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番外:有赫冬來,念你如初(1)
第510章 番外:有赫冬來,念你如初(1)
唐家夫人喜得千金,還是一對粉嫩可愛的雙胞胎。
可是,作為母親的人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還沒出月子,唐家夫人便整日以淚洗麵,一麵要應付著公婆的斥責,一麵要擔憂女兒的未來。
因為雙胞胎姐姐身體健康,可雙胞胎妹妹卻罹患先天性心髒病,一出生就體弱多病,被醫生預言根本就活不過十八歲。
月子裏落下的病,要好起來沒有那麽容易。
眼看著妻子一天天枯萎下去,整個人失去了昔日的神采,唐毅心急如焚。
盡管唐毅愛妻心切,尋了不少偏方奇藥,卻怎麽也拯救不了她日漸消磨的身體。
唐裳詩的幼年時代,便是聞著各種中藥的味道長大的。
不論是妹妹,還是媽媽,都是病懨懨的。
唐家的天空,似乎總是籠罩在一層灰蒙蒙的陰霾中,終年不見陽光。
才三四歲時,唐裳詩就有了同齡人理解不了的老成和憂鬱。
每當妹妹唐若儀又臥病在床的時候,她總是用一雙胖嘟嘟的小手撐著下巴坐在院子裏,然後眨巴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哎,你看,大小姐心情又不好了……”
“小聲點,雙胞胎都是有心靈感應的,妹妹生病了,大小姐自然也不開心。”有傭人在窗簾邊遠遠地看著,小聲議論著。
“你說,夫人會不會不行了啊?最近看著臉色特別的差,簡直紙一樣的白。”
“也許吧……這一家子也是命運多舛,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起來。”
唐裳詩聽到了隨風飄來的那些話語,年幼的她能理解家中傭人們是在八卦著什麽,那些話仿佛一刀一刀割著她的心。
她多希望像別的小朋友一樣,每天由媽媽送到幼兒園去啊,還帶著妹妹一起,可是好像這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因為從記事起她的媽媽就一直臥病在床。
唐裳詩苦惱地歎一口氣,起身往樓上跑去。
唐裳詩先是去了唐若儀的房間。
唐若儀正睡著,慘白著一張小臉抱著一隻小兔子玩偶,那個玩偶是唐毅的朋友從國外帶來的,唐家姐妹都很喜歡,唐裳詩還是咬牙忍痛讓給了唐若儀,隻因為唐若儀是妹妹,做姐姐的都要讓著妹妹。
她趴在小床邊親了親妹妹的臉頰,然後又去了父母的臥房。
她的母親正蒼白無力地躺在床上,由傭人喂著濃稠褐色泛著刺鼻味道的中藥。
眼見唐裳詩來了,母親微微笑了一下,仿佛也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無力地跟她說話:“裳詩啊,你怎麽來了?不去跟小朋友玩嗎?”
“媽媽,我沒心情玩,妹妹病了。”她小聲說著,自己爬上了擱在床邊的小凳子上坐著。
“裳詩乖,那就坐在這裏,陪著媽媽好了。”
“嗯!”
她握住了母親的手,感覺那隻手柔柔的,涼涼的,和窗外知了聲聲的夏天格格不入。
母親是在一個炎熱的日子過世的。
那時候唐裳詩七歲,剛上小學,第二天還要上課,可是唐裳詩怎麽也睡不著。
她聽著家裏異樣的喧囂,想著唐若儀臉色不好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跟她一起去學校,第一次感受到了失眠的滋味。
早上天微亮,唐毅紅著雙眼把一夜未睡的唐裳詩給叫了起來,小聲跟她說:“裳詩啊,你媽媽要走了,你快去跟她道個別吧?”
“媽媽要去哪裏?”她坐起身問,同時瞟了一眼熟睡中的唐若儀:“爸爸,要叫若儀起來嗎?”
“不用,快走吧。”唐毅很急。
唐裳詩還穿著睡裙,跌跌撞撞地跟著父親去了他們的臥房。
她發現母親已經換上了奇怪的衣服,梳著整齊的頭發,好像還化了妝。
“裳詩啊……媽媽要走了……有些話,要跟你這個做姐姐的說……”
那個詭異的清早,唐裳詩懵懵懂懂地聽著自己的母親說了許多她聽不懂的話,然後看著母親流著淚,永遠閉上了眼睛。
她“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撕心裂肺的哭聲喚不醒她,唐裳詩不論怎麽哭喊挽留她再也聽不見了。
妻子過世後,為了不刺激唐若儀所以唐毅命所有人告訴唐若儀,就說她們的母親去了國外治病。
對此,唐裳詩保持緘默,絕不敢對唐若儀透露分毫。
每當看著唐若儀天真無邪地期待著母親早日歸來,唐裳詩心裏都很不是滋味。
她漸漸長大,漸漸明白母親在那個清早對她說的話都是什麽意思。
母親走了,卻放不下唐若儀,所以千叮嚀萬囑咐,叮囑她這個做姐姐的人要好好照顧唐若儀。
從此,唐裳詩開始又當姐姐又當母親地照顧著唐若儀。
但凡是好玩的,她頂多玩一下圖個新鮮就讓給唐若儀。
但凡是好吃的,她頂多吃一兩口解個饞就給唐若儀吃。
如果唐若儀病了,她夜裏就睡不好,不停地起來查看她的情況,她刻苦學習,想盡辦法給總是落下課程的唐若儀補課。
後來唐若儀越來越大,漸漸也明白了母親再也不會回來和她被醫生預言可能活不過十八歲的事實,漸漸也憂鬱敏感了起來。
唐裳詩開始發現隨著成長,唐若儀的心似乎跟她越走越遠。
唐裳詩的少女時代一直過得還算遂意。
她刻苦念書,很想爭口氣給重男輕女的唐毅看看,可似乎她不論怎麽努力,唐毅的重點都不在她的學業上。
唐毅時常會請朋友回家吃飯喝茶,席間談及哪家財閥公子多少歲相貌品行如何,是否和他家的裳詩般配,如此這般,十五六歲時,當其他女生到了情竇初開會對男生臉紅心跳的年紀,唐裳詩卻恨不能像個鴕鳥一樣把腦袋塞進沙子裏,永遠不要觸及這個話題。
不是沒有人跟她表白,從初中起,唐裳詩收到了不下百封情書,可是她心底總是惶恐不安。
不知何時習慣了蜷縮著身子護著胸口睡覺。
也不知何時養成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習慣。
唐裳詩隻想守著這個小家,她的父親,妹妹,以及繼母繼弟。
她也曾倔強和唐毅表示,自己不要還沒長大就嫁人了,可唐氏每況愈下的經營卻堅定了唐毅要送她走上聯姻之路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