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六月二十二
成弘三年六月初,岩陽城的百姓迎來了凱旋的軍隊,月末的時候,迎來了醇王趙期的婚禮。
人都是喜歡湊熱鬧的,雖然知道這事兒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但醇王府前還是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只為在迎親時一睹醇王風采,和這些頂著大太陽守候著的百姓比,蘇佑玥的待遇無疑是好了許多,此刻她正和梁暮歌坐在王府那如迷宮般的花園中的某個亭子里,一邊嗑瓜子一邊閑磕牙。
「你就把她一個人留在那幫子貴婦身邊,不怕出什麼問題么?」梁暮歌也著實佩服蘇佑玥的心大,換成是自己,怎麼可能把一個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放在三姑六婆堆里。
「為什麼不,她若知道悔改肯定不會說什麼,她若不知悔改更不會說出去了,你要知道女人的虛榮心是很可怕的,她見識到了上流社會的奢華就更不願意回到以前的生活了。」花園中人來人往,但都是忙碌的下人,倒是不怕被人聽了壁角去:「除非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靠山,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梁暮歌本想問一句她怎麼那麼肯定,不過想想還是算了,這丫頭別的本事沒有,對人性的算計上卻是有兩下子的,至少他自己就吃過虧。
「唉,看到趙期的婚禮我真不知道我的婚禮該怎麼辦了,這傢伙是砸了多少銀子?你看看這些裝飾,居然連杯盞都是這種上好的玉雕出來的,人比人氣死人了!」蘇佑玥昨天才在冷家受了刺激,沒想到今天來醇王府還是受刺激,這讓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有富過的蘇佑玥深深地嫉妒起來。
「說到這個,其實我昨天就想問了,你幹嘛不讓冷韻開箱子?」梁暮歌很是好奇。
蘇佑玥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輕嘆一聲:「阿暮,我有時候真羨慕你能活得那麼單純。」
「這話是什麼意思?」梁暮歌聞言一怔,他居然被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說單純!
「昨天冷老爺子拿出來的那箱子你看是什麼質地的?」說到這事兒蘇佑玥其實心裡也有點兒疙瘩,一開始冷瑞送冷韻過來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可是昨天見到冷佩雲之後她才發現似乎自己又被什麼人給算計了。
「應該是純金的吧,上面的寶石成色都是上品的,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大顆的寶石。」梁家的底蘊還是很深厚的,畢竟無論做什麼都是需要錢的,沒人會清高到看病不收錢的地步,而梁家的醫術讓他們能得到不少寶物,這也是梁暮歌能輕易看出那幾口箱子的價值的原因,不過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大不了就是了。
「我知道你的價值觀有偏差,但是你想想用這麼價值連城的箱子裝的東西能是便宜貨么?」蘇佑玥對於梁暮歌的價值觀已經懶得吐槽了,干一行愛一行,在梁暮歌的心裡,稀有的草藥絕對比黃金和寶石有價值。
梁暮歌蹙了蹙眉,對於蘇佑玥的前半句話很是不滿,不過他也覺得她的後半句話很有道理,用那樣的箱子裝珠寶顯然沒有必要,要是用來裝價值比不上箱子的東西那也太本末倒置了,想到這裡,他更好奇那箱子里裝的是什麼了:「那不是更應該看看么,說不定是什麼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呢!」
「怕就怕是什麼駭人聽聞的東西。」蘇佑玥喝了口茶,表情也凝重了起來,「我摸不透冷老爺子是個什麼意思,你注意到了么,昨天管家的臉色很古怪,冷韻要去開箱子的時候也猶豫了,雖然事後他裝得什麼都沒有的樣子但這傢伙的演技實在是太差了,我都懶得拆穿,所以這裡面的東西絕對有古怪。」
「這也就是你自個兒瞎猜的而已,我想不出來冷老爺子有什麼理由要害你。」梁暮歌聳了聳肩,難得地絕對蘇佑玥多慮了,在他看來她一直都是說話做事不太過腦子的人。
「這你就錯了,你以為冷家能在岩陽城發展到這種地步會沒有靠山么?冷老爺子有這魄力我信,可是冷瑞沒這本事,冷老爺子肯定替冷家找好了靠山了,就算他不需要,他的兒子和孫子也會需要的。」蘇佑玥想得遠比梁暮歌要多,「雖然我不知道他投靠的是誰,但他背後的這個人肯定在攙和趙期和皇上之間的事。」
梁暮歌看著蘇佑玥幾乎抿成直線的嘴唇,聯想到她昨天跟自己說的話,不禁問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我都留下來了又要讓我走,你這是耍我玩呢吧?」
蘇佑玥無奈地看著他,最後卻也只能避開他的目光,這事兒真沒辦法解釋,要她怎麼跟他說?說她被迫和醇王一起謀反么?其實她還沒考慮好要站在哪邊,比起趙弘她和趙期要熟悉一些,但這並不能促使她幫著趙期,她最想做的還是置身事外,但是她不能,從那夜碰到趙期之後她就已經騎虎難下了。
兩人之間沉默的氣氛讓梁暮歌沒來由地覺得惱火,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呢?他應她所求留下來幫她了,她卻有了不能和他說的秘密,那他到底算什麼呀?
「蘇副尉?暮歌?」男人略顯低沉的聲音突兀地插進氣氛不算好的兩人中間,梁暮歌見是熟人也不好再板著臉,看向來人:「了塵,你不在前面幫趙期那小子招呼著怎麼跑這裡來了?」
「阿暮,說這話就說明你不了解霍將軍,他是肯堆著笑招呼別人的人么?」蘇佑玥此時倒是有點感謝忽然出現的霍了塵了,至少不必繼續剛才的話題了。
霍了塵的回答也沒讓蘇佑玥失望:「成親的又不是我。」說著便在兩人中間的空位里坐了下來,也不客氣,拿起蘇佑玥面前的杯子就喝了一口茶:「你們兩個怎麼混到一起去了?」
蘇佑玥聞言翻了個白眼:「這話說的,阿暮現在住在我家,還有啊,什麼叫混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