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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黑店

  西門慶道了一聲:「叨擾了。」一行十人,進到店內,分兩桌坐下。


  借著屋內的燭火,西門慶看清楚了這婦人相貌,臉上鋪著厚厚一層粉底,頭戴一片釵環,濃搽就兩暈胭脂,轆軸般蠢坌腰肢,棒錘似粗莽手腳,眼角含笑,倒不怕他們這些升任,見西門慶打眼看顧自己,嬌小一聲,扭著身子道;「幾位客觀,吃多少酒,又用些什麼點心?」


  武松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叫嚷道:「但有好酒只顧上,不要問多少,你方才不是說有肉饅頭么?也上七八十個,稍時一發算錢給你。」


  「可吃肉么?我家男人,前日打了一頭山豬,留下幾斤肥肉。」


  「但有,切七八斤來下飯。」


  婦人笑嘻嘻應了一聲,真要走,西門慶突然道:「我聽你這名喚十字坡,不知店家娘子作何稱呼?」


  婦人見西門慶生的俊俏,拋了個笑眼道:「奴家娘家姓孫,這裡的都喚我做孫二娘,剛才帶你們來的,是我的丈夫。」


  西門慶暗中點了點「她是孫二娘,那剛才自稱張三的便是菜園子張青了?不想他們夫婦二人的黑店,正撞在我的手裡,先不忙發作,看看他們耍什麼手段,打探清楚些,也省的冤枉好人。」


  「店家還請快些做,我等都餓了一日了。」


  「稍時便好。「


  那自稱張三的漢子,見了也道聲:「我去后廚幫手,幾位先吃杯茶暖暖身子。」說罷,也轉身走了。


  后廚內,孫二娘雙手叉著腰,等張青來了,笑道:「你這作死的夯貨,居然引來這麼好的生意,看他們十個大漢,正好做半個月的肉饅頭,還都能當做上好的黃牛肉賣,再看那個公子哥,生的細皮嫩肉,富家衙內打扮,包袱里不怕沒有好大金銀,歇了多日的買賣,原來在這裡找補。」


  張青搖了搖頭道:「不要忙著做事,我看他們幾個都是不良善,多有好武藝傍身,腰間還帶著兵刃,要是被察覺了,面上需不好看。」


  孫二娘橫他一眼:「你怕什麼?人多有能怎的,咱們手下的弟兄,也都是刀口舔血的,還怕他們?生的雄壯又怎的,能擋得住姑奶奶我的朴刀?再者說,咱們下了麻藥?任憑他們都是山裡的大蟲,也都倒了,吃我的洗腳水。」


  張青勸道:「咱們做的是要命的勾當,還是小心些好。」


  孫二娘急了:「店裡都多日不曾開張,昨日只拿了個胖大和尚,那當得幾日買賣,你要放了他們?在等幾日,老娘跟你去吃西北風?」


  「你急什麼,先聽我把話說完,我看他們當中有機警的人,咱們先上的酒肉,他們必定是要查的,為防萬一,咱們索性拿好的上,叫他們吃了,都是肚大的人,剛才要的哪裡夠填飽肚皮,你等他們再要時?必定不防備,到時候你多下些麻藥,再吩咐老二、老三他們,都備下刀兵,萬一事發,先下手為強。」張青是謹慎的性子,可見渾家發了性子,不敢招惹,他是入贅來的,見了婆姨,自然矮上三分。


  孫二娘知道丈夫說的有理,可就是不耐煩他這個樣子,往他下身摸了一把「看在這些肥羊的份上,老娘今晚好好伺候伺候你,大不了隨你意,吃了這十個人,放了那個胖和尚,叫你賣個乖。」


  張青露出一絲的*****那你可不要討饒,還有,不是我要放那和尚,出家人還是少招惹些,日後若有個不方便,咱們也有投奔的去處。」


  孫二娘笑罵一句,轉身道:「小二、小三,你們兩個蠢貨還不快出來。」


  賊夫婦計定,不多時,婦人托出一大桶酒,切出兩盤肉,還有三籠屜冒著熱氣的大饅頭,都把來放在桌子上:「客觀慢用,若是不夠時,但喚我再做些。」


  武松見了,先拿給西門慶一個道:「哥哥先用。」


  西門慶拿過饅頭拍開看了,也不忙吃,叫道:「店家,這饅頭是人肉的?是狗肉的?」


  孫二娘面色不變笑道:「客官休要取笑。清平世界,蕩蕩乾坤,那裡有人肉的饅頭,狗肉的滋味?我家饅頭,積祖是黃牛的。」


  武松年歲還小,也沒怎麼走過江湖,無有後世謹慎性子,因餓的緊了,掰開一個,見沒什麼異出,張口就吞了下去,咂砸嘴道:「味道不錯。」


  又舀了一碗酒,聞了聞氣味,眯了眼「咕」的就是一飲而盡:「店家,你家這酒,好生淡薄。別有甚好的,請我們吃幾碗,剛才你家丈夫可都答應了的。」


  趁著西門慶與店家閑聊的功夫,薛永、卞祥幾個,將酒肉饅頭都仔細看了,沖著西門慶搖搖頭,意思不見有什麼古怪,這倒是奇了?難不成水滸一書里,記得錯了?

  看著眾人吃喝,西門慶腹中也是饑渴,也想著吃幾個,但一想到流傳了千年的人肉包子故事,還是讓他心頭髮毛,胃口倒盡。當下只是慢騰騰地舀了一碗酒,端在手裡眼望窗外,半天也不吃喝一口。


  孫二娘一直暗暗打量著,見西門慶不吃,便殷勤問道:「這位客觀,你怎麼不用酒飯?難道是小店的飲食粗糲,不合公子的口胃嗎?」


  西門慶搖搖頭道:「這倒不是,剛才走路,腹中進了涼氣,有些不適,我等會再吃。」


  孫二娘因與張青早有計定,也不怕什麼,只冷笑道:「翻山越嶺,身子不吃不喝能挨得住?看你能撐住幾時?乾淨的你不吃,只等著吃麻藥吧!這般英俊的哥兒,用來做牛肉當真是可惜了,要不是那廝看的緊,老娘我先受用一番,再殺不遲。」


  盈盈唱個萬福,又轉身走了,西門慶見眾人吃的盡興,攀住薛永問道:「薛大哥,這酒肉當真是乾淨的?我在陽谷曾聽人說,大樹十字坡,客人誰敢那裡過?肥的切做饅頭餡,瘦的卻把去填河,這莫不是虛言?別人捏造出來的?」


  薛永道:「哥哥放心便是,我剛才與幾個兄弟都看了,不見什麼不妥。」


  焦挺道:「哥哥太小心了些,縱然他是黑店,可見了咱們幾個,還敢生什麼鬼魅心思,不怕丟了腦袋?」


  武松嘴裡含著半個饅頭,點頭稱是。


  玳安見了,怕西門慶尷尬便道:「主人要是腸胃不適,我包裹里還有些點心。」


  西門慶搖搖頭,拿了一個饅頭在手,薛永見了給身邊的郭盛小心吩咐幾句,只見郭盛起身喊道:「店家,店家。」


  張青在暗處,看眾人吃喝的差不多了,郭盛又喊,上前來問:「幾位客觀可是吃喝的好了,想歇息一宿,我這裡也有住處,只是寒舍簡陋,還望幾位不要見怪。」


  郭盛道:「洒家要解手,不知哪裡去。」


  張青指了指道:「轉出門往後走便是,小二你引這位客官去。」


  武松言道:「這位店家,你好不曉事,剛才說要賣我幾碗好酒吃,多時不見你端來,再說這些東西,哪裡夠用,你再上一二十個饅頭,切三五斤肉來,還有你家的好酒。」


  「別的都好說,只是那酒。」張青話說了半句。


  西門慶問道:「酒怎麼了。」


  「酒是村釀,雖然也是十分香美的好酒,但渾濁許多,而且也好醉人,那酒量差的,三兩碗下去就倒了,要醉倒了人,我這裡可沒藥醫。」


  他的這句話,可就有些意思了。


  韓德雖然是個老實人,可聽出幾分的不妥,真想給西門慶遞個眼色,卻聽西門慶道:「店家只顧篩來。」


  看眾人都是這幅模樣,張青暗道我計成矣。


  吩咐自己渾家,將酒取了出來,又道:「剛才聽說,公子腸胃不舒服,我叫渾家熱了熱。」


  原來張青見西門慶不吃東西,怕到時葯不倒他,索性將酒熱了,西門慶只一口下去,這藥性發作的快,也能將他麻倒了。


  「店家卻是有心了。」西門慶看著張青面露古怪,心道還以為小爺我看走了眼,原來是學那吳用的法子,叫我放鬆了戒備再來害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鬼把戲。


  不多時,孫二娘笑盈盈的端了酒肉出來,西門慶拿過一碗,假意張口就吃,眼角卻盯著張青,看他臉脖子微微仰著,露出一絲的冷笑,只等自己吃酒下肚。


  見這般模樣,西門慶驀地跳起來,飛起一腳踢翻了眼前的桌子,酒肉落得遍地都是,雪白的包子更是震起半天高來,大叫一聲道:「這是黑店!」


  正這時,郭盛也跳將進來,看他一聲的血漬:「諸位哥哥兄弟,這果然是家黑店。」


  張青一看事情敗露,喝了一聲還不動手,話音未落,摸出腰間藏著的短刀,就朝著西門慶撲了過來,他看出這幾人都不好惹,當真打鬥起來,怕要吃虧,這幾日又是以西門慶馬首是瞻的,若是能將西門慶抓了在手,此事還有迴旋的餘地。


  他動作雖快,可不知西門慶一夥,都是什麼人,雖然事起倉促,卻都迅即反應過來,焦挺、薛永離得西門慶最近,哪裡容得張青傷了西門慶,一個護在西門慶身前,一個撲身上去。


  武松見了,也要上前,被西門慶一把拽住,喝道:「你去護著韓德先生。」


  落在後面的卞祥、縻勝,見狀凶性大發,后廚里衝出的七八個幫閑夥計,手提刀槍棍棒,還未動手,只覺得身前立了一尊鐵塔,滿面的煞氣,卞祥一刀一個,都砍翻在地,至於那母夜叉,縻勝只一伸手,揪住那婦人頭髮,緊跟著另一手抓住她腰帶,提起來向地下重重一摔,只震得她七葷八素,渾身酸軟掙扎不起,一時間動彈不得。


  郭盛守在門口,不叫一個賊人走脫,張青雖然身有武藝,可哪裡是焦挺的對手,三五招過後,見自己渾家倒地,夥計也都被砍翻,哪裡還有抵抗的心思,『咣當』一聲,鋼刀落地,他也緊跟著拜倒俯首,口中高喝:「好漢饒命。」


  見眾人都被拿住了,郭盛這才趕將過來道:「哥哥,方才我去后廚看了,這家果然是黑店,廚房裡尚有兩具人屍,已被砍得殘缺,還有個龐大和尚捆在一邊,想來也是被這店家害了的客人。」


  武松聽了大怒,二目圓睜,直欲噴出火來,上前一步,踢翻張青喝道:「你這廝這麼敢開黑店,還在在我哥哥頭上動土,方才我等吃的都是人肉?」


  聽他這般問了,別人還好,雖然胸中惡氣上升,可都還能忍住,但韓德、玳安二人,心裡承受能力就差了些,捂著嘴巴,就在一邊乾嘔,心裡好不噁心。


  縻勝動了性子要殺人,被卞祥攔下道:「先不著急,這般的黑店,還要洗洗盤問幾句,再殺不遲。」


  張青也是走過江湖,見過好漢的,可哪裡遇見過這麼多的狠人,不過一個照面,自己的渾家兄弟都折了。跪倒在地道:「好漢饒命,這都不是我等的本意。且饒恕了,小人自有話說。」


  西門慶冷笑道:「你又什麼話說。」


  「我等幾個開下黑店,今日遭了幾位英雄好漢,死不足惜,但還請好漢,告知高姓大名,也好叫我等知道,是折死在誰的手裡。」張青是個聰明人,先不著急求情,但先問了名號,再做打算。


  武松道:「你聽住了,我家哥哥,便是名鎮山東、河北兩路的小孟嘗西門慶西門哥哥,你們今日太歲頭上動土,真是活的膩歪了。」


  孫二娘等人一聽,頓時心中涼了半截,西門慶的赫赫威名,他們在孟州也曾經聽見過,不想今日卻犯在他的手裡,得罪了這等人,如何能活?


  張青卻不同,他聽了反倒心裡一松,知道西門慶是個愛好好漢的,今日八成能活下性命,還能投奔個好去處「原來是西門哥哥,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哥哥,能死在你的手裡,也算不辱沒我的名號。」


  「呸,你等也有名號?」武松啐了一口。


  張青不理會武松,拜頭道:「早知哥哥名號,是個仁義奢遮的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等做下這等事,得罪了哥哥,死不足惜,但哥哥動手前,小人也叫哥哥知道,小人雖然謀財害命,但也不是濫殺無辜,但凡落在小人店中的,遇到三類人我們不殺。」


  西門慶冷聲笑笑「那三類不殺。」


  張青見西門慶有此一問,心中愈加篤定,自己有活命機會:「這第一類便是……」他話未說完,西門慶奪過薛永手中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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