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夜入詔獄
第247章 夜入詔獄
是夜,好不容易把家裏幾個男人勸回各自房間,司重明終於撈個空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本來隻是想略躺一下想些事情,卻沒想到不知怎麽直接睡過去了。
彩情和迎春剛準備好熱水想伺候她沐浴,回來便見到她睡得正香,呼吸之間甚至都響起了微微的鼾聲。
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捂著嘴笑了。也沒打擾她休息,隻是替她除去鞋子,蓋好棉被後關門退了出去。
幾乎是門關上的一瞬間,本來熟睡的人騰的一下坐起身來,看看四周確定沒人,這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抬手抹去眼角的淚花。
“唉,這一天天的,我可真是個大忙人啊。”
抱怨歸抱怨,司重明起身翻出壓箱底的夜行衣,確認門外沒人之後,吹了個口哨,從窗戶上翻出去了。
夜色掩映下,她的身影忽隱忽現,最終消失在司府僻靜的院牆出。
目睹了自家小姐翻牆全過程的黃季風:“······”
一旁的護院想了想,還是湊到自己老大身邊,一臉為難的問道,“老大,這個···咱要去告訴將軍麽?”
黃季風也是頭疼不已,思來想去還是擺擺手,“算了,一直守在暗處那小子跟著小姐呢,想來不會出什麽事,等小姐辦完要辦的事,明天我親自去跟將軍領罰。不然現在告訴將軍,小姐就出不去了。”
“那行,”有老大的話在,護院也就不糾結了,招呼了身邊弟兄一聲,該幹嘛幹嘛去了。
另一邊,出了司家範圍之後,衛林也現身跟在司重明身邊,並把剛才的事告知了她。
司重明腳下快速移動,聞言並不驚奇,“黃叔叔之前是司家軍最厲害的斥候,曾經立過不知多少戰功。若不是不甚受傷,現在應該還是我阿爹的左膀右臂,咱們這點兒小動作自然瞞不過他。”
衛林想到之前主子想見司小姐,讓自己去把人引開的時候,在黃季風手裏吃的虧,心裏總算平衡了些。
到底是戰場上磨煉出的真本事,自己這點手段不夠看也正常,不是他太沒用,而是人家太強了!
不過他也有點好奇,“那為何他沒留在軍營做個一官半職,而是進了司府做護院呢?”若真的有那麽多軍功在,怎麽也該做個將軍才是。
而且據幾次交手,自己被追得雞飛狗跳來看,對方的身手也還在,不至於就真到必須解甲歸田的地步,做個小小的護院,真的是大材小用了。
對於這點,其實司重明也不知道具體原因。
自她有記憶起,黃叔叔便一直做護院統領一職,在邊境的府裏是,回到聖都也是。關於他的功績,自己都是聽父親和軍營裏的叔叔伯伯們閑聊時說起的。
等到她自己好奇去問的時候,他們又麵色古怪地閉口不談。
小時候不懂事,也纏著黃叔叔追問過,當時不覺得有什麽,現在想來黃叔叔當時隻是摸著她的頭不說話,臉上的表情似乎藏著很多故事。
後來其他事分了她的心神,她就再也沒問過了。
想來人人都有不願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多問無意。
閑談之間,兩人到了今晚要到的目的地——東廠。
比起白天,夜裏的東廠少了些肅殺,多了些血腥繚繞的森寒。
衛林在前麵領路,二人直接到了詔獄門口。
這是司重明第一次見到傳說中比地獄還可怕的詔獄,果然如傳言中所說,隻是靠近,便能清楚地聞到從裏麵散發而出的濃重刺鼻的血腥氣。
就連兩扇緊閉的鐵門也被刷成鮮紅的顏色,左右兩邊懸掛的白色燈籠在寒風中搖曳,像極了靈異誌怪話本中描寫的,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頭上長著的會發光的眼珠子!
司重明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嗬嗬,嗬嗬,”她幹笑兩聲緩解了下氣氛,指著大門,看向衛林,“你們這···氣氛烘托得挺到位啊。”
衛林顯然聽不明白她話中的深意,聞言還頗為自得,“您別說,凡是犯人在第一眼見到這大門的時候,膽子就被嚇破了一半,再讓裏麵的刑具一嚇唬,什麽都得和盤托出,恨不得祖宗十八代都抖摟出來。”
司重明:“······”
嗬嗬,我信。
“那我們進去吧,主子,不,督主,應該已經等在裏麵了。”說著衛林一馬當先,上前推開了那兩扇大鐵門。
司重明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幾乎是踏進詔獄的第一步,一股強於外麵不知多少倍的發臭的血腥味便撲麵而來,饒是司重明在戰場上見慣了血肉橫飛,血水橫流,一時間也被這股味道衝得呼吸一滯,當下這口氣差點沒倒上來。
還好她強行忍住,沒在衛林麵前丟臉。
“······這股味兒,也是刑罰的一種吧?”
衛林早就習慣這個了,聞言驚訝地看了眼她,“您怎麽知道?光是這個味兒犯人就得且適應呢,以前還有瀕死的犯人被熏死過。”
嗬嗬,熏死個人?真是失敬失敬啊。
司重明摸了摸鼻尖,秉持著不能在屬下麵前丟臉的原則,在麵上也看不出她有絲毫不適。兩人順著一路台階一路往地下走,隨著時間的推移,司重明倒也逐漸習慣了這股味道。
她也能分出心神觀察四周。
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屍體從這裏被抬出去,在兩邊牆壁上燃燒的火爐的映照下,地麵和牆上潑灑著厚厚的血痂,早已發黑的不成樣子。
惡臭有極大部分便是由此而來。
不同於其他地方的普通監牢是建在地上的,犯人就算坐牢,最差還能有扇小窗戶看看外麵的天光,知道天亮天黑。
東廠詔獄建在地下,終年暗無天日,一天十二個時辰火爐不熄,永遠保持相同的昏暗光線和相同的炙熱溫度,不止不分黑白,更加不分四季。
最終的目的就是讓身處這裏的犯人,潛移默化之中丟失所有希望,陷入永無盡頭的絕望之中。在折磨他們身體的同時,率先摧毀他們的精神。
還是那招,殺人,誅心。
由此看來,詔獄恐怕也是出自雲棧之手了。
司重明暗暗咂舌,掂量著若是自己身處這裏,能撐多有才能不被逼瘋呢?換做前世大概撐不了幾天,如今嘛,都經曆過一次慘死了,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還有大仇未報,大概足以支撐她的理智吧。
唉,幸好她先一步和雲棧做了盟友,這人對人心的掌控太可怕了,做事也決絕,和他做敵人,那該是多恐怖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