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開端
第三百五十三章開端
夕陽西墜，天空中零散的雲被遍空的輝光點燃，這一日正迎來它的盡頭，若每一天也有生命的話，那每個24小時對於它來說都是一次輪迴，從生到死。
而剛剛還豪言霸氣的孫悟空轉眼就變了一個人，當葉方和天陽仙子回到客棧的時候，那猴頭正躺在中間的桌子上啃桃子，神情狀態要多慵懶有多慵懶，還撓著身子，活脫脫動物園兒裡面的猴子。
葉方的關注點顯然與眾不同，他有氣無力的吐槽道：「你的桃子都是從哪裡弄來的啊！為什麼干吃不完啊！」
而孫悟空的這愜意也沒有聽留住多長時間，因為從屋子裡面，一個小身影跑出來，喊著：「大聖、大聖……」
場中的人便都清楚了，這大聖，今晚估計是清閑不了了。
大聖便在這一聲聲喊里旋了下腿坐起來，撓著腦袋，喊道：「嚷死我咧。」
天陽仙子的目光卻落在葉方的身上。
葉方沖他搖了搖頭，走出了這間偌大的客棧。
天陽仙子目光一直跟著葉方走出客棧，然後才重新落回場中，看著大聖與江流兒，目光有些複雜。
很多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江流兒仍然在繞著大聖問東問西，倆人說到了花果山，江流兒顯得十分的興奮——對於他來說，那比所謂的天庭、大雷音寺更有吸引力。
畢竟是少年孩童，心思都在玩兒上。
孫悟空雖然看起來很不耐煩，但能看出來，他也是真的很高興。
樹妖則坐在偌大的客棧大堂的角落裡，他放在桌面上的手不斷的捏緊又鬆開，顯得很緊張。
葉方沒有回來。
大概等了五分鐘，在確認了這一點之後，她向屋子的深處走去。
然後她聽見彷彿是在世界之外的地方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
那像是雷鳴，又像是某種生物發出的怒嚎。
夜空里憑空飛來了許多雲，在這間河邊客棧的天空之上像是渦旋一般旋轉起來，有暗紅色的光在雲層之後鋪展。
孫悟空臉上的笑意不見了，他從桌子上站起身來。
他對妖氣的敏感是旁人所難以想象的，而現在的這番景象，是個人都能夠意識到不對。
而就在他在桌面上站起身來的那一刻，在他的兩側，牆壁之上，開始浮現一個個旋轉的「黑洞」，從中，一頭頭通體深綠色的怪物浮現出來。
見到這些東西，江流兒的臉色就變了，驚道：「是山妖！」
而也正是在這一刻，於他們頭頂上方、客棧的木質天花板轟然破碎，離散的結構如雨般分落，而在上方，正是那混沌妖魔。
他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大袍在狂風之中激蕩，頭頂是暗紅色旋轉的雲，眸光一線，光芒幽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場中的所有人。
樹妖悄悄向後退去。
二樓的客房卻在這時候傳來一聲巨響——那是前天蓬元帥驚醒了，他拎著釘耙衝出來，眼睛瞪得溜圓，卻還帶著惺忪的睡意，左顧右盼，喊道：「誰？哪個妖魔敢搶爺爺的吃的？」
江流兒緊張的看著周圍緩慢逼近回來的山妖，對這頭憨豬表示關注的就只有他背簍里的傻丫頭。
而天空之上，混沌發出癲狂的冷笑，旋即笑聲驟止，長袍舞動，從天空之中化作一道電光轟然落在大堂的中央，掀起的氣浪在瞬間摧枯拉朽的打碎了孫悟空落腳的桌子，甚至將江流兒和傻丫頭都平地掀起來。
好在孫悟空在半空之中一個旋身，直接拉住江流兒，將之穩穩的放在了地面之上。
混沌看著這一幕，眼底有微微的光芒一閃而過，然後他才一字一頓爆喝道：「孫！悟！空！」
孫悟空看了一眼江流兒，撓了撓癢，不耐煩道：「怎麼哪個不長眼的來找我的麻煩先都要用這種吃飽了撐的的語氣來喊俺老孫的名字？
「可是氣兒多了沒地兒放了？」
這句話給混沌噎了個半死，他本來聲勢十足的喊出這樣一句台詞來，卻硬生生被弄得氣勢全無。
但他深吸一口氣，冷冷道：「看來你對於我出現在這兒一點兒也不吃驚。」
孫悟空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兒一樣，用他那潑猴獨特的笑聲笑了兩聲，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吃驚？」
混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伴隨著他的落地，周圍的山妖皆是停止了前進，有幾頭跳上了二樓，將那天蓬元帥團團圍住，這會兒那一位肥豬早已是徹底清醒過來，瞪著眼前的山妖臉色發白，不停向孫悟空使眼色，但大聖這會兒顯然是不打算搭理這一位的。
混沌邁開腳步，他人類形態的身軀也是半妖的，裸露出來的皮膚的顏色略顯恐怖，軀幹卻是纖細的。
他就這樣一步步走到孫悟空面前不到半尺之地，微微前傾身軀，低聲道：「你可想知道是誰將你的位置賣給我的么？」
顯然，他是打算陰葉方一把——之前那一箭之仇，他可還記得真切。
孫悟空扣了扣自己的鼻子，看混沌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痴，然後他用教訓白痴的語氣道：「你們難道都以為俺老孫……什麼都不知道？」
混沌道：「你……」
孫悟空道：「要是幾百年前，老子一個個打過去，但現在，你把臉湊過來，我只好先打你。」
緊接著，混沌看見的是一個在自己的視線里無限放大的拳頭。
……
……
同一時刻，河邊客棧不遠處的山坡上，葉方正在凝望著遠處的河邊客棧，沉默不語。
便在這時候，一道腳步聲從他身後傳來，來人白衣飄飄，不是那天陽仙子又是何人？
葉方頭也不回道：「你沒留在那兒看戲？」
天陽仙子不答，反問道：「你不也沒有回去？」
葉方道：「我和你不一樣——在現在發生和將要發生的事情里，我不會在起到任何作用，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路人、尤其還是點起火扇風的路人，在這種時候回去是很讓人不喜的事兒。」
「路人？」天陽仙子笑起來，她似乎很喜歡這種說法，道，「千百年後，世人皆傳這一戰的風采，卻不會有人知道誰撬動了這一戰最關鍵的一環，因為那個人只在大幕拉開之前行動，當火焰在大地上燃起，他就是整個世界、整個戰場的路人，沒有事情再與他有任何關係。」
她的目光越過葉方的身影看向不遠處的河邊客棧，此時此刻，那客棧的一側牆壁正支離破碎，那混沌像是炮彈一般被孫悟空一拳砸飛出去。
天陽仙子幽幽道：「我現在清楚了，他不是為那道法印所困。
「——他只是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