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洛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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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巨響蔓延千里, 驚了林中的飛禽走獸, 就連方圓千里內的城池村鎮都感覺到了震動, 一時間大亂。
眾人從建築中出來, 站在輕微晃動的地面上，看著天空中的雲霧千變萬化，甚至還有似是似非閃電的光芒在遠處的雲霧中閃爍, 叫大家頓時以為這是要變天發生什麼大事。
「莫不是天道大怒, 要翻了天？」
「可這無端端的，天道怎會生怒？！」
「但這地牛翻身和天象也是奇怪……」
這些人自然是看不見在遙遠無人的山林靜地, 那足以讓人震撼的奇觀。
光柱亮了許久許久才慢慢開始淡下，但餘波卻尚在。
法陣完成, 除瀾君之外的器靈們恢復了各自的幻化形態, 目光有複雜有無奈有糾結有擔憂有震驚, 不約而同都在看著陣法中心。
從瀾君衝進去的那一刻他們就發現了他的意圖, 但也就只有他一人能在那種時刻還分裂元神去對付雙煞了。
雖有心想阻止, 但他們也深知自己一旦胡亂行事，那麼前面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也只能硬著頭皮完成了陣法。
畢竟抹殺雙煞才是首要任務。
只是……只是不知雙煞可否有成功被抹殺, 若滅了那倒還好, 可若他沒有死，不僅要辜負瀾君的犧牲，甚至還要面臨一個更加可怕的問題。
那恐怕不是單單御龍心法能夠解決的了。
在場所有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陣法中心內光芒逐漸褪去, 裡面沒有任何動靜, 小幻鈴忍不住擔憂地開了口：「瀾君哥哥不會真的死了吧？」
御龍心法的威力他們清楚，那可是足以抹掉一座大陸的力量，而且還將那股力量範圍壓縮得那麼小，這力量爆發之下，別說破魂了，直接魂飛魄散都不奇怪。
抿了抿嘴，她又道：「那個可惡的雙煞有沒有被我們給滅了啊？若是沒有，那可是……」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正猶豫要如何接著說，卻忽然聽見炎火不算太大的驚呼聲。
其餘人也被她這驚訝的聲音引了注意，並循著她目光落下的地方看去，然後就聽見她驚愕地說：「楚姑娘怎麼不見了？」
這下可好，失去瀾君的事兒還沒讓大家緩過來，又發現了更讓他們震驚的事。
轟天盯著那一處空地，只覺得背後發涼。
要是回去彙報公子說不僅瀾君沒了，連楚雲也不在了，後果簡直不敢想。
倒是柳音還算淡定，眼中一抹疑慮閃過。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瞳孔忽的微微一縮，轉身大步朝力量還未徹底散去的陣中心走去。
「柳音哥哥？」幻鈴發現了他的舉動，連同長嘯一起跟上。
其餘人雖不明所以，但也一同跟去。
越接近雙煞與瀾君方才所在的地方，因為充沛的天地靈氣，他們也忍不住變得興奮起來，是心境上的那種。
不過如今還有大事要解決，他們也只得安奈住雀躍的悸動。
攻擊散去后，柳音率先發現在光芒之下還有在發光的東西，是如同烈日一般的火焰在燃燒著的屏障。
屏障之內站著一道人影，正是『消失不見』的楚雲。而在她旁邊的地上，正插|著一把鋒芒不掩的劍。
這正是本該一同被消滅的瀾君之本體。見到他們安然無恙，其餘器靈們提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小長嘯忍不住雀躍直接衝上去，站在屏障外面嗷嗷地叫個不停。
楚雲是聽見長嘯的叫聲，才徹底回過神來的。
同時回來的，還有那消失了一會兒的感覺。這一回來，她瞬間感覺到自己被抽空的內力，疲憊感涌了上來。
屏障光芒消失，她雙腿一軟差點就要跌坐在地，還是走過來的柳音及時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扶住。
她從他素來平靜的眼睛里看到了驚詫，忍不住呵笑了一聲側頭看向旁邊的劍，說出口的語氣倒是帶著幾分幽怨與責備：「瀾君方才還真是好大膽子呢。」
在察覺到瀾君的意圖時，她也是十分震驚的。
她確實佩服他的膽識與那自我犧牲的大義凜然，不過這要是用在沒必要的時候，那就有些叫她生氣了。
難道她看起來就那麼無能嗎？就只是帶他們來這裡然後做個花瓶的？
說實話，那雙煞的確非常強大，強得她都有些害怕。只不過在方才那種情況，對現在的她來說進去阻止他並全身而退，還是辦得到的。
彷彿聽見了她的話，那把劍竟是嗡地響了一聲，似是在道歉。
她朝瀾君擺了擺手，將手臂從柳音那裡抽了出來后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地上休息，慘白的臉色這才慢慢恢復了些許紅潤。
伸手接住撲了自己滿懷的小長嘯，她輕輕笑著，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小傢伙眼珠子里好像還帶著點兒淚水呢？
抬頭一瞧，才發現其餘的器靈正站在自己幾尺前的地方圍觀自己，眼中滿滿的震驚與詫異，與柳音眼神中的如出一轍。
不能怪器靈們如此震驚，實在是他們沒想到楚雲不僅進去救下了瀾君，重點是她還真的有能力擋住御龍心法的力量！
這若讓公子進去，他都未必敢保證自己能活著出來的好嗎？！
瀾君如今會恢復成原型，一方面是因為他方才在與雙煞對峙時耗費了許多靈力，另一方面則如同雙煞所言，他們某種程度上來說亦是同根生，雙煞的抹殺對他有一定的影響，才導致他暫時無法維持幻化的形態。
楚雲也趁機歇息，恢復一下內力。
九子的力量還是太強了，她的屏障雖然擋住了，但那可說是擋得費勁。
因為御龍術法的攻擊，原本不見天日的地方已經徹底被開了個口。陽光肆意地照入，水面反射著烈日的光芒，波光粼粼，伴隨著水流聲與微風，她的心情倒是慢慢松下，還有幾分愜意。
「雙煞……可是被摧毀了？」她突然想起來這件事。
雖然說在攻擊之後就不見了雙煞蹤影，但她還是得確認一下，誰知道那狡猾之徒是否會趁機逃跑了。
這一問，眾人也不確定，只能看向唯一可以回答的瀾君了。
她乾脆地伸手將劍拔|起握到了手上：「瀾君可否確認確認？」
靜默了一會兒，她腦里才響起瀾君那清冷偏沉的聲音：「確實是不在了。」
她無法從這句話里聽出他現在的心情，不過猜測別人的心情也不是她喜歡做的事情，她就沒有深究，只點頭說：「知道了。」
事情解決，神器們消耗良多，她便請了他們回去雲海內歇息，自己打算在這地方抱著小長嘯補充了體力后就回去。
結果她才讓柳音他們回到鐲子內，不遠處忽然就傳來了一股殺氣，嚇得她轉身就揮出一道劍刃作反擊。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手裡握著的屬於溫瑞的劍，因為手裡正拿著，下意識就順手用了。
不過瀾君倒是配合，估計因為知曉她與溫瑞的關係，並不在乎，所以也真的讓她連通了用。
劍刃撞在十幾支擊中襲來的靈箭上，將術法的力量打散開來。
她原本還以為是瀾君的感應出錯誤，是逃走的雙煞回來偷襲，可以看到這些靈箭，她瞬間將這個可能性排除。
如果是雙煞，那就直接近身搏鬥了。
爆炸的煙雲消散后，在她前方的高空處，甚至是地面上，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群人。
空中為首的是漫天宗的敖鐵，地面上領頭的……竟然是本該待在灕水的洛韻！
她心中狐疑，洛韻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和漫天宗勾結了？
如果出現的是彌水月她還不會這般驚訝，她只是怎麼都沒想過洛韻和漫天宗能混在一塊兒。
不過，兩個都不安好心她還是知道的。
盯著突然出現的這兩撥人，她心裡盤算了一下，覺得自己內力也稍微恢復了些許，對付這群嘍啰還是沒問題的。
沒想她只是剛這麼想完，還來不及放心，就見到萬年不摘面紗的洛韻忽然將面紗給摘了下來，雙眼彎彎笑得像只狐狸，充滿了狡黠與魅惑。
然楚雲卻無心欣賞她的美色，而是被她那張略微熟悉的面孔給震驚住了。
「楚娉婷？」她下意識脫口而出，忽然醒悟現在的自己不應該知道這個名字。
不能怪她如此震驚，是洛韻那張臉……和原本的楚娉婷完全有**分之像，搞不好還就是同一個人。
可為何還要那麼一兩分的差異呢？因為氣質。
如果是楚娉婷，給她的感覺不應該是如此。
她頓時覺得有些怪異，心中也越發警惕起來。
「你果然是楚雲。」聽見她那句話，洛韻嘴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語氣十分篤定。
楚雲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按照師兄那反常的態度，智商在線的人一般都能看出來吧。
不過，洛韻為何要追著她殺？等等，她究竟是洛韻還是楚娉婷？楚娉婷的話，那日在和異界意識對抗之前就已經被他們打死了啊……
不等她想明白，洛韻抬手便朝她投來了一道攻擊，甚至是不需要憑藉任何武器。
她身子敏捷一閃險險躲開，卻因為攻擊的餘波而察覺到了異常的力量。
方才那……不知是什麼樣的詭異術法在砸在旁邊時，她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絲的空間波動。
思緒在腦中飛快轉了一圈，最後叮的一下，與什麼東西聯繫了起來。
「你是……異界意識？！」在又躲開了洛韻的一道攻擊后，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驚道。
洛韻似乎也沒想著要隱瞞她，反而在聽見她這句話后若有所思地說：「看來我想的沒錯，這些年你並非真正死亡，而是回到那該死的地方養身子去了，也怪我疏忽。」
「是了，你可是楚雲，身邊還有那叫做溫瑞的男子護著，怎麼可能這般輕易死去呢？」
她這麼說的話，算是變相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沒想到啊，異界意識根本就沒有被他們打回去，而是循著空隙依附在另一個殼子身上。
正好在那之前楚娉婷死了，就被她鑽了空子。
「你帶著漫天宗的人來找我，是想要做什麼？」洛韻一直想要殺她，她是清楚的。不過她和漫天宗聯手，總感覺不止是尋找助力那麼簡單。
如今可好，師兄不在身邊，她又還沒來得及聯絡上雲軒和他告發洛韻。
聽到她這個問題，洛韻嘴邊的笑容都變得奇怪起來，像是在預謀什麼似的。
「你的身份，可不僅我知道。」洛韻只回了這麼一句話，卻讓她背脊發寒。
這個意思是，漫天宗和當年的天齊教一樣，準備抓她去煉器了？
她眯了眯眼睛，怎麼可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敖鐵帶來的漫天宗之人，若讓她對付還算綽綽有餘。
為了防止他們在自己對付洛韻時趁虛而入，她便先對他們下手，破壞了他們那裡的平穩後轉身便朝另一個方向逃去。
長嘯也不顧其他，直接增大了自己的身形讓楚雲乘上，載著她逃跑。
雖然長嘯速度不比青鷲和雪見鳥，不過這般一直跑的話，就這樣跑到溫瑞那裡應該也不是問題。
當然，這是在它精力充沛的情況下。
「長嘯，方才御龍法陣的力量還未恢復，我們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歇息。」楚雲拍了拍它的脖子說道。
長嘯低吼了一聲，算是答應。
後頭，洛韻正抿嘴要去捉楚雲，卻忽然被空中劈下來的攻擊擋下。
她心中一陣詫異，下意識抬起頭，見到了從另一方趕來的一撥人。
她咬了咬牙：「雲軒？！」
阻擋了洛韻去路的正是雲軒。
的確，他這陣子都沒和楚雲聯絡，也不曾出現在溫瑞幾人的面前，不代表他什麼也沒做。
他也是不久前才在其他幾位兵靈的幫助下查到了些許眉頭，正追隨那力量來到這裡，就見到了對楚雲出手的洛韻。
一見到那攻擊，他即刻明白了。
早猜到那異界意識很可能會發現楚雲，所以他本身離楚雲也並沒有很遠，洛韻一露出馬腳，他馬上就能到。
對於洛韻，也就是異界的意識，比起楚雲她其實更加害怕她這神出鬼沒的哥哥雲軒。
偏生雲軒還帶著兵靈們出現，而且這陣仗瞧著顯然就是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要捉拿她，倒是被他們擺了一道。
不行，她好不容易融入了人身，感受到了在這個世界作為修士的日子，怎麼可能甘心被他們捉走？
洛韻二話不說，立即就開始動手，每一招都比前一擊要來得劇烈，像是想拼個你死我活。
「我是不可能就這樣讓你們將我捉回去的，我絕不會允許你們破壞我想要過的日子！」
聽見她這句話，雲軒卻是一聲冷笑反問：「捉你？」
「看來你對我們此行有一些誤會。」雲軒說道，惹得洛韻皺起了眉頭。
他們不是來捉拿她的？
不想雲軒下一句接道：「我們是來消滅你的。」
洛韻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這就更加不可能了！」話落，詭譎的攻擊術法便擊了出去。
原本與她待在一起的敖鐵一行人因為被楚雲攻擊，此時也不住她身邊，卻也未回來。
轟——
楚雲乘坐在長嘯背上，才跑出去沒多遠，卻誤入了一個陣法之中。
在他們周圍有十餘把的重劍作為陣物將他們環繞，阻止了他們的離去。
她正疑惑，就見到面前徐徐走來一道人影。
對方身材婀娜，穿著一身水藍色的漂亮裙子，面上神情有些讓人看不透。
竟是彌水月！
·
待在環水之都的人，從楚雲離開之後就一直等待著。
直到今日，溫瑞緊繃許久的面色忽然有了一絲緩和，上官夜才聽見他說：「雙煞已毀。」
「當真？」上官夜原本做好要等上十天半個月的準備了，沒想到這才沒多久，溫瑞就報來了喜訊。
溫瑞微微一笑：「雙煞與我自身有聯繫，我的感覺，自是不會出錯的。」
上官夜道：「並無懷疑你的意思，只是……楚姑娘的速度著實令我意外。」
溫瑞笑了笑沒有多言。
雙煞的確是個大麻煩，然這個麻煩對他而言，只要九子神器在手是不會有問題的。
他會擔心，也不過是擔心楚雲在路上遇見什麼麻煩，又或是中了雙煞的計謀。
不過看來，他師妹還是靠譜的。
接下來，就等她歸來與自己會合就好。
結果這一連等了幾日，他沒等來楚雲，倒是把雲軒給等來了。
見到雲軒時他還是有些驚訝的，畢竟當初楚雲回來，她也沒告訴過自己雲軒究竟在何處，又要做什麼。
「雲軒，你也回來了？」
雲軒朝他拱了拱手：「嗯，其實我是同雲兒一起回來的。此番與她回來，主要目的還是剷除那異界所生出的意識。」
此事溫瑞也曾聽楚雲提起，所以並未露出疑惑或驚訝之色，只問：「你如今前來與我會面，事情想必是已經解決了？」
「不錯，倒是不知你可清楚那異界意識其實是奪了楚娉婷的舍，偽裝成一名為洛韻的女人潛伏在你身邊？她跟著你，怕是想打探雲兒的消息與蹤影。她倒是個精明的，並不相信雲兒會那般輕易死去。」
洛韻並非什麼好人溫瑞清楚，卻不知她原來就是楚雲和雲軒在找的異界意識。
雲軒還與他道：「我在盤龍山見到的她，當時雲兒似乎是剛進行完一場消耗戰，她打算趁虛而入。不過我一直未告訴雲兒就在附近觀察，主要是不確定直說會否打草驚蛇，才打算瞞著她，引出那異界意識。」
溫瑞點了點頭：「的確，她那會兒是在替我處理九子的事。不知那異界意識如何了？」
「找來了些許幫手，將她直接消滅了，反正她的存在與否對異界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正是搞定了此事，也得知你和雲兒先前就在環水，所以才前來與你們二人會面。」雲軒說道。
聽完雲軒這句話，溫瑞面上倒是多了幾分詫異。
他問：「雲兒並未與你一同歸來？」他以為楚雲是在處理完事情后遇上了雲軒，所以兩個人拖到現在才回來。
然而現在聽雲軒這麼說，他們似乎沒在一起？
雲軒聞言一愣：「並無。那日我見雲兒乘著長嘯離開了，見方向也是朝往環水奔去，我將洛韻攔下后在周圍尋了一會兒也不見她蹤影，以為她是趕回來見你。」
聽到這裡，溫瑞面上的笑容已經掛不住了。
他沉聲道：「我在此地等候了幾日，並不見她回來。」這期間，也不見她聯繫自己。
雲軒眉頭一皺，按理來說不應該。
哪怕是精力不足的長嘯，作為神獸它休息個一日就足以補充能量。而他在盤龍山與洛韻的打鬥就耗費了三日的時間，不可能他都回來了楚雲還沒到。
他正欲張口說話，面色卻忽的一僵，雙眸也失神了片刻，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然他回神后說的第一句話卻是：「不好，雲兒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