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閑聊
七月流火，正是最熱的時候。小鶴到京城已經有快一個月了。
「哎呀，這天可真熱，」小鶴挽了挽袖子，「這大早上的，溫度已經這麼高了。」天氣太熱，小鶴只穿了件松垮垮的薄裙子，這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淺藍色的料子很薄，貼身的粉色胸衣隱約可見，雪白細膩的肌膚，曲線畢露的少女的身條。直看得一旁的赤衣和橙衣口乾舌燥，姑娘益發美麗動人了，一到夏天，老是不肯加件衣服。幸虧院內沒有男人，否則，還不被迷得昏頭昏腦。
「姑娘這兩天身上不爽快，等明兒個多添些冰塊就好了。」赤衣拿了把絹扇輕搖。
「是啊，姑娘，待會兒王嬸子來了，去前院荷花池邊上的小亭子坐坐，也能涼快點！」橙衣在一旁飛快地打絡子，聽小鶴說熱，馬上接上話頭。
小鶴慵懶地笑，身邊的這幾個人雖然也才跟了她兩年，卻是越發的貼心了。
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在門口稟告：「姑娘，王家嬸子來了。」
小鶴笑了：「聽我們橙衣的，請王嬸子去前院小亭子吧！現在太陽還不高，那兒涼快。」小丫頭答應一聲，快步而去。赤衣取了一件底邊綉著雀尾紋的白色長衣給小鶴披上，鬆鬆扎了條帶子。「還要加呢，唉，是王嬸子，又不是去見李大掌柜。」小鶴唉聲嘆氣。橙衣放下絡子，笑著道：「姑娘真是的，誰家小姐不是這麼穿，出去的話還得加一件呢！」
小鶴走在前面，赤衣和橙衣緊跟而行，只聽姑娘口中嘟囔什麼這裡真不好我以前還穿短袖熱褲之類的，反正常聽姑娘說這些聽不懂的，兩人習以為常，只管悶頭走路。別看姑娘好像走得不快，一不留神就被落下了。
王嬸子長得瘦，打扮得很利落，一臉的精明相。一見小鶴，連忙行禮，「見過姑娘，給姑娘請安了。」
小鶴點頭：「王嬸子辛苦了，快請坐。」
「謝謝姑娘！」小鶴坐在亭子正中，赤衣和橙衣一個打扇一個斟茶，王嬸子在下首側身坐了半個石凳。赤衣暗暗點頭，心說不愧是在京城各家行走的，這規矩就是規矩。說來，小鶴本就是個沒規矩的，這身邊的丫頭只有赤衣和橙衣以前服侍過官家小姐，懂點規矩，所以這次進京，林茂特意要兩人貼身伺候，以便提點小鶴。
「這大熱天的，還要嬸子過來，就想聽你說說這京城裡的新鮮事。」小鶴也不講廢話，直接詢問。要知道，王嬸子可是京城最好的綉娘之一，上至宗室勛貴世家權臣，下到直臣清流皇商富豪，那些夫人小姐都愛請她指點手藝，綉一些特別的東西。
「姑娘客氣了，」王嬸子不敢怠慢，自家的小子現在可跟著姑娘手下的李大掌柜呢。「說來，最近京城還真挺平靜的，天熱，那些大小混混都懶得出來呢！」
「倒是那些府里有幾件事值得一提，」王嬸子一邊斟酌著語氣，一邊細細道來。「前幾天，林尚書家小兒媳婦生了個哥兒，請我去做一件滿月穿的衣服。聽兩個丫頭閑聊，說是他家二姑爺家最近可要熱鬧了，我順口接了句，這大熱天的還有什麼比你家夫人添丁更喜慶的，那兩丫頭也不避諱，說是姑爺的大哥要回來了。」
小鶴坐直了身子，一隻手捏緊了杯子。
王嬸子繼續道：「一開始，我也沒反應過來，後來一想，哎呦，這他家二姑爺的大哥不就是謝大將軍嗎！這謝大將軍可有近十年沒回京了，真是件大事，只怕滿京城都要動一動呢！」
小鶴喝了一大口茶，微笑：「嬸子有心了。」
「姑娘誇獎了，姑娘喜歡聽，我就多講講。」王嬸子接著說，「這兵部侍郎家的大兒子叫陸煜的，兩年前去投的謝大將軍，這次也要跟著回來，聽說是立了大功了。對了，說起來這幾年，京城最有名的是逍遙侯齊家的二公子，勛貴卻以科舉入仕，才二十幾就已經是刑部侍郎了，大家都說，刑部張尚書就快告老了，這刑部就是齊二公子的了。」
「聽說，這逍遙侯家的二公子和定國公家的柳小公子.國舅爺家的趙大公子.謝大將軍家的大公子並稱『京城四公子』是嗎？」小鶴的眼睛亮了，「真的很出挑嗎？」
「當然是啦，那可是公認的，做不得假，」王嬸子點頭，「我見過柳小公子，果真是少年英傑，長得那叫一個人見人愛，他家丫頭就沒一個不被迷倒的。尤其是四公子之首齊二公子，據說，見過的人都沒法形容他，儀錶氣度都是一等一的。」
小鶴笑，嗯，一個找不出形容詞的大帥哥，有機會一定要看一看。
王嬸子也跟著笑：「哎呦喂，我說姑娘哎，那齊二公子可真是名副其實啊！聽說宮裡的娘娘公主都恨不得皇上多召見幾次，這偶爾也能偷看一眼。」小鶴更樂了，公主也就罷了，這娘娘如果也偷看美男，那還不死啦死啦的，難道皇帝老爺喜歡戴那個啥顏色的帽子。小鶴越想越樂，眉毛都要飛起來了，烏溜溜的眼睛流光溢彩，讓人看了，簡直要喜在心裡。
「喲，不說這男神仙了。」小鶴樂了一會兒，總算回歸正題，當然正題還是八卦，「其他府里有新鮮事嗎！」
橙衣殷勤地給王嬸子遞了一杯茶，凡是能讓姑娘高興的，那就是好事。自從跟了姑娘，橙衣打心眼裡覺得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主子了，有時候，橙衣覺得姑娘壓根兒就沒把他們當奴婢。
王嬸子道了聲謝，喝了一大口茶，接著擺龍門陣。「老定國公上個月做七十大壽，那場面叫一個宏大，說是皇上也來了！有人說，皇上對定國公嫡孫柳小公子讚賞有加，可能要給六公主指婚呢！」
定國公可是當朝除了皇室以外的第一勛貴，這尚公主只怕還要看看老定國公的意思。小鶴思忖著道：「既然你說柳小公子人才出眾，又得老定國公喜愛，只怕貴妃娘娘和六公主都有這個意思呢！」
「姑娘說的是，」王嬸子點頭，「姑娘的見識肯定不會錯。對了，都說秦尚書後院亂，還真是亂，半個月前逍遙侯家宴客，他家四小姐居然走到齊大公子書房去了。嘖嘖，堂堂正正尚書家的小姐，雖然是庶出的，就這麼一頂小轎就從側門進去了。」
小鶴心中默默為秦四小姐點蠟，看來，秦四小姐想去的怕是齊二公子的書房，只可惜打鳥的反遭鳥啄，算計人的反被人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