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 給西門慶的下馬威
「夫人除此之外,實不相瞞,除了這些許薄禮之外,我本來備下兩千兩白銀,但因我初來東平府,家中有些行當還需要些銀兩周轉應急,一時沒了奈何,匆忙之下,只能從給相公、夫人的賀儀中暫時支走一千二百兩銀應急。」
「這幾日手頭寬裕些,本想將賀儀再備足送來,但私心又一想,我拿走的一千二百兩白銀,為何不能算作相公與夫人與我的本金?投在我的行當、店鋪當中?若是經營虧損時?西門慶也不能叫相公、夫人給我擔待風險,遂決定每年無論盈虧,都向相公、夫人支付一千兩的紅利,我這般的擅自做主,夫人不要怪我才好。」
程夫人聽了,心中止不住的歡喜之情,錢財誰能不愛呢?只是礙於矜持,不好喜在面上,但眼角露出的喜色,已經遮掩不住,這西門慶當真是懂事的,只一出手就這般大方,而且將那每年白得的一千兩白銀,說的蓮花亂燦,好似本就應該是他們的一樣。
金山銀山,哪裡抵得上細水長流,上下再仔細打量西門慶一番,頓時覺得雄姿英武,好一個俊俏郎君。
「你是我家婉兒的恩人,救命之恩都未曾報答,怎麼會怪你?說了這麼久,茶也不曾吃上一杯,可是口渴了?府里的丫鬟越發沒了規矩,我稍時去罰她們,慶哥兒要多擔待。」
西門慶道了聲怎敢,同時,心中大定,他知道自己送出這麼多的金銀之物,已然把持住了程夫人的心坎,以後程府之內,有她的撐腰,要就算程萬里避嫌,他也不怕,再加上花太監與秦通判的勢力,日後自己在東平府的生意行當,在東平府的官面上可以橫行無阻,甚至於去了別的州縣,也可無事,至於私底下的小手段,西門慶還真不怕誰來作怪。【零↑九△小↓說△網】麾下的眾多好漢,可都多日不曾見血了。
程萬里來時,這邊西門慶已經和程夫人談妥,見他二人談笑甚歡,腳步頓了頓,夫人怎麼這般行事,雖然那西門慶是婉兒的救命恩人,可他現在招惹了韓家,暫時不要走的太近才是。
打個眼色,喚出程夫人,在內宅換下官服時,聽夫人說起西門慶送來的賀禮,皺了皺眉,言道:「怎麼能收他這麼大的禮,他也是初來東平府,現在都得罪了韓家,又是婉兒的恩人,這些東西。稍時退了回去,還再加一份回禮。」程萬里雖然也喜歡銀子,但他更多的還是權謀,能從童貫的門館做到一方知州,他靠的可不僅僅是童貫的提拔,若沒有點權謀手段,這東平府知州一位,怎麼能輪的到他。
「這總歸來說是他的一份心意,總不能將他的心意推掉?」程夫人哪裡捨得將銀子再還給西門慶,現在可是她他的命根子,「你現在做了東平府知府,不比往日,家裡的花銷多了,再加上你官場上的人情往來,還有童相公哪裡,你也要多走動,這些哪裡不要銀子,憑你的那點俸祿,和別人的微末孝敬,這個家遲早敗了,還有你也說了,他是婉兒的恩人,你要是退卻了,未免叫他多心,情誼也就淡了,再說你日後多幫襯些就是,難不成你還真怕了那韓家不成?」
程萬里仔細想想,微微點頭,自家夫人說的有幾分道理,若是傳出去自己因害怕韓家的勢力,推了西門慶的孝敬,不管自家女兒的救命恩人,那自己的名聲就算是毀了。西門慶也不是好惹的,有秦通判與花太監給他撐腰,想來那韓家行事,也要估計幾分。再者自己也需要西門慶來攪渾東平府這攤渾水,總不能推他太遠。
換了便服,走到庭前坐下,將西門慶喚到身邊坐下,閑言幾句,謝了西門慶當日之恩,在西門慶要走時,突然道:「韓家的事情,你不要怕,自有我來處置,你出任巡檢使一職,要多用心才是,但有什麼麻煩,都可來找我。」
西門慶等的就是這句話,雖然最後一句,不知是看在銀子的份上,還是虛情假意,道了聲謝。
那程萬里又道:「我聽說你在州府里還要操持些行當,錢財乃是身外之物,有些便好,不要耽擱了前程才是。」
「多謝相公教誨,那些行當不過是閑來無事做的,西門慶還是要前程的。」西門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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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就任東平府巡檢使,對這個帝國,甚至東平府來說,都是見不足為道的小事,翻不起什麼波瀾,這裡比他品級高、名聲大、權位重的大有人在,不勝枚舉,不過對於巡檢司,那就是軒然大波。
「這西門慶據說在江湖上有好大的名聲,不是等閑之輩。」
「你也不想想,若是一般人,豈敢初來此地,就招惹了韓家?那可是咱們東平府里首屈一指的豪門大家。」
「據說他跟程知府有舊,還是蔡京那廝一黨,有他們撐腰,自然不怕韓家。」
「我聽說大名鼎鼎的王啟年王相公就在他手裡吃了虧,他要是來了,我們怎麼辦。」
「能怎麼辦,分他一些好處就是,他要是自己不要臉,那也不要怪咱們,正面的不能硬頂著他,可到了下面,還不是由著咱們做事,只要小心一點,不要被他拿了把柄去,看他能如何。」
|「再者說,咱們還有張巡檢在此,有他在,咱們怕什麼?|」
「這是正話,怕他做什麼。」
「沒錯,沒錯。」
眾人一陣叫囂,那個被稱為張巡檢的名喚張覺,乃是東平府團練使張寶的侄兒,本是巡檢司的副使,在上一任的巡檢使卸任之後,張覺花了好大人情,費了好些財貨,想將巡檢使正使之位拿在手裡,本來已經十拿九穩的事情,卻因為突然來了個西門慶,叫張覺空歡喜一場,他心中如何不恨。
此時他坐在廳內上首處,看面相到有幾分兇悍,聽著下面的一片議論,他低頭吃了兩口茶,心中微微點頭,這幾個的人心,還是在向著自己。
「張大哥,這件事還得你來拿個主意章程,咱們該如何行事,我們都聽你的吩咐。」
「對,巡檢使,這個職位本來該是您的,你說該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總不能叫一個外來的騎在咱們頭上。」說話的這個,自然是跟張覺交好的,這幾句話也都是張覺吩咐的,目的就是團結眾人,將西門慶架空,同時自己做了眾人之主。
見眾人都看向自己,計策得逞,張覺輕咳一聲,故意挑撥道:「方才老王頭說的不錯,咱們這巡檢司,不能由一個外人說了算,他之前不過是個陽谷縣的都頭,因為巴結了蔡京老賊與花太監那廝,這才得勢,任了巡檢使一職,這種人能有什麼本事,我看多半都是他找人吹噓的,咱們東平府這巡檢使一職,可是關係到整個東平府,若是除了亂子,他有人幫襯著沒事,咱們可就要替他受過,依照我看,咱們做咱們的,若他識相,則給他幾分臉面,若是不識相,也不用怕,使出咱們的手段,他幾日也就服氣了。」
「張巡檢說的有理,但那西門慶是有勢力的,韓家他都敢惹,咱們若是跟他耍手段,怕……」
「怕什麼?怕他的勢力?怕他給咱們小鞋穿?你們放心,到時候都看我行事,若是出了事,自有我來扛著,還有你們以為他得罪了韓家,有程知府他們撐腰變沒事了?你們也不想想,韓家都是什麼人?豈能善罷甘休?」張覺冷聲說道。
眾人聽他說的有理,又承諾是他來出頭,都紛紛點頭稱是。
張覺看眾人模樣,雖然都點頭稱是,但眉宇間都有幾分的顧慮之色,顯然還是懼怕西門慶,眯著眼想了想,自己要出條毒計,將眾人跟自己都捆綁在一起,這般東平府巡檢司還是自己說了算,西門慶什麼東西,來了巡檢司,是龍是虎,都得給我盤著卧著。
眾人說話的地方,正是在東平府州府之外,一處小酒肆之內,酒肆的掌柜的,見是他們這幫虎狼,哪裡敢惹,上了好酒好肉之後,便被打發了出來,嘴裡正小聲唾罵著,突然酒肆當中來了一人高聲喝道:「快上好酒來,我吃過了酒飯,要去找我家西門哥哥。」
張覺耳聽有人說西門慶名諱,挑開帘子往外看了去,但見兩條大漢。
仔細聽了幾句,知道他們兩個是來投奔西門慶的,張覺仔細打量幾眼后,突然對眾人說道:「眾位兄弟,且看我給西門慶一個下馬威。」
說罷,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抬腳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