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我給霧霧一個家
第080章 我給霧霧一個家
夏至時節的天氣異常炎熱。
上天也在惋惜，為蔣潯下了整整三天的暴雨，想要把地上殘留的血跡給衝刷幹淨。
讓那個赤誠熱烈、溫暖坦蕩的少年，幹幹淨淨的離開這個世界。
他攢了一生的想念，口袋裏揣滿了溫暖的向日葵，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希望枯萎，漸漸化為灰燼。
原來。
遺憾才是人生常態。
——
蔣潯離開後，整個刑偵隊變得死氣沉沉。
周燼和蔣潯是刑偵隊裏最默契的搭檔，隊員們還時常開玩笑說他們兩個是隊裏的雙王者。
二人強強聯手，再難的案子都能破得了。
對於他們來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所以……
周燼走不出來。
上級安排周燼接任蔣潯刑偵支隊隊長的職位，周燼就讓自己連續工作十幾二十個小時不休息，試圖通過這種辦法來麻痹自己的意識。
但刑偵隊裏處處都是蔣潯的影子。
根本無法忽視，無法忘記。
再後來……
周燼把自己喝酒喝到胃出血送進醫院搶救。
不到一個月，周燼進了五次醫院，整個人都透著頹廢和陰鬱的氣息。
直到周燼去蔣潯家裏給魚兒喂食，給花澆水，看到了他擺放的整整齊齊未曾送出的禮物和妹妹的照片。
周燼在他家裏喝酒喝到半夜，眼睫下印著小處的陰影，低聲說：
“我會替你護著她。”
就這樣，周燼把禮物和照片都給帶回了家，也跟局裏請了年假。
準備去帝都，替蔣潯看看他心心念念惦記了二十二年的妹妹。
但周燼剛開始休年假就又被緊急任務給重新召集了回來，營救的還是蔣潯的親生妹妹。
故事的開頭便是如此。
……
周燼把跟蔣潯有關的一切都告訴給了沈黎霧，除了他被病痛折磨的那段。
帶她去看了滿櫃子的禮物，還有被蔣潯當做寶貝的照片。
寶貝到什麽地步呢？
甚至不願意讓周燼把照片給放在他的墓前，說墓園那兒太冷了，他不舍得。
周燼買了向日葵花束陪著霧霧去了烈士陵園見蔣潯，之前偷偷帶她來過幾次，不過她並不知情。
這是沈黎霧第一次見到哥哥的模樣。
墓碑上的蔣潯穿著警服，五官很是帥氣，笑起來也特別溫暖，眼睛裏像是藏了星辰一樣亮。
沈黎霧抱著一大束向日葵站在墓前，緩緩蹲下身，伸手擦拭了一下蔣潯的照片。
然後，她的指尖輕輕碰了下蔣潯的眼睛，笑著說：
“我收到哥哥的禮物和向日葵了。”
“但是哥哥，為什麽你有點笨呢。”
“我不在乎什麽大張旗鼓的儀式感，你可以偷偷來找我，我們偷偷的見麵呀。”
哪怕一句話也不能說，她也會主動的去抱抱哥哥。
但是他真的太笨啦。
沈黎霧理解蔣潯所做的一切，所以她不怪任何人，更不怪蔣潯。
就是……好心疼他。
什麽都自己承受，什麽都自己背負，就連愛意都不敢宣之於口。
“周燼說你的吉他和鋼琴都彈的特別好聽，他問我要不要聽，我說不要，我想要你在我麵前親自彈給我聽。”
“他說你在我畢業典禮那天，為我唱了一首歌，可是我也不想聽。”
“他還說你做飯特別好吃，但我沒有吃過哦。”
“哥哥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沈黎霧從自己一大束向日葵裏挑了一枝特別漂亮的花，放在了蔣潯的墓前。
“這輩子隻有蔣潯一個哥哥，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也隻要蔣潯一個哥哥。”
“你覺得難過的事情，我們下輩子一起把它給忘記掉。”
“你覺得遺憾的事情，我們下輩子一起把它變得圓滿。”
“這次就原諒你啦，以後不要問這麽笨的問題了。”
沈黎霧從來到烈士陵園的時候，眼底都是帶著笑意的，跟哥哥說話的時候也一直在笑。
她就像個溫暖而又治愈的小天使一樣，慢慢安慰著愧疚自責的哥哥。
她的指尖慢慢在照片上描摹著蔣潯的模樣，聲音很輕，“其實我覺得我很幸福，我有那麽愛我的爸爸媽媽和哥哥。”
“福利院別的小朋友都沒有，隻有我有。”
“現在的沈黎霧很知足了，以後也會快樂的度過每一天，所以不要難過，也不要為我擔心。”
沈黎霧在墓前待了很久，跟哥哥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最後她有點累了，周燼就把外套脫了下來，低聲說，“墊著坐，涼。”
沈黎霧坐在墓前的台階上，腦袋慢慢靠在了哥哥的肩膀處，原本冰冷的墓碑好像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她輕輕的眨著眼睛，看向不遠處天空中像是在微笑的雲層，聲音輕柔：
“下次再過來，可能要跟哥哥宣布一個好消息啦，不過我猜你應該知道了，但還是先保密。”
“我有點困了欸，可以悄悄去哥哥家裏休息一下嗎？”
……
沈黎霧看著眼前溫暖的裝修風格和布置，她上次過來的時候就有想過，這個房子的主人一定特別熱愛生活吧。
客廳的魚缸、陽台的花花草草、各種治愈風的壁畫和可愛溫暖的餐具和冰箱貼。
原來這是蔣潯的家，是哥哥的家。
也是她的家……
但是哥哥不在了。
這個家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沈黎霧把自己關在了蔣潯的房間內，漸漸無力的靠牆蹲下，抱住了自己的手臂，肩膀微微顫抖，小聲的啜泣著。
在墓園不敢哭，因為怕哥哥傷心，所以她一直是笑著的。
回到家裏後，眼淚不聽話的啪嗒啪嗒掉下來了。
周燼推開門就看到在牆角坐著的沈黎霧，眼底充滿了心疼，低聲說：“哪個小可憐又躲起來偷偷哭了？”
沈黎霧垂下眼睫，淚珠慢慢滑落，“我就哭這一次……以後再也不難過了……”
周燼慢慢走到她身邊，嗓音滿是耐心和寵溺，“沒事，我哄霧霧一輩子。”
身邊傳來了熟悉的氣息，她怔怔抬起頭，眸中染上了層水光，難過的情緒止不住的湧了出來。
沈黎霧身形微顫，語氣哽咽著說，“周燼，我沒有家了……”
周燼眼眶泛紅，將她抱在懷裏，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啞聲道：“我給霧霧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