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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放人

  欒廷玉與祝朝奉到了州府時,才知道西門慶府上出了大事,杜壆居然殺上了韓府,還將韓家家住韓振當街打殺,這下不但欒廷玉心驚,與他一同而來的祝朝奉更是心中駭然,冷汗直流,自己到底招惹了怎樣的一個煞星,他府上的人居然敢打殺韓振,那韓振可不是尋常百姓,若是自己遲來一些,想到這裡祝朝奉不禁身上冷汗直流。


  幸得自己莊上有欒廷玉,跟西門慶是結義兄弟,若不然誰知道又會有誰打殺上自己的莊上,他祝家莊雖然有幾千的家丁,但比起韓家,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都不用死士殺上門,只巡查州縣的時候,多找幾次祝家莊的麻煩,他便招架不了,畢竟祝家莊上的臟事可不少,販賣私鹽不說,閑時劫掠過路的商客也是有的。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祝朝奉吐了一口濁氣,自己這次親身來賠罪,縱然不能交好,也決不能得罪了西門慶,看著欒廷玉急急往西門慶府上行去。他卻算計著,自己之前給西門慶備下的財貨是不是少了一些,要不要再加一些,顯示自己的誠意,要是能趁此機會,搭上西門慶的路子,日後祝家莊也算有個靠山,不過此事不是一日得成,需要慢慢結交。


  欒廷玉此時卻懶得去理祝朝奉心中算計,徑直到了西門慶府上,守門的小廝最是眼尖,他在陽谷縣時便跟在西門慶身邊,認得欒廷玉是西門慶的結拜哥哥,迎出門去,又叫人去府里稟報了西門慶。


  先請欒廷玉二人祭拜了老夫人,而後引到偏廳看茶。


  西門慶戲做全套,也沒叫欒廷玉張口,直接吩咐小廝將祝彪帶了上來。畢竟人求我易,我求人難,欒廷玉這般名傳江湖,又好麵皮的人,真叫他開口,雖然不至於生出嫌隙,但也感覺難堪,與其刁難叫別人,還不如直接放了祝彪,也顯的自己磊落。


  祝彪這一次可算是吃盡了苦頭,他之前在祝家莊上誰人不敬他三分,可自從落在縻勝的人手裡,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想張口罵上幾句,接下來面對的就是縻勝的酷刑,這般也就算了,在往東平府趕的路上,這廝就從來不曾吃飽過,往日見了就恨不得仍在一邊的酒肉,現在在他眼中就如同美味珍饈一般。


  此時見了自家老爹,可謂滿腔的委屈、憤恨都發泄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祝朝奉的身前,直呼爹爹救我。


  縻勝此時立在西門慶的身後,只見他眉頭一皺,嘴裡微微哼了一聲,祝彪便立時止住了嗓子,有些畏畏縮縮的看向了縻勝。


  祝彪畢竟是祝朝奉的幼子,平日最為寵信他,現在見了兒子變成這般模樣,心中也是五味具雜,差點就老淚縱橫,他想恨可又不敢恨,一個連韓家都能鬥倒的西門慶,實在是叫他難以生出報復的心思,況且這次也是自己這邊先招惹的人家,技不如人被人砍斷的臂膀,也算落個教訓。再者說,自己倒了此處人家也不曾刁難。


  輕嘆一聲,祝朝奉將兒子扶起,朝著西門慶唱了一喏,說道:「劫持西門巡檢使財貨一事,實在是老朽昏庸無用,輕信了張團練那廝的鬼話,老兒在此給西門巡檢使陪個不是,多謝西門巡檢使寬宏大量,饒過我兒一條性命,小老二在此也替我兒說聲多謝。」


  西門慶把手一擺說道:「此事你不要謝我,當謝欒哥哥,若不是你請了他來,此事你便是喊天王老子來說情,我也不理會,你小小一個祝家莊,也敢犯到我的頭上,到那時不說一個祝彪,就是你祝家莊,也是本官反手可滅。」這幾句話,西門慶說的殺氣騰騰,尤其是的最後一句,更是字字帶著血腥味,若不是祝朝奉也是江湖老油子,見過了風浪是非,定然被嚇的坐地不可。


  欒廷玉坐在椅上,也看著西門慶,他不想才幾日不見的自家兄弟,到現在居然有了這般的威風煞氣,不但將祝朝奉嚇的心慌,就連他自己也有些惴惴,往日那個溫潤如玉的西門大郎,現在已經成了一地梟雄,欒廷玉心中甚是欣慰。


  「此事不用西門巡檢使說,小老兒心中也有分寸,到時自有謝禮奉上,來時不曾聽聞西門巡檢使出了大事,一直到了州府當中,還知道老夫人離世,我心中也感悲痛,來時特備下一些薄禮,還請西門巡檢使收下,聊表我的心意。」


  看著有些唯唯諾諾的祝朝奉,西門慶點了點頭,也不管他是裝的還是當真被嚇怕了,叫玳安過去將禮單收了下來,既然決定要放人,他也不做多餘的刁難事情。


  「祝莊主你也是個有心的人,此事已經了解,你我互不相欠,他日若有江湖再見時,我請你吃酒,此事家中還有瑣事,便不多留。」西門慶直接開口攆人。


  祝朝奉點了點頭,知道此事揭過,他本想著跟西門慶攀攀交情,可見他家中出事,自己兒子又是這般模樣,心思也熄滅一些,領了祝彪告罪走了。


  待出了西門慶府中大門,祝朝奉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祝彪的臉上。


  祝彪頓時懵了,自家爹爹平時對自己雖然也有訓斥,但卻從來沒打過自己,現在自己吃了這麼大的虧,受盡了屈辱,他怎麼還打自己。


  「怎麼,還不服氣?」祝朝奉指著祝彪說道。


  祝彪把頭一橫不說話。


  「你這逆子,當初我是怎麼跟你交代的,為何不聽我令,擅自出頭,真把自己當成了什麼好漢?你可知道,就因為你這一次,咱們祝家莊險些就庄破人亡,你我父子二人,差些就要在地府相見。」


  「平日你總吹噓,自己是何等的好漢,今日折了一遭,也該長長見識,知道盛名之下無虛士,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此次回庄之後,你一年之內,不得出門,若敢讓我知道你偷跑出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看著祝彪滿臉的委屈,祝朝奉心中一軟,哀嘆一聲,到底是自己最疼的幼子,他怎麼捨得打他,可現在要不打醒他,日後不定又闖出什麼樣的禍端,到時候自己人老體衰,難不成還能幫他遮掩?

  此事也怪自己,怎麼就聽信了張團練那廝的蠱惑,去撥撩西門慶的虎鬚。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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