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第415章 兄弟重逢（下）
鳳漣聽自家二哥突然這麼一說，目光定定地盯著手邊的茶盞，兩道劍眉也莫名地踅了起來，臉色頗有幾分不解：「這是為何？難道夏汐沫就這般想要手攬大權……」
他一時沒有咀嚼出鳳天話里的意思，只當是鳳睿年幼，若登上皇位，太后便可順理成章地繼續垂簾聽政，掌控朝局，但再將這些話語和之前的信息糅合起來，在腦中仔細過了一遍之後，頓時吃驚地抬起頭來：「難道，二哥你的意思是說，四弟他……」
季婉也聽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由嗤笑一聲：「還用說嗎？不但夏汐沫可以繼續手攬大權，往後炎陵國皇室一脈，可就要改頭換姓了呢！」
她這句話也算是肯定了鳳漣的猜測。而對這個二嫂，鳳漣心裡早早就揣著敬佩，這回聽她二話不說，直接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剛起的懷疑便立刻轉成了篤信，連帶握著的拳頭都泛出了青筋來：「真沒想到，四弟居然不是父皇的親子！夏汐沫她竟如此不知廉恥，做出這種背地與人私通，攪亂皇室血統之事來！」
「說是不知廉恥也好，追求真愛也好……不過說實話，這中間最為可憐的還是要數現在的皇帝了，還以為真的成為九五之尊，殊不知只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推出去的擋箭牌，給幼弟的墊腳石罷了！」
季婉慢悠悠開口，接過了話頭，若不是粉唇含著一抹明眼人一看便懂的淡淡譏誚，還真讓人以為她在扼腕嘆息，為鳳臨鳴不平呢。
鳳天坐在一旁，聽了這話，俊顏上表情也沒起半點波痕，只淡淡補充道：「夏汐沫遲遲不肯交權，他又豈會不起個一二點疑心。別看他們好似母子情深，實際上都是各自暗懷鬼胎，自從鳳臨繼位之後，便開始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雖說根基不穩，但眼睛上也還算是能看得過去。」
此刻屋中並無外人，又是在柳老的島上，所以三人說話之間便少了那麼幾分避諱，對夏汐沫等人都不再使用尊稱敬稱，而是直呼其名。
季婉轉臉瞥了鳳天一眼，神情半是詫異半是啞然：「你整日在前線，居然連這些都知道？說真的，還有什麼你不知道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不是你說的？！」
鳳天對上她的視線，見她點頭，清冷的鳳眸里隨即流露出溫潤的神光來，冷硬的薄唇也染上了輕柔的笑意：「你說的話，我當然要放在心上。」
「……」
季婉沒想到好好的談話也能被他拐個彎子，順口就變成調情，反應過來后禁不住白了他一眼：「說正經的！」
鳳天勾了勾唇，見好就收又看著鳳漣開口道：「國都之內我一直安排著眼線，現今宮中有三道勢力，一支是表面上夏汐沫和姚昊手中握著的三分之二兵力，一支是鳳臨暗中培養的御林軍，還有一支，是姚昊一手帶出來的神火營。」
「神火營？！」
季婉眉梢一挑，她記得神火營是左大臣姚昊手中的軍隊組織，按理說不是應該編入那三分之二的兵力範疇之內嗎？怎麼會單獨拎出來算？！
雖然她只是略帶驚異地提了三個字而已，但鳳天還是立時明白了她內心的疑惑，便開口解釋道：「神火營並非像你想象那般簡單，你可知它自成立伊始如今也有十多年，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甚至數萬人被招入，遠超歷年徵兵，但為何軍中人數始終少有大幅增加？！」
季婉微微一怔，確實如此，炎陵國兵力一分為三，若神火營的人數真如每年招進去的那樣多，為何鳳天手裡所握的又始終是三分之一之數，而從無縮水？！
她終是心思聰穎，只奇怪了數秒，便立刻恍然大悟，接著他的話應聲道：「這麼說來，被招進去的人其實是被分為了兩波，一波被編入軍隊，另一波，才是姚昊的後手，也是你剛剛說的第三支勢力！」
鳳天點了點頭，兩人便一道將目光投向了坐在對面抿唇不語的鳳漣，鳳天淡淡開口：「三弟，你的看法呢？！」
他這一世終是要離開歸元大陸，而他有意將風漣托上皇位，可也要看這個三弟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機會，所以他自己的裁決判斷才是最重要的。
鳳漣經過當日的磨難之後，如今心性也是冷靜沉穩不少，不再如以前那般容易激動，早早便放鬆了捏緊的手掌，開口道：「夏汐沫應是還不知道我仍然活著的事情，所以她忌諱的還是二哥。所以以我的看法，她是想以大哥為盾，等大哥和二哥的勢力廝殺的差不多了，她再坐收漁翁得利，將四弟推上皇位。」
季婉點了點頭，又不無諷刺地補充了一句：「都說虎毒不食子，但和自己所恨的人生的孩子，夏汐沫實際上早就想藉機除掉了吧！如今正好用來剷除障礙，給愛子鋪路。這故事，不管到哪說都可謂是精彩曲折，峰迴路轉！」
鳳漣聽了，臉上不覺露出一絲苦笑來，雖然他也承認季婉說的沒錯，但這畢竟是皇室醜聞，而他又不像鳳天那樣覺醒了前世記憶，對這層關係看得不再那麼重要，便搖了搖頭：「二嫂你又在取笑，不知道父皇知道，在九泉之下會做如何感想。」
「父皇自然是知道鳳睿並非皇室血統。」
鳳天瞥了他一眼，淡淡開口道，見鳳漣吃驚地微微瞠大了眸子，不覺又是冷笑一聲：「父皇只是被沖昏了頭腦罷了，以為他死後，鳳臨繼承皇位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料想著夏汐沫怎麼也不會對親子下套，但他忽略了夏汐沫的仇恨早就醞釀成了野心。」
話音落下，鳳漣不覺一時無言，竟是情不自禁對他大哥起了一絲憐憫，只不過這一點情緒立刻就被屋中的少女看了進去，挑眉笑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知道你是重情義之人，不過可別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