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無名火起
第216章 無名火起
可惜時間總是不斷流逝的，縱使世人再珍惜，它也會在縫隙中慢慢消失。
石房悄無聲息地來到雲棧身後，剛想提醒他該去上早朝了，就被他一個眼神製止了話頭。
肩膀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酸痛到僵硬，雲棧試探著挪動身體變換姿勢，把人輕輕抱起，縱使肩膀因此更加不適，也沒開口讓石房幫忙。
石房立刻上前把房門打開。
冷風迫不及待地湧進房間，沉睡中的司重贏似乎感覺到了冷意，身子縮了縮，卻沒有醒。
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床上，輕輕為她蓋上棉被，雲棧覺得自己錯了。
原來人的貪心是真的沒有盡頭的，原以為剛才那樣這顆心就已經足夠滿了，可眼下看著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小小的人埋在沾染著自己氣息的被子裏，小臉上盡是安然，沒有一絲防備······
他又覺得，這樣才算圓滿。
可能隨著這樣相處下去，他會縱容著自己越來越貪心吧。
雲棧露出一抹苦笑。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萬一縱容過了頭，等她嫁人的那一天，他真能做到衷心祝福，然後什麽都不做麽？
在石房又一次想提醒之前，雲棧自己收回了目光，主動起身走了出去。
石房緊隨其後，剛想回身關上房門，卻見一雙修長的手先他一步拉上了門框，動作仔細至極，似乎在做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整個過程沒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石房目瞪口呆：“······”他感覺主子和司小姐待了一夜，對司小姐的態度更加慎重了。
······
再次睜眼，司重明是被一聲驚呼吵醒的。
她揉著眼睛坐起，掌心下是柔軟的觸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怎的睡到了床上，自家大哥正撩著帷帳一臉懊悔地看著自己。
司重明有些疑惑，“大哥，大早上的你叫什麽啊？”
“我能不叫嘛！”司重贏就跟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一樣，“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睡在男子的床上，讓父親和祖父知道了，非打斷我的腿！”
原來這是雲棧的床，睡著還挺舒服的。
不知怎的，她的腦海裏第一個冒出的念頭竟是這樣的。
大哥還在旁邊大驚小怪，司重明卻不以為然的下床穿鞋，“你不告訴他們不就得了，他們不知道又怎麽會打你呢。再說是我睡了人家的床，害得人家沒法休息，你怎麽一副我吃虧了的模樣。”
“不然呢，難不成還能是他吃虧了？都怪我昨天睡得太死，不然也不會這樣···明兒啊，你得時刻記得自己已經及笄了，說不準哪天就嫁人了，男女大防不能沒有啊！哎，穿好鞋去洗臉，我給你打了水。”
司重明揉著耳朵，不知自家大哥何時變得這麽囉嗦了。幹脆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冒，自顧自洗臉去了。
司大哥還在嘮叨，“幸虧那個雲棧是個太監，倒也沒什麽，換成別人我非去揍他一頓，問問他安得什麽心。”
捧水的手一頓，“太監”二字刺痛了司重明的雙耳，一股無名火升騰而起，“大哥，你有完沒完，人家幫咱們還幫出錯來了？”
司重贏被她嚇了一跳，不知道她怎麽突然這麽大反應，但也能感覺到她似乎是生氣了，又不知自己哪句話惹她生氣了，隻得小聲嘟囔著道歉，“好好好，我錯了，我不說了行吧。”
司重明咬了咬嘴唇，知道自己有些過火，囁嚅著說了聲“對不起”，匆匆洗完臉便開門出去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大哥發脾氣，除了兒時任性，她就沒跟兄長們如此疾言厲色過，也難怪大哥被她嚇了一跳，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隻是她真的不想聽別人用‘太監’兩個字稱呼雲棧，就算是她大哥也不行。
大概是隨著二人之間交情加深，她潛意識忽略了雲棧的另一層身份。也可能是因為他幫了自己太多，她不想有人用哪怕一點兒帶有貶義的詞語形容他。
重重吐了口氣，她決定向大哥坦白與雲棧之間的同盟關係和自己受到的恩惠，以防大哥日後當著人家的麵口不擇言。
這樣想著，司重明來到了宋渺所在房間門口。
敲了敲門，聽見裏麵有人回答，她才推門進去。
宋渺已經醒了，此刻正坐在圓桌旁笑著看她。看她的樣子，應該已經梳洗過了，昨天一番折騰略顯淩亂的發絲和衣衫都已經一絲不苟，又恢複成了“典範”的樣子。
“你來啦，”宋渺招呼她過去，“千歲府的下人正好備好了早飯，過來一起吃吧。”
“好。”司重明坐過去坐到她對麵，暗暗觀察宋渺的狀態。看表情一如往常，甚至還帶著笑容，並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可是越是這樣，她越擔心。“宋渺，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沒有啊，”宋渺輕笑著搖搖頭，“雖然昨天昏迷著，但發生了什麽我其實都能感覺到。”她眼眶一熱，“重明，謝謝你又一次及時出現，救下了我。”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們是朋友嘛。”司重明笑了笑，擔憂未減，“你別胡思亂想，事情已經過去了，沒······”
“嗯，我不亂想。”
“沒人會知道你···嗯？”話說了一半，司重明才反應過來，茫然地看向宋渺，“真的？”
“當然是真的，”宋渺被她的表情都笑了，拿起公筷往她碗裏放了個包子，“睡著的時候，你大哥一直在我耳邊痛罵那個混蛋，把我心底想罵卻罵不出的話都說出來了，那時我就已經暢快了許多。
“後來也不管我能不能聽見，他一直在安慰我，告訴我錯事是意圖傷害我的人犯下的，而我本身並沒有錯，讓我醒來之後不必苛責自己。我覺得他說得對，為了別人的錯懲罰自己，那也太傻了。對不對？”
“···那倒也對，隻是···”司重明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裏的五味雜陳。
之前她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勸慰宋渺，生怕她想不開，沒想到自家傻大哥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解決好了，不費吹灰之力。
她想不通到底是她想得太多，還是“喜歡”的力量真的就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