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各方
不知蘇佑玥心中所想,趙期只是斂眸蹙眉,好看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雖然心中早有定計,但畢竟事關重大,於是又在心中把整件事情想了一遍,才緩緩地道:「此事只能先瞞著,能瞞多久是多久。蘇佑玥,你留在這裡保護公主,你們三個,跟我來。」
後面那句話,是對房中僅有的那三個侍女說的。
蘇佑玥一怔,怎麼會讓她留下來保護趙純星?但還不待她發問,那邊趙純星就已經驚恐地叫出了聲:「你要我留在這裡?」
此時的趙純星已經顧不上什麼禮數了,她讓人叫趙期來的目的就是想讓趙期趕快帶她離開這裡,可是趙期現在說的是什麼?不帶她走不說反而是帶那三個侍女走?還讓這蘇佑玥留下來保護她?
對於自己的侄女是什麼樣的性子,趙期是知道的,聽她聲高忍不住皺眉:「閉嘴!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現在一個人在此能帶你出去嗎?蠢貨!」
這句話可謂是毫不留情,聽得趙純星臉色煞白,是啊,外面都是夏國的士兵在把守,她怎麼可能出的去,可是她仍然不甘心,道:「那留她們下來,讓蘇佑玥假扮成我,我跟你出去。」
不得不說趙純星是有些急智的,只是這辦法說出來不光是蘇佑玥,連趙期的眼光也冷了幾分,只是趙期卻沒有再說什麼,口氣冷淡地道:「你就別想著要馬上出去了,你在,這件事還能拖延些時間讓我想辦法脫困,你一旦出了皇宮,這事情會立馬暴露出來。來時你也看見了,耶格城的城牆都是鐵築的,到時候除非你能飛,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
蘇佑玥張了張嘴,最後卻沒有說出話來,這既然是他一手導演的戲,相比下面怎麼走也是胸有成竹的,她還是不要出什麼幺蛾子了。
三個侍女低著頭垂著手跟著趙期走了出去,蘇佑玥看到那兩個始終陪在趙純星身邊的侍女臉上有鬆了口氣的表情,但她知道,她們兩個必然是只有一死的結局,不說趙期,即便是趙純星,也是不會讓她們繼續活下去的。
房中只剩下蘇佑玥和趙純星兩人,按理說多少是有些尷尬的,可是趙純星心裡的弦還綳著,完全無心去想和蘇佑玥的恩怨,蘇佑玥則是看著地上的屍體發愁,這可怎麼處理?
趙期沒命人埋屍,那這屍體到底是有用還是沒用?放在這裡實在有礙觀瞻,雖然她也不想去動他,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去處理了一下。
處理屍體蘇佑玥還是有些經驗的,打掃戰場的時候同袍的屍體會被抬到一處,人少就埋了,人多就燒了,只是此時不能燒也不能埋,她就只得把屍體又推回了床底下,雖然明知房間里有具屍體心裡挺膈應,但看不見多少好一些。
趙純星自顧自地坐在一張凳子上發獃,呆著呆著就開始默默地流淚,蘇佑玥也不管她,端了張凳子坐在門口聽著外面的動靜,雖然如果真有情況憑她一個人也擋不住,但聊勝於無。
這是一種怎樣的難熬,蘇佑玥說不清,可能有些像被判了死刑的人在等死一樣,反正是難熬,當然,這說的是趙純星。
趙純星雖然在發獃,但是對外面的動靜很敏銳,常常是一點聲音就讓她渾身顫抖臉色蒼白,蘇佑玥忽然對中國的一句老話很有感觸,平生不做虧心事,夜班不怕鬼敲門。
看樣子今晚上大家是都沒得睡的了,也不知趙期那邊如何了。
被蘇佑玥惦記著的趙期,剛出了皇宮就轉身把兩個侍女抹了脖子,然後不用他吩咐,剩下的那一個就朝著某一個方向飛掠而去,不遠處,連著日音和阿衛在內共八人的暗衛悄無聲息地圍了上來。
趙期回頭看了一眼黑暗中只能看出模糊影子的皇宮,在這冬夜裡呼出一口白霧:「按計劃行事。」
八人如同一體般,動作整齊劃一地行了一禮,然後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飛掠而去,趙期微微抬頭,輕輕地將冰冷的空氣吸入胸中,嘴角勾出一個邪氣的弧度:「亂起來吧,越亂越好。」
日冕城赫哲的府邸,外院書房中,赫哲和多恩兩父子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忽聽一陣風起,窗戶應聲而破,有什麼東西飛竄進來,被赫哲一把抓進手中。
兩人的表情都是一凜,赫哲攤開手掌,一枚石子裹著一張紙條躺在他的手心裡,展開,工工整整的兩個楷體字:帝死。
赫哲心頭一震,眼珠子轉了轉,立刻對多恩說道:「點兵!」
多恩心中早就不定,聞言眼前一亮,幾乎是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奪門而出。
赫哲呼出一口氣,將手中的紙條扔在了火盆里,看著它被炭火燒成灰燼,轉身拿起掛在書房牆上的帶鞘大刀,像是愛撫**一樣摸了一遍:「老夥計,成敗在此一舉了。」
與此同時的木爾塔府邸,也上演了同樣的一幕,只是木爾塔在看過那小紙條之後卻是什麼也沒做,仍然悠哉悠哉地坐在位置上琢磨著一個小玩意兒。
不一會兒,管家敲了敲門:「大人,那女子來了。」
木爾塔手上的動作一頓,然後拉開書桌的抽屜,把小玩意兒放了進去,才淡淡地道:「讓她進來。」
門開了一道縫隙,陰冷的風就灌了進來,被趙期帶出來的侍女走進來又關上了門,然後上前幾步對著木爾塔盈盈下拜:「奴婢拜見大人。」
木爾塔八風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也不說讓她起來,也不問什麼話,好半晌才緩緩地道:「我那外甥,死了?」
「是的,奴婢遞的刀子,親眼看著皇后動的手。」侍女仍然是那半蹲的姿勢。
木爾塔又沉默了,過了良久,才又有了動作,他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經過那侍女的時候垂在身側的右手食指動了一下,卻最終沒什麼動作,而是徑直走出了房門,叫來了管家:「走,去祠堂,我要同妹妹說說話。」
管家領命,還在房間里的侍女卻猶如虛脫般地軟倒在地,呼吸急促,汗流浹背,差一點,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