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初入環水
溫瑞的控制能力不是吹的, 哪怕心裡稍微動搖了一下, 他面上依然不顯。
水輕霖雖然覺得他這話是有道理，但偏偏就是這位新來的, 姓雲的姑娘讓她看到有些不安。
主要還是替楚雲感到不安, 作為女人, 她直覺溫瑞對這個女子的態度非常特殊。
就在此時, 彌水月竟然也來湊熱鬧了。
「既然水姑娘你不放心，正好我最近也沒什麼事可做, 不如讓我陪著他們二人去環水？如此一來，大家也還有個照應。」她說得一臉義正言辭, 實際上不也就是害怕溫瑞和這個新來的姑娘會有什麼火花。
楚雲表示一眼看穿她內心的小九九。
「不必了。」未等溫瑞開口，她便先拒絕了彌水月的要求。
彌水月瞪大了眼看著她，像是不敢相信她竟敢替溫瑞開口。
真不好意思，她就是敢。
她皮笑肉不笑道：「公子原本就身手不凡, 我自認實力倒也不差, 這一路上我定讓會將公子護好，就不必你們操心了。」
當然，她不認為她和溫瑞聯手就一定真能夠打遍天下無敵手, 只是如果有他倆都打不過的陣仗出現, 到時候需要出動的應該是青龍衛兵吧？只多了彌水月一個人並無法起到多大的用處, 反而還給她和師兄添堵呢。
溫瑞不發一語, 也算是默認了她說的話。
彌水月能說什麼？她的確打不過現在的楚雲, 自然是無法反駁。
水輕霖再氣那也沒辦法, 更令她意外的是啟書然在這時候出現, 而且是來阻止她的。
「哎，我說小霖兒，人家公子和……雲姑娘是去辦事的，你在這兒瞎攪和什麼呢？」說著，他朝楚雲和溫瑞咧嘴一笑，「公子你放心吧，青龍的事兒我會給你處理好。」
轉頭，他又笑吟吟地和彌水月說：「水月，公子剛才給我交代了不少事務，需要你搭把手的多著。」
溫瑞看了他一眼，只微微頷首，也沒多說，將雪見鳥召喚了出來。
許久沒見到雪見鳥，它的境界隨著溫瑞的進階也增長了許多，變得更加漂亮了。楚雲忍不住看得雙目發亮，緩步朝它走去，伸手就要碰它。
見此景，心有不甘的彌水月冷笑了一聲。
溫瑞的雪見鳥可是出了名的高冷，這些年來多少人想和他雪見鳥打好關係都沒能成功，這女子是哪來的自信，一來就想上手？
雪見鳥一見到楚雲伸手的時候是縮著脖子躲了一下，可過了沒多久，竟又主動往楚雲掌心蹭，是驚呆了一眾人。
彌水月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狠狠給打臉了。
溫瑞背對著眾人看著楚雲，嘴邊笑意非常明顯，有幾分高興與道不明的得意，卻又必須極力藏住。
他現在只想趕緊出發，到時候便能大方地抱住他的雲兒，想做什麼都無人看得見。
楚雲摸完雪見鳥，還意味深長地贊了句：「想不到你靈性這麼高。」
雪見鳥的反應她從頭到尾都沒遺漏，顯然它是已經把她給認出來了。
溫瑞家靈獸，甚至長嘯，能把她認出來她都不覺得奇怪，畢竟作為靈獸他們的靈性與感應比人要來得高許多。
雪見鳥張口便是一陣悅耳的鳴聲，聽得她心情都舒暢不少。
雖然很想順勢直接翻身上去，但人前她還是得做做面子，乖乖站在一旁等待溫瑞發號施令。
溫瑞雙手交疊在身後，再度面向眾人時面上早已收斂了所有笑容，看起來與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沒什麼差別，好像大家昨日見到的他只是錯覺。
「若沒什麼事，便都散了吧。」他輕瞥了氣得鼓起腮幫子的水輕霖一眼，什麼也沒說，便帶著『楚雲』上了雪見鳥的背。
搭乘在上面的坐姿也是非常正常，二人之間也保留了一段距離，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
直到目送溫瑞和所謂的雲姑娘離去，水輕霖才氣恨地甩開啟書然的手，一臉無法理解：「啟書然，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溫瑞這個人渣，他就欠教訓！」
明白一切實情的啟書然聽到她這般罵溫瑞，想笑又不能笑，只得假裝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說：「其實吧，溫瑞想怎麼樣都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你想，縱觀整個青龍殿，有誰知道他在想什麼呢？你瞧瞧，他不也把彌水月和洛韻這個跟他有仇的人給招攬進來了嗎？這些年來他也未有任何逾越或是出格之舉，你就別擔心太多了。」
見水輕霖似乎快被說服，他忙補充：「也許……也許他收下那雲姑娘，是另有目的呢？」
水輕霖咬了咬牙：「最好被讓我發現他做出任何對不起楚雲的事兒。」
在一旁看了許久的彌水月忍不住插話：「你這什麼人呢？我師兄想怎麼樣，愛做什麼決定，輪得到你來插手嗎？難道你不覺得你和楚雲這麼做非常自私？要他苦苦守候一個死去的，再也回不來的人，他還有大把年月要度過呢！」
水輕霖輕笑了一聲：「是嗎？既然他做不到，當初就別做這種1承諾！他若沒那般說過，我當然也不會死抓住他不放。」
彌水月不滿道：「他到底承諾過什麼了？都是你們這些人亂想一通吧？」
啟書然害怕他倆這吵著不小心把楚雲的事兒給暴露出來，立即出手阻止。竹淵也留了個心眼，幫忙制止住了水輕霖。
這裡正吵著架，另一頭的楚雲和溫瑞倒是有一種暫時解脫了的感覺。
他們二人結伴前往位於靈武之域外的環水之都，在那一處認識他們的人幾乎可以說沒有，所以他們二人相處起來倒是輕鬆自然了許多。
溫瑞還特意將長嘯給放出來，長嘯一開始見到雪見鳥背上有一位陌生的女人時是抱著警惕的態度的。只是後來它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蹭了幾下后就認出她身份來了。
楚雲這高興的，抱著它不肯撒手，溫瑞看著都忍不住要吃它的醋。
「我都還沒抱夠你……」可不是，昨日才剛上手，但礙於二人尚在青龍殿之中，就被愛人給趕出來了，他昨日可說是一夜無眠。
溫瑞哀怨地看著楚雲，眼裡竟然還透露幾分可憐。
楚雲只得默默在心裡感嘆，許久不見，她家師兄的演技又上升到新一個境界了，這委屈巴巴的表情說來就來。
路上，楚雲詢問了溫瑞關於雙煞這一把神器的詳情。
溫瑞跟她說，雙煞他原本應該是給藏在了靈武之域的某個角落，不過近些年來他表面上並沒有很上心去追蹤關於神器的任何信息，所以便有人先他一步將雙煞尋得。
若他沒猜錯，對於雙煞的爭奪，底下一群人私下應該已然開始展開行動，所以才會給跑到環水之都去了。
溫瑞拍了拍她的頭：「莫擔心，神器我還是有信心取回來的。」
楚雲想了想，又問：「既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他們是不是也已經知道其餘神器都在你手裡了？」
溫瑞道：「清羽宗自然是知曉的，漫天宗……我想彌天大概也猜得到了。」
楚雲鬱悶地托腮：「如此一來，想要取得炎火豈不是難上加難了？」頓了頓，她又道：「不過嘛，你還有我在。不如就讓我替你潛入漫天宗，把炎火弄來？」
嘿嘿，彌天他們這不是不知道她回來了嘛？
「你休想。」溫瑞一把將她頭髮蹭亂，「我已經失去你一次了，可不能再有第二次。」
楚雲可不高興了：「你這是看不起我還是太看得起漫天宗？彌天現在還不一定打得過我呢……」
見她在那裡嘀咕，溫瑞是笑得有幾分無奈：「是是，你現在可厲害了，連我都快敵不過你了。不過就算如此，依然不可。」
「神器的事，我來就好。」溫瑞邊說邊低頭與她額頭相抵輕蹭，旋即雙眼一彎，輕笑道：「畢竟那是要給你的聘禮。」
楚雲戳了戳他：「你這麼說，你的神器們可該傷心了。」
「他們習慣了。」溫瑞眼中笑意更甚，這些年在他眼裡積累的冰霜終於徹底融化，紫眸中一片波瀾，瞬間多了幾分人氣。
楚雲早已習慣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在此刻並不覺得有任何差異，也就她懷裡的長嘯和偶爾往他們這裡瞟了幾眼的雪見鳥能夠明白。
長嘯的尾巴搖得更歡了，楚雲剛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就聽見身下的雪見鳥發出一陣清麗的長鳴，聲音里高興的心情完全掩飾不住。
她有些詫異：「師兄，你是不是很久沒放他們出來溜達了？怎麼那麼高興呢？」
溫瑞笑了笑沒說話，趁她不注意一個側頭就在她嘴邊輕輕碰了一下，然後說：「知道為何我至今都還未集齊神器嗎？」
「因為我要等你回來，讓你親眼看著我是如何將他們全部取回，再交到你手中。」
他嘴邊的笑容很自信：「我的東西，沒有人能搶走。」
楚雲頓了頓，非常淡定地說：「好吧，都聽你的。」
明明都老夫老妻了，為什麼她還會被她師兄這些話和神情給撩到？！
溫瑞笑了幾聲，抱住她不撒手，和她在雪見鳥身上這一路膩了幾天。
除了溫瑞之外，雪見鳥的成長也是驚人，青鷲鳥估計亦是如此。以前若要飛行這麼遠的地方，路上肯定需要它們輪流歇息，沒想到這一次雪見鳥就一路把他們直接載到了環水之都，中途就是偶爾停留歇一會兒罷。
環水之都就是一座建立在海中央的大島，應該說是一個類似於帝國這樣的存在，除了中央的主城之外周邊也有小城小鎮小村子。要入到主城，他們必須通過傳送陣，而且那個傳送陣無法容納雪見鳥這種大型靈獸通過，他們迫不得已才沒有直接入主城。
這裡出乎意料，是一個看似非常平靜的地方。
雙煞為何會跑到這個地方來？
她心裡疑惑著，準備和溫瑞一起去尋找進入主城的傳送陣，還未來到小城入口便聽見裡邊傳來喧囂聲，非常吵雜，甚至還能聽到刀劍相撞的那種聲音。
她下意識看向了溫瑞，就聽見他意味深長地說：「看來我們正好趕上了事發地點。」
待二人外加一隻小老虎跑到聲音傳來之地，才發現城內竟然在經歷一場爭鬥。
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叫楚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從城門到裡頭主街道上布滿了屍體，有好些都是穿著統一衛兵裝扮的，估計就是環水之都的兵將。
她才剛說這地兒是個挺和平的地方，沒想到就出了這樣的事，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師兄，他們這是……戰事嗎？」如果真的那麼巧讓他們給遇到了兩國間打鬥的時候，他們作為外來的修士是萬萬不能插手的。
溫瑞掃視了裡邊一圈，卻道：「未必。」說著，便牽住她的手與她一同往更深處探去。
路上的屍體越來越多，覺得難受之餘，她也慢慢看出來為何溫瑞說不一定了。
透過打鬥的痕迹能夠看得出，絕多數被殺害的人都是被激烈術法給斃命的。而且除了居民及衛兵的屍體之外，她也見到了些許看起來像是外來修士的遺體。
這麼說，今日的情況還未必就是兩國之間的打鬥了？
「哦，看樣子，城內是不小心溜進了三隻小貓呢？」正猜測著，她就聽見上方傳來了一道，不知怎的聽起來有些熟悉的聲音。
她下意識抬起頭一看，看清說話的人時，瞳孔下意識縮了縮。
……這，還真的是熟人！而且她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還真的活著，更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會再與對方碰面。
出現在她和溫瑞面前的人，正是多年前，曾與他們爭奪過神器的龍敖！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以殺人為樂，屠了好多城的龍敖！
他怎麼會在這裡？等等，他這是又在屠城了？
當初龍敖遇見的是另一副樣子的她以及易容成蕭子塵的師兄，所以這一眼見到他們並沒有立即認出他們的身份，反而還用那一雙凌厲的眼神多打量了她一番。
她剛皺了皺眉頭，眼前忽的就被一道背影給擋住了。
溫瑞站在她面前，將她與龍敖的視線隔開，只似笑非笑地看著頂上的人。
龍敖一被溫瑞這麼盯著，不知緣何，明明在更高處的他只覺得自己氣勢瞬間弱了幾分，更是被他周身那一股無形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下意識讓他回想起自己似乎也曾在某人身上遇過這樣的情況，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是何時的事。
正當雙方在僵持著的當兒，旁邊噠噠噠地跑來幾人，其中一個還輕功一躍跳到了房頂上龍敖的身邊。
另外站在底下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手中還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楚雲被這一幕給氣得幾乎要直接拔劍動手了，但溫瑞尚未行動，她也不好貿然行事。
身旁的溫瑞則是將視線放到龍敖身邊那人身上。
正確來說，應該是他手裡捧著的長形錦盒。他落在上邊的目光如炬，彷彿直接透過錦盒見到了裡面的東西。
楚雲腦中似有電流滑過，心中忽然有股強烈的預感。
錦盒裡的，該不會就是……
「老大，你要的東西，我們成功給你搶來了！你瞧，那之前跟你嗆聲的將領的頭，我們也給你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