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風雨前奏
看著西門一副小人得知的模樣,馬德榮恨不得一劍將他刺死。「區區一個皂角小吏,他怎麼敢如此,他怎麼敢如此,三番兩次的嘲諷你我,若不將他弄的家破人亡,你我妄為讀書人。」
沈章也是陰沉著臉,不過他城府頗深,不會有此失態之舉,先打發了滿臉是傷的聶老鴇,好言安撫住,叫她去找大夫裹傷,總不能真的等西門慶送來傷葯,誰知道裡面摻雜了甚麼,就算是上好的傷葯,也值當狗屎扔了,怎堪受他如此折辱。
「德容兄休怒,且聽我言,這西門慶不過小人之輩,先叫他得意一番,又能如何?今日這衙門你我可沒白來。」
「良臣兄這是什麼意思。」
「方才縣衙之內,我一直盯著那秦知縣,看他對你我二人的態度如何,又如何處置此事,嘿嘿,結果還算是不錯。」
「良臣兄,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我今日來縣衙,根本不是為了那聶老鴇,而是為了探測那秦知縣對你我二人的態度,看他是否知曉,你我在暗中查他把柄。」
「哦?可查出什麼來?」馬德榮急問道,這可是關係到他的身家性命,他可不似沈章有功名在身,還有王啟年相公做後台,若被秦知縣知道他在暗中調查,難保不使出什麼手段來對付他,大宋近幾年,死的不明不白的秀才還少么?
「嘿嘿,從他處置此事的態度手段來看,那秦知縣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若不然,定然不會如此。」
「還請良臣兄解惑。」
「若是他知道你我在暗中調查他,無非就是兩種態度,一則是冷眼相向,畢竟你要我斷他仕途,不找人對付你我也就罷了,怎麼還未溫文有禮,若是心狠之輩,藉助此事給你我潑些髒水,找些晦氣也是尋常,二則是討好你我,嚴懲西門慶那廝,藉此留個情面,也好留在以後說話,最不濟也應該有些旁的心思,似他現在這般,面上公平處置,私下裡偏頗西門慶,尋常的緊,我有九分把握,他對你我之事並無察覺,不過你我也不要掉以輕心,還是謹慎為上。」
馬德榮先喜后驚答了一句:「這是自然,只等王相公來了,新仇舊怨到時一發報了。」這話是他本意,不過心裡對沈章卻有微詞,我把你當做知己朋友,你卻處處算計與我,事後還有這般的模樣。
「德容可是怪我不事先告訴你?你休怒,我也是到了縣衙之內,才有此想法的。」
馬德榮就算是頗有微詞,也不會在此時說出,笑著搖頭,道:「我怎麼會怪良臣兄,你我知己弟兄,再說你又不會害我,叫我知道了反而誤事,不過待日後處置西門慶那廝時,良臣兄可要幫我一把,叫我看看他的醜態,看他跪在地上哀求的模樣。【零↑九△小↓說△網】」
「這是自然。」
「哎,你我二人在此說了許多,那捏媽媽可還憋著一肚子的氣,得想個法兒將她安撫下來,不然你我就得去找李貞那廝過夜了。就你我身上的銀子,可不夠去別的院子里吃花酒。」
「區區一個老鴇,你安撫她作甚,到時候自有她求在你這裡的時候,李貞兄不是說今日這陽谷縣有個詩詞小聚么?你我不妨也跟去瞧瞧。」
「良臣兄這話動機不純,怕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小娘子了罷。」馬德榮調笑道。
……………
縣衙後堂,秦相公屏退左右,只留他與西門慶二人在此。
西門慶唱個大喏,謝道:「剛才之事,多謝相公相助。」
秦相公拿手指著西門慶笑道:「你這個奸詐的人,哪裡來的這麼多虛禮,先坐下再說,今日這事,你把我都算計進去了。」
「小人該死,還請相公降罪。」西門慶假意說道。
「罷了,這件事你做的做的不錯,剛才那般處置,想來能迷惑沈章那廝幾日,叫他放鬆警惕,也好方便你去行事。」
「相公高智,小人自愧不如。」西門慶稱讚道。
「溜須拍馬不是你的強項,吩咐你的事情,你做的怎麼樣了。」秦相公還是有幾分自得之意的,單憑西門慶的一句話,便能猜出他的意思,在縣衙內的一番作態,更是叫人無可挑剔,被沈章當成理所當然,這份功底,可不簡單。
西門慶答道:「回稟相公,小人已經都吩咐下去了,最多不過三日,都能處置妥當。」
秦相公點了點頭「將此事做好了,自然有你的好處,只要將那王相公打發了,我定然高升,到時候以你的本事,又何止區區一個縣衙都頭?」秦相公這是在許給西門慶一些好處,也是空頭支票,叫西門慶好好做事,雖然他不怕西門慶心生二心,但給手下許以好處,總能使人更忠心一些,不過他遇到的是西門慶,天生腦有反骨,立志要做梟雄的人物,豈能被這帶小恩小惠給折服?
當然此時,還要表現出一副誠惶誠恐,感恩戴德的模樣,畢竟自己有求於人,畢竟自己力量太過弱小。
「那小吏就先恭祝相公高升。」西門慶一臉的狗腿與獻媚。
「你我同喜罷了。」秦相公顯然心情頗佳,也跟西門慶笑鬧一句。
……………………
「梁老哥你這是那裡去。」劉二叔笑吟吟的看著眼前的老胥吏,此人正是錢主簿名單上的第一人梁鴻,他乃是錢押司的心腹之人,後來錢押司被殺之後,他果斷獻出自己的半數家財,找人打點,有翻出許多錢押司的罪證,這才倖免不曾流放他州。
「劉老二?你怎麼在這裡。」他雖然不在縣中做胥吏,不過對於劉二叔這等人,仍是有幾分看不起的。
「呵呵,也沒別的事,就有點小事,想請劉二叔吃上一杯酒水。」劉二叔笑呵呵答道。
「甚麼事?」梁宏眉毛挑起,上下打量著劉二叔,他與這劉二隻是認得,可沒什麼交情么,尤其是自家沒落之後,更不得人看顧。
「你去了便知。」
梁宏知道劉二叔是西門慶家裡人,而且是他爹西門達的心腹,心思一轉,似乎是想到什麼,臉色微變,乾笑道:「哎呀,多謝美意,只是家中還有瑣事,不敢勞煩,不及陪奉。」
劉二叔見左右無人,把手將他攔下道:「梁老哥休要推辭,一杯淡酒,又不長久,便請到家,耽擱不了甚麼。」
見他還要推辭,劉二叔給身後幾個小廝打眼色說道:「你們幾個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請。」
幾個小廝不由分說,只將梁宏架到了車上。他本要高喝,可突覺得腰間被硬物抵住了,打眼一看,差點驚出三魂七魄。抵在他腰間的,不是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