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醒

  艱難的動了動身體，徐宥感覺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靜靜等死了。


  混戰中挨了多少刀已經不記得了，可是胸口處的傷口卻疼得他堂堂七尺男兒淚眼婆娑。呵，那濕漉漉的眼神真是可愛又惹人憐惜呢，也難怪自己會這麼傻把他當做親弟弟疼。


  細數自己一生，真是風光又窩囊。靠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意外得到馮爺賞識，十七歲就有了自己一幫兄弟並迅速在城南有了立足之地，接著開酒吧、開飯店混的風生水起。


  沈季晨算是他的合伙人，飯店經營有他一半功勞。


  他倆的感情算是水到渠成，一切都那麼自然，他都做好了今年過年就領他回家像父母坦白出櫃的打算，可他卻聯合自己當做親弟弟的小黎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巴掌。自己這個老大，被自己小情人和兄弟聯手弄死，真是窩囊。


  原來，什麼愛不愛，都抵不過一個不甘人下。


  呼吸越來越沉重，如果有來生，他只希望可以活的簡單一點。不求風光，只求安逸。


  ******

  好重……身上像是壓了一座山，這就是地獄嗎？是用沉重的大山來懲罰自己的不務正業嗎？呵呵。


  正想睜開眼看看世人所畏懼的地方的廬山真面目，一聲急切的聲音傳來：「宥宥，你醒了？」


  睜開眼，入目是母親心疼的眼神及紅腫的眼眶。徐宥閉了閉眼又睜開，確定了自己這是沒死成，而且那座大山貌似就是趴在他身上哭泣的母親。


  反握住母親冰涼的手，徐宥道：「媽，我沒事兒，您回去加點衣服，讓小炎照顧我就行。」


  「都燒糊塗了還說沒事兒呢！人家小炎不用上學呀，好好的學什麼人家的見義勇為，也不掂量掂量你那小身板！要不是人一路過的小夥子，你自己就搭進去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和你爸，把你養這麼大，最後為了救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送了命，你這就是要我和你爸的命啊……」


  徐宥腦子當機中……


  見義勇為？如果他沒記錯那是他八歲的事了。看一眼面前還在叨叨的老媽，自己最近一次見老媽也是半年前了，但他可以肯定，老媽年近五十，雖注重保養，但眼角的細紋是騙不了人的。可面前的老媽，那可真不是水嫩了一點兩點！

  屏住呼吸往掛著吊水的手看去，我擦！這明明就是他八歲的身體！

  天吶！徐宥閉上眼睛，緩緩消化著眼前的情形。


  吳女士見兒子閉上眼睛，以為是藥物作用又困了。忙給他掖掖被角：「再睡會兒吧，你爸一會兒就給送飯來，到時候叫你。」


  徐宥點頭，在心中理著自己的思緒。


  如果沒猜錯，自己這是重生了。他回到了剛上小學二年級的那個秋天。


  什麼見義勇為，也不過是個烏龍。說實話自己真是傻得冒泡。


  本來和小炎放學后正聊著天回家，就見一個本來蹲在河邊釣魚的大爺忽然喊著什麼跳進了河裡。這水雖然不是很深，但這時河水已經很涼了，大爺一個抽筋就撲騰起來，眼看要沉底。


  徐宥想雖然水不深，也是危險的，但拉一把就可以救人一命，也算做好事了。現在想想也是年齡小，太天真。


  那時他興沖沖舉著一根樹枝趴在河邊喊，「爺爺，抓住杆子，我拉你上來。」


  那老爺爺掙扎著拉住了樹枝，結果就是徐宥也被拉了進去……


  之後的事就是聽他媽說的了，他媽說還好有一個吃完飯到河邊遛狗的年輕人看見了，把兩人救了上來，但小炎非要說是他的哭聲把那人吸引過來的。


  而且那老人家人找來后說那老人精神不太好。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十分失敗的見義勇為的例子，在他們那一片兒廣為流傳。


  以至於後來還有人說，聽說了嗎，就那個救人差點被淹死的傻子，現在混黑社會去了！


  長嘆一口氣，徐宥眼睛酸酸的。難道是老天聽到了他最後的祈禱，所以再給他一次重活的機會？還是，這只是一個夢。沒有幫戰，沒有中刀，沒有背叛，也沒有重生。


  不，他小心翼翼的眯著眼看向床邊正努力修補妝容想遮住紅眼眶的母親，心中激動、酸澀五味雜陳，如果是夢，也不要醒來了，因為，他是多麼渴望，好好，為自己，為家人，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