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及笄
及笄，可以說是女孩子最重要的一個日子，標誌著女孩子已經成人了。大陳的女子大都在及笄之後才會婚嫁，及笄禮是向世人展示自家女兒最好的時機。
不說貴族是如何重視，就連普通人家在這一日也會為女兒置一身新衣，插一根不拘金的或銀的發簪。
鎮國公府上半年剛為長孫女謝顏葭舉行過盛大的及笄禮，當時請到了林氏的叔祖母長安公主為主賓，京中勛貴權臣家的夫人小姐都來觀禮。
及笄禮后，謝顏葭與長安公主的曾孫林景雲訂了親，老國公爺非常滿意這門親事，貴而無權，林景雲又是個有出息的，對國公府來說，真正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林氏暗地裡卻有些不滿，她看中的是四皇子安王，但是老國公爺和謝二將軍都不同意了，她就算是有意見也沒有用。
小鶴的及笄禮不比謝顏葭的規模小，因為老國公爺要正式認下小鶴，並賜謝姓。
柳老夫人早早就給京城各家下了帖子，邀請諸位夫人小姐前來觀禮。
小鶴初來乍到，京中根本沒有其他長輩，連閨中密友那也是一個都沒有的。
柳老夫人卻是把痛失愛女后的感情都寄托在了這個外甥女身上，彷彿不給她最好的，就不足於表達她的萬般疼愛。為此，特意去了趟定國公府，請了長樂公主，也就是定國公夫人，她的弟媳做正賓。
小鶴自然知道這是老夫人移愛之情，但是面對一個老人的善意，她無法拒絕，只能接受。
眼看著老夫人廣發請帖，及笄禮的規模越來越大，小鶴差點都要以為自己原本就是世族貴女，而不是一個被遺棄的孤兒。
十月二十六，天晴，雖是冬日，這一天卻暖陽高照，天藍雲白，及笄禮設在祠堂附近的桂苑。
小鶴被霜兒和雪兒引著走到中間，按照前些天學的，小鶴面向南方，恭敬地向觀禮賓客行揖禮。
小鶴只覺得周圍坐了許多人，打扮得都很莊重，因為她瞟了一眼，一片黑褐深紫的，旁觀的除了邀請來的貴婦淑媛，還有幾個男人。
小鶴不敢多看，規規矩矩地走到自己的位置，面向西跪坐。
謝顏韞充當了今日的贊者，她收斂了平日的活潑，輕巧地為小鶴梳頭。
小鶴覺得自己像是在演一場莊嚴的戲，謝顏韞退下后，正賓長樂公主上前。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而幼志.……」長樂公主的聲音溫雅悠長，在謝顏韞解去小鶴的發簪后，她重新為小鶴插了柳老夫人特意準備的髮釵。
一拜二加之後，小鶴被引到房內，換上了曲裾深衣。
再之後，二拜，三加，著大袖長裙禮服，三拜，.……
雖然事先排演過，小鶴還是被弄得昏頭轉向，儘管她臉上還是那副從容優雅的表情。
最後小鶴跪在老國公爺夫妻面前，靜心聆聽。
老國公爺卻沒有任何教誨的話，只是說道，「從此，你便是謝小鶴了，做謝小鶴該做的吧！」
小鶴霍然抬頭，對上老國公爺嚴肅的臉，老夫人慈愛的眼。
「兒雖不敏，敢不祗承。」小鶴誠心誠意地磕頭，兩位老人家對自己真是太好了。
說到底，小鶴不過是個父母不明的孤兒，因為謝採薇之故，得到諸多疼愛，小鶴受之有愧。
及笄禮后，謝大夫人王氏陪著小鶴拜見了定國公夫人長安公主，逍遙侯世子夫人秦氏，武安侯府的世子夫人何氏，中山侯府的二夫人，誠意伯夫人，還有太子太傅王家的當家夫人，工部尚書夫人，國舅爺家的夫人.……
一連串的的貴婦人，小鶴笑得嘴角都疼了。謝大夫人才放她與謝顏韞一起。
小鶴總算換上了合身的襖裙，混在小姑娘堆里聽八卦。
「聽說，昨兒個六公主去見柳小公子了。」小姐甲拉著小姐乙咬耳朵。
「真的，柳小公子是不是又跑了。」小姐乙詫異，「六公主上次不是說再也不要看見他了。」
「哪能呢，柳小公子長得真好看！」另一小姐插上話。
「齊侍郎齊二公子那才是天人之姿。」
「我覺得還是陸少將軍好，那日進城，噢，真的好酷喲！」
「謝大公子才叫溫文爾雅呢！」
小鶴饒有興趣的聽小姑娘們評論諸家公子，嗯，真好，這才是十五六歲小姑娘該做的事，整天端著大家閨秀的樣子有什麼意思？
小鶴就這麼混在小姑娘中間，偶爾跟這個說兩句，又對那個笑笑，這時間就消磨過去了。
回到雪泠園，已是戌時。
小鶴靠在榻上，累得不想動。這一整天，不是在認識人，就是在被引著認識人的路上，可是這麼多人，小鶴一下子哪能搞得清。
只能笑，維持最優雅最熱忱的笑，見長輩得行禮，見平輩還得行禮，平輩禮那也是禮，想小鶴也是山裡來去自如的人，也累得腰酸腿疼，尤其是腮幫子，笑得都僵了。
小鶴真心佩服這個時代的人，她看大家似乎都覺得輕而易舉應付自如，只除了自己最沒用。
赤衣橙衣藍衣青衣全進來了，後面還跟著柳兒枝兒，每個人手裡都捧著幾個盒子。
「姑娘，快來看你收到的禮物，」橙衣歡快地叫，「好多喲！」
赤衣幾個也是笑容滿面，這麼多禮物，這說明鎮國公府看重姑娘，所以大家都給小鶴面子，有些人甚至送了及笄禮物，小鶴拜見的時候又給了見面禮。
女人天生愛美，見到這麼多精巧的木盒，小鶴的興緻也提了起來。
「來，來來，擱榻上來，」小鶴的眼亮閃閃的，「我要一個一個地看！」
柳兒和枝兒很本分地退出房，姑娘的內室還不是她們小丫頭可以待的。
盒子一隻一隻地被打開，各種精美珍貴的首飾攤了一榻。
蝴蝶金簪，蘭花玉簪，白珍珠耳墜，彩色碧璽項鏈，羊脂玉玉鐲，鏤空金絲鐲子，眾人只覺得滿榻都是光芒閃爍，直看得眼花繚亂，驚嘆連連。
小鶴也樂得合不攏嘴，她雖然不喜歡戴，但不妨礙她喜歡擁有啊。
穩重的赤衣和藍衣一邊看，一邊記賬，這可都是人情往來，有一部分下次要還禮的。
「咦，這是什麼，」突然一個盒子里的東西引起了小鶴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