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猶豫不決
第71章 猶豫不決
陳蹊鶴在樓上看了他很久,倆人就以這種上下睥睨的姿勢對峙了許久。都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但眼裏的較勁和狠厲都是風雲詭譎。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們在相敬如賓,實則兵荒馬亂。
良久,陳蹊鶴才一笑置之地移開了眼,“你這樣大張旗鼓地跑來找我要人,莫不是打算偃旗息鼓了?”
他還真不信,他裝了那麽多年的不爭世事,現在為了一個女人,不惜冒著被拆穿的風險跑來質問他。
陳蹊謹不著痕跡的閃爍眼神,他心裏同時也在質問自己,為了薑知棠,把多年的偽裝暴露了值得嗎?
況且,她還是一個你不能碰的人,亦或者你根本得不到的人。
薑知棠……
他在心裏默念著她的名字,腦海裏閃過許多的片段,有書院的驚鴻一麵,有寺廟的古靈精怪,還有大街小巷的嬉戲。
她的麵容一幀一幀地印在他的腦海裏。
他承認他對她有感情的,他也曾不止一次為這個女孩心動過。可如今麵對陳蹊鶴的質問他卻猶豫了起來,這到底算什麽呢?
陳蹊謹越想越覺得荒唐,他對薑知棠到底是什麽心態,如果是喜歡,他應該毫不猶豫的,可而今,他不敢回答,他甚至害怕自己怯懦的樣子。
這麽多年以來,他在後宮努力活著,為了查出當年的真相,他苟著一條命,從饑寒交迫中活下來,從太監宮女的欺壓下逃出來,更是直麵太子的侮辱。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到真相,給他自己以及逝去的娘親一個答案。那年深冬臘月,皇上為何不肯再見娘親一麵,為何他從出生起就不受他的寵愛,為何他們如此相愛最後走向厭惡?
緊握的雙拳似是要將手上的青筋崩裂,掙紮許久,鬆開時那指尖已經泛著紅血絲了。
他聽見自己荒涼的聲音,空洞遙遠地又好似不是他所發出的。
“是允賢冒失了,還請二哥寬恕。”
陳蹊謹微微彎起身子,恭恭謹謹地朝陳蹊鶴作揖。
是了,這般細微謹慎的才是他不受寵的五殿下允賢。而不是那個行事風火,不顧一切的陳蹊謹。
陳蹊鶴挑眉,訝然他的轉變的同時還有些失望,他還以為他會為了薑知棠拋下一切呢!沒想到,還是理智戰勝了情緒。
嗬!
終究是不夠重要罷了!
不過,他也不急,終有一天,他會如願看到陳蹊謹瘋魔偏執的樣子的。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他雖然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但麵對失控的事,他亦是津津樂道的。
似乎是貓捉耗子,樂於玩弄的心,他還是告訴了陳蹊謹,“人我確實見過,隻可惜你來晚了一步。”
陳蹊謹皺眉,身形一動不動,倔強地望著。
“不如,你再回鎮上好好找找?”
這是陳蹊鶴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看來,薑知棠已經被人轉移位置了。也許,她還在烏鎮。
難道在賈府?
他忽然想到這,眼神立馬變的凜然,翻身上馬又急急忙忙地往回趕。
薑知棠醒來又換了地兒,這也是她沒想到的。
她還以為自己死了呢,一看這地方破舊不堪,周圍全是雜亂的木頭和茅草,懷疑這地府怎麽和柴房長得一模一樣?
呆愣間,一隻碩大的老鼠從她腳邊溜過,還好奇地停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在對這個橫空出現的人類感到不滿。
恢複神智後,鼻尖嗅到一股濃烈的酸臭味,她下意識的猛烈咳嗽,這一咳不要緊,直把受傷的嗓子也咳疼了,頓時那喉嚨像有一把刀在割。
她想起來了,這是賈老爺掐她時導致的。
當時她被捂住嘴後,仍然對著陳蹊鶴罵罵咧咧,不一會兒那賈老爺便來了。
陳蹊鶴又開始他的表演。一副寬宏大度地說道:“你不是希望我給你指條生路嗎?”
他指向床上躁動不安的薑知棠,“你的機會來了。”
賈老爺一看那床上的人,立馬想起來那是之前破壞他擂台的女人。
當時還有個自稱是郡主的,後來還真是個郡主。而這個女人,他可記得,她說她是鄢朝薑丞相的女兒。
這郡主都是真的了,這丞相千金定然假不了。
他心虛地吞了吞口水,“大人的意思是?”
陳蹊鶴冷漠地吐出幾個字。
“殺了她。”
這一下把賈老爺嚇得直接跪倒在地。
開什麽玩笑!那可是丞相千金,他要是真殺了,那可就不僅僅是掉腦袋的事了,說不定還會株連九族。
更何況,他已經不指望陳蹊鶴會救他了。
當時在客棧的那番話,他也聽得清清楚楚。
那意思不就是讓他背鍋嗎?
當年監守府的事是陳蹊鶴下得命令,由他動得手,若真查到了,陳蹊鶴可以把罪責拋得一幹二淨。而他就是那個替罪羔羊。
所以,這次他硬著頭皮拒絕了,但他還是低估了陳蹊鶴的陰險程度。
“大人!這……這使不得……”
“使不得?你如今還有拒絕的權利嗎?倒不如說,你如今還有生還的餘地嗎?”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暗示著他不做也是死,做也是死。
不同的是,他如果照做了,下場或許不會死得太慘,也不至於連累家人。而他要是不做,那麽現在死得就可能是他。
一番心理對抗後,他終於顫顫巍巍地把手伸向了惶恐的薑知棠。
隨後,在薑知棠恐懼仇恨的注視下,他親手掐死了她。
而陳蹊鶴看到薑知棠雙手無力的垂下後,便滿意地帶著長駒離開了。
殺了人,賈老爺更是嚇得虛脫了,也不顧察看到底有沒有死去,隻想著找個地方把屍體藏了。
於是二話不說地帶著薑知棠的“屍體”回了賈府。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薑知棠其實還留著一口氣,當時隻是暈過去了。
回到賈府後,心虛的賈老爺直接把人丟給了前來迎接他的賈夫人,讓她幫著處理。自己則是匆忙地跑到佛堂去懺悔了。
還真是諷刺。
當初他毒害監守府一家時,也未見得如此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