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16.10.19
想起和小寶的爭吵,溫思淳氣呼呼的問了句。「他怎麼跟你說的?」
「問這個幹什麼?」溫元清蹙眉,有點不悅。
溫思淳委屈的哼哼。「爹你不知道他有多過分,說不讓我和謝朗來往,這怎麼可能!」
「總得有原因罷?」
「我和謝朗關係挺好,我覺的他人挺好,還挺喜歡他,就經常和他玩啊,接任務去練武堂到藏書閣等等,小寶就不太高興,覺的我冷落了它,時不時的跟我埋怨兩句,煩不煩啊,我又沒有真的扔下它,只不過,是把謝朗帶上而已,它就不樂意了,跟我吵了起來。」溫思淳還覺的自己很冤枉。
這個和小寶說的確實有點偏差,溫元清思索了會,又問。「你想想以前你和小寶的相處,再想想自有了謝朗后,你和小寶的相處,裡頭的差別有多大。」
「有是有點。」溫思淳面色尷尬,頓了會,又底氣十足的嚷了句。「爹,我和小寶總不能一直跟以前似地,那完全沒可能嘛,以後我若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想和他結成道侶,這,要是還把小寶看成最重要的存在,我的道侶就該不高興了。爹你也有道侶啊,我知道是沈大哥,你說說看,倘若沈大哥把自家兄弟看的比你還要重要,你肯定得不舒服罷?」
倒也是。溫元清默默的想,不著痕迹的瞥了眼旁邊的小寶,見它懨懨的樣兒,有點心疼。「思淳你得明白,就算你有道侶,也不能將小寶拋腦後,小寶和你打小一塊長大,你們感情可不是簡單的兄弟,你剛剛問我,倘若歸遲把自家兄弟看的比我還重要,我確實會有點不舒服,但我會和他的兄弟好好相處,修士間,最難得的就是生死好友。」
「阿朗也想和小寶好好相處,可小寶不願意,它總是不高興,沉默著不說話,讓我怎麼辦?」溫思淳其實也好傷心,小寶在他心裡還是很重要的,他也不想看著小寶悶悶不樂。
「小寶,你要調整下心態呢。」溫元清理解小寶,他是甩手掌柜,也就張羅個吃穿,小寶卻陪著思淳一路成長,陪著玩樂陪著睡覺,白天也好晚上也好,片刻都不得分離,尤其是思淳沉睡二十多年,他也跟著守了二十多年,一朝醒來,思淳的心卻落到了旁個身上,感情太深一時半會的只怕拐不過彎來,而且他隱約有個猜測,只怕小寶對思淳是有別樣心思的。可情愛這事,卻是不能勉強,他也幫不上什麼,到底是心疼小寶,往後思淳想和謝朗結成道侶,他就好好待小寶罷,修士歲月漫長,總能找到合適個伴,不著急,他和歸遲陪著小寶慢慢找。
小寶把腦袋枕在主人的懷裡,悶悶的回了句。「往後我就跟著主人罷。」它做不到,看著弟弟和謝朗歡聲笑語嘻鬧打趣,它就是嫉妒!
「別叫主人了。」溫元清撫著它的腦袋。「我把你也當兒子待,你和思淳在我心裡都是一樣的,同等的位置,你要願意就喊我聲爹。」想著兒子的性情,又側頭看著他道。「往後我就帶著小寶,你想和阿朗處就處著罷。想想以前,小寶一顆心待你,寵著護著就怕委屈了你,連我都得往後站,這情感深了,就難想通,你給小寶點時間,你倆都是我的兒子,往後……我還是不想你們太生疏。」
這話聽的溫思淳心頭沉甸甸的,他囁嚅著。「我,我就是有點喜歡阿朗,覺的和他在一起開心,沒有理由的,就是莫名的開心,我沒想和他結成道侶。」說著話他慢慢的往父親身邊挪,緩緩的伸手,帶著試探的意味放在了小寶的腦袋上,心裡頭忽的就顫了下。「小寶,我沒想要和你分開。」
「我改不了。」狗狗硬邦邦的說著,黑亮亮的眼睛直視著弟弟。「你待別人比待我更親呢,我就受不住,我心裡不高興,是我的問題,我還是跟著……跟著爹罷,都好過點。」
它對弟弟的感情不是日積月累長久相處出來的,打弟弟出生后,它頭一回見著面,就想著要待他好,要護著他。說不出是為什麼,就好像是種本能般,滿眼滿心的全是弟弟,就想對他好,莫讓旁個委屈了他欺負了他。它覺的這是比情愛還要深的一種感情,它甚至願意為了弟弟付出生命。為什麼會是這樣呢?它也曾想過,卻想不通,好像天生就是這樣,見到弟弟后,就有了這種本能。
「你不要我了?」溫思淳慌了,急眼的嚷了句,眼眶都略略泛紅。
狗狗不說話,把腦袋埋進了主人的懷裡,避著不去看弟弟,它會心疼會捨不得,可如果不這樣,它保不準哪天會殺了謝朗,真的有可能!真動手了,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它和弟弟吵了起來,想讓弟弟遠著點謝朗,可弟弟不願意,算了,那就它遠著點罷。
溫思淳都沒來的及想,整個人就撲到了父親的懷裡,壓著小寶的腦袋,雙手緊緊的摟著。「我不管,你不能跟著爹,咱們從來都是一起的。」
「你也說,總不能一直跟以前似地,往後總會改變。」狗狗也不掙扎,就讓弟弟壓著它摟著它,他倆嘻笑打鬧時,還有比這玩的更瘋的。
「不會變的,我在說渾話。」溫思淳突然地就哭的一塌糊塗,心慌的沒法形容,像是一顆心被活生生的撕成了兩半,這種情緒很莫名其妙,如潮水來勢洶洶,一個濤天大浪就被他給掀倒淹沒潮水中。
溫元清冷眼旁觀,看著事態發展,到了這會,他才開口。「往後啊,做事得想清楚,前後都思索清楚,不能輕易犯諢,容易傷親人的心。這心吶,也就個拳頭大小,傷一回就是一回,想要回到以前,可就難了。你別總仗著小寶疼你護你,就由著性子胡來。」
「我知道了。」溫思淳悶聲應著,還打上了哭嗝。「小寶,我知道錯了。」
小寶側側頭,舔了舔弟弟的眼睛,溫潤的目光里暗藏了兩分纏綿。「弟弟,咱們都不找道侶好不好?」等它化形,等它有朝一日成功化形,它想和弟弟結成道侶,一輩子都在一起,親密無間的。
「好。」溫思淳這會腦子還是懵的,抱著小寶,窩在父親的懷裡,特別的疲憊,好似剛剛乾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般。「不走,你是我的。」雙手無意識的將小寶的腦袋越摟越緊。
溫元清看齣兒子情緒不太對勁,應該是被嚇著了,心疼的一下一下撫著他的額頭,輕輕緩緩的道。「思淳睡會罷,小寶陪你睡。」
溫思淳昏昏沉沉的應了個鼻音。
小寶擔憂的看著弟弟,有點內疚。
「你太寵著他了,經了這遭也好,讓他明白點事情。」溫元清沒有開口,用的是神念。「陪他睡會罷,你也睡會。」
小寶點點頭,大著膽子舔了下弟弟的嘴角,歡喜的閉上了眼睛。
傍晚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漸漸暗下來,溫思淳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醒來,眼眸惺忪的看向四周,然後,對上一雙溫和的眼眸,他愣了下,旋即瞪圓了眼睛。「爹。」滿腔的驚喜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睡傻了。」溫元清不輕不重的彈了下兒子的額頭。
溫思淳嘿嘿的笑,有點兒傻呼呼,抱著父親的脖子,親昵的蹭著他的臉。「爹,想死你了。」
「嗯。我也很想你們。」
和父親親昵了會,溫思淳鬆開了雙手,轉了目標,冷不丁的偷襲旁邊的狗狗,整個人壓在它身上,撓著它的下巴。「小寶,你太壞了。」
「你對我不好,我就不對你好。」狗狗說的理直氣壯。
「那我現在知道錯了,你還會像以前一樣麽?」溫思淳抱著狗狗的腦袋,臉挨著臉,悶悶的說著。
狗狗毫不猶豫的答。「會的!」
溫思淳激動的在狗狗的嘴上親了口,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小寶的一顆狗心撲嗵撲嗵像是在蹦出胸膛般,嚇的它都僵了身子。
「嘿嘿嘿。」溫思淳自然感覺到它的變化,也有點兒不好意思,咧著嘴直樂,一顆心宛如被風吹皺的湖水般蕩漾著,莫名的幸福感滿足感。
溫元清看著他們哥倆鬧,眉角眼梢全是笑,眼眸深處卻有著絲絲縷縷的擔憂和牽挂。也不知歸遲在哪裡,泊藍子前輩說,他既然醒了,就表明歸遲已經脫離生死險境。他一個人,又受了傷,得有多艱難。
次日上午,溫元清給眾友人去了傳音玉符,就開始張羅著二師姐給的妖獸,思淳哥倆在旁邊打著下手,老蚌帶著白崽們玩,寒石偽裝成一顆普通的玉石,被白崽們爭先恐後的搶著玩,細白和大白幫著採摘成熟的靈果,清洗乾淨后,擺著好待客。
於立軍來的最快,眉開眼笑的喊。「師叔。」
「不叫師兄了?」溫元清調侃了句。
「當時太激動,師叔就別再打趣了。」於立軍見到溫元清時,先喊了聲師叔,緊接著又想到自己也是築基精英,趕緊改口喊了句師兄,激動的腦袋都有些微微的暈眩感,別提有多興奮,待回了悠南側峰后,慢慢冷靜下來,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鬧了笑話,他現在是築基精英,可他拜的是青雲真人為師,就算現在是築基修士,也得喊溫元清為師叔。唉!這輩子啊,輩份上怕是沒法改嘍。
溫元清從善如流,隨口給他指了個事兒。「來了正好,幫著採摘靈果,細白和大白動作慢了些。」
「行勒,交給我。」於立軍二話不說就應了。
何淑青遠遠的聽見這話,高聲問了句。「什麼交給你?元清啊,不能分彼此啊。」
「我是二師姐我的份得最多!」二師姐靜姝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緊巴巴的接了句。
何淑青側頭見禮。「靜姝師姐好。」
「靜姝師叔,何師姐,既然你倆這麼爭著搶著,我也不好不給。」於立軍將手裡的竹籃子遞了過去,笑的跟只狐狸似地。「來來來,一人一個竹籃子,採摘靈果罷。」
靜姝立即擺出個正兒百經的臉。「師叔是用來幹什麼的?就是用來孝敬的啊,這等子瑣碎事,就交給你們小輩罷。」雙手負於後背,邁著步子搖頭晃腦的從倆人身邊走過,然後,回頭調皮的眨了下眼睛。「乖乖的啊,別讓你們溫師叔失望。」
「對。別讓你溫師叔失望。」何淑青拍了拍於立軍的肩膀。
陸陸續續的,關言溪夏子哲喻靈珊程曉方錢梓晨媯彤等,三三兩兩的結伴來到悠南峰,謝朗來的不早也不晚,見到眾人鬧成一團的場面,心情著實有點微妙,他才知道這些師兄師姐們,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溫元清這個人,好像有種別樣的人格魅力,和他在一起,整個身心都能輕而易舉的得到放鬆,會覺的非常舒坦,這是他無法做到的,怎麼努力也不行,都說他和溫元清相似,實則差的遠矣。
一頓飯吃的熱熱鬧鬧,一個個好似回歸肉身凡胎般,三五志同道合的好友,偷得浮生半日閑,湊一起有酒有肉吃喝玩樂,實乃人生一大愜意事。臨近傍晚將將散場,滿屋子人散盡,洞府里也不覺冷清,三人加一眾靈寵們,關起來門又是好一頓熱鬧,比之白日更顯幾分家人般的親昵隨意,直到半夜時分才各自回屋睡覺。
清晨起來,溫元清又開始張羅吃食,這是特意給師傅師祖,還有大師兄孤舟真人等準備的,昨天他不好走開,才推到了今日。煨了整個上午火候足夠,分成好幾份,讓思淳和小寶也一塊隨同,將烹煮好的吃食,一樣樣的送往各個長輩的洞府,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便是尋常的養護葯田修鍊,帶著哥倆約上兩三人去練武堂,或是去藏書閣,或是到庶務堂接任務,隔三差五的看看師傅,過的倒也算充實,就是心裡難免有些空落落,他想歸遲了。
有時覺的歲月眨眼就是幾十年,有時又覺的時間啊,可真慢,等待最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