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離別
西門慶知道呂方、欒廷玉自己暫時留不住,故此將家中的瑣事盡都交給了玳安、薛永等人,叫他們去打理,他只陪著欒廷玉、呂方吃酒,遊玩,較量槍棒。
時光荏苒,拈指間七八日倏忽而過。
呂方因為要勾攔還鄉,起身告辭,西門慶等人都留他再住幾日,呂方道:「小弟是什麼樣的人物,能得哥哥這般的相待,本應該如同薛大哥一般,侍奉哥哥左右。」
西門慶聽言心喜,急道:「兄弟可是不走了?」其實怪不得西門慶心急,他實在是對呂方愛戴的緊,倒不是因為他在梁山上的厚積薄發,而是著實認可了呂方,而呂方也將西門慶當做自己的親哥哥對待。
話一出口,西門慶便知道自己說錯了,只見呂方這般的神情,便就是要走的,隨即唉嘆一聲,那不舍之情溢於言表。
呂方看著眼中,心裡也著實難受,西門慶捨不得他,他又何曾捨得西門慶?闖蕩江湖至今,西門慶是唯一一個與他交心之人,可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長嘆一聲「不是兄弟我一心要走,實在離家太久,相隨的弟兄們都著急回家,我家中還有老父,尚要我回去照看。」
隨呂方相隨的同鄉道:「這天氣日寒,我們本就路遠,要是走的遲了,遇見大雪封路,年時如何還鄉?」
西門慶點點頭,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拍了拍呂方的肩膀:「百善孝為先,兄弟你要回去照顧老父,我如能能攔你?只是你要有閑暇時,不妨再來找我相會幾時,若不得離身時,請人寄封書信也是好的。」
呂方聞言拜謝要走,西門慶道:「雖然要走,可也不急在這一時,方才說天氣日寒,是了,我前幾日叫人給兄弟幾個都做了冬衣,留在路上使用,且再等上一日,吃些酒水再走,聊表相送之情。」
眾人見西門慶說的真切,又有冬衣拿了,再者只耽擱一日,也不算什麼,便紛紛點頭答應,只呂方一聲不吭。
西門慶道:「兄弟如何不做聲?可是我哪裡做的錯了?」
呂方道:「哪裡是哥哥的錯,實在是兄弟我不知該如何做謝。」話到此時,呂方言語間,竟然有些哽咽,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如何能落淚哭泣,豈不遮羞了威風?可人非草木,到了至情之時,便由不得你。
西門慶也是果決之人,見人是留不下了,強顏笑道:「那我兄弟,怎麼還能說謝,待會的酒宴,罰你多吃幾杯就是。」
入夜,西門慶大擺筵席。
呂方吃的大醉,直拉著西門慶的臂膀,也不知道口中胡說著什麼。
待次日清晨,呂方等人打理了行囊包裹,提拿棍棒朴刀要走,西門慶喚人抬了酒肉相送,值出了城門時,西門慶又道:「兄弟你等一等。」說罷快步趕回家中,又拿了些金銀、人蔘送與呂方,
呂方見了推卻不受,道:「哥哥對我已經是天高地厚之恩,怎麼還敢叫哥哥壞這般的銀子,況且這人蔘也太貴重。」
西門慶道:「不當事,不當事,銀子就當是我送給你的吃酒錢,一去天高路遠,兄弟留些酒錢吃酒才是,這人蔘我家還有些,而且此物不是給你的,乃是給尊親的,此物大補,還請代我替尊親問好。」
呂方虎目含淚,感知西門慶一片拳拳之心,推卻不過,只能收了。
西門慶又道:「時間還早,我不妨事去送你一送,聊表我的心意。」
如此這般,兩人說些閑話,西門慶又送了呂方三五里路,呂方拉住西門慶道:「哥哥之恩,兄弟萬死不能相報,哥哥乃是做大事的人,這幾日相伴我等吃酒,我聽聞已經耽擱了好些的生意,如此再送,我心中如何過意的去。」
身邊的人也道:「西門大官人,這古語有云:送人千里終須一別。你們都是豪傑大丈夫,怎麼現在有了些小女兒姿態。」
西門慶聞言哈哈一笑,知道不需再送,言道:「財貨對我如浮雲,哪裡抵得過你我的兄弟之情,不過這位仁兄說的對,都是豪傑大丈夫,日後定有相見之時,不需做小女兒姿態,如此我便不送了,只千萬路上小心。」
呂方點點頭,辭了西門慶才行幾步,回頭見西門慶扔在原地瞧他背影,一時淚灑,翻身回去,到了西門慶身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西門慶慌忙去攔他,問道:「兄弟這是為了哪般?」
呂方也不答話,只在地上磕了幾個道:「呂方願侍奉西門慶哥哥為兄,今生今世,但有差遣,只叫人送來隻言片語,我呂方不論身在何方,定然萬死相隨,此言皇天后土為證,要是有半分的推脫,定叫我死於萬刀之下,身受凌遲之苦。」
「你我早是兄弟,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兄弟萬萬不可出此大誓。」西門慶急道。
呂方聞言展顏一笑,情誼都在心間,朗聲道:「兄弟去了,哥哥保重。」
看著呂方的身影漸漸消逝,西門慶還有些愣神,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相隨的幾個伴當,見他這般,只道西門慶哥哥,果然是深情重義之人。
「呂方兄弟,你既然奉我為兄,日後我絕不會叫你重蹈覆轍,你只要不負我,我決不負你,榮華富貴、高官厚爵但爾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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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呂方之後,西門慶心道:「呂方既去,欒廷玉怕也難以挽留。他已經答應了祝家莊要做教頭,幾日後恐就要辭行。」念及此處,他心中頗不是滋味。
這欒廷玉可不似呂方,欒廷玉久在江湖走動,見多識廣,武藝高強,心高氣傲,西門慶的推心置腹的手段,或許能叫呂方死心塌地,但對於欒廷玉來說,還不能叫他到了那種性命相交的地步。想要與他結拜為兄弟,非要再花費大力氣不可。
西門慶正想著,門外劉二叔進門道:「剛才縣衙里傳來消息,沈鍾那廝刺配千里,流放滄州勾當。」
「如此,便勞煩劉二叔去請那霍家兄弟,沈鍾刺配滄州,定然要過黃河,就叫他們在河中動手,事後多給謝金銀酬謝。」西門慶淡淡的應了一句,在他的心中,沈鍾那廝已然是個死人,便就是僥倖逃脫的性命,對他也再無威脅。
劉二叔聽了道:「他們幹這一行是箇中好手,還請大郎放心,只是前些日子他們派人來說,這件事他們金銀是不要的,怕有些生意要與大郎你做。」
「哦?」西門慶原本依在桌上的身子,緩緩立直起來,雙目量了眼劉二叔。霍家兄弟,都是水賊出身,他們的買賣能是什麼。
」嘿嘿!「西門慶莫名的笑了。
笑的劉二叔渾身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