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來人
回去的路程因為無需縱馬疾馳,顯得有些長了。
雪未化,寒風依舊凜冽,蘇佑玥此時才感覺到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已汗濕了衣衫。也是到此時,她才意識到剛才是一場宮變。
目光複雜地看向趙期,蘇佑玥有些搞不懂這個人,他導演了一切,卻最後把戰果輕易讓給了別人,要知道剛才她可是已經做好了殺出重圍的準備了,可到最後居然屁事沒有,也是沒想到。
趙期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過頭來,臉上的表情讓蘇佑玥一愣,這一臉失落是怎麼回事?
「我是不是很失敗,馬不停蹄地來了,她卻不跟我走。」趙期又回過頭去,很做作地嘆了口氣,蘇佑玥額頭上冒出了黑線,拜託,裝也裝得像一點好不好。
沒有安慰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趙期一轉眼又露出了平常的笑容,頗有些得意地說道:「怎麼樣,本王的計謀不錯吧。」
蘇佑玥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你就不好奇我到底是怎麼計劃的嗎?」蘇佑玥那冷淡的態度讓趙期很受打擊,驅馬靠了過去,一臉快來問問我的表情,眼神亮晶晶的。
「……」蘇佑玥有些無語,「一點也不。」
趙期滿滿的傾訴欲被蘇佑玥的這四個字堵在了喉嚨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瞪著眼睛看著她,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為什麼不?」
「因為和我無關。」說完,蘇佑玥對著趙期微微一笑,然後直接給了身下坐騎一鞭子,馬兒一聲嘶鳴,像離弦的箭矢一般沖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動作不但嚇了趙期一跳,連他的馬也受了些驚嚇,趙期勒緊韁繩控制住了馬,才看著蘇佑玥的背影發起了呆,最後苦笑一聲:「無關啊。」
怎麼會無關。
接下來的事情就毫無懸念了,折騰了整晚,日冕城中傳出了皇帝被刺身亡的消息,還在皇后肚子里不過一個月的皇子成了唯一的皇位繼承人,不管是日冕城還是耶格城都是滿城縞素,這是國喪。
趙期這一院子的人多多少少都感受到了外面微妙的氣氛,很多時候交流都依靠眼神而不是言語了,當然,有些事總有個例外。
「跑什麼跑?洗個澡怎麼了?你看你身上多臟!」院子里,蘇佑玥以餓虎撲食的姿勢撲到了因為羽毛還沒長出來而只能用兩條小細腿到處蹦躂的雪鴞,雪鴞兀自掙扎著,一邊用水汪汪地大眼睛去看塵硯,看得塵硯心都要化了。
「小師叔……」塵硯忍不住想和蘇佑玥說它不想洗澡就不要勉強它了,剛叫了一聲小師叔就被蘇佑玥的一眼給瞪了回去,只得轉身作無語望天狀。
「嗚——呼嗚——呼——」雪鴞仍然不放棄,想用著泣血的聲音喚回自己的主人,奈何塵硯根本沒有心力反抗大魔王,乾脆硬起心腸走出了小院兒。
失去了唯一求生機會的雪鴞歪著頭放棄了掙扎,算了算了,人類不是都說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嗎。
這個念頭才剛起,雪鴞就被水淹沒了。
一手把雪鴞按進水裡,一手拿著肥皂,哦,在這裡管肥皂叫膩子,蘇佑玥一邊想著心事一邊給雪鴞搓泡泡。
看趙期的樣子似乎是會在這裡再逗留一段時間,只是到底是多久他一點意思都沒透。
昨天,從成國來的聖旨上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沒聽,因為和聖旨一起來的還有袁錦程的家書。信上寫著家裡一切都好,讓她不要擔心,也讓她自己注意安全。
而更早之前,李付知的信也跟著趙期的迷信一起來了。
信上的內容,可不是一切都好。
想到戴珠兒,蘇佑玥手上的力道不免重了些,讓原本還有些享受的雪鴞尖叫了一聲,她便把雪鴞在水裡涮了兩下洗掉泡沫,隨便找了根繩子拴住了雪鴞的腳,讓它在太陽底下曬著。
渾身濕漉漉的雪鴞被北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卧槽!居然都不給擦乾!鳥也是會感冒的好嘛!!!
收拾完雪鴞的蘇佑玥就著院子里的台階就做了下來,單手支著下巴看天,不免又想起來不知身在何方的梁暮歌和貝利爾,對了,還有一個何憑君。
何憑君啊何憑君,你得給我掙點氣啊,我以後過什麼樣的日子可都考你你了。
貝利爾走了也有一個月了,不知道他現在走到什麼地方了,出夏國國境了嗎?找到想找的人了嗎?或者去和七殺、破軍相會了?七殺和破軍看到他的樣子會不會恨不得跑過來生吃了她?
長長地吐了口氣,蘇佑玥的念頭轉到了梁暮歌身上。
他還在生她的氣嗎?老死不相往來哦,這輩子還有好長時間吶,真的不會再見了嗎?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蘇佑玥難得地傷風悲秋一回,才剛進入境界就被打斷了,一個人咋咋呼呼地從前院闖了進來:「蘇佑玥,蘇佑玥!你給小爺我滾出來!小爺我大駕光臨你居然躲著不來迎接!」
蘇佑玥一怔,扭頭看過去,差點被來人那一身金光閃閃的衣服給閃瞎了眼,忍不住喊了聲:「卧槽!」
「哈哈哈哈哈!果然中招了,不枉費小爺花重金打造這一身行頭。」張狂的笑聲肆無忌憚地響了起來,蘇佑玥揉了揉眼睛,這特么誰呀?一口一個小爺的,聲音那麼難聽還笑成這個樣子。
等看清來人的面容,蘇佑玥張著嘴像囫圇吞了個雞蛋一樣:「你你你你你你……冷韻!」
陽光下,金光四射的冷韻雙手叉腰笑得正得意,緊接著就被蘇佑玥的一句話給堵得卡在了喉嚨里:「本來一把正太嗓也是挺萌的,現在居然變成了破銅羅般的鴨子叫,歲月是把殺豬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