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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閆寶書和顧軍來到李隊長家正巧趕上了飯點,兩個人這才剛進門就被李隊長連拉帶拽的把人弄進了屋裡,一壺酒燙上,爺三就圍著桌前坐了下來。原本過年當天就應該過來探望李隊長夫婦的,無奈當時時間太趕,於是就這麼被耽擱了。


  李隊長是個實誠人,心裡的想法是怎麼也藏不住的,他對於閆寶書幾個孩子過年都沒來看完他多少有點生氣,儘管在媳婦兒的勸說下相信了他們可能是有事情來不了,但作為乾爹這一角色,希望乾兒子來看望他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們幾個臭小子,這年都過完了才想起過來,咋地,怕乾爹跟你們要禮啊。」李隊長假怒,但終歸不是那種與生俱來就能夠帶著面具活著的人,這埋怨的話還沒說完,他自己個都忍不住笑了。


  李隊長的媳婦兒從外屋地端進來一盆酸菜燉血腸,見到李隊長又笑又氣的德行,忍不住調侃道:「你們別管他,你乾爹就是愛裝相。」她把菜放到桌上,「這是乾娘老家送來的,雖然不多,但總歸是讓你們兩個趕上了。」說完,她嘆了口氣,「可惜了,向北這孩子沒口福啊。」


  李隊長嘖了一聲,「這有啥的啊,一會兒你用小盔盛一點讓寶書他們給向北送過去不就完了。」


  「也對啊,瞅我這腦袋,最近忙的事兒事兒都掂量不清楚了,你們爺三兒吃著,外頭還有個菜呢。」


  閆寶書看著李隊長的媳婦兒出了門,愧疚的和李隊長說:「乾爸,我們過年當天就應該過來看你和乾娘的,就是因為當時走的急……倒是你們,還時常惦記著我們,我們真是太不懂事了。」


  顧軍也頗有感觸,猛點頭說道:「是啊乾爹,我們應該早點過來的。」


  「你們兩個臭小子說這些幹啥,跟乾爹還見外啊、」李隊長從搪瓷缸里取了燙好的白酒,倒了三杯后說:「我是有點生氣,你說你們要走,咋也不來告訴一聲,害的我氣了好幾天。」說完,李隊長哈哈大笑,「你乾娘就說我小心眼,說你們肯定有事兒,不然肯定會過來的。」李隊長端起酒杯,「還算你們有良心過來了,雖然遲了點,但總比不來的好。」


  閆寶書和顧軍分別舉了杯,「我們可是時常想著乾爹乾娘的。」


  「行了,你們啥心思,我都明白,啥也不說了,一切都在酒里了。既然來了,今兒就陪乾爹我好好喝一頓。」


  這沒來拜年的話題徹底算是翻篇過去了,爺三也痛快的飲盡了杯里的白酒。燙過的酒就是夠味夠勁兒,一杯下了肚,閆寶書感覺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再加上屋裡燒的滾熱,閆寶書二話沒說就脫了身上的棉襖,穿著線衣坐在屋裡,大有要喝個不醉不歸的意思。


  「來了來了。」李隊長的媳婦兒把最後一道菜端了上來,笑著說:「這是農村老家送來的野雞蛋,我們給你們攤了張雞蛋餅,正好可你們爺三個下酒。」


  「謝謝乾娘。」


  「謝謝乾媽。」


  「都是一家人,不客氣了啊,趕緊吃飯吧。」


  李隊長的媳婦兒這才剛坐下,閆寶書便站了起來,到了桌前從挎包里取了他這段時間剛剛勾好的櫃簾,還有一條紅色的圍巾,「乾媽,這是我們送給您的,您瞅瞅喜歡不。」


  「喲,咋還給我買這個了。」李隊長媳婦兒從閆寶書手裡接過了櫃簾和圍巾瞅了個仔細,「喲,這是跟哪兒買的啊,得不老少的錢吧?你說你們這幾個孩子,有這心就行了,還真拿錢不當錢啊。」說完,她站起身從褲兜里掏出了手絹,「多少錢啊,乾娘給你們報銷了。」


  閆寶書和顧軍相視一眼笑了,閆寶書說:「乾媽,您可別給我們錢啊,孝敬您是應該的,再說了,這可不是花錢買來的,是我親手勾的。」


  「真的假的?」李隊長兩口子均是一臉的驚訝,湊在一起對著櫃簾和圍巾研究了好半天,隨即便聽到李隊長媳婦兒連綿不絕的褒獎聲,「寶書啊,你這孩子可真是太讓乾娘意外了,這姑娘家的手都未必有你巧啊。」


  這話雖然說是李隊長他們出於真心的誇獎,可閆寶書就是覺著怪怪的,不過他也沒有隱藏自己的想法,反而拿出了和他們做了分享,「乾媽,你說我一個半大小夥子勾這玩應,是不是胭脂氣太重了?」


  「哎,這話咋說的。」李隊長媳婦兒笑道:「不瞞你們說,我和你乾爹搞對象那會兒吧,家裡窮的叮噹爛響,你乾爹那會兒看別人家的姑娘都有手套可以帶,我家窮買不起,後來有一天呢,你乾爹突然把一副手套送到了我的面前,我當時欣喜的不得了,結果拿過來一看……」李隊長媳婦兒追憶當年往事,幾乎是笑的合不攏嘴。


  閆寶書和顧軍聽的津津有味,迫切的想要知道後續,「看到什麼了啊?乾娘你快說啊。」


  「我拿過手套一看啊,差點沒把我笑的背過氣兒去。」她雙手合攏端在胸前,美滋滋的說:「針腳都亂了,還有拼接的線頭都冒在外頭,更嚴重的是有的地方還出現了好多的小窟窿眼,又丑又破的。」


  李隊長的過去被媳婦兒拿出來分享,憨厚的本性又露了出來,宛然就是當年追求她時的那個毛頭小子,「你說你啊,提這些幹啥呢。」


  閆寶書看著他們兩口子,不止是羨慕,更多的是感慨,「乾媽,我乾爹送你的手套雖然又丑又破,但你卻非常的喜歡,我想,直到現在你都留著那副手套吧?」


  李隊長媳婦兒被閆寶書這話說的一愣,驚訝道:「你咋知道的呢?」


  閆寶書微笑道:「我猜的,因為這些都是你和我乾爹最美好的回憶。」


  李隊長媳婦兒紅了眼眶,「那時候雖然窮,但我卻很開心的,不過現在也證明了我當時的眼光,嫁給你乾爹啊,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可是……」她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真的哭了。


  閆寶書知道她為什麼哭,李隊長更是了解情況,他連忙安慰自己的媳婦兒說:「行了啊,孩子們都在這兒呢,你哭個啥勁兒啊,再說了,這麼年都過來了,你看我啥時候怪過你,說不定是我自己的問題呢,趕明兒啊,我去醫院做個檢查。」


  閆寶書大為吃驚,李隊長這番話讓他渾身期滿了雞皮疙瘩,這是個什麼年代,重男輕女的年代,若李隊長兩口子的情況放在別人家,這往後的日子指不定變成個什麼樣呢。另外,這種情況若是發生在別的人家,大部分男人都不會認為是自己的問題,多半懷疑女人的肚子出了毛病。


  「就是因為你沒怪過我,我才埋怨我自己,是我不爭氣。」


  李隊長徹底慌了,他自打娶了媳婦兒進門,最怕的就是媳婦兒哭鼻子,「你個婆娘別哭了,再哭我這心都慌了。」


  「你慌啥慌啊,我是埋怨我自個兒,關你啥事兒啊。」


  「這話說的,你是我媳婦兒,我能不慌嗎。」李隊長把面前的酒杯推了過去,「咱別想那些,順其自然就行了,老天爺不作美咱也沒辦法不是,咱還得照常過日子。我剛不就說了嗎,沒準是我的問題呢?咱等開春找個時間,我去醫院瞅瞅,如果醫生都說咱懷不上了也沒事兒,這不是有三個乾兒子嗎,還怕沒人養老送終啊,你們兩個臭小子說是不是。」


  閆寶書大為感動,說起話來都帶了豪言壯語的味道:「是的,乾媽您放心,我和向北還有顧軍,一輩子都會孝順您二老的,雖然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但你們愛我們疼我們關心我們的心情,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顧軍連忙附和,「就是就是,乾娘你就放心吧,有我們呢。」


  李隊長媳婦兒擦了擦眼淚,笑道:「都挺高興的,瞅我多煞風景啊,哎……你們說的對,我和你乾爹還有你們呢。」


  有了這一小段插曲之後,一家人又恢復了剛才熱鬧溫馨的場面,直到夜裡十點多,閆寶書和顧軍才醉醺醺的從李隊長家出來。他們沒有讓李隊長兩口子送出門,頂著月色,兩個人一東一西的回了家。


  閆寶書歸家,一身的酒氣外加里倒歪斜的模樣把金桂琴嚇了魂飛魄散,因為閆寶書一進門就把她給抱住了,傻笑道:「媽,我回來了。」


  金桂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寶書啊,你喝酒了?跟哪兒喝的啊。」


  「嗯,喝了,在乾爸家喝的。」


  「乾爸?」金桂琴不知道李隊長認了閆寶書當乾兒子的事情,稀里糊塗的只當他撒酒瘋,「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


  閆寶書坐在炕頭上笑道:「寶書長大了,也有應酬了。」


  閆寶書呵呵傻笑,「哥……」閆寶書甩了腳上的棉鞋爬上了炕,靠著閆寶福坐在後說道:「哥,你結婚我準備送給未來嫂子一件禮物,咱媽有份兒,咱姐也有份兒。」


  「啥啊?」


  被點名提到的兩個女人都十分好奇,閆玉芬湊過來摸了摸閆寶書的臉蛋子,笑道:「還真是上班掙錢的人了,都知道送我們禮物了。」


  「哥,有我們的份兒嗎?」玉香最近和寶龍走的比較近,由於閆永貴離世,閆寶龍的性格溫吞了不少,平日里就算有金桂琴護著,也沒少被閆玉香這小丫頭打壓,可見是農民翻身把歌唱,徹底打垮了土地主。


  「你們幾個小的就別湊熱鬧了,等你們長大了再送你們。」


  「哥,這可是你說的,我們等著呢。」


  閆玉芬一旁笑問道:「寶書,你到底要送啥給我們啊?」


  「秘密。」


  金桂琴笑不可支,「這孩子向來心事重,咱們是問不出什麼的,這酒喝了不少,趕緊鋪被讓他歇著吧。」


  閆寶書撒了好半天的酒瘋,終於被人哄著進了被窩裡,這一覺他睡的非常的香,直到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中他做了個夢,夢裡是陸向北張牙舞爪毫無形象的指責他……閆寶書完全是被夢裡的陸向北給罵醒的,他撲楞一下坐了起來,嚇壞了旁邊正穿衣服的閆寶龍。


  「哥,你咋了?做噩夢了?」


  閆寶書看了看閆寶龍,笑道:「沒有做噩夢。」


  「哦,那你也起來吧,二嬸剛才來過了,送了炸丸子給咱家。」


  「嗯,你先去吃吧。」


  閆寶書坐在炕上,回想著夢裡的陸向北笑了,「不就是昨晚沒去看你嗎,幹嘛要跑到夢裡來罵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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