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定國
小鶴一路和錢嬤嬤有搭沒搭的說著話，等到老定國公的書房時，兩人已經很熟絡了，小鶴甚至還邀請錢嬤嬤有機會去天一閣用餐。
錢嬤嬤很開心。
她嫁過人，可惜運氣不好，新婚半年丈夫便被一場風寒奪去了性命，也沒留下孩子。
錢嬤嬤不想再經歷同樣的痛苦，此後一直跟在長樂公主身邊，息了嫁人的心思。
她也曾想收個義子或是義女，但是跟公主久了，她的眼光被帶得太高，看中的孩子都很出挑，人家父母根本捨不得，這樣一年一年的過去了，錢嬤嬤如今也只求在公主身邊養老了。
不知怎的，今日錢嬤嬤和小鶴投緣，就這麼一段路，就已經把小鶴當孫女看了。
錢嬤嬤心裡直叫可惜，怎麼自己就遇不上小鶴這樣的，聰明貼心，還沒有任何拖累。
小鶴更覺得可惜，這路怎麼這麼短，她都已經把話往宮裡繞了，可是老定國公的書房也到了。
眼尖的小廝早就看到兩人，迎上來讓小鶴跟著走，又客氣的對錢嬤嬤說道，「嬤嬤自管去吧，老國公爺說了，等一下自會派人送謝表小姐回去。」
錢嬤嬤同小鶴打了招呼，轉身向公主復命去了。
小鶴跟著小廝進屋，寬敞的書房中間放了張大書案，上面堆滿紙墨，書案后的牆上，掛著一幅老松迎客圖。書案前，兩邊各有兩把椅子，中間擱著個茶几。書案和椅子都是檀木做的，古樸而貴重。
老定國公一身深紫色暗紋厚長袍，坐在書案前寫字。
「小鶴給曾外祖父請安。」小鶴不敢怠慢，跪在地上磕頭。
「快起來！」老國公爺放下筆，示意小鶴起來，「好孩子，讓我看看你。」
小鶴站起來，走到書案邊。
老定國公已經過了七十大壽了，十年前就把爵位傳給了長子。
小鶴約摸算了一下，很巧，又是十年前，應該也是謝採薇出京后。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緣故。
老定國公年紀雖大，精神卻不錯，額頭深深的紋路刻滿了歲月的滄桑。
他朝著小鶴慈愛地笑，一雙眼充滿了回憶。
得，又是一個移情的老人，自從到了京城，死去的養娘不知給自己帶來了多少方便。
小鶴也朝著老人家笑，笑得真誠坦率，笑得冬日變暖，對任何一個善意的老人，小鶴都原意付出真誠。
老定國公眼裡有了濕意，薇兒，曾經那麼聰明那麼美麗的薇兒，是女兒的掌上明珠，也是自己的心肝寶貝，整個京城都找不出幾個能與她相比的，只是……
「曾外祖父，」小鶴一看，壞了，老人家可不能太傷心，連忙把臉湊上前去裝痴賣傻，「小鶴可不可愛啊？」
老定國公一愣，有這麼自誇的？！
小鶴做了個特驕傲的動作，仰著臉，繼續綵衣娛親，「世上怎麼會有像我這樣活潑伶俐，美麗動人，智慧過人的小姑娘呢？」
老定國公終於笑出聲來，這小姑娘太有趣了有木有！比曾孫世豪還會逗老人家開心。
小鶴放下心來，這時才覺得自己似乎有點說過頭了，好像有點恬不知恥，幸虧小廝已經出去了。
忽而「噗嗤」聲傳來，接著是哈哈大笑聲。
「快讓我瞧瞧我家小表妹是如何的美麗動人，智慧過人！」
小鶴霍然轉身，只見柳世豪大步進來，俊得比女人還美的臉上布滿了笑容。
小鶴大囧，被人撞上了。這也罷了，後面居然還跟了個齊默雲。
不用看齊默雲揶揄的笑，小鶴的臉今天第二次爆紅，小鶴小步往邊上退，退啊退啊，一直退到角落裡，然後低著頭裝鵪鶉。
屋內三人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小姑娘這是含笑了？！老定國公的傷感早就丟到爪哇國去了。
齊默雲雖然也難得起了惡趣味，可到底捨不得他的小姑娘難堪，喂，請問這位公子，誰是你的小姑娘啊？！
「老國公爺，默雲有禮了。」齊默雲躬身行禮，「不知老國公爺最近身體可好，我家老祖父可常常念叨著呢！」
「好小子，快過來坐！」老定國公看著齊默雲笑，「我身子好著呢，過些天看你祖父去。」除了自家曾孫，他最欣賞的就是齊默雲。
文可治國，武能安邦，這是老定國公給齊默雲的評價。二十五歲的侍郎，真正的國之大才，而且有一身好武藝，老定國公曾經看到過齊默雲的一片兵法策論，由此得出結論，如果讓他上戰場，不出兩年，又是一個戰神的誕生。
小廝腳步輕快地走進來，給屋內四人倒上茶水。
老定國公坐了左首椅子，齊默雲在對面坐下，柳世豪收回盯著小鶴的目光，笑嘻嘻地坐在齊默雲旁邊。
「小鶴過來，坐到我旁邊來。」老定國公好笑地又看了一眼躲在角落裝不存在的小鶴，這是敢說還不敢承擔了。
小鶴抬了一下頭，又低下，弱弱地回答：「要不，你們談事，我還是先回去了？」
「哈哈！」柳世豪覺得今天笑得特別多，「小表妹快過來，你可真太討人喜歡了。」
小鶴無奈，自己安慰自己，這有什麼，現代的姑娘小伙哪個沒這樣誇過自己，不管了，小鶴抬頭，理直氣壯地走到老定國公身邊坐下。
殊不知這幅樣子更是天真可愛惹人笑，那強作鎮靜的表情，那粉粉的三月桃花般的容顏，直映進人的心裡。
接下來的時間，小鶴總有點心不在焉，也許是剛才的緣故，小鶴老覺得對面的柳世豪柳小公子在看著她笑。
更使她不自在的是，齊默雲的目光時不時在她身上停留一下，小鶴覺得自己渾身不得勁，彷彿手腳都不知怎麼放了，綳著身子，手心居然有點潮。
奶奶的，不就是對面坐了兩個大帥哥，瞧你這出息，小鶴暗自罵自己。
可是，她還是不自在怎麼辦？
幸而，齊默雲實在是個察言觀色的高手，他看小鶴心不在焉的，很自然的把話題往朝政大事上引，老定國公雖不管事多年，還是很關心朝廷大事，漸漸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也就不再顧著小鶴了。
小鶴長吁了口氣，終於可以靜靜地聽三人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