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重明鳥之魂
沈家主家一夜間被滅門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座柳陽城。
沒有人知道這事件究竟出自誰手,事發當時眾人正沉浸在夢鄉里,而沈家上下包括他們手底下的人在內更是無一存活。
當時發生了什麼事,也只有黃泉之下的沈家人清楚了。
不過有修士推測,從那狠辣陰毒的殺人手法來看,應當是來自魔域的人所為。
這麼一想大家也覺得極有可能,畢竟沈家最近得到神珠的事情搞得眾所周知,會被魔域的人盯上也不奇怪。
發生了這種事,照理來說柳陽城居民們的情緒應該會十分低落悲傷才對。可事實上,眾人卻只把這件事當成閑談的話題,倒沒多少人真的同情沈家來。
「你們才剛到柳陽城沒多久不清楚,其實沈家在城內私底下的風評本來就不太好。之前大家不敢明著說他們與他們作對也是礙於主家龐大的財勢,如今沈家慘遭滅門,掌握控制沈家所有事業的人都已經喪生,財物亦是被人橫掃一空,再過不久那些微不足道的分支亦會垮下。遭受沈家打壓欺負許久的人們自然不會同情他們,反倒是覺得解氣。」公儀少卿如是說。
宮凌羽也只是無奈一嘆:「沈家作惡多端,為了利益殘害過許多人,他們也該早就想到會有今日這般下場。」
公儀少卿沒有再在沈家的事情上多說,倒是察覺楚雲不在的時候問道:「對了,楚姑娘人呢?」
宮凌羽回道:「我也不太清楚,方才還見到她來著。似乎是在知道沈家的事情后就不見蹤影,也許是到現場看熱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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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鳥作為守護的象徵,是上古時期人們所祭拜的對象。哪怕神殿如今早已殘破不堪,那金黃色的雕像卻完好堅固如初,安靜地立在神殿之中。
頭上的四目是以火紅琉璃製成,即使雕像身上早已布滿年歲的痕迹,可那四顆火紅琉璃卻依然隱隱散發著光輝。
在神殿內,穿著一襲帶水綠雲鶴綉紋白袍的男子正對著重明鳥雕像站立著,似是在打量眼前栩栩如生的神獸,又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直到神殿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頭才微微一側,唇角也微微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卻是下一瞬,他抬手憑空抓出一把冰藍色的長劍,轉身擋下了直直朝自己衝來的水色靈刃攻擊。
殿外很快就奔入一人,二話不說就直接與他打了起來。
兩波強大的靈力不時在半空中相互碰撞,水藍與冰藍色的光芒將神殿內部映出異樣的光彩,連重明鳥頭上的四顆眼睛都逐漸變得明亮。
這一場沒有任何言語只有暴力的打鬥足足持續了約莫半時辰之久,雙方才終於停了下來。
相較於持鞭人的疲憊,白袍男子卻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他就這樣望著癱坐在地上喘氣的人兒,笑容淺淺地將手中的長劍收起。
楚雲氣喘呼呼地坐在地上休息調息,然後就看見不遠處的溫瑞在收起武器后踱步走到自己面前,隨後撩起衣擺蹲了下來,輕笑著詢問:「氣消了沒?」
「沒!」看到他這副表情她心中又是一陣火大。
她原本還在為溫瑞前幾日傷了自己以及公儀少卿等人的事耿耿於懷,尤其在那之後他不曾冒過泡,也沒給過半句的解釋。
可她一個人又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麼,直到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才聽見外邊的人在說沈家慘遭滅門的事。
具體情況如何她是不清楚,但明顯對方是沖著沈家手中那顆神珠而來。尤其在公儀少卿的人彙報說根據沈家人受的傷和兇手殘忍的手段來看,這件事應該是魔域的人所為之後,她才明白溫瑞那一天為什麼要阻止他們。
她可以假設,如果那時神珠沒有被沈家給奪走而是被保在公儀少卿手中,那今日被滅門的會不會就是公儀家了?
當然,這也只是她對溫瑞做法的推測,其中也有可能只是巧合的可能性。
想了想,她就問:「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了?」
溫瑞笑了笑沒有否認:「大概吧。」
「那你那天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這種事情你如果和我說了,我肯定能夠理解的。」也用不著為這件事感到心煩憋屈那麼多天,還一直對公儀少卿抱有愧疚感。
溫瑞看了她一眼,語氣悠悠地回答:「我想讓你自己去想。」
「吃一塹長一智。」說著他微微一頓,然後才眼睛彎了彎繼續:「如此一來,這種事你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果然,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他手中像是變戲法般地多了一個藥瓶子,朝她遞來。
這是那天她狠狠一丟都沒能摔破的藥瓶。
楚雲最終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接過他的藥瓶,從裡面倒出一顆葯丹吞下,接下來不再搭理他而是打坐調息起來。
溫瑞也沒去打擾她,只是站起身子無所事事地在神殿里走動好久,最後才又把目光放到重明鳥身上。
他雙眼微微一眯,神情若有所思。
「這是重明鳥?」楚雲一調息完就看到溫瑞站在那裡打量神殿前方的雕像。等她走近一看,才發現那隻神似雞又似巨鳥的雕像上面有四顆眼睛。
「嗯。」溫瑞輕聲應道,「我一直覺得這雕像給我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蘊藏著一種強大的靈力,可我卻又無法摸索出什麼東西來。」
「這樣,那讓我來看看。」楚雲說著,就大步朝重明鳥的雕像走近,想要查看這雕像是否有什麼奇異之處。
卻不想在她的手剛碰上重明鳥的雕像時,那雕像頭上的四顆火紅琉璃珠子忽然就變得越發明亮起來,最終竟還映出刺眼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的紅光。
溫瑞微微一怔,抬首就看見雕像里驀地竄出全身上下都燃燒著熊熊火焰的重明鳥之魂,只在雕像上空盤旋了一圈就直直襲向雕像下方的楚雲。
楚雲原本見到這情況是想要躲開的,可結果她連腳步都沒來得及挪動,那看起來很熱的火團就直直朝自己衝來,最後竟是直接進入了她體內。
神殿因建造於高處,加上殿內並無多少陽光能夠照射進來,原本應該是非常清涼。
可在那團帶火的重明鳥襲向她之後,她全身上下的溫度就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往上升起,讓她感到極度不適。
再看向不遠處的溫瑞,他眼中雖是有些許驚訝之色,但也沒有想要過來幫助她的意思。
不知怎的,她原本有些緊張的心理頓時就稍微放鬆了下來。
看溫瑞如此淡定的樣子,怕是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而且這東西搞不好對她的身子並無害處。
可是不得不說,她現在的情況是非常不舒服,全身上下彷彿被灼熱的烈焰燃燒,像是下一秒就會被燒融化那般。
尤其在她身子里,她還能夠感覺到丹田處的某股靈力正與這一股突然闖入自己身子內的力量相互碰撞,排斥抵抗,卻又像是在為了什麼而較量。
遇到這種情況,她只得趕緊運轉體內的靈力進行調整,順道努力壓制這一股突然闖入她身子里的烈焰。
溫瑞在旁邊見到楚雲整個人逐漸發紅,看起來非常痛苦的樣子,而且僅憑境界靈力似是無法輕易把那股力量壓制下來,在猶豫一會兒后還是朝她走了過去。
他走到早已盤坐下來調息的楚雲面前,思索了片刻才抬手給楚雲輸去強大的靈力,想藉此來幫助她將體內的躁動給穩下。
有了溫瑞的幫助,楚雲就輕鬆了些許,也沒有剛才看起來的狼狽了。
就這樣調息了約莫一刻的時間,楚雲眉頭也越皺越緊,直至最後周身的氣息竟是不受控制,直接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來,與她此時距離不遠的溫瑞也猝不及防地被那股力量給震了一下。
在楚雲睜開眼的一瞬,她原本墨黑色的瞳孔深處彷彿有一團如太陽一樣熱烈的火焰正在燃燒。本是應該灼熱得讓人窒息,卻又因為周圍有一種水藍色的霧氣與其調和,竟是讓原本應該相剋之物達到驚人的和諧。
溫瑞剛輕輕呼了口氣,就見到本來睜開了眼睛的楚雲又閉上了眼睛,像是因為消耗靈力過度又好似身子一時間承受不住這股強大的力量而暈了過去。
不過楚雲並沒有昏迷太久,差不多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就蘇醒了。
她醒時依然保持著躺倒在地的樣子,而溫瑞正坐在她身旁,神情看不出情緒的樣子。
見到她醒過來,溫瑞頭微微一側詢問:「感覺如何?」
「……不如何。」楚雲如實回答。
這是實話,雖然腦袋很清楚剛才發生了很不尋常搞不好還可稱之為大事的事,但她現在的身體好像真的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就好像剛才所承受的灼熱之痛都只是一場幻覺。
再看向身後那座威風凜凜栩栩如生的重明鳥雕像,雖然看著與初見那會兒無異,可若仔細一瞧便能發現此時它頭頂的四顆火紅琉璃珠子里的光芒,已然暗淡不少。
楚雲有些疲憊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是好事。」溫瑞很簡略地回答。
「……」她也感覺得出來是好事,不過總得告訴她是什麼好事吧?從境界上來說,並沒有任何增長。而從修為上來說,雖是增長了不少不過她不太明白這增長是怎麼回事。
溫瑞沒有直接解釋,而是站起來與她說:「還記得我那日教你的環掃千軍嗎?」
楚雲點了點頭:「記得,我之後還見凌羽使用過,不過他使出來的是風痕,與你的寒霜倒是有些不同。」
溫瑞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蹙,但很快又恢復了平常:「你再試一次。」
頓了頓,他又補充:「不必刻意去控制靈力屬性,只需想著要將力量發揮出來就好。」
楚雲沒有意見,而是乖乖滴按照他的要求拿出自己的扇子,隨後走到大殿外的空地上,深吸口氣之後按著溫瑞之前教導自己的心法使出十方俱滅中的環掃千軍一招。
這一次的結果讓她非常驚訝。
只見火紅如烈日的光芒以她為中心聚集后,像是被引爆的炸彈那般往四方擴散開來。雖然攻擊範圍還沒有溫瑞那日所現的一樣強大,卻也是成功做到了。
不僅如此,甚至在那股力量掃過的地方都燃起了一片烈焰。火焰中蘊含著強大的靈力,極其火熱,卻又無法對她帶來任何影響,反而還能任由她觸碰控制。
她心念一動,覆蓋著大地的火焰就化為靈氣消失,唯有被火焰覆蓋之處所留下的焦黑痕迹證明那烈火是曾經存在過。
楚雲有些怔愣地看著自己的扇子,又看了眼那些帶有燒焦痕迹的地方,最後才呆愣地看向溫瑞。
倒是溫瑞在對上她有些呆萌的表情時,眼中不禁滑過了些許笑意。
「這是……」等等,她記得她的控火術原本還是非常非常初級吧?甚至連控制都控制不好來著,怎麼突然間就……
難道是與剛才她所吞噬的力量有關?可是那股力量是怎麼回事?
她原本只是因為溫瑞覺得那重明鳥的雕像有些異常,所以伸手觸碰后使了點靈力想查探,卻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這麼一看,難道溫瑞所感覺到的是重明鳥雕像里蘊藏的靈力?而且還是火屬性的靈力?
溫瑞走到她面前,語氣有些感慨:「這大概可說是你的機緣吧。」
說著他輕輕一笑:「我曾經也遇過像你今日這般的事,也難怪我能察覺那重明鳥身上的靈力。重明鳥原本就是上古神獸,而這雕像歷史悠久更是曾受過幾千年百萬人的祭拜,想必是因此而召來一縷重明鳥之魂。」
「重明鳥之魂……」楚雲有些茫然。
「重明鳥所主的靈力是烈日之焰,更有謠傳它體內含有一顆由烈日縮成的烈日靈珠,因此所吐出的火焰可融化大地上所有物。如今你雖然得到的只是它一魂的靈力,卻也是極其強大的力量了。」溫瑞說道。
這就是為什麼她現在御火的靈術比原先的水靈力還要強大啊。說來,她的水靈力雖然還在,可似乎受到這重明鳥之魂的力量影響而稍微被壓制了。不過同樣的,她也能感覺這原本有些火暴的烈焰力量因為有她水靈力的中和,也變得溫馴了許多。
溫瑞說:「多虧了你體內原先有水靈力在,才能夠讓你成功接下重明鳥之魂的力量。否則以你如今的身子,根本無法承受這股靈力,保不準最後還會被力量吞噬燃燒殆盡。我原本準備著,你若無法成功接收這力量,就要強硬將它逼出你體內了。」
「不過,你最終卻是沒叫我失望。」說完他又勾起了唇角,看著她的目光里似乎還有一絲欣慰。
楚雲覺得,明明溫瑞怎麼說都只稱得上是她朋友,可如今看起來反倒是更像一個見到自家師妹不負自己期望的師兄。
……大概是錯覺吧。
「對了,你說……你曾經也有過類似的機遇?」楚雲忽然想起他剛才說的話。
溫瑞倒也很大方地承認:「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我曾遇見一縷青龍之魂。比起重明鳥,那青龍之魂倒是冷傲許多。它既相中了我,卻又不像重明鳥這般直率,所以我接收其力量時,倒沒你這般順利。」
然後他輕輕彈了一個響指,空氣中就落下了些許冰霜碎屑,隨即他才輕笑道:「便是你見到的這股冰寒之力。」
楚雲沉默一會兒后說:「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我如今接受了烈焰的力量,在見到你用冰系的靈術時,心裡頓時就多出了一種……充滿敵意的感覺。」雖然以前就覺得溫瑞很欠揍,現在看著更想揍了,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的那種。
見她如此坦率,溫瑞倒是笑著說:「如此也正常,畢竟冰火素來不相容。」說著他又想起了什麼,然後說:「可這也未必全然如此。」
「人家也一直說水火不容,但我見你這烈焰之力倒是能夠與你本身的水靈力相容,甚至還它溫和不少。這世間萬物相生相剋之事,本來就說不準。」
楚雲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挺有道理:「話說,這重明鳥的力量……是每個人都能夠接收的嗎?如果我遲來了一步,有人比我先用靈力查探那雕像,是不是我就沒這個機會了?」
「人人都能接收那倒說不上。」溫瑞說道,「神獸亦是有自己的脾氣,即便只是一縷魂靈,卻也只會尋找能夠與自己力量相合之人,這也是為何我在查探時重明鳥並無任何反應。當然,全大陸上我無法保證僅有你一人有這個資格,不過如今它既然被你得到,那就是與你有緣。」
楚雲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做糾結,不過心裡還是覺得有些神奇。
倆人只在神殿處又待了一會兒就一起離開了,這一次溫瑞倒是沒有直接消失,反而與她一同回到了城裡。
路上,倆人的話題自然是又回到了神器之上:「說來,你知不知道沈家的慘案是出自誰手筆?聽他們說像是魔域人的手法,難道是天齊教?」
溫瑞淡淡地回答:「不是天齊教,是風魔。」
「風魔?」已經快要被她遺忘在腦後的名字突然崩出來,楚雲的表情有些驚訝。
「怎麼?你認識?」溫瑞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問道。
楚雲表情有些糾結:「也算不上認識,就知道他而已。之前我與凌羽來柳陽城之前曾在一個叫做遠水鎮的鎮子逗留過,當時風魔不知從哪兒得來消息誤認為神器就在遠水鎮,就以極為暴力的手段將鎮子包圍起來,不僅破壞了鎮子還傷了人。只是在那之後我就沒聽過他了,突然在這個時候聽見有些驚訝。」
溫瑞聽完后沒有說什麼,楚雲就問:「既然知道神珠在他手中,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等待。」他說道。
楚雲與溫瑞一路從神殿慢步回到了柳陽城,在回去公儀少卿的宅子前她還跟溫瑞順道吃了晚飯,依舊是在那天的茶樓。
他送她回到了公儀少卿的私宅,但依然沒有進去的打算,只似笑非笑地說:「我這人在外邊浪蕩慣了,以天為被地為席,何需什麼住處?」
「……」她隨口胡諂的話竟然被他聽見了,這個跟蹤狂偷聽偷窺狂。
溫瑞眉頭微微一挑:「又在心裡罵我了?」
「那我下次直接光明正大地罵了。」楚雲橫眉豎眼道。
溫瑞雙眼一彎,抬手在她頭上輕柔了一把:「進去罷,遲遲不歸,你的凌羽怕是又要擔心了。」
楚雲開了開口本來想叫他別隨意摸自己的頭,可不知怎的話到最後沒能說出口,只說:「他不是我的。」
見溫瑞就要離開,她突然想起什麼,喚了他一聲:「話說回來,你總能知道我在哪兒,可我想找你卻找不到,這有些不公平吧。我覺得,你應該多少給我一個能夠聯繫你的方式。」唉,如果在現代就是記錄手機號碼和討個微信的事兒。
溫瑞看了她一眼,最後抬手攤開,手心裡躺著一隻藍色的紙鶴。
「想找我就用此物。」怕是她不清楚,他又補充:「一隻紙鶴只能用一次,有要事找我才用,我可不想收到紙鶴時裡邊的內容是你想我了,諸如此類的話。」
楚雲抬頭就見到他眼中的戲謔,咬牙收下他的東西后說:「謝謝,我才不會無聊因為這種事找你!」而且誰要想他了啊?要想也是想自家軟萌的師兄啊!
溫瑞沒有說話,雙目含笑轉身就消失在她視線之中,她也走進了大宅里。
她一回來就遇到了公儀少卿和宮凌羽,倆人知道她愛亂跑,也大概知道她在外邊還有一個朋友陪著,倒是沒有上一次那麼擔心了。
楚雲和他們說滅了沈家的人是風魔,宮凌羽在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也是有些訝異。
至於公儀少卿,如今沈家被滅,他和心悅之人宋佳儀之間也再無任何阻礙,所以對於搶走了神珠的風魔他並沒有任何意見:「沈偉忠這個麻煩已經沒有了,神器對我來說也沒有尋找的必要了。」
這樣的結果也是挺好的,畢竟從沈家這次的事件就能夠知道,想要得到神器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像風魔這樣的大|麻煩之外,還有漫天宗和天齊教這種不能忽視的大宗門勢力。
楚雲頓時就想到她和溫瑞。
她只孤身一人也罷,偏偏溫瑞看著背後也不像是有什麼靠山的樣子,搞不好反而還有人想把他當成山來靠呢。憑他們兩個,如果真讓他們得到了神珠或是神器,真能對抗天齊教和漫天宗嗎?
想當初,那煉武師一人帶著九把神器也沒能逃得過那些人的魔爪啊……
接下來的幾天里,楚雲都過得挺悠閑。風魔暫時沒了消息,而溫瑞說他們現在需要做的只是等待,所以她也就沒特別去調查注意什麼。
倒是遠水鎮那裡的情況進行得十分順利,大概是因為聽說了柳陽城的事情,那些被留在遠水鎮幫忙的清羽宗弟子在迅速搞定遠水鎮的事情之後就一路趕來柳陽城,和宮凌羽匯合。
有了這些清羽宗弟子,宮凌羽就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左右手,很快就安排好了事情。加上有公儀少卿為了答謝他們而調動人手幫忙,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
他的看法與溫瑞一樣,就是等待。他們所謂的等待是,風魔到手的神珠是還未聚集靈力完畢的東西,為了尋找神珠他肯定得要繼續這一項『工程』。而如今他們要做的是先調查好風魔的藏身之地,然後按兵不動並偽裝成還在尋找神珠的樣子,讓風魔放下戒心。等神珠靈力聚集完畢,風魔出動尋找神器的時候,再來阻擋他。
因為風魔並沒有參與之前的神器事件,所以經驗沒有他們來得高。加上從遠水鎮他被人欺騙的事情來看就能得知他腦筋向來比較直,大概不會考慮到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
事情就如眾人所料,風魔雖然手段狠辣力量強大,但作為在魔域長大的魔,他性格還是耿直了一些。花費一番力氣按照指示給神珠填充完了靈力,當晚他就隨著神珠的指引一路向北出發,完全沒想到他此時的行蹤早已暴露。
神珠在前方不急不緩地引著路,忽然就被一條鞭子捲住,最後落入一隻纖纖玉手之中。
看見以一名紫衣冷艷女人為首擋在前方的一群黑衣人,風魔臉上瞬間閃過憤意:「天齊教!好啊,你們竟敢還有膽子出現在我面前?」
紫衣女人妖嬈一笑開了口,眼裡滿是冷傲之色:「瞧風魔這話說的,神珠本來就是我天齊教正淬鍊之物,被人以小人手段奪走才會落入你的手中。不過如今,我倒是要感謝你替我們將神珠淬鍊完畢,也替我們省去了不少資金與人力。」
「我呸!我當初是傻了才會信你們天齊教,竟然相信你們所言,覺得那神器就藏在遠水鎮之中!呵,沒想到啊,真正的神珠被你們從擎天宗奪走暗藏起來。你們倒是藏得好,叫我想報仇都沒辦法。若非那群愚蠢的修士替我將神珠召喚出來,恐怕就要被你們得逞了吧!」風魔怒道。
聽見他提起神珠被召喚的事,紫衣女人眼中有不快之色閃過。
風魔說得沒錯,雖然從擎天宗偷取神珠的時候把事情鬧得有些大,但這素來是他們天齊教的作風。原本藉由擎天宗的鬧事,他們此趟行動可說是非常順利,甚至連漫天宗和清羽宗的人都無法發現他們的蹤跡。
眼看著只要將神珠淬鍊完畢就能瞞著所有人找到神器,卻不想半路竟然殺出那些個修士來。也不知他們是從哪兒獲得了什麼奇異的神珠召喚法術,生生將那淬鍊到一半的神珠奪走,才害得他們不得不暴露行蹤!
「你們這群該死的騙子,快把神珠還回來!」風魔猙獰著臉抬起戴上了銀爪的手,原本平靜的荒野上突然就颳起了強烈的颶風,將天齊教上百人給包圍起來。
為首的紫衣女人看起來卻是非常淡定,像是完全沒有將風魔的攻擊放在眼裡。
只見她從胸口處抽出幾張暗黑色的符紙,冷冷一笑藐視著風魔說:「天下人都知道風魔最擅長御風之術,你以為我們教主會不為此做出萬全的防備么?」
隨即,她抬手就將那幾張黑色符紙往四方一丟,紛紛貼上了將他們包圍起來的颶風處。
呼吸間,那黑色符紙就爆發出強大又危險的力量來。那些符紙不僅輕易化解了一般人法術都難以闖開的颶風,甚至還講那些風給吸入小小的符紙里。
符紙又重新回到紫衣女人的手上,她朝風魔露出一抹囂張的笑容:「畢竟,除了御風術之外,你也沒有什麼了。」
風魔被她這話刺激得雙目發紅,揚起鐵爪就是狠狠一抓,破空般的力量直接朝天齊教的人橫掃過去,還揚起了重重的沙塵。
然紫衣女人只是淡定地又從懷裡拿出一個形似羅盤之物,呢喃幾句后將它拋出,直接形成一個屏障擋下風魔一連串的狠戾攻擊。
「臨死前就讓你看看,真正強大的風靈術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吧。」紫衣女人說著又將那幾張符紙拋出。
飄浮在半空中的黑符發出了幽紫色的光芒,一陣陣強烈並充滿妖邪之氣的黑風就自黑符發出,兇狠地朝風魔與他身後幾人的方向擊去——
此時,剛帶著清羽宗弟子秘密出城的宮凌羽準備追上魔族的步伐時,卻在路上誤入一個早就設好的陣法陷阱中。
宮凌羽沒想到途中竟然會出現他察覺不到的陣法,一群人就這樣生生被困於一個陰陽八卦陣之中。
陰陽八卦陣聚集陰與陽之力,既生鬼魅魍魎又生兇悍荒獸之魂。尤其這些鬼魅與荒獸之魂都是來自極陰的幽冥地界與極熱的火焰地界,被召喚出來的都非常兇猛,是不見血就不肯褪去的那種。
為了阻止這陣法真將那些可怕的靈物召喚出來,宮凌羽只得奮力與幾名破陣能力較強的弟子施法壓制。
若要說到破陣,就需要靠筆流了。扇流適於結陣,可說到破陣卻是較難。因為懂得結陣之餘還需懂得破陣,所以清羽宗主扇流的弟子一般都會以筆流作為副修流派。
在宮凌羽心中暗自思索陣法究竟出自誰的手筆時,陣法之外忽然出現了一群以一名身著褐色勁裝男子為首的一群人。
他微微一愣,心道不曾見過這批人,而且這些日子的查詢根本沒發現過有這樣的一群人。
「這小小陣法,想來是不會難倒鼎鼎大名的凌羽公子,只能暫且委屈你們清羽宗了。」因為外邊過於昏暗,他無法看清對方的面容,只能聽得出對方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是為了不讓他們認出而特意變換過了的。
留下這一句話之後,對方就帶著那步伐整齊訓練有素如同傀儡又如同死士的一群人離開了。
宮凌羽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深吸口氣后與周圍的弟子道:「不論如何,都必須給我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將此陣破解!」
與此同時,天齊教的人在解決了風魔之後,卻也同樣碰到了埋伏許久的漫天宗人糾纏。
敖鐵雙手抱胸與紫衣女人面對面對立,冰冷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芳華?真是驚訝,神器的事情不順一直都由岳紗負責嗎?」
被稱為芳華的紫衣女人眼裡閃過了一絲厭惡:「哼,岳紗?就憑她那點實力,幾番下來都沒能把神器找著不說,連教主交代的任務都辦不好,最後還被人給殺死了。呵,這也好,省得我每次見到她就覺得心煩。」
敖鐵眉頭一皺:「死了?」這還真是意外呢。
不過更讓他意外的是沒想到天齊教的人竟然真有辦法將那大名鼎鼎的風魔給殺死。
察覺到他的目光投向身後那風魔四分五裂的屍體上,芳華揚嘴笑了笑:「怎麼?害怕了么?我告訴你,我們教主的實力可不會輸給你們這群靈武之域的修士。再過不久,我宗主就得以順利突破,到時候將會成為與你們還有那清羽宗宗主境界並齊的靈君了。」
敖鐵的表情不太好看,不過也沒有被她這番話語嚇著:「既然你是有備而來,你覺得我漫天宗有可能不為這種事情做準備嗎?你剛才應該花了不少力氣對付風魔,我勸你還是乖乖把神珠交出來。」
芳華笑容一收,冷聲回答:「你休想!」
雙方人馬在互不相讓的情況下只能大打出手。然而就在他們戰得如火如荼不分上下,紛紛使出宗門所給的寶器對抗時,周圍忽然亮起了一個結界。
眨眼間,他們一大群人就落入了一個陰陽八卦陣之中。
「又來了一個麻煩的傢伙!」芳華面上閃過了恨意,死死抓住手中的神珠,又從胸口處掏出幾張暗藍色的符紙。那些符紙竟然穿過陣法結界,最終竟是將結陣者也一同拉入了陣法之中。
偌大的陰陽八卦陣里,竟是存在著三方來自不同勢力的人馬。
那布陣者似乎也沒想到紫衣女人會有如此強大的靈符,怔愣了片刻才冷笑道:「不愧是能夠統領整個天齊教以及操控大半魔域的龔教主,靈符之術果然強大。」
紫衣女人冷眼注視著對方:「你究竟是什麼人?」
褐色衣服的男子雖是緩緩抬起了頭,但左邊大半張臉被一個銀色的面具遮蓋,唯有右眼處的刀疤若隱若現有些猙獰。
他聲音有些黯啞地說:「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麼人,只需要知道我是為了神器而來就好。」
紫衣女人冷哼道:「你憑什麼?」
聞言,對方竟是低笑了幾聲,幽幽道:「就憑這神器的原主人與我家主子,有著血緣關係。」
·
楚雲在房裡來回走好幾趟了,時不時往窗外的方向看去,看起來有些著急又無奈的樣子。
溫瑞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宮凌羽都帶人出去好些時候了,她可是為了他所以才留下來沒跟去的。她怕她跟著宮凌羽過去,到時候溫瑞來找她找不到人,又或是在另一個地方碰面的時候有些尷尬。
總該不會,他覺得她會和宮凌羽一起去追尋神珠,所以沒有過來這裡找她吧?他們兩的思想和默契,難道真的有那麼糟糕?
其實她也不是怕什麼,就怕他在外邊浪著浪著忘了正事,沒注意到風魔今晚就淬鍊好了神珠。
算了,反正想要神器的人是他,她瞎操心啥呢?
……想是這麼想,但楚雲還是忍不住拿出了溫瑞給她的紙鶴,面色猶豫地走到窗邊。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宮凌羽那裡的情況如何了,說實話她還是有些擔心的。
溫瑞說過,如果想聯繫她,只需要給這紙鶴灌入靈力並在心裡給他留下想通知的一段話,這紙鶴自然就會將消息帶到。
思索許久,她最終還是攤開手緩緩閉上眼睛,在給紙鶴灌入靈氣的同時也在心裡開始整理想通知溫瑞的話語。
然就在紙鶴身上逐漸亮起靈光之時,一隻好看的手突然從外面伸入,輕輕覆蓋在那輕捧著紙鶴的手上,阻止了紙鶴的啟動。
察覺到手心傳來異樣的溫度,楚雲心中微微一驚,睜開眼就看見窗外多了一個人。
溫瑞站在外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麼急?」
「當然急,這不是怕你不知道嗎?而且凌羽這一次帶著的人比之前要少,說實話準備得也有些匆忙,我心裡有些擔心。」楚雲說道。
溫瑞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勾起唇角,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她說:「是嗎?正好,我是想來告訴你,這一次的神器我不想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