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時遷的手段(第二更)
距離沈章等人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里,影影綽綽有幾個人影閃動,這幾個不是旁人正是剛才的幾個衙役。
「時遷跟上去了么?」
「雖然是跟著去了,可沈章那廝身邊多了幾個護衛,我聽還是西軍出身,時遷那廝怕對付不了。」
「放心,他是西門哥哥指派的人,定然不會出什麼差錯。」曾睿一副高深模樣,他之所以這般說,乃是剛才從玳安嘴裡得知,時遷那廝是姦猾的人,技藝高超,曾經在焦挺、縻勝、武松三人的聯手之下,逃脫了出去。
曾睿是見過他們焦挺三個武藝的,知道他們的厲害,能從他們三個手上逃脫,還從西門慶手裡奪走了銀子,有這般的本事,偷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幾個衙役,都是西門慶吩咐曾睿找了幾個生面孔假扮的,為的就是打草驚蛇,讓沈章以為,他所作的事情已經敗露,為避免自己月余作所的事情功虧一簣,被秦知縣逃脫,沈章必然要在今晚發難。
他想要陷了秦知縣與西門慶,就必定要有確鑿的物證與人證,人證一事,西門慶已經處理妥當,不過為了避免意外或者有人臨時反水,除了之前送去的銀子之外,西門慶又喚李君,挨家挨戶送了五十兩銀子,有銀子打底,又有李君的登門拜訪,誰還敢有二心。
物證就是梁宏的那本賬簿,沈章也是小心謹慎之人,為了避免丟失罪證,他在拿到賬簿時,便將他藏在了勾欄院的柴房當中,避人耳目,這般做事任誰也不曾注意,也不曾想到,怪不得時遷將他住的地方都翻了個便,都一無所獲。
這時候他急匆匆趕去,時遷就跟在身後,見他從柴房當中去了賬簿之後,暗暗後悔,這廝居然藏在這裡,也不怕被人燒了去,沈章拿了賬簿之後,便將賬簿緊緊的抱在懷中,再叫兩個兵丁左右護衛著。
時遷嘖嘖嘴,沒有貿然行動,這是他投奔西門慶的第一次出手,絕對不能有什麼差錯,他跟在三人身後,無有半點的聲響,再加上夜色的掩護,沈章三人,無一人發現身後還有跟著一個時遷。
沈章現在精神高度緊張,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就躲在兵丁身後,絕不冒險。時遷見了也不著急,就不緊不慢的跟著,他對自己要求極高,絕對不是簡單偷走賬簿,而是在沈章神不知會不覺之下,將假的賬簿與那真賬簿掉包,叫沈章出個好醜。
本來西門慶是想將沈章手裡的真賬簿換成春宮圖的,可後來細想,如是換成春宮圖,固然解恨,也能叫沈章那廝出個大丑,可明眼人就能看出,他是被陷害的,而縣裡的賬簿,也定然有問題。
思前想後,西門慶決定將賬簿換成一個錢主簿事先做好的一本假賬簿,說到這裡,西門慶都要稱讚一聲錢主簿,當真是老狐狸,他在得知西門慶重新造賬簿,想要用掉包計以假亂真之後,便叫人也胡亂做個出來,為的就是以防萬一,沒想到還真的用上。
西門慶將這假賬薄調換給沈章,在查賬時,秦知縣就能反咬一口,說著沈章乃是在誣陷自己,反正縣裡的賬簿都重新做了,王啟年沒有真賬簿短時間內也查不出端倪,這般扯皮下來,給沈章一個栽贓朝廷命宮的罪名,他不死也要脫層皮,若是王啟年撕破臉皮,咬住不放,定要細細追查,那秦知縣也知道依照錢主簿的毒計,一把火燒了了事,看你王啟年怎麼處置。【零↑九△小↓說△網】
眼瞅著沈章距離縣衙越來越近,時遷見始終沒有什麼好機會,索性停了腳步,轉去了另一條小巷。
既然一直跟著沒有機會,那就不要在路上動手,直接去縣衙等他,沈章一路有驚無險的到了縣衙之後,幾個人心中警惕之意必然大減,而且縣衙此時擺有酒宴,人多物雜,在那裡動手,方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果不其然,沈章在邁入衙門時,臉色一松,有這賬本在此,秦知縣就無從抵賴,王相公就能藉此打擊蔡京一黨餘孽,從而肅清朝政,自己有這般的功勞打底,不說日後平步青雲,但比之他人,就領先一步。
他想的正美,突然眼前晃出一個人影,這人手裡托著一盤酒肉,腳下打滑,向他撲來,沈章心中頓時驚醒,連退三步,絕不叫人碰到自己,他身邊護衛的兩個,也慌忙迎上前去。
沈章雖然躲閃的及時,但身上仍舊被撒了一身的酒肉,腳下又不知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身子失去重心,往後倒去,只聽得『噗通』一聲摔在地上,磕的頭都破了,可手仍舊緊緊攥著賬簿,時遷在旁邊看看點頭,是個人物,不過也就是這般了。
這邊的混亂,引起了眾人的圍觀,有人見沈章跌倒在地,慌忙來扶,而那個剛才撲過來的小廝,也被兩個護衛拿住了,口中慌忙致歉:「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剛才腳下打滑,驚擾了官人,還請恕罪。」
管事的文吏過來喝罵道:「你這廝又闖下禍事,也敢拿酒肉撒沈官人,左右給我拉下去重打二十。」
沈章摸了摸懷裡的賬簿,還好是虛驚一場,不過現時弄了個渾身酒漬與油膩,這下如何見人,瞪了眼那個滿口求饒的小廝,啐了口唾沫,想著如何是好。
左右也來了縣衙,秦知縣與西門慶還敢明搶不成?沈章終究還要顧忌自己的名聲,若是這般去見王相公,可就太失禮了,也叫人笑話,最後就算是扳倒了秦知縣,捉拿了西門慶,他這般狼狽的事情,也傳來出去,有損名聲。
這時管事的文吏又來跟他請罪,沈章擺擺手,不耐煩問道:「可有乾淨的衣服。」
「沈官人跟我來。」文吏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章剛一轉身,時遷裝作趕來收拾東西的奴僕,與他側身而過,這時沈章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分散,滿臉都是晦氣,雙手也攤在兩側。而時遷在身子的遮擋下,探出右手,眨眼間,已將兩者掉包,
而此時剛才救他的王二哥也趕到了「不必找他們,我這裡有合適的。」
將賬冊拿在手裡的時遷,也並不急著離開,而是當真將地上灑落的東西都收拾乾淨了,這才換個面目離去,從進去道離開,無有一個人懷疑他的身份。
………………
西門慶端坐在偏房之內,面色沉穩,好似成竹在胸一般,可這都是裝給別人看的,實則心裡甚急,若是賬簿不曾拿到手,秦相公與王啟年的鬥法就落在了下風,到時候他自身難保,如何顧得自己這個小嘍啰。
到那時,王慶年必定拿自己撒氣,一個朝廷巡查御史,整治自己個小小的都頭還不是手到擒來,到時候就算是請出花太監也無濟於事,雖然倒不怕他能害了自己性命,若當真惹的自己火起,將他們殺個乾淨,就此反上梁山。只是這幾個月的辛苦謀划,就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自己對後面的一些規劃,也要重新來過。他所謀划的,可不僅僅是上梁山,他要在上樑上之前,搞一票大的,同時鋪設自己的關係網,打家劫舍,太低端了。
梁山縱然有八百里水泊,可其中養兵不過萬人,再多之後,便要此處劫掠,衝州撞府,由此引得朝廷大軍征繳。雖然朝廷戰力堪憂,號稱運輸大隊,可連年征戰,圖自損耗國力,殃及百姓,反倒叫女真外族佔便宜,這是西門慶不能忍的,更何況他可是要將這山東一地,當做自己的大本營根據地,如何能使得它殘破不堪?民力凋零?
正當西門慶思想激烈鬥爭時,門外時遷進來了,看他點頭示意,西門慶面露喜色,心知此事已然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