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生世
風雲匯聚啊，隨著三國大比的到來，這京城就熱鬧了。
不過，這似乎沒自己什麼事，反而可以看到牽動三國的大比試了，小鶴樂悠悠地想著。
「對了，姑娘，」小佑一拍腦袋，「差點忘了跟你說，林公子大約這兩天也能入京了。」
小鶴喜出望外，「太好了，林大哥一到，可要馬上告訴我。」
因為這個好消息，小鶴一早上都很高興，尤其是聽到謝悅不但有空，還主動說來雪泠園看望她的時候。
謝悅走進雪泠園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就是祖父和父親對小鶴表姐果然是十分厚待。
看著雪泠園的布局，根本不像是閨閣小姐的住處，原來應該是給幕僚的居所吧。
端莊大氣的屋舍，高大錯落的樹木，沒有小橋流水，卻是庭院深深，迎面就是一陣舒爽的氣息。
雖說男女七歲不同席，小鶴卻讓橙衣把謝悅引到了內院，一是因為內院沒有閑雜人員，說話方便；二是小鶴可不會跟十歲的弟弟見外，她相信自小長在邊關的謝悅也不會講究這些。
內院雖然仍然秉承外院的風格，可因為小鶴的入住，明顯又添上了柔媚。轉角處怒放的山茶，窗台上倒掛的蟹爪蓮，還有一側竹編的搖椅，上面甚至還鋪著綉著栩栩如生的小狗的墊子，在冬日的暖陽中透出一點童趣。
小廳內早已放置了炭盆，暖洋洋的，轉過那大大的屏風，謝悅看到迎著他的小鶴。
小鶴穿著家居的小襖，笑眯眯地看著謝悅，指了指一側的椅子，「表弟來了，快坐啊!」
又轉頭叫喚，「青衣，快些把我新做的點心拿來。」
赤衣笑應，「姑娘別急，青衣已經去了。」一邊利落地走上前來，在几上擺了一對碧玉杯。
小鶴看著謝悅的小廝，嗯，叫小格子的，快手快腳地幫謝悅脫下斗篷，然後退了出去。
小鶴滿意地點頭，不知大舅母知不知道真相，這小廝選得還真機靈。
謝悅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見過表姐。」小小少年已是風姿獨特。
小鶴莫名地有些傷感，渡仙山上翹首而盼的人，終究沒有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謝悅看著小鶴的眼裡帶上悲傷，不知怎的，情緒也低落下來。
小鶴察覺了，放下不該想的，用帶著點輕快的語氣，「表弟，待會兒嘗嘗我的手藝。」
請謝悅坐下，拿起小爐子上溫著的茶，親自倒了一杯。
「嘗嘗，這是水果茶，我放了梨，蘋果，山楂，枸杞，還有秋日的剛剛打花苞的小雛菊。」
謝悅聞言，就著碧玉杯喝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帶著點小雛菊的清新，果然別具風味。
畢竟只有十歲，謝悅立即喜歡上了，平日里喝茶裝得很深沉，可其實邊關長大的他對水果還是很喜歡的，軍營里能有什麼好東西呢？
謝悅把一杯水果茶都喝了下去，感覺肚子暖暖的十分暢快。
抬頭看小鶴，不覺得有了點親昵，「京城裡都興喝這個嗎？真好喝！」
橙衣興奮地插嘴，「才不是，我們姑娘想出來的，厲害吧！」
小鶴瞪她，「多嘴。」橙衣吐了吐舌，退在一邊。
青衣進來，把幾盆小點心擱在几上，香噴噴的芝麻花生片，小巧玲瓏的開口笑……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準備的。
謝悅越發覺得這個表姐絕對跟他有著特別的關係，她似乎對他特別好。
悅兒很敏感，小鶴髮現了這個事實，覺得自己還是直說了吧，就像齊默雲所說，也許聰明人更喜歡你把一切告訴他，讓他自己決斷。
小鶴揮了揮手，幾個大丫鬟不聲不響的也退了出去，室內只留下她和謝悅兩個人。
謝悅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三年來的疑惑馬上要得到解答，他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
「悅兒，」小鶴低聲喚道，「舅舅一定也讓你跟我多說說話吧！」
謝悅點頭。
「有人說，知道真相比被瞞著好，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自己來做主。悅兒，你覺得呢？」
謝悅頓了頓，堅定的又點了點頭。
「哪怕事實很殘酷？」小鶴追問。
「是。」謝悅繼續點頭。
小鶴於是下定決心，開始她的講述。
「我四五歲的時候被我的養娘收養的，她是鎮國公府的大小姐，你知道吧？」
當然知道，謝悅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們住在臨安府青山鎮的仙渡山上，那山上除了我們母女倆，大概找不出第三個人。」
謝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臉皺成一團。
「我娘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又擅武，長得更是風華絕代，你不能想象這樣一個人長期纏綿病榻，一天里也只有一兩個時辰能起來走走是什麼情形。」
小鶴看到謝悅眼中的同情。
「這樣的日子過了八年，有一天，她告訴我，她活不了了，原來她並不是生病，而是中毒，這麼多年一直用內力和渡仙山上的九霄花壓著，可是再也壓不住了。就在那一天，她死了。」
謝悅心中莫名的傷感越來越重，他的眼睛紅了。
「死前，她告訴我，她居然是鼎鼎大名的鎮國公府的大小姐，真是讓人太驚訝了！」小鶴苦笑，「這大陳最高貴的小姐竟然死在無人來往的深山。」
「姑姑好可憐，可是祖父和父親他們怎麼會不管呢？」謝悅含著眼淚問。
小鶴看著謝悅，眼裡露出一絲不忍，繼而壓下，繼續說。
「娘臨終前要我帶她的骨灰回家，還囑咐我，替她找到她的兒子，照顧他。」
謝悅疑惑，「姑姑有兒子嗎？在哪?」
「她沒有嫁人。」小鶴說。
「沒有嫁人？私生子？」謝悅重複。
「她留給我唯一的線索就是舅舅-謝大將軍。」
「父親？父親知道表弟的下落？不對，父親.……」謝悅突然一驚，父親為什麼讓自己來找小鶴表姐？自己的生母是誰？難道.……
謝悅悚然，兩隻眼盯著小鶴看。
小鶴輕輕點頭，「是的，那個孩子就是你，舅舅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已經默認了。」
謝悅坐得直直的，一動不動，彷彿時間都停在了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