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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復仇序曲

  北軍最後邊,挨著北邊山。山下大片校場,山上沒校場,同樣能操練。


  一大早,雞鳴,相當於凌晨一到三點。


  熬通宵的剛吃過宵夜準備開始。丁營公子兵已經被拖到山下。


  天是黑漆漆,地上白花花,夜裡的霜正在開花,偶爾化成水滴到脖子里,涼快啊。


  丁營一隊早就排好隊,氣勢和莊家軍精兵類似。


  支納是隊長,人高馬大,老爹是大將軍,自己是三層高手,什麼時候突破的?反正氣勢凜然,一臉憨厚最像傻大兵。做好排頭兵,影響一整隊。


  申胥竟然混上副隊長,作為平王外孫,儀錶堂堂,賣相好智商不欠費;早就沒有腎虛的毛病,穿一層單衣,挺著胸精神抖擻,絕不會哆嗦著像個有病的。


  後邊蕭展匡、錢立春等都適應了莊家軍的規矩,這裡沒有老爹老祖宗是誰,只有兵,只能靠自己。


  幹得好有賞,幹得好上!申胥能做上副隊長,誰好意思輸給他?


  不好意思?那就一個比一個拚命的干!不為莊家軍,至少得為自己面子爭口氣。


  一隊就是這氣勢,人人爭先,年輕人充滿朝氣與銳氣。


  二隊在一隊旁邊,大家都是公子哥,聰明著,也明白了莊家軍的規矩。但他們沒準備把自己賣給莊家軍、莊上弦,在這兒又不能反抗。所以,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不挨打,差不多就行。他們身份不同,追求不同。


  典型的心思多。有的是被逼的,有些總不能被莊家軍退回去,留在這兒別人不知道他們做什麼。還擔心,莊家軍不將他們全須全尾往回退。


  隊長是伍彬,從他們中間選隊長指定亂套。


  副隊長梅濟深兼任,和隊長伍彬一樣平時不出現,二隊很自由。


  俞則紳就在二隊,一大早又在動歪腦筋,桃花眼給李建崬、常項等媚眼亂飛。


  李建崬、常項等在三隊。


  三隊不叫垃圾隊,而叫關愛隊,屬於需要關愛人士。


  比如打一百軍棍,重傷未愈,就調到三隊。大家都明白,這是讓他們帶傷堅持操練。愛之深責之切,希望他們能儘快明白做人的道理。


  比如錢立春、及一部分莊家軍舊部的兒孫,被扔到丁營,一開始就在三隊,看他們表現。還有救就撈出來,沒救了繼續救。


  常項一夥被弄到丁營,赤峰城又搜羅了一批公子哥,現在都在。


  三隊熱鬧,特熱鬧,大早上像一群夜梟、貓頭鷹。


  老隊員像李建崬,一些傷員,穿一件單衣,打著哆嗦跺著腳,詛咒適當控制一下。


  新來的沒一個受得了!伙食、夜裡睡硬板床之類,這不是夜裡?這床都沒了,衣服也不給穿,造反!嘩變!

  「庄太弦,你是要故意整死我們!」


  「賀高俅!我是你表兄!你竟然為虎作倀,向莊家獻媚!」


  「我要困死了,不行我要回去!這麼早別人都沒操練,絕逼是故意!」


  「沒錯!別人在睡大覺,我們不服!我不從軍了!」


  一些向來囂張跋扈的紈絝公子,破口大罵,髒話亂飛。這樣靜的夜,能飛十里遠,好在離城遠。


  老天被吵醒,或者惡趣味,霜如下雨,一陣夜風一陣冷,地上一層冰。


  這些人站這兒吵,又不敢打,打不過。身上單衣濕透,冷風吹那個冷冷冷,越罵心裡越冰涼,心理素質差的幾乎崩潰,哭泣。


  庄太弦、賀高俅站最前邊,一身白色單衣風流那個倜儻。


  一隊始終嚴肅,看三隊的笑話,有些人像看著曾經的自己,或看透那個腐朽圈子。


  很簡單,吵有什麼用?庄太弦就是扔這兒讓他們吵,才能享受這美好的凌晨;目測,回去至少一半得病倒,病沒好又得揪起來操練。對關愛隊不會太高難度,就讓他們站這兒也是煎熬。所以,以前誰說庄太弦是窩囊廢?出來走兩步!

  庄太弦冤枉,這麼妙的主意肯定嫂子想的。


  後邊一道目光,庄太弦抬頭望天,舉頭望明月,真是地上霜。


  一隊很多人明白,有時候站這兒不如動起來,又死不了。不過沒人催翊麾校尉,操練,怎麼個練法,校尉說了算;服從軍令,讓站這兒就站著。


  二隊有些人熬不住了,打噴嚏,這天兒真的很冷。


  俞則紳桃花眼使勁給李建崬使眼色,別管白天,先把這關扛過去。


  李建崬說實話也不敢開口,棍棒底下出孝子,該守規矩還得守;他給常項使眼色,上!

  常項又不笨,不過仗著新來,身份和李家不同,他是根正苗紅,實在有些瞧不起李家,俞家也不算什麼。不過常項示意一個狗腿先上。


  常山郡的公子不能不聽太守的孫子,腦子一熱衝到庄太弦跟前:「憑什麼讓我們這麼早操練又不讓我們穿衣服?常公子,他母親新鄉縣主,管皇太后叫義母,他要是凍病了你們承擔得起責任嗎?」


  這狗腿說官話口音很重,聽著好像新鄉縣主是皇太后的義母。


  常項怒,上前給狗腿一腳:「這都不懂,到了軍中就要服從軍令!」


  狗腿被踹的往前沖,前邊庄太弦,他要推庄太弦一下。


  庄太弦星眸和他兄長一樣冷,冷漠無情。


  「咔嚓!」狗腿把自己手摺了,一聲慘叫,後邊套路台詞都不用說了。


  常項傻眼,一股寒氣凍得他猛打個噴嚏,腦子已經發燒,眼睛有點發花,感覺so不好。


  「啊!」後邊一個公子好像發現新大陸,指著一隊最後幾人跳著腳大叫,「他們穿這麼多!這什麼意思?庄太弦你必須解釋清楚!」


  三隊瞬間全盯上一隊,天黑,他們眼神又不好,把一隊每個人仔細扒幾百遍,確定他們只穿一件;再衝到一隊最後,好像殺父仇人,或者揪住莊家軍的把柄。


  常項衝到最後穿最多的一個,一把拽她,將她拽庄太弦跟前。


  庄太弦、賀高俅、梅濟深、伍彬等,簡直慘不忍睹。


  李建崬對莊家軍有所了解,不過今兒有事,他得幫常公子、獲得他們友誼;因此走上前,以一個老鳥的姿態發言:「莊家軍紀律嚴明,她若是有特殊情況,應該到三隊;否則違紀,應該棍責。」


  又一隻老鳥起鬨:「三十軍棍!」


  常項看庄太弦心虛的表情,又將手裡目標退開,專指著庄太弦:「你也該自罰!」


  又一個新來的起鬨:「也是三十軍棍!」


  他娘第一天能逼庄太弦挨罰,太爽了挨凍也值了!好多人亢奮!


  庄太弦是心虛嗎?他和賀高俅一塊後退,嫂子上!


  俞悅心血來潮,跟表哥一塊來和丁營操練,好吧她是故意的,是來視察、暗訪、體驗。


  常項掂量一下,對付庄太弦難,又盯上目標,將她使勁一拽。


  俞悅站那沒動,常項再拽,拽拽本公子使出吃奶的勁兒就不信拽不動。


  俞悅看這貨夠逗,以為剛才將她拽出來吧,脫了外衣給常公子穿上。常項一屁股坐地上。俞悅又脫一件給李建崬穿上,李建崬坐地上。


  起鬨的傻眼,幾個狗腿去幫常公子,坐地上更冷不知道?

  常項好容易起來,狗腿手一松又趴地上,標準的狗啃泥,又像要舔俞悅的鞋子。


  俞悅把護腿解下來,一眼掃過狗腿,誰要?


  狗腿們齊後退,這點見識是有的,腿上綁著沙袋,這是爬山耶!

  常項就不知道,鬼叫:「謀殺啊!這什麼鬼東西!」


  賀高俅懶洋洋的下令:「鐵衣,八十斤。想穿的站出來!沒有么?全吊樹上吹風,爬山也省了,看別人累死,是不是很爽?」


  支納是賀副尉親兵,得令,帶一隊人衝過來將三隊李建崬、常項等綁了一半,撿光禿禿的樹吊上。這樣要操練的操練,要發牢騷的風涼繼續。


  李建崬和常項等一塊嗷嗷叫,有哭的,比小美人哭更精彩。


  俞則紳沒忍住,站出來說:「今兒兵部李侍郎運送糧草來,若是李建崬病了……」


  俞悅也沒忍住,和弟弟說:「對。你舅舅來,若是看你表兄病了,你活蹦亂跳,一定懷疑你不照顧你表兄。所以你應該陪你表兄。」


  她一腳將弟弟踹飛,飛到最高的一棵樹,一般凡人只能仰望。


  丁營在山上爬上爬下的折騰到七點多,天依舊蒙蒙亮。


  快九點天正式亮起來,之後太陽閃耀,讓人心裡都明亮暖和幾分。


  丁營住的地方有照顧。


  別的兵丁一隊一百人住一間大屋,幾個大通鋪過去,多十個人少十個人都能睡下。


  丁營三隊各分到一個院子,一個院子十來間屋,有大廳,有天井,有書房,還有浴室。這會兒一隊排著隊進浴室,冷水往身上澆嘩嘩的,洗完出來收拾打扮,都是戰鬥速度。


  二隊基本能跟上這速度,這算基本功、生存技能。


  三隊提前一刻鐘回來,天井放著一大桶薑湯,上面飄著厚厚的紅艷艷的一層辣椒。打噴嚏的薑湯帶紅辣椒一塊吃,吃完快收拾。想哭就怕他哭不出來。


  ※※※


  北軍大門前,老大的廣場,妖艷的太陽。


  門前隔了三十米,正前面是大司馬親兵,再往前一個檯子,上面青龍旗、白虎旗、庄字大旗、節鉞等,明明赫赫。又有戰鼓、軍樂。


  庄太弦、賀高俅,將丁營領到東邊、即以往的右邊,位置比較特殊。


  北軍八萬兵馬號稱十五萬,都排在東邊,這會兒基本到齊。


  中間、即檯子再往前、正南位置,老大一片,堆滿物資。


  正是邯鄲運來的,也有從別處調運在此匯合,糧草為主,冬天的棉衣、帳篷、各類生活用品,甲胄、刀槍、弓箭、盾牌等兵器,戰馬兩萬匹,新兵五萬。


  新兵不是物資了,反正朝廷送的都在這兒,這麼多擺給大家看。


  再往南是赤峰城裡。廣場的南邊隔開三十米,赤峰城的平民百姓、什麼人基本都來,看著這情形,好生詭異。


  西邊、即以往的左邊,那是作死專屬地,今兒安排給朝廷來人,有意?


  東邊人多,這次站位是面朝中間。


  西邊人也不少。運送那麼大批物資,民夫十來萬。領軍衛又調四萬兵馬押運。西邊的站位同樣是面朝中間。領軍衛正好對著莊家軍。


  南邊平民百姓一看,明白什麼是莊家軍。明白就行,不必多說。


  中間擺著的大批物資,確實吸引眾人注意力。朝廷表示好大方,糧草八十萬石!

  老百姓現在不好糊弄了,一邊吃瓜一邊算賬。


  這些東西質量先不說。將士打仗、尋常操練,一天至少吃三斤,碰上胃口大的十斤八斤沒問題。一人一月消耗一石。八十萬石糧草,草是喂牲畜的。


  莊家軍說要增兵二十萬。大梁城去年準備大戰,調兵包括鎮南軍寧辰五萬,最高時達二十五萬。就是說大司馬有四十五萬的員額。現在實際別人不清楚,大概三十萬,朝廷又送來五萬。這些人一月消耗至少四十萬石。八十萬石就夠吃兩月。


  再換成老百姓的賬。兩月吃一石糧,或者值一兩銀子。朝廷給一人送一兩銀子,大方么?這就要莊家軍去送死,賬算得好么?


  敲鑼打鼓,旗幟飛揚,朝廷、邯鄲來的主要人物到場。


  擺的這陣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凱旋了。


  實在莫名其妙,老百姓最後只能歸結為:作妖。


  督糧官往軍中運送糧草物資,常有之事。一些從大梁城逃來的,別地兒來的,儒士等,基本禮儀知道。今兒就不是那套,搞的這個花哨,妖氣濃。


  一陣寒風刮過,北邊台上,莊上弦、殘月、咸清、管士騰。


  軍樂,莊家軍行禮、呼喝。


  南邊老百姓很多人跟著喊:「莊家軍無敵!墨國公千歲!」


  新兵五萬中一部分跟著喊:「莊家軍無敵!莊家軍必勝!主公千歲!」


  西邊民夫一部分人狂熱的喊,墨國公打了勝仗,大家親眼見到墨國公,激動萬分。


  喊聲回蕩,沒喊的人,領軍衛四萬將士,好尷尬。


  南邊很多來看戲的,起鬨,一遍遍的吼。反正今兒墨國公主場,朝廷這態度,大家支持墨國公,激情的喊,喊的太陽更燦爛。


  莊家軍不能讓老百姓孤軍奮戰,喊聲氣勢也不能弱過平民百姓。


  足足五分鐘,領軍衛將士一身身的汗。現在若是開打,領軍衛准投降。


  北邊台上,莊上弦揮手。


  鼓樂停,百姓意猶未盡,熱血沸騰,這個冬天都不冷了。


  北邊台上,俞悅揮手。


  趙龍領著一部分原莊家軍舊部、及咸清麾下親兵等,衝到中間物資,扛著上千袋糧放到台前、隔著二十米。將麻袋劈開,糧食曝露在太陽下。


  一陣狂風刮過,一股霉味兒席捲,大家挺熟悉,心情卻不那麼好。


  南邊很多人是看熱鬧,可看到這兒,熱鬧不起來。很多人震驚,朝廷還真敢這麼干。照墨國公說法,這是把莊家軍當豬養?就這樣還顯擺?這是得意洋洋的告訴墨國公:老子就是把你當頭豬!

  兵部、領軍衛將校等也震驚!不可能!他們運來的確實不可能朔州那種上等糧,但這節骨眼上也不敢拿霉爛的來充數,他們有這麼傻?

  南邊有人腦子轉的快。這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渧商能糊弄劉雲芳弄爛糧。難道就不能在朝廷方下手?有了這個,光天化日之下,打朝廷的臉,正好處置李祿。好狠辣。


  李祿急,羅斌急,領軍衛將校好多人一塊衝到莊上弦跟前。


  李祿原本打扮的特帥,現在好像拜堂發現新娘換人了,急著喊:「不可能!運來都是今年新糧!陛下重視,特意叮囑他們晒乾,路上小心,不淋雨不可能發霉!更不可能是陳糧!」


  羅斌手裡拿著聖旨,原本準備下旨,讓莊上弦、莊家軍都跪下接旨。


  趙龍、親兵等又扛來一批盔甲武器。


  羅斌身上華麗威武的鎧甲被扒了,換上灰撲撲的皮甲,新的,看著依舊盔明甲亮。佩劍換成新的刀,給他一盾牌,槍給他一桿。


  領軍衛將校都被按住強行換了,反抗全都無效。


  莊上弦寒氣爆發,將羅斌、將校等鎮壓,冷硬的聲音猶如冬雷:「南邊新兵聽令:寡人給爾等機會,敢上來一戰者:傷賞黃金百兩;勝賞黃金千兩,授義勇校尉!」


  南邊新兵五萬,一陣騷動。一戰戰誰?直接當上校尉,好誘人!


  校尉品級有不同,仁勇校尉是九品,翊麾校尉七品,還得看有沒有實權、兵權。但不論如何,第一天到莊家軍,能在主公跟前秀一把,拼了!


  幾個少年郎率先衝上前,又一些壯勇衝出,一些人想渾水摸魚往前沖。


  台前空地站了幾百人,有的已經腿軟,這氣勢好可怕的。


  俞悅省的他們丟臉:「戰死一人補償一百兩白銀。不行的現在下去,可饒你們無罪。」


  一些人轉身連滾帶爬跑了。


  東邊十五萬莊家軍、北邊墨國公盯著,慢一點就怕爬都爬不動。


  這畫風好詭異。沒參與的大概猜到,讓這些屁滾尿流的新兵,和領軍衛將校戰?玩的好瘋狂!為何又這般刺激?


  領軍衛將校基本是高手,全是老鳥,就算身上穿著紙片手裡不要刀槍,殺死幾個新兵,不是閉著眼的事兒?難道新兵里藏了高手?不該這麼沒節操。


  羅斌一向特叼,想展現他肌肉,這會兒惱羞成怒。


  但這兒沒有羅格壓制著莊上弦,他就只能被壓著,一會兒將人都殺光,打莊上弦的臉!


  領軍衛將校基本也這意思。他們不是莊家軍,現在講道理沒用。


  粉嫩的新兵,一半人還不知道狀況,有的猶豫著想退,有的對上羅斌的殺氣想逃但真逃不動了,最慫的一個大男人失禁了。


  莊上弦面不改色:「羅斌這方有八十人,新兵有三百人。雙方進行一場死戰,限時兩刻鐘。」


  一個新兵忙喊:「我們沒有盔甲武器!」


  一撥新兵跟著喊,好像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才知道要做什麼。但羅斌姓羅,領軍衛將校,殺他們?他們是高手啊,一路上沒少威風!又有幾人嚇尿。


  羅斌得遵守莊上弦的遊戲規則,沖他一笑,揮刀砍向一少年。


  少年郎豹頭環眼,目光如炬,早就蠢蠢欲動。當即脫了棉襖扔向羅斌的頭,再一記後空翻竄向霉爛的谷堆。


  北邊檯子和南邊堆放的物資,中間隔了三十米。糧扛來擺在這兒,領軍衛將校被扒了盔甲武器等在這兒,現在雙方四百來人活動範圍依舊是這兒。


  羅斌信心十足的一刀,沒想到少年這麼賊滑;可恨棉襖蒙頭上,費他一陣功夫才甩掉。這會兒功夫羅斌的火氣也到**,衝上去對著少年又一刀。用上《羅漢經》這刀威猛凌厲,刀光晃著陽光。


  少年郎已卷好麻袋,眼看刀要劈到頭上,才將麻袋扔羅斌頭上。


  又是這一招,羅斌獰笑,老子一刀!


  麻袋本就劈開,少年郎鬆手穀子撒羅斌一頭一身,霉味兒沖的他窒息。


  少年郎眼睛更亮,一記頭槌將羅斌撞翻,撲上去又半袋糧掀他頭上。羅斌感到濃烈的危機要跳起來。少年郎一記膝襲對著他褲襠,再一記肘擊對著他喉嚨。扯過破麻袋捂了羅斌口鼻,死也不放,眼裡一股狠勁兒。


  一個壯勇一開始搶了羅斌被扒的佩劍,這乃是羅家寶劍!

  一個校尉高手一刀砍之,壯勇悍勇的一劍砍回去。


  「咔嚓!」刀碎!

  「咔嚓!」甲碎!

  「噗嗤!」校尉心碎。一劍從肩頭砍了他半個身子,血濺了壯勇一身。


  一個中郎將勇猛的連殺五六個新兵,這些新兵像呆鵝傻雞蠢蠢的站那兒讓他砍,好沒有成就感;又一刀砍向一個俊秀少年郎。


  俊秀少年撿了羅斌華麗威武的鎧甲,費勁兒才穿一半,抱著趕緊跑。


  中郎將有了目標,就追殺他。


  俊秀少年跑得快,中郎將追的急。兩人繞著戰場跑一圈,雙方各有死傷,戰況很慘烈。


  追殺的有,像他們這麼奔放的沒有,俊秀少年的鎧甲忒耀眼。


  俊秀少年繞著霉爛穀子跑,中郎將被少年郎絆一跤。


  俊秀少年忙將鎧甲穿好,中郎將已經爬起來繼續追殺,依舊追他。


  俊秀少年掉頭朝東邊跑,大家都是莊家軍,前輩救命啊!前邊不是前輩,是丁營。


  ※※※


  丁營位置站的好,離戰場近。公子兵和邯鄲來的多多少少有些關係,情緒一直波動起伏大。


  俞則紳和李建崬情緒起伏最大,誰敢比他們大扔戰場砍了。


  表兄弟難兄難弟都快病倒了,紅辣椒啃了七八個,厚衣服能穿的都穿了,被子不能穿床單好像卷裡邊,身高不能和支納比,橫向絕對超過孕婦。結果,這會兒太陽火辣辣,熱死兄弟倆。也可能發燒燒太厲害。


  腦子都被燒痴傻了。明明朝廷、李祿來了,轉眼變成一場死戰?

  俞則紳像戰場那些蠢蠢的被砍新兵,沒等到誰喊開始,刀砍過來還不能躲么?俞則紳運氣好,不是戰場,終於回過神。


  一個俊秀少年衝過來,後邊中郎將怎麼都殺不了他。


  俞則紳心思多,跑、其實穿的像個球是滾到前邊,猛將俊秀少年一撞。


  俊秀少年急著逃命,真沒想到同袍能這麼惡毒,被撞翻了。


  中郎將追上來一刀砍之,俊秀少年地上打滾,刀劃過鎧甲,濺起一片火辣辣火花。


  中郎將接著又一刀砍之,俊秀少年又急忙地上打滾。刀砍在肩甲猛獸頭,這像貔貅又像獅子的猛獸發飆,咔嚓一聲脆響,刀崩了。


  中郎將簡直嗶了狗了!惱羞成怒,將刀一扔!

  俊秀少年心喜又不耽誤,爬起來繼續跑,前邊依舊是俞則紳。


  俞則紳好可惜,他的神助攻啊,來再助攻一次,憋足勁兒朝少年撞。


  丁營、莊家軍十五萬、全看著,除丁營部分人蠢蠢欲動,其他人都嚴守軍紀,心思活動。中郎將的鎧甲和刀好爛!俊秀少年將來一定是猛將。


  很多人看著中郎將特不善,別的不說,俊秀少年這樣好的人才,為何要殺他?主公分明限定了兩刻鐘,這是給他們最好的機會。


  中郎將到了這一步,憋足勁兒追上俊秀少年,對著他后心一拳,三層實力爆發出一陣風。


  俊秀少年借著風,一頭從俞則紳身邊溜走,被撞兩次又不是豬。


  俞則紳腦子發熱,繼續往前撞。


  中郎將憋足勁兒一拳,對著俞則紳胸口,軟綿綿的。


  俞則紳渾身都軟綿綿的,朝後飛起來,仰望天上太陽,吐它一臉狗血。


  「俞則紳!」李建崬瘋狂衝過去,抱住表弟。


  「俞則紳!」李祿在檯子旁邊狂吼,想過去又腿軟,眼前一陣陣發黑,好像也中暑是發燒了。


  中郎將傻眼,像個球這麼蠢的貨,專門跑出來坑他的吧!本來不活的這回也死定了,誤殺丞相親孫子,賀梅琴、李瑤兒都不是好對付的!

  李祿在李家幾個護衛高手攙扶下跑過來,丁營和俞則紳關係好的圍上去,一時有點亂,和死戰情形不同。也沒人攔著。


  俊秀少年從誰身上拔一把刀,摸到中郎將身後,給他一刀。


  中郎將正在想,睡了李瑤兒能不能免掉死罪改判活罪,逍遙快活。


  俊秀少年補上一刀,抹一把臉上血:「我在幫你。」


  李祿經過俊秀少年身邊,怒極:「殺了他!」


  李家高手沒敢,莊上弦在台上看著呢,這殺不殺的了真不一定。


  李祿著急外甥,一頭撲到他身邊,抱著李建崬狂喊:「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李建崬幸福的昏過去了,李祿愈發急的吐出一口血,回頭盯著莊上弦!他知道莊上弦針對俞則紳和李建崬,沒想到他要來莊上弦還敢這樣!李祿恨,眼裡充滿殺意,又不得不求莊上弦救人,就這種憋屈,和皇帝一樣,吐血。


  俊秀少年逃過一劫,扔了刀又撿起中郎將的廢刀,慢吞吞回中間。逃命好辛苦啊!不過他贏了。


  李祿抱起俞則紳,讓護衛抱起李建崬,往中間跑。


  俊秀少年讓一邊,手裡廢刀在鎧甲一敲,啪一聲碎成五六片亂飛。


  高手忙著擋刀片,李祿本就腿軟,腳下絆一個新兵,抱著俞則紳一塊摔了。高手忙將李祿扶起來,將俞則紳抱起來,先去救人。


  俞悅站在台上,看俊秀少年特有意思,問管士騰:「知道誰家娃不?」


  管士騰笑道:「一會兒問問,應該乾淨的。」


  五萬新兵朝廷送來的,裡邊肯定有不幹凈的,這殺出來的多半沒問題。


  莊上弦不悅,月牙成天物色新目標,喜新厭舊,他一身殺氣。


  俞悅看舊的,看弟弟,應該死透了吧,李祿這麼痴心,不會是他的野種?他和李瑤兒是親兄妹。朝戰場揮手,兩刻鐘到了,先停下。


  領軍衛八十將校,死了一大半;新兵三百,死了一大半。


  這對多數人都是一場考驗,用這種極端又有效的方式證明,朝廷運來的劣質玩意兒,能玩死人。如果這是打大梁城的關鍵之戰,結果會如何?

  沒有如果,先看現在,李祿未死。


  李祿抱著俞則紳跪在台下喊:「墨國公!你就這麼無動於衷!我李祿求你快救俞則紳!」


  莊上弦冷漠的應道:「你脫了他衣服看。」


  李祿不肯,依舊亂喊:「他是丞相嫡孫!已經記到陳夫人名下!」


  俞悅、莊上弦、管士騰、咸清等都是殺氣、冷風刮。


  南邊平民百姓沒聽清,有人傳開,一片嗤笑。好搞笑的,把俞則紳記到陳茜名下,就成陳太師外孫了?丞相府成天都想的什麼?

  俞悅看俞光義、賀梅琴除了啃陳家骨頭渣,難道沒別的能耐了?這欠陳家的正好一筆筆還回來。指著一李家高手:「不想死就你來脫!」


  好像莊上弦的人脫,還能將俞則紳的死算到莊上弦頭上?這就跟誰報喪誰倒霉一樣。但俞則紳是個什麼東西?不是俞丞相又不是陳太師自己,還能考倒戰神!

  李家高手在生與死中間衡量三秒,麻利的將俞則紳脫了。


  周圍堆一大堆衣服,其他人能看見的都抽抽。再看俞則紳胸口,基本被打穿,一個大洞。


  李祿怒號:「莊上弦!」


  莊上弦下令:「李祿身為兵部侍郎,運來糧草輜重質量低劣!既然陛下重視,便是爾等以權謀私、中飽私囊!國難當頭,罪無可逭!斬之可也!」


  伍彬、陳真搭伴,上前按住李祿,一刀斬之!


  陳家嫡孫在此,哪用俞家狗賊頂替。陳家之禍,羅擎受和俞光義是首惡,李家作為羅擎受的狗沒少摻和,李瑤兒是害死陳茜的主謀之一。


  「且慢!」又一群人喊。有領軍衛將校、兵部屬官、也有羅隱堂高手。


  喊的慢一步,一群人依舊衝到台前,看看李祿又看莊上弦!


  這和錢大不同,錢大丟大梁城,該死;劉雲芳完全是莊家軍的事,又是瘸子;李祿是皇帝心腹,這事兒沒查清好嗎?


  莊上弦不用查,繼續下令:「爾等同謀,斬!」


  趙龍兼職,和咸清一隊親兵衝上前,按住人便斬,指定沒一個冤死。


  腥風刮過,現在安靜了,人都沒了。


  領軍衛將校剩十八個,兵部來全是李祿心腹自然死光,戶部什麼的零星留幾個。


  新兵見識了主公的威武,八成以上崇拜,很多人被嚇到。


  死戰中勝者二十八人,部分殺人後又被殺了,表現突出的十八個,被帶到台前,整齊行禮。


  管士騰看主公心情不好,妹子不敢問,他問俊秀少年:「報上名來!」


  俊秀少年剛吐一回,嗓子有點啞,帶著口音,很顯滄桑魅力:「屬下姓羅名鋒,秦州人氏。曾拜師學藝,遭逢變故,選擇從軍。」


  管士騰點頭,指著少年郎,這也是個好苗子。


  少年郎回話:「屬下姓蔣名山,蔡州人氏,前幾年隨父在青西江。」


  壯勇回話:「屬下顧仁,婺州人氏,曾在青西江闖蕩。」


  青西江又出名了。二十八人還有三個混過西江月,聽著就親切。


  莊上弦下令:「先回隊操練!領軍衛!」


  領軍衛十八將校面面相覷。剛擺著陣仗,李祿迎親要拜堂似得,羅斌聖旨都沒念,現在死的剩下他們幾個?誰上?莊上弦不會再來個清洗吧?


  錢大被洗了,劉雲芳被洗了,領軍衛四萬人,對面十五萬,不夠人家洗的。


  不是大家膽小,是莊上弦有點瘋,最後推出一個。


  這位很沉穩,不到四十歲,身上盔明甲亮乾乾淨淨,手上也沒染血。死戰半個小時他站在檯子旁邊,新兵敢上前被他踹飛;剛才有人喊他沒吭聲;現在不得不站出來,給大司馬行禮:「領軍衛振威副尉尉遲晟,拜見墨國公!陛下有旨,命我等留在赤峰城,隨墨國公一同伐商。」


  莊上弦問:「歸屬莊家軍?」


  尉遲晟一陣、憂傷:「陛下沒說。」


  莊上弦下令:「若歸屬莊家軍,則留下。否則日落前退出赤峰城。」


  其他人都猜出來。皇帝弄得錢大、莊家軍舊部都不頂事,又弄羅斌帶著一夥來,霍霍。怕羅斌沒根基,從領軍衛調人支持他。又打著領軍衛的旗號,不準備歸入莊家軍。


  再說個不好聽的,運來八十萬石糧,還弄來四萬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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