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阿哥突發急症 董鄂妃絕症離世
順治十七年臘月的北京異常的寒冷,紛紛揚揚下了兩天的大雪,下的北京城積雪三尺、滴水成冰,寒冷沁人骨髓,還沒過年,一群一群的叫花子沒頭沒腦的就冒了出來開始沿街乞討。好在李闖王當年破城到大清入城的那幾年間北京城屢遭兵禍,人口大幅減少,有些地方瓦礫遍地,有的是空閑地方,順天府也不會管,只是把凍死的、餓死的人這些人就在這些空閑地方搭起了茅草棚,竟有常住下來的意思。
隨著夜色來臨,街面上漸漸路斷人稀的,人們都回家休息了,連乞丐都找好了棲身處。但位於紫禁城西面的福佑寺裡面卻是人影憧憧的,正房裡靠東面的的炕上躺著一個少年,旁邊兒上坐著一位嬤嬤面色焦急的催問身邊的丫鬟,「小毛子回來了嗎?怎麼去了這麼久?」。
邊兒上的小丫鬟小心的答道「孫嬤嬤,應該快了,不過聽說宮裡董鄂妃也病了,皇上把御醫都叫過去了。」
「哎,我怎麼忘了這茬?這可怎麼辦哦,小爺怎麼突然就病倒了,還和董鄂妃撞在了一起,這董鄂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也不知道皇上還會不會派御醫來。」
「小德子」,門邊兒上的小太監趕緊進來應了一聲在,「你趕緊去看看小毛子回來沒有。」
「得了,我這就去。」小德子應了聲就轉身出門了,不料剛出門就聽了聲「回來」,他又轉身回來問「孫嬤嬤,您還有什麼吩咐?」
孫嬤嬤想了想道:「你去慈寧宮請皇太后,讓她吩咐太醫趕緊來給小爺看看,趕緊去吧!」
「哎,我這就去!」說完就匆匆的離開了。
皇城內的承乾宮裡順治皇帝正在沖跪在地上的太醫們發火,原因是他最心愛的董鄂妃病了好幾天了,葯也吃了可身體還不見好,他揪過太醫院的頭頭,怒吼著「說,朕的愛妃到底得的是什麼病?怎麼還不見好?是不是你們不用心?你們這些奴才,愛妃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朕要了你們的命!」
這御醫顫抖的回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太醫,你不知道?那我要你們這些狗奴才有什麼用,來人,拖下去斬了!」眼看外面虎背熊腰侍衛衝進來就要拖走這個太醫。這時一個太醫著急的站了出來說,「皇上,我知道!」
「哦?說說,愛妃到底得的是什麼病?」順治抬了抬手阻止了侍衛。
「啟稟皇上,皇貴妃得的有可能……可能是.……」這人說話吞吞吐吐的又惹到順治了,他大吼道:「說!」這一吼包含了這幾日以來的煎熬,畢竟看到心愛的妃子纏綿病榻。
這人倒是被吼的利落了「是天花,皇貴妃可能得的是天花,因為在貴妃臉上沒有看到豆,所以奴才們都不敢確定,皇上你看看貴妃的胳膊和胸口有沒有豆就可以確診了。」說完他就癱倒在地上,彷彿說這幾句話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氣。
周圍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畢竟在那個醫療條件基本靠中醫的情況下,一旦得了天花,基本上就可以放棄了。剛剛太醫們誰也不敢說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你給皇上最心愛的妃子診出了絕症,那你不死誰死?
順治聞言連忙過去把董鄂妃的袖子提上去看了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把董鄂妃的衣領揭開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終於頹廢的做回了炕上,周圍的人見此都明白了是天花。
旁邊的侍衛統領僂赫見狀,忙上去勸慰:「皇上,保重龍體啊,您還是回宮去吧。」畢竟他也知道天花是會傳染的。可是順治此時獃獃的看著地,一動不動,似乎沒有聽到他說什麼。
見此僂赫也嚇著了,這皇上要是染上天花他就別想活了,所以他一下子跪在地上哭著說,「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您還是回宮去吧,您不能在這裡呆著啊。」其他人也紛紛跪在地上勸服順治。
順治好像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他嘴角動了動,好像說了什麼,其他人沒聽到,可是僂赫聽到了,他說的是你們出去,可是僂赫不為所動,要是讓皇太後知道了他丟下主子先出去了,非得殺了他不可。
於是他繼續說,邊說邊磕頭,額頭就直直的撞在地上冬冬作響,「皇上,您先出去吧,這是天花啊。」其他人見狀也不敢離去都伏在地上磕頭讓順治先出去。可是順治不為所動,抬起腳就踹在僂赫身上,將他踹倒,大吼「朕叫你們出去,都給朕滾出去!!」
僂赫見狀給旁邊心腹使了個顏色,他知道此時除了皇太后沒有人能夠勸服皇上,於是讓心腹去通知皇太后(皇太后就是順治的母親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也就是後來的孝庄太后),心腹點了一下頭就出去通知孝庄太后了。
他剛出承乾宮門就遠遠地看見皇太后的攆架朝承乾宮過來了,他不知道其實皇太后是過來找御醫去給三阿哥看病的,還以為皇太后都知道了,他連忙迎了上去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了皇太后,孝庄先讓人通知所有的阿哥,格格都出宮避豆,然後她自己急匆匆的就走了進去,把其他人都攆了出去。
她一個人進去對順治說,「皇帝啊,你是天下的皇帝啊,你要一天下為重,怎麼能為了一個妃子而失落呢?你趕緊跟我出去,你不能再呆在這裡了。」
順治聽到自己老媽說話終於回過神來,朝皇太后跪了下來,說:「額娘,母后鄂貴妃她……她得了天花。」說完竟控制不住情緒哭了起來。
「糊塗!」孝庄大喝,「天下女子如此多,難道只有她鄂貴妃花容月貌?你為了一個妃子,將自己置於險地,這是什麼?這是置江山於不顧,你就是這樣做一個皇帝的?」
順治在自己老媽的喝罵下依然十分悲痛,倔強的說「母后,您說的是,女子如草半天下,可董鄂妃只有一個啊,這滿朝的文武大臣,還有這滿宮的宮女太監都把我當做天子,他們表面上敬我,怕我,奉我為天下至尊,只有鄂貴妃,她把我當做丈夫,她愛我,疼我,想我之所想,思我之所思,能感受我的感受,其他妃嬪都只是一味怕我,阿諛奉承,鄂貴妃和他們都不同!!」
孝庄聽到這些話也能感受到順治的感受,可她不想順治再呆在這裡了,想起了剛剛福佑寺的小德子來說的話,她冷哼一聲,「那你也不想要你的兒子了嗎?剛才你把御醫都叫來這裡,三阿哥病了,孫氏找不到御醫,就找到我那裡來了。」
順治聞言,大驚,沖門外吼了一聲御醫,於是所有御醫都沖了進來,他叫了一位御醫去福佑寺給三阿哥瞧病。
這時,鄂貴妃突然就醒了,輕輕的叫了一聲皇上,順治聽了大喜,連忙起來坐到炕邊上輕輕握住鄂貴妃的手,說道,「愛妃別怕,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鄂貴妃無力的笑了笑,只見她那微蹙的雙眉突然張開了,含著脈脈深情,順治都看呆了。她突然咳了一下。順治連忙幫著順氣,孝庄看到這一幕,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就出門去了。
鄂貴妃按住順治的手,她虛弱的說:「皇上,臣妾知道……臣妾活不了多久了,臣妾能……能陪皇上這麼久,獨得恩寵,已經心滿.……心滿意足了,最遺憾的就是沒有幫皇上……生下一個孩子,不過已經不重要了,臣妾也沒什麼心愿了。」說完這句話她的手就垂了下去。
福佑寺里孫氏還在著急的等著御醫,突然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孫氏大喜,出門去迎接,一出門就看到了孝庄,連忙跪下磕頭「奴婢拜見皇太后」孝庄先進屋去讓御醫給三阿哥看病,問:「你怎麼服侍三阿哥的?怎麼會突然就病了?」
孫氏小心的答道:「回皇太后,奴婢也不知道,這幾天小爺都很安康,今天下午突然就發燒了,奴婢不敢做主,趕緊去請太醫了」
「太醫啊,三阿哥怎麼樣啦?」孝庄緊張的問道。
「回太后,三阿哥……」
「說,我頂得住」
「回太后,三阿哥可能得的是天花,可是三阿哥臉上沒豆,奴才想看看三阿哥的胳膊。」
孫氏聽到這話,如遭雷劈,「不可能的,三阿哥不會的這等絕症的!」要知道阿哥一直是她在照顧,朝夕相處之下,不是母子情同母子。如今聽到如此噩耗,如同母親聽到兒子即將離世,怎不心神慌亂?
「那你還在等什麼?趕緊看看,要是誤診了我扒了你的皮!」
「嗻」太醫答了一聲就上去小心翼翼的挽起三阿哥的袖子,果然已經出了痘了。太醫趕緊放回去,跪著答道,「太后,奴才可以確診,三阿哥得的就是天花。」
「你胡說,小爺身子一直很結實,怎麼會得如此惡疾?一定是你,你個庸醫,你信口開河,胡說八道!」孫氏依然不敢相信,哭著鬧著。
「夠啦!」孝庄大喝,孫氏雖然停下,不敢說話,可依然在低聲的抽泣。「太醫說了,你們還是好好服侍吧,等三阿哥病好了來報我。」
話是這樣說,可誰都知道天花必死啊。孝庄說完就出門回宮去了,走到門外,坐在攆架上低低的嘆了口氣,一天之內一個兒媳,一個孫子都得了天花,她覺得老天都不保佑大清了。她沒有看到,一顆流星劃過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