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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顧軍萬萬沒想到他會被人擺了一道,西河溝是啥地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礙於身後的兄弟們的存在,他只能裝傻充愣,待有人說出西河溝這嘎達是幹啥的,他才敢做出驚訝的舉動,帶著眾人從十三中門口溜之大吉。


  正如顧軍擔憂的那樣,在他們一群人騎車逃跑之後,剛剛還在門口的兩個紅衛兵立刻就消失在人潮當中,而後的不久,西河溝那片兒便出現了這樣的一幕,你追我趕抱頭鼠竄,聽說當天就抓了不少人進去。


  閆寶書進了班級,坐在位置上的時候他還在尋思剛才詢問陸向北的這一群人,為首的那個人給他的印象非常之深刻,總體看下來兩個字足夠形容他了,那就是「埋汰」,渾身上下的衣服就沒一處是乾淨的,再加上他嬉皮笑臉的德行,橫看豎看都不像個好人,由此來看,人的第一印象是至關重要的。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啊?」鞏小海跑過來趴在閆寶書的書桌上傻笑,「想大姑娘呢?」


  閆寶書回過神,微笑道:「拿我當你呢。」


  「嘿嘿嘿。」鞏小海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座位上,「再有幾天就放假了,到時候你打算幹嗎啊?」


  閆寶書想了想,「應該是幫家裡幹活吧。」


  「這眼瞅著要過年了,是得準備準備了。」鞏小海坐直了身體,一邊搓手一邊說:「就過年還能吃到點好吃的,聽說生產隊已經開始準備年豬肉了,不過我家人口少,分不到多少。」鞏小海嘆了口氣,緊接著朝閆寶書挑眉賤笑:「寶書,你家今年還殺年豬不?」


  「殺年豬?」閆寶書不知鞏小海這話從何來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鞏小海情急的嘖了一聲,「你忘了啊,去年你姥姥姥爺讓你舅從村裡帶來了一頭豬,殺完了你還給我送了一小盆呢……」鞏小海砸吧著嘴,回味著當時感覺說:「真香啊。」


  閆寶書的腦海中對於這樣芝麻綠豆的小事是一丁點印象都沒有了,在鞏小海描述完去年過年時的場景之後,他也只能笑一笑算是做出配合了,「我也不知道我舅還來不來,如果來了,我一定記著呢。」


  鞏小海笑嘻嘻地說:「我這人不貪,就是回味一下,倒是粘豆包,嬸子要是包了能給我幾個吃不?」


  閆寶書看著他,「你家不包嗎?」


  鞏小海長嘆一聲,「包啊,咋能不包啊,關鍵是我媽包的那玩應忒難吃了,而且每次都還要包不少,上頓吃下頓吃,我見了都粘豆包我都害怕啊,你說這哪裡是過年哈。」


  閆寶書被逗笑了,「行,到時候我給留點。」


  「真的啊,那我可真得謝謝你了。」


  「客氣。」


  鞏小海和閆寶書聊的熱火朝天,班級里下一秒突然就安靜了下來,鞏小海急忙朝門口瞥了一眼,「哎不說了,老師來了。」


  第一節正課是數學課,前來授課的男老師看上去很是斯文,儘管身上的衣服仍舊脫離不了黃藍基調,但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得十分得體,給人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閆寶書認識的老師不多,恰巧這位數學老師就在他了解的範圍之內。聽說這位數學老師以前是在高中教俄語的,69年的時候因為中蘇友誼徹底決裂,不得不中途改行教起了數學。「原來」的閆寶書就是東北人,高中畢業之後母親一心想讓他報考外國語大學學習俄語,待畢業之後好到俄羅斯經商,無奈的是閆寶書志不在此,最終也沒能聽從母親的安排。儘管如此,閆寶書在母親的影響下,聽讀俄語的水平還是有的。於是一個想法漸漸地在閆寶書的腦海中散開,再過幾年凱撒就要在東北慢慢流行起來,他是不是可以……


  對於未來的想法閆寶書想了整整一天,最後一節正課結束時,閆寶書正在收拾東西,也不知鞏小海為什麼會從外面跑了進來,「你啥時候跑外頭去了?」


  鞏小海笑道:「大喇叭一響我就竄出去了,你猜我看到啥了。」


  「啥啊?」閆寶書合上挎包,看著他說。


  「我剛出去湊了個熱鬧,說是春節前夕廠礦要舉辦文藝大匯演,咱們學校也可以報送節目。」


  閆寶書不明所以,「和咱啥關係啊?」


  「啊……」鞏小海撓了撓頭,「是沒啥關係。」


  閆寶書拎著挎包起身,「我還以為你要參加呢。」


  「我?可拉倒吧」鞏小海跟著閆寶書往外走,「我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掂的清楚的,倒是你,不打算湊湊熱鬧?」


  閆寶書笑道:「你讓我幹啥?唱歌還是跳舞?」


  「哎,你還別說,你唱歌是挺好聽嗎,要不要試試?」


  閆寶書搖了搖頭,加快腳步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你嘎哈去啊?」鞏小海追了上來,「閆寶書,你該不會又要找陸向北去吧?」


  閆寶書停下腳步,笑道:「是啊,今晚有紅燈記,你想去不?你要想去我跟陸向北說一聲。」


  鞏小海急忙擺手,倒退幾步說:「我就不去了,一看到陸向北那伙人我就腿肚子發軟。」鞏小海把挎包搭在肩膀上,「我先回家了,明兒見面再說文藝大匯演的事情。」


  鞏小海離開后閆寶書繼續往學校門口,誰料他剛跨過學校大門,一道黑影突然竄到了眼前,閆寶書下意識的退後,待看清了眼前站著的人才說:「同志,你還要問路嗎?」


  顧軍微仰著頭,弔兒郎當的說:「問啥路啊,我就是來找你的。」


  閆寶書心想壞了,連忙在人群中搜索陸向北的身影。


  「別看了,陸向北那小子早讓我們給……咔擦了。」顧軍笑容綻放,靠近閆寶書低聲說道:「現在害怕了吧,早上不是還挺膽肥兒的嗎。」


  閆寶書平靜地看著他,暗地裡卻琢磨著應該朝哪一條路跑才是最佳的。


  「操……。」陸向北的聲音突然傳來,緊接著就看見顧軍膝蓋處一打彎兒,險些跪在地上,「顧軍,你小子也學會狐假虎威了?」


  顧軍扶著腿站了起來,回過頭沖陸向北笑道:「你這兄弟挺有意思的,我這不是逗他玩呢嗎。」


  陸向北走上前,攬住了顧軍的肩膀笑道:「寶書和杜新國他們不一樣,你別嚇唬他聽見了沒。」


  顧軍傻笑:「你說啥就是啥唄。」


  閆寶書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張了張嘴結巴道:「你……你們……?」


  「寶書啊,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陸向北來到閆寶書身旁,攬著他的肩膀介紹道:「這小子叫顧軍,是我以前鄉下的一兄弟,感情賊拉的好,不過我們也有挺老長的時間沒見了,怕認錯人才問了你。」


  顧軍笑道:「可不咋地,我們兩感情賊拉的好,結果卻被你當成階級敵人了,一個『西河溝』險些讓我們被逮進去。」


  閆寶書羞愧難當,漲紅著臉說:「我還以為……都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道啥歉啊,沒事的啊。」顧軍站到了閆寶書另一邊,「自己人不說那個,不然就外道了。」


  陸向北哈哈大笑,「顧軍這話我愛聽,既然是自己人,你這次來是不是得請客搓一頓啊。」


  「陸向北,難道不是你應該盡地主之誼嗎?」


  「我可不是地主,別給我亂扣帽子。」陸向北一邊笑一邊拉著閆寶書往自行車那邊走。


  顧軍搖頭嘆息,「交友不慎,竟然誤把豺狼當成了朋友,我這個後悔啊。」


  陸向北提高了笑聲,「你小子就認命吧。」說著,陸向北和閆寶書以及身後的顧軍等人都到了自行車跟前,上了車后大隊人馬才朝相反的方向出發。


  路上,閆寶書坐在陸向北身前,詢問道:「你和顧軍感情挺好的?」


  「嗯,挺好的。」


  「咋認識的?」


  陸向北說:「我小叔家在村裡,我過去住了一段時間就認識了顧軍,你別看他那副埋了八汰的德行,其實他根本就是這樣的人。」


  閆寶書怔了怔,「啥意思?」閆寶書不太理解陸向北的話,難道有人願意往埋汰了打扮?

  陸向北低下頭,小聲在閆寶書耳旁說道:「不止顧軍這樣,他一家子都那樣,故意把自己打扮的又埋汰又窮,實際上是為了掩人耳目。」


  閆寶書越發糊塗了,「掩人耳目?」


  「嗯。」陸向北斜眼看了一旁努力蹬車的顧軍說:「他哥就是在西河溝那嘎達做那種勾當的,平日里顧軍也沒少參合,你也知道,做這種勾當很容易被抓,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儘可能要把自己往窮里臟里打扮,這也算財不外露吧!」


  閆寶書大為吃驚的同時心底間竟然還有一絲絲的喜悅涌了上來,他猛地回過頭問陸向北,「你說的都是真的?」


  陸向北在閆寶書回過頭時沒來得及躲,有那麼一剎那他覺著嘴唇上劃過一絲熱溫,他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嘴,笑著說:「你幹啥這麼激動啊,知道的是你有話要問我,不知道的以為你要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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