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誰是看客
李牧轉身一瞧,登時眼前一亮,丫鬟打扮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不遠處,稚氣未脫的瓜子小臉,紅潤的小嘴微張,小巧的鼻樑挺直,雙眉彎彎如月,雖然尚還年幼,也就十三四歲的年紀,可那真真的美人胚子已經顯露出來。
還未還得及答話,這小娘子呆了一呆,連忙趕上前來將他扶助,轉頭對著樓下喊道:「玳安,玳安,你這廝跑哪裡去了,快去告知爹爹,娘娘。慶哥哥醒過來了,慶哥哥醒過來了。」
李牧嘴角一扯,到是想起這少女的來歷,她雖然喊自家慶哥哥,對西門慶的父母也喊爹爹娘娘,可根據西門慶原本的記憶,她並不是西門家的女兒,這少女名叫龐春梅。
前些年黃河下游,河水溢岸,奔騰咆哮,河東平原大鬧水災,餓殍遍野,人相食人。當時只有十歲的龐春梅家人皆沒在洪水中,雖說遇上好人被救出滄州地界,可到底失了依靠,後來幾經輾轉到了YG縣被西門達瞧中,花了幾兩銀子買回來給西門慶做個丫鬟。
雖說是丫鬟,可西門達二老見她生的伶俐漂亮,做事得體,對她甚是喜愛,並不把她當作下人來瞧,平日里也只管做些服侍西門慶的事兒,其它一概不叫她動手。
西門慶這些日子被人打傷躺在床上,除了二老照顧,剩下皆由她來服侍著西門慶的貼身小廝玳安也只是打打下手,不過倒也妥侍弄的妥噹噹,比後世的高級陪護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現今見西門慶沒什大礙,自然心底高興,可瞧著西門慶還是一副浪蕩子出門的模樣,心中不免氣苦,小臉轉喜為怒。「慶哥哥也太不曉事,即使不為自己,也要為爹爹娘娘想想,好不容易醒了過來,又要出門耍去,府上就你一棵獨苗,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可叫爹爹娘娘怎麼過活。」
「呵!這丫頭可是有些厲害。」李牧被這少女不由分說扶進了屋子,還未來得及開口,倒被說教了一通,想著有些好笑,不禁搖了搖頭。
時光荏苒,轉眼間,李牧做這西門大官人已經有了半月,頭上的傷終於痊癒,也逐漸熟悉了現在的生活,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豪門的日子,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都是等閑,想要做些什麼,只要吩咐下去,自然就有人幫你辦的妥貼。
西門達夫婦二人心疼兒子,甚麼都不叫他做,只是叫他在家裡養著,也不許出門,要是缺了什麼,或者想要什麼玩物,只要這YG縣城有,就沒有不送來的。唯恐他再去和潑皮廝起了爭端,他二老是老來得子,瞧自家兒子比甚麼都重要。(此後,李牧改名西門慶)
開始西門慶為了更好的適應熟悉這裡,不被人看出馬腳,也樂得如此,只是在這娛樂項目極度匱乏的時代,只待在這院子里也終有膩了的時候。幾次想要出門遊玩一番,都被兩位老人和那小丫頭擋了回來。唯恐他去與那潑皮報仇紛爭,這叫西門慶哭笑不得。
後來為了寬慰家中二老的心思,他也是疲懶之人,也不爭執,此後也不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廝混,只是在家讀書練武。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日頭漸漸升起,驅散了清晨的微寒,西門慶舉著一本古書,搖頭晃腦的讀著。
身後的貼身小廝玳安,亦步亦趨的跟著,不時的奉承兩句,小主人就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往日只是不惜的去考,若要想求個功名,自是在股掌之間而。
西門慶笑罵道:「你這潑才,這才跟我讀了幾日的書,就看出了我的底,出口倒是文縐縐的,想必是塊讀書的材料,也好,我就成全了你。」說罷,將手中古書遞給玳安吩咐道:「給你一天的時日,將這書上的詩詞背誦與我聽,要是背的好,我自然有賞給你,要是背不好,就去清一月的茅坑。」
玳安聞言臉色拉的老長,心裡嘀嘀咕咕,我這是招誰惹誰,可奈何不過西門慶,只能苦兮兮的背書去了。
做完了表面文章,打發走貼身小廝,西門慶正想抽空出去溜達一圈,可剛走到門口,耳畔卻傳來一陣甜膩清脆的喊聲。
「慶哥哥,你要哪裡去。」
「呵,是春梅吧,我只是在院中隨便走走,不曾要到哪裡去。」西門慶停了腳步,自信的笑意出現在他的臉上,我怎麼會騙蘿莉。
春梅踱步走來,手上捧著個食盤,上面擺了幾樣小菜,雖然還未開蓋,可那四溢的香氣已經冒了出來。
「慶哥哥該用早飯了。」小丫頭輕笑,也不說其他,只是把他與大門的隔了開來。
撇撇嘴,只能回頭往房裡走去,心頭生出一絲的不忍,想我西門慶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想我那相好李嬌兒千嬌百媚還在勾欄院中苦苦的等著我,我怎能這般的沒有出息,不過是清秀蘿莉,如何能與那慣弄風月的俏姐兒相比。
一咬牙一跺腳,扭頭喝道:「春梅。」
「慶哥哥有甚麼吩咐?」
瞧著小丫頭那清純可人的小臉蛋,為了那萬千宅男的蘿莉心,西門慶諂媚一笑,說道:「沒甚麼,把吃食送我房裡去。」
此時的尋常農家都是一日兩餐,早一頓,晚一頓,閑時吃稀的,忙著卻要吃些乾的來頂飢,每日都是勉強混個溫飽。
類似西門慶家這般的富戶一日三餐的也少,回到房中,胡亂吃了幾口小米肉粥,嘗了幾嘴清淡小菜,這才想起站在一旁服侍自己的下丫頭春梅。
招招手,說道:「春梅,你還沒吃罷,過來與我同吃。」
春梅撇撇嘴,往後挪了一步,揚了揚拳頭,她太知道眼前之人的品性,從來沒個正行,只說了句:「慶哥哥自己吃就好,春梅哪裡能沒了規矩。」說罷低頭不去看他,可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娘對自己說的話,小臉頓時又起了一層嫣紅。
西門慶見他這般模樣,倒不是有什麼鬼心思,女孩畢竟還小,只是把她逗逗樂子。起了身子,將春梅一把扯了過來。「這又什麼?單是我一人吃,又有什麼意思,只有兩人一起吃才有滋味。」西門慶手中用力,一把將其扯在了自己的身旁,春梅本是潑辣的性子,平日里最是見不得這般事情的,本想說幾句狠話兒,可話到了嘴邊,卻有化作了一股子的無奈:「慶哥哥還是這般的無賴。」
看著小姑娘如此小大人模樣,西門慶失笑搖頭:「我便是無賴,你奈我何?」
春梅瞪他一眼,心道:」這幾日見他日夜讀書練武,本以為轉了性子,誰曾想往日最多占些嘴角上的便宜,今兒個卻是這般的無恥「她有心起身走人可柔若無骨的小手被西門慶一把捏住,本想著掙扎三分,卻也沒了能耐,只是緊緊的閉著眼睛,扭過頭去,賭氣不再去看西門慶。
許是見她真的生氣了,西門慶也不敢太過,畢竟調戲小蘿莉也是很有心裡負擔的,笑了笑道:「好了,不與你鬧了,我見你早上不曾吃些東西,想叫你用些小米粥,你現在正是長身子的時候,要是餓壞了,我可捨不得。」說著西門慶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將手邊的小米肉粥遞再她的嘴邊。「嘗嘗吧?」
聽著貼心的話,聞著那撲鼻的肉香,春梅的心底里轟起一陣的暖流,不知怎麼的眼圈卻是紅了。
這下子西門慶可慌了手腳,惹哭了小蘿莉罪過大也,趕忙道歉:「這是怎麼了?可是我哪裡又做錯了,哥哥我先在這裡給你陪個不是。」
春梅見他會錯了意,小臉嫣紅,想解釋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什麼,西門慶正慌著。
門外傳來玳安一聲高喊:「小官人,小官人,家主人喚你去正堂有話要說。」
聞得此聲,春梅的猛的站起身來,平日里頗為要強的她可不想被玳安看見自己這幅模樣,要是不被玳安看見了,還不知道怎麼在背後嚼口舌,瞧了眼西門慶,奪門而去。
門外的玳安被唬了一跳,還想著問候一聲,卻見春梅面色嫣紅,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匆匆的走了。
鬼靈精似的他卻想岔了其中的道道,心中默念:「任你平常似條母大蟲,如今卻也被小官人整治如小貓兒。」
「玳安,你這潑才,我與你書都背完了?來我這裡聒噪,又有甚麼事來?。」西門慶在屋中稍微頓了一頓,行將出來問道。
玳安滿臉堆笑,回道:「小人又不似官人,是那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怎得一日就能背誦的來,小官人還要再寬限幾日。」
西門慶笑罵一句『馬屁精』后又問道:「爹爹呼我到底有甚麼事。」
「容小人賣個關子,小主人到了堂上便知,嘿嘿。」
「你這狗才,倒在我這裡賣些乖巧,倘若是好事還自罷了,要是其他的,你就等著默誦論語吧。」
玳安是個伶俐的人,也不怕西門慶的威脅,嘿嘿一笑,便頭前去了。
西門慶打理下衣衫,也徑直去了前堂。
西門達老爺子正在前堂與店裡的夥計吩咐著什麼,見西門慶來了,揮揮手先叫店裡夥計出去。
「你這不成器的東西,還不快來見過李乾娘?你的好事,就成在她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