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終曲3
第203章 終曲3
皇宮之中的戰場算是兵不血刃的就這麽給消弭了,但是外城外的戰役卻也不過剛剛打響而已。
所以莊靖铖將西王和德妃收押之後,便火速趕往城外支援。
路上,莊靖铖得到消息,城門口的戰況焦灼堪憂。
本來是三皇子莊靖行守城門的,但是這廝竟然和西王勾結,命自己的親兵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
五萬的大軍一旦入城,結果可想而知。
城內的百姓怕是要遭受戰火的碾壓,飽受屠戮,而皇宮到時恐怕也會岌岌可危。
還好莊靖铖對此早有準備,提前派了自己的人守在城門邊上,一旦三皇子有所行動,立刻扣押。
有莊靖铖的未雨綢繆,莊靖行的舉動才沒有徹底的將京城給葬送了。
但是即便如此,城內本就守備空虛,因為這一番內亂的舉動,更加讓守軍人心惶惶。
若不是此時所有人都在堅守城牆,恐怕城門早已淪陷。
莊靖铖趕到城門處的時候,此地火光通天,狼煙遍地,外頭的叛軍一個個士氣高昂,奮力衝殺著。
而城頭的守軍,雖然也在奮力拚殺,卻多了幾分頹勢。
畢竟對方專攻此城門,而且還以車輪戰的形式輪番上陣,前後少說已經打了兩個多時辰了,外頭的敵軍輪流上陣,而城內的守軍卻是疲於奔命。
當莊靖铖一腳站在城牆牆頭時,守軍的將領為了鼓舞士氣,大喝道:“大家看好了,靖王殿下親臨,他願和戰士們共同鎮守城牆,保衛家園,大家還有什麽可怕的?”
這話落在守軍的耳中,一部分人被激勵,但更多的人卻是一片麻木。
他們此刻堅持,也不過是因為城裏還有他們的家人,他們能死卻不能退,因為他們一退,他們的家人或許也會就此消亡。
剛剛莊靖行的舉動顯然已經讓他們對皇室皇子升不起信心來。
莊靖铖也不在意他們的不信任,桃花眼妖嬈,可他此刻目光掃過之處,卻遍布著淩厲。
他站在城牆之上,一襲月白長袍在月色之下熠熠生輝,這滿目瘡痍的戰場於他而言就好像陪襯似的,半點波瀾都生不起來。
“城樓下的戰士們聽好了。”莊靖铖朗聲開口,聲音在內力的加持下,滾滾湧出,傳遍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敵軍的將領下令讓戰士們暫停攻擊。
戰火初歇,莊靖铖半點的反應也無,隻是冷淡道:“你們本是我康國的士兵,卻受奸人蠱惑,以至於犯下如今的錯事,若是你們繳械投降,本王可以做主,對你們網開一麵。若是依舊負隅頑抗,別怪本王手下無情。”
“大家不要聽他的,已經走到這一步,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隻有攻下京城才是咱們唯一的出路。史書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隻要咱們能打下京城,主子一定會給咱們記上一筆,屆時咱們便是功臣。”對方的將軍忙開口打氣。
本來有些猶豫的人立刻便堅定了信念。
莊靖铖麵色依舊平靜,淡淡道:“你們指望的西王,如今已經成為了天牢的階下之囚,你們還能指望什麽?”
“便是勝了,也不過是亂臣賊子,連正名都不會有,你們也不可能會勝。”莊靖铖目光冷冽的說。
這話頓時掀起驚天波瀾。
城外的叛軍都是西王的人。
他們憑什麽叛亂?憑借的就是西王。
因為西王怎麽說也是皇室正宗的血脈,便是他策反,謀逆,隻要事成,他便能將這些醃臢事用各種手段變成好事,而不會影響自身,便是有人私下裏議論那又如何?
自古成王敗寇,史書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但是如果西王死了,他們就沒有了叛亂的原因,就是真正的亂臣賊子,便是勝了,也不可能將京城守住。
要知道,他們如今打的不過是京城一個措手不及,如果等這邊反應過來了,邊境大軍回朝,如果皇室皆亡,他們當中也不會有人坐上皇位,會被大軍剿滅,屆時康國四分五裂,戰火紛飛,受苦的隻能是百姓。
而屆時他們的家人也會飽受戰火之苦。
他們為何叛亂?不就是因為西王許諾他們的榮華富貴嗎?如果西王都已經落網了,他們再在這裏打,就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如今投降,就算死了,家人也是可以免受屠戮的,若是負隅頑抗,那可就說不準了。
一時間,大多數的人呢都心生退意。
而敵軍的將領見狀,心裏一驚,忙喝到:“大家需要聽他胡言亂語霍亂軍心。他就是打不過了,故意如此說,好拖延時間的。咱們現在隻要一鼓作氣,必能拿下城門,解釋王爺登高一呼,咱們便是首功之臣,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最後提醒一次,西王已經被抓,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現在若是投降,可以寬大處理,如若不然,身首異處。”
“大家不要聽他的,若他真的那麽自信,便不會在這裏用言語擾亂咱們的心,他們快撐不住了,立刻動手。”
“撐不住了?看看你們後麵是什麽?”莊靖铖抬手朝著他們身後一指,麵色淡漠。
不少人轉身,竟看到身後舉著火把,看不到頭的大軍。
莊靖铖和皇上既然已經知道了西王親臨,知道了他們的打算,又怎麽會真的讓京城兵力空虛呢?
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再說了,就算要四處鎮壓打仗,也不是非得動用京城的全部守軍,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
西王也是大意了,數十年的順風順水讓他心裏早已經不將皇上放在了眼裏,才有了今天這樣的紕漏。
“現在,繳械投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殺無赦。”莊靖铖清冷的喝聲落下,震得外頭的敵軍心神大亂。
原本有序的陣型終於崩潰,不少人當真將兵器丟下,跑到一旁企圖明哲保身,但是更多的人卻明白便是頭像也不一定就能平安的活下來。
所以場麵頓時混亂了起來。
從後包抄而來的軍隊,內亂的敵軍,莊靖铖直接下令:“城內的戰士們,隨本王殺出去。”
莊靖铖一聲令下,隨後身先士卒的朝著城樓下麵衝去。
本來已經受了一夜城牆的守軍是無比疲憊的,但是莊靖铖方才的一番言論讓他們重新升起了希望,外頭的援軍讓他們看到了勝利的果實,而莊靖铖的一馬當先也讓他們勇氣倍增。
於是,一群原本疲憊的戰士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朝著城外的敵軍衝去,士氣如虹。
城外喊殺聲再次震天,火光,血光,哭聲,呐喊,交織成了這一夜最為慘烈的場景,深深的印刻在了這方土地之上。
也是在這一個晚上,蘭妃被城外的驚天殺戮給驚嚇到了,她動了胎氣,當即便要生了。
還好莊子裏不管是產婆還是大夫都是備著的,所以一時間倒也性命無虞。
蘇瑾寒得了消息,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讓人拿著莊靖铖的令牌,從另一側沒有戰火的宮門朝著城外去了。
夜還漫長,殺戮依舊還在繼續。
蘇瑾寒趕到莊子裏的時候,蘭妃正在房裏生產。
她聽到裏頭傳來的慘叫,顧不上許多,直接衝了進去。
“王妃。”裏麵的人見她趕忙行禮。
“免禮,情況如何?”蘇瑾寒焦急的問。
蘭妃是她的姑姑,一直以來也待她很好,她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將人從宮裏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給撈出來,卻又在這個時候香消玉殞。
“不是很好,大人有些脫力,孩子怎麽也生不下來,說什麽也聽不進去,這可如何是好?王妃,您快勸勸吧,這樣下去大人孩子都會沒有的。”穩婆一臉的焦急。
明明口已經開全了,孩子的頭隨時都要出來了,可是大人卻怎麽都使不上力,孩子出不來,憋久了要憋壞,便是出來,也會是個死胎。
而且再這麽憋下去,怕是大人都有危險。
“瑾寒,是瑾寒來了嗎?”蘭妃迷迷糊糊的,聽到蘇瑾寒的聲音,似乎頓時就有了力氣,輕聲喚道。
蘇瑾寒頓時一凜,忙上前抓著蘭妃的手,低低道:“是,是我,姑姑你要撐住啊,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你不能再這個時候出錯啊。”
蘭妃散亂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對著蘇瑾寒哭到:“我也知道,可是我一想到京城外頭戰火紛飛,陛下在宮中生死不知,我便嚇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瑾寒,姑姑是不是很沒用?”
蘇瑾寒頓時明白過來,蘭妃這是擔心皇上呢!
想到她收到的消息,蘭妃正是因為得到了戰火起的消息才會提前生產,心裏又是生氣又是無奈。
她知道,這是蘭妃對皇上一往情深而導致如今這般不上不下的場麵。
事到如今,蘇瑾寒自然不敢再瞞著蘭妃事情。
她沉聲道:“姑姑你聽我說。皇上沒事,他病重的消息是假的,所有的一切消息都是他們放出的煙霧,為的就是迷惑敵人,讓他們不知道真實的情況。這是莊靖铖和皇上布的一個局,一個請君入甕的局。所以皇上好得很,一點事都沒有。”
蘭妃聞言頓時多了幾分精神,“可是外頭在打仗。”
“是,外頭確實有叛軍,但是並不如傳言那般的敵眾我寡,他們想要將對方全部覆滅,所以早就已經開始布局了,所以他們不會輸,也不會有事。”
蘇瑾寒快速說著,見穩婆一直給她打眼色,神情焦慮,也知道時間緊迫,便道:“所以姑姑你不要再管那邊的情況了,如果真的像傳言中的那麽嚴重,大半夜的我怎麽可能還能出城?”
“姑姑,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集中精力將孩子給生下來,你要知道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如果你再不用力,孩子會有事,你也會有事,想想你懷胎十月是為了什麽?如今放棄,真的甘心嗎?”話到最後,蘇瑾寒的聲音冷冽,看著蘭妃的目光也帶著不讚同。
蘭妃也知道自己因為過度擔憂皇上而導致了生產不順,但是劇烈的疼痛早已經將她折騰得精疲力盡,加上她本就身子骨弱,這個時候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但是蘇瑾寒的話依舊勾起了她濃濃的求生欲望,所以她勉強笑了笑,道:“瑾寒,你問問穩婆有沒有什麽法子給我蓄力,我現在真的是半分力氣也用不上了。”
一旁的穩婆忙道:“有,來,您將這個參片給含上,一會兒老身喊您用力,您就立刻幫著用力,將孩子往下擠,知道了嗎?”
蘭妃說不出話來,隻是麵色蒼白的點頭算是回應。
而這個時候,穩婆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目光專注,突然,穩婆大喝一聲:“用力。”
蘭妃神智恍惚,但是卻沒有忘記穩婆的叮囑,當即使盡全身的力氣將孩子用力往下擠。
穩婆的手在蘭妃的肚子上給她按壓著,幫助孩子脫離母體。
一番手法按壓下去,守著下麵的產婆興奮的大叫:“夫人加油,孩子已經露出頭來了,馬上就好了。”
蘭妃聽到這話,再次用力,隨著孩子就落在了床上。
孩子剛剛出生,顯然憋得久了,臉上都是紫紅的,穩婆麵色一白,花了這麽多的功夫,若是孩子還是死了,他們可討不到好去。
所以她趕忙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兩下,又將孩子口鼻之中的羊水給吸了出來,孩子這才細細的哇了一聲哭了出來。
蘭妃聽到這哭聲,整個人頓時鬆了口氣,旋即她腦袋一偏,就這麽睡了過去。
“姑姑,姑姑你怎麽了?”蘇瑾寒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前一刻還沉浸在孩子平安出生的喜悅中,下一刻蘭妃的不省人事卻讓她慌了神,趕忙大聲喊道。
穩婆給孩子穿上幹淨的小衣服,對著蘇瑾寒笑道:“王妃不必擔心,夫人沒事,她就是力竭睡過去了而已。”
蘇瑾寒聞言趕忙去探蘭妃的鼻息,發現她呼吸平穩,確實隻是睡過去了而已,頓時鬆了口氣。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剛剛蘭妃一直抓著她的手,她的手被蘭妃的指甲嵌入進去,剛剛不覺得,這會兒倒是疼了起來。
她忙小心的將蘭妃的手給鬆開,看著手背上明晃晃的五個指甲口子印,神色有些無奈。
不過轉瞬,她就笑了起來。
這算是她見證了她小表弟出生的證據了。
忙碌了一個晚上,城外的叛軍投降的投降,剿滅的剿滅,卻是半點不剩。
而莊靖铖這廂還在忙碌處理後續的事情,那邊北城門的守將便來告知,剛才靖王妃拿著他的令牌直接坐著馬車衝出了京城。
這話倒是讓周圍的人目光驚訝。
莊靖铖的勇猛讓他們服氣,隻是一個晚上,靖王的威名便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的軍隊之中,誰說起靖王,都是肅然起敬的。
可是這樣英勇的靖王殿下,卻有一個貪生怕死的王妃嗎?
竟然趁著東城門戰亂之際,獨自逃生了?
眾人心中不齒,但是對於靖王的尊重讓他們都沒有開口議論。
莊靖铖也隻是一愣就回過神來了。
而且他多半能夠猜到讓蘇瑾寒這麽火急火燎的,是什麽事了。
目光掃過身邊的幾個將領,知道他們心中所想,莊靖铖道:“我知道,這事兒是我提前安排的,城外的軍隊便是王妃去接的頭。”
城外設伏的不是別人,正是荀浩。
荀浩雖然沒有和蘇瑾寒碰麵,卻也明白這個時候莊靖铖是在為蘇瑾寒遮掩,所以當下直接道:“王妃乃是女中豪傑。”
來傳令的將領聞言頓時恍然,他說呢,王妃怎麽那麽霸道,直接衝了出去,原來是有任務在身。
一個女子敢在當時那種場合下衝出去,那人頓時對蘇瑾寒佩服不已。
隻是他卻沒有想到,當時莊靖铖這邊已經開始了包圍戰。
當然了,時間太過接近,他也沒有在這邊守城,並不知道細微的時間差,就這麽被忽悠了過去。
而這邊的將領更是如此了。
他們在浴血奮戰,而荀浩帶的人幾乎就是從天而降救了城內的守軍,所以聽說荀浩是蘇瑾寒通知的,他們對蘇瑾寒方才的那點鄙視頓時化作了濃濃的仰慕之情,畢竟蘇瑾寒算得上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了。
一時間,蘇瑾寒從貪生怕死之輩,瞬間就成了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
所以當後來蘇瑾寒偶遇了京城這一戰的將領時,對方對她恭維不止,道謝不止,她是一臉懵逼的。
當然,她這人反應快,也會裝,硬是沒有叫人看出破綻來。
而當她從莊靖铖的口中知道了所謂的真相時,頓時無語。
這點小紕漏暫且不提,卻說蘇瑾寒因為蘭妃那邊生產,而靖王府又沒有什麽事情,她索性就住在了這邊。
而蘭妃醒來之後,自然也是如願的抱上了自己的寶貝。
“寶寶乖。”蘭妃雖然已經不算年輕了,但是她畢竟也是生的頭胎,哄起孩子也很是生澀稚嫩,蘇瑾寒在一旁看著之樂。
等孩子被奶娘抱下去喂奶時,蘭妃這才對著蘇瑾寒嗔怪:“你這丫頭,這個時候還不忘欺負我,等將來你生孩子的時候,我看你有比我好到哪裏去。”
蘇瑾寒笑嘻嘻的開口道:“沒事姑姑,您也是第一回兒生孩子,不會很正常的嘛,就像您說的,我也不會是吧。不過我看了您這一回啊,我就懂了,等我生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叫你看笑話的。”
蘭妃:“……”
這麽想抽她是怎麽回事?
這個家夥,借著她的經驗還要笑話她,這樣真的好嘛?
蘭妃暗中吐槽了一會兒,麵上帶上擔憂之色,看著蘇瑾寒道:“那邊還好嗎?”
她在京郊的莊子裏,京城之外的震天喊殺她其實聽不到多少,昨天之所以會受到驚嚇,也是因為當時火光漫天,她這邊也看見了。
可是那邊的情況,她卻不知道的。
蘇瑾寒知道她醒來必然會問這事兒,所以早早的就派了人去打探消息,聞言道:“沒事了姑姑,你別擔心,已經都伏誅了。現在王爺正在處理後續的事情,等他空下來,他也會過來看您的。”
蘭妃聞言鬆了口氣,“那陛下他……”
“皇上也沒事,西王進宮想要給陛下下毒,卻被早已埋伏好的王爺給抓了,如今在天牢呢,您就別瞎操心了,好好養著身子,坐月子吧。”蘇瑾寒笑嗬嗬的開口。
蘭妃聞言,這才鬆了口氣。
她的精神不是很好,昨天晚上的生產早已經讓她精疲力盡,所以問了蘇瑾寒幾個問題之後,她便困倦了。
眨了眨眼,她又不好意思就這麽睡過去。
蘇瑾寒笑嘻嘻的道:“姑姑你不用顧忌我,你睡吧,我去看看孩子,這幾天我都會在這裏照顧你,你就將心放在肚子裏去吧。”
蘭妃一臉感動:“瑾寒,姑姑對不起你,明明是姑姑應該照顧你才是,可是你這孩子,卻什麽都替姑姑做了……”
蘭妃很愧疚,她這個做長輩的什麽都幫不了蘇瑾寒,還拖她的後腿,要她照顧,這讓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蘇瑾寒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姑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這樣說我才要生氣了。”
蘭妃知道她的性子,抿著唇道:“我睡會兒。”
隨後她閉上眼睛,再不說話。
她怕一開口就會哭,一哭就會不可收拾。
她還記得,她如今在坐月子,若是哭了,眼睛是要壞的,若是她眼睛壞了,身子不好,拖累的還是蘇瑾寒,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這樣想著,蘭妃當真就這麽睡了過去。
蘇瑾寒見她睡著,輕手輕腳的起身出了門,去了隔壁看孩子。
兩天後,莊靖铖將基本的事情處理幹淨,然後來找了蘇瑾寒。
看到繈褓中巴掌大的孩子,莊靖铖皺眉:“有點醜,不像。”
繈褓裏的孩子,皺巴巴的,臉上的紅還沒有完全褪去,確實算不上好看。
蘇瑾寒聞言在一旁翻了個白眼:“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回複(6)
第204章 禪位和推拒
剛出生的孩子,臉上都是通紅的,皺巴巴的,這種情況基本上要在七天左右才會褪下去。
而如今不過是小家夥出生的第三日而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當然,便是如此,蘇瑾寒也依舊覺得小家夥是無比可愛的。
想想上輩子她都沒有過自己的孩子,這輩子更是剛剛成親,見證了生命降生的偉大,蘇瑾寒對這個小表弟格外的珍惜,所以莊靖铖一說孩子醜,她頓時就怒了。
莊靖铖聽到她憤怒的聲音,下意識的沒有往下說,轉頭看她,見她一臉護犢子的怒意,微微沉默。
不過轉瞬他又笑了起來。
如今蘇瑾寒對一個小表弟就這麽的愛護,將來對他們自己的孩子肯定會更加愛護的,這樣一想,莊靖铖心裏那點不舒服立刻就跑了沒影兒。
“來,孩子給我抱抱。”莊靖铖想著,看蘇瑾寒懷裏那個皺巴巴的小東西也就順眼了些,伸手道。
蘇瑾寒白了他一眼,滿是懷疑:“你行不行?”
莊靖铖:“……”
他決定了,晚上一定要讓她回去,然後身體力行的告訴她,他到底行不行。
此刻恨不得將蘇瑾寒給壓在身下的莊靖铖,雖然沒有辦法立刻付諸行動,但是他卻絕對不會就這麽輕易的放過蘇瑾寒。
湊到蘇瑾寒的身邊,莊靖铖輕聲道:“小寒寒,你這樣懷疑你家夫君行不行是不對的,為了讓你知道為夫到底行不行,晚上為夫會身體力行的告訴你,我到底行不行。”
低低的聲音在耳旁繚繞,情人間的呢喃加上嗓音中的喑啞,硬生生勾出了惑人心弦的悸動來。
蘇瑾寒腦海中當先浮現的是新婚第一個月,莊靖铖不理朝政,每逢夜晚便將她壓在身下,用盡各種姿勢折騰她的場景來。
臉色頓時變得通紅。
一時間,她隻覺得身上猶如火燒一般,難受得緊。
“莊靖铖,你流氓。”蘇瑾寒低吼一聲。
對上莊靖铖含笑的眉眼,蘇瑾寒很快敗下陣來,直接將孩子往莊靖铖的懷裏一塞,轉身匆匆走了。
她怕再待下去,她要被燒死了。
莊靖铖看著蘇瑾寒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是一抹淡淡的笑容。
低頭看著懷裏還沒巴掌大的臉,皺巴巴的,莊靖铖又皺眉了。
剛出生的孩子都長這個樣嗎?那他和蘇瑾寒以後的孩子會不會也長這樣?
莊靖铖認真的考慮著這個問題。
還沒等他想清楚,就感覺自己的手裏熱熱的,莊靖铖一皺眉,“你做了什麽?”
孩子才出生幾天,自然不可能回應他,所以莊靖铖一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甩了甩,清晰可見的,從手上甩落了水滴。
莊靖铖:“……”
天殺的,他竟然尿了……尿了……尿了……
而且還尿在了他的手上。
莊靖铖很不爽,直接低喝了一聲:“蘇瑾寒,你給我過來。”
蘇瑾寒這時已經冷靜下來了,聽到他明顯有些變調的聲音,奇怪的從門口進來:“怎麽了?”
“哇哇哇……”孩子被莊靖铖有些大的聲音給嚇著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莊靖铖:“……”
明明被尿了一手的是他,這個熊孩子哭什麽?
“給你。”莊靖铖將孩子往蘇瑾寒懷裏一塞,直接轉身往外走。
他要靜靜去,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蘇瑾寒本來還有些懵,但是當她察覺到裹衣上的溫熱濕潤時,頓時明白了過來。
要說這兩天她可沒少受小家夥這般的照顧,所以明白過來的她噗嗤一笑,這才抱著孩子去找奶娘給他換衣服去了。
當天晚上,莊靖铖沒有讓蘇瑾寒再待在蘭妃這裏,畢竟蘭妃這邊下人都有,都是可靠的人,照顧什麽的,不會偷奸耍滑,就是沒有蘇瑾寒在也不會出岔子。
蘇瑾寒被莊靖铖給帶回了靖王府,當天晚上自然是被他翻來覆去好一番折騰,最後才大發慈悲的放過了她。
“小寒寒,告訴我,你現在覺得我行不行?”雲雨過後,蘇瑾寒昏昏欲睡,就聽到耳邊有人低低的開口相問。
被折騰得全身酸軟的蘇瑾寒頓時淚流滿麵,她發誓,她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折騰了蘇瑾寒一晚,第二天莊靖铖依舊早早的起來上朝,精神滿滿,哪裏有半點疲憊的模樣?
朝堂之上,大臣各執一詞,議論的自然是西王謀反的事情。
這幾天朝堂上議論的都是這件事情。
有的大臣覺得西王此舉當斬,有的大臣卻覺得隻需監禁終身便是,畢竟西王也是皇室血脈,當真斬殺了,卻會顯得皇上不近人情。
雙方各執一詞,天天爭,日日爭,也沒有爭出個所以然來。
莊靖铖麵色冷漠的站在一旁,覺得這些人就是吃飽了撐的在這裏爭。
也不想想若不是他正好發現了西王的首尾,若不是他和皇上早有準備,京城早就已經戰火紛飛了,哪裏還有現在這樣安逸的時光讓他們爭執?
但是同樣的,莊靖铖也明白,身居高位的人,要顧慮和要權衡的,總是要比旁人多的。
抬頭看著上首同樣麵無表情的皇上,莊靖铖忽然在想,若是此刻告訴他,他多了個兒子,他會不會有些許笑意呢?
微微眯了眯眼睛,莊靖铖覺得,或許該和蘇瑾寒商量一下皇上和蘭妃的事情了。
這時上首的皇上終於開口了。
他淡淡道:“西王謀逆證據確鑿,城外戰士們的血還留在那片大地之中未曾冷卻,你們這些以西王皇室身份勸朕不要過多苛責的人,到底是個怎麽樣的想法?百姓的命不是命,戰士們的性命不值錢,就隻有皇室成員才夠尊貴是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話你們都忘了嗎?”
聲音平淡,但是話語間的威嚴和凜然卻讓百官頓時啞聲。
西王在朝堂之上自然還有餘孽,但是不管他們這個時候有多麽的想要救西王,卻都不敢開口了。
這個時候開口說什麽,那不是找死嗎?
一片寂靜之中,皇上繼續道:“西王謀逆,按律當誅,念其多年來治理西境有功,特準起抵消罪過,然不可不罰,著其貶為庶民,終身監禁宗人府,直到老死為止。其家眷擇日押解回京,共同關押。其名下產業收回,奴仆盡皆發配邊疆。”
這樣的處置,其實算是很仁慈了。
西王雖然被貶為庶民,終身沒有自由,但是卻依舊好好的活著。
這個處決也讓人挑不出理來,都躬身道:“陛下聖明。”
莊靖铖倒是有些意外,他本以為,皇上會要西王的命,可是結果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皇上處置了西王的事情之後,便直接讓張福海宣布退朝,由著他扶著離開了朝堂。
經曆了這次的時候,皇上似乎也多了些許疲態,行走間脊背似乎也不如之前那般挺拔了。
莊靖铖落後半步走著,他心知,皇上一會兒肯定會讓人來找他的。
這麽想著,索性直接一個轉身,朝著禦書房而去。果然,他剛走到一半,就看到了來找他的小公公。
然而讓他覺得驚訝的是,小公公並沒有帶著他去禦書房,而是往另一邊去了。
到了地方,莊靖铖才發現,這是蘭妃的寢宮。
因為蘭妃“已死”,這宮殿沒有了主子,多少少了幾分人氣。
莊靖铖邁進宮的時候,卻敏感的發現,宮殿裏除了沒有宮人之外,倒也沒有多少積灰,顯然近來並未荒廢,一直有人在打掃。
莊靖铖是在寢室外的院子裏找到皇上的。
他正駐足在一顆蘭花前,目光深深的看著。
“父皇。”莊靖铖開口喚了一聲。
經曆過近來的一些事情,父子兩的感情已經好了不少,莊靖铖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既然知道當年的事情皇上也有苦衷之後,他的心緒也平了許多,雖然依舊有些餘怨,但是卻並不妨礙他和皇上修複關係。
當初他的母妃就深愛皇上,小時候他也是深受寵愛的,那份父愛雖然經曆過多年的蹉跎而斑駁,但是心底深處的渴望卻並未消退。
“嗯,來了。”皇上應了一聲。
隨後,兩人便是長久的沉寂。
皇上再開口的時候,卻是讓莊靖铖驚訝了。
“也不知蘭妃在地下過得好不好,不知她與你母妃遇上了沒有?這麽多年了,你母妃應該也已經轉世了吧?如果真的有來生的話。”
莊靖铖:“……”
他該怎麽說?蘭妃沒死,她還活得好好的,還在皇上不知道的情況下給他生了個兒子,根本不可能遇見他的母妃。
而且莊靖铖本身也是不相信鬼神的。
但是想想蘇瑾寒的存在,他又多了幾分的保留,便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麽。
皇上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今日的事情你覺得我心慈手軟了,隻是當年確實是我對不起他,如今就算是為當年恕罪吧。”
“父皇,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留著他,恐怕會有變數。”莊靖铖淡淡的開口。
他不是什麽仁慈的人,雖然西王是他的叔叔,但是他卻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我知道。我已經命人看管好他了。讓他和德妃在一起,算是我對他們的成全,若是他不知好歹還要作妖,那你也不必留情,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皇上淡淡道。
“哦。”莊靖铖應了一聲,轉眼又覺得不對勁了,不對啊,要處置也是皇上處置啊,怎麽就扯上他了?
莊靖铖皺眉道:“這是父皇的事情,父皇自己處理。”
他可沒有心思將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
處理了大事,他還要空出時間來陪他的小寒寒呢。
皇上終於轉頭看向莊靖铖:“這皇位,朕打算禪讓給你。”
饒是冷靜如莊靖铖,也是在瞬間瞪大了眼睛。
什麽?他莫非是耳朵出了問題了?莊靖铖聞言,整個人都不好了。
旋即心裏升起的,是警惕。
此番亂戰之中,他顯現出了不少的實力,會不會是皇上看到了,忌憚了,所以刻意試探他的?
莊靖铖想著,心裏一凜。
所以,皇上是想對他動手?
心冷的同時再去看皇上,可是那張已經浮現出歲月的容顏上,卻看不到半分的算計,唯有真誠。
“父皇正當壯年,怎可說出這樣的話來,傳出去不知道要亂了多少人的心。”莊靖铖最終隻能保守的開口。
他對皇位並沒有多麽強烈的意願,隻要不是被皇權壓迫的時候,他基本上對皇位沒有興趣,做皇上多無聊啊,每天上朝下朝,要聽那些大臣為了一點小事叨叨,爭個麵紅耳赤,還要權衡勢力,算計來算計去,關鍵的是,屬於自己的時間太少了,他還是更喜歡和他的小寒寒膩歪在一起。
所以做皇上這件事情,怎麽看怎麽不劃算。
皇上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道:“是不是在擔心我是以退為進,算計你?”
莊靖铖啞然,雖然他心裏有這個想法,但是皇上當麵就這麽說出來,還是很讓人尷尬的。
麵對莊靖铖的沉默,皇上並沒有動怒,轉身看著那一盆蘭花,淡淡道:“我登基二十餘載,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事情,但是卻從來沒有輕鬆過。心愛的女人一個個離去,這是很讓人疲憊的事情。”
“現在,我累了,可是我不能草率的結束自己的生命,去找你的母妃和蘭妃,所以我打算去含山寺為她們祈福。”
“您要出家?為了蘭妃?”莊靖铖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這皇宮,很沒意思。”皇上終究輕歎著開口。
除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在沒有別的了。
之前蘭妃在的時候,他雖然沒有日日與她在一起,但是想到她,心裏總是暖的,偷偷過來瞧她一眼,也會覺得世界都是安寧的,可是如今,這座埋葬了他心愛女人的皇宮,除了疲憊,真的再也沒有給他留下什麽了。
莊靖铖這次是真的從皇上的身上看到了毫不眷戀的表情。
他幾乎跳起腳來。
不成,他絕對不能讓這個皇位落在他的身上來。
平複了下呼吸,他道:“父皇便是不想繼續做皇帝,那也有別的皇子能夠繼承,您直接挑我,不太好。”
多少人為了皇位擠破頭,兄弟鬩牆,可是如今要傳給他,他倒是不樂意了。
皇上不由得輕笑。
“仁兒性子太過寬厚,這些年手下也沒幾個堪用的人,他若上位,頗受掣肘,你手下的人心裏不平,到時必然會掀起內亂,康國不得安寧,折騰不起。”
“宇兒被廢,性子陰沉,他若上位,百姓將民不聊生,你也不會有安寧的日子。”
莊靖铖默默吐槽,莊靖宇他是一定不會讓他上位的。
“行兒性子陰冷,參與了前幾日謀逆之事,更加不可能了。”
“至於還在邊境的真兒,他直率勇猛,乃是將才,卻是不適合在這朝堂之上。”
“這樣算來,隻有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你若是不做這皇上,誰做?”
皇上似笑非笑的看著莊靖铖,反問。
莊靖铖……
說來說去,好像還真是他最合適。
可是,以前也沒見皇上這麽看重他啊。
莊靖铖有些苦惱道:“父皇,你多做幾年唄,反正你還年輕,讓我再瀟灑幾年。”
皇上失笑,旋即目光有些落寞,輕聲道:“這皇宮太冷了,沒個人陪,我呆不住。”
自從蘭妃走了之後,他幾乎夜夜都會夢見她,這宮中留下他二人足跡的地方不多,但是也不算少,每每到一個兩人共同待過的地方,他便會想起她來。
宮裏,太折磨了。
或許他真的是老了吧,竟然在這時候對權勢沒有了眷戀,變得兒女情長起來,皇上不由得嘲笑自己。
莊靖铖見他一直都是以我自稱,看來真的是對這個皇位沒有多少眷戀了。
但是沒有眷戀也不能拉他下水啊,他剛剛娶了蘇瑾寒沒多久,二人世界都沒過夠,可不想過上每天都是大臣和奏折的日子。
而且一旦登基的話,麻煩肯定多不勝數,想想回頭那些大臣催著他選秀女,納妃,莊靖铖就頭痛。
別說他沒有這個想法,怕是蘇瑾寒知道了,便會第一個不答應,到時候他可不想被趕出門去。
莊靖铖眯了眯眼,考慮起了將蘭妃沒死的事情爆出來,會不會有危機。
看了看皇上那憂鬱又生無可戀的模樣,他覺得皇上還是個挺癡情的人,所以直接道:“父皇若是信得過我,隨我出宮一趟如何?”
出宮?皇上微微一愣。
他有多久沒有出過宮了?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想著,他颯然一笑,“好,待朕換一身常服,咱們父子出宮走走。”
動亂已經平息,皇上也沒有什麽顧忌,直接換了身便服,也沒有驚動旁人,帶著張福海便和莊靖铖悄悄出了宮。
“終於出來了。”皇上回頭看著身後的皇宮,有種不想再回囚籠的感覺。
莊靖铖早已經讓人備了馬,直接讓皇上和張福海隨他走。
皇上也不怕莊靖铖會害他,他這個兒子,之前沒有怎麽接觸,他或許不了解,但是接觸過後,卻是知道,他最重情,絕對不會害他。
再說了,他對皇位無意,已經打算將皇位讓給莊靖铖了,他若是這個時候再要來耍什麽小動作,明顯是得不償失的。
所以,當皇上跟著莊靖铖來到京郊的一處莊園時,眼中滿是不解。
“來這兒做什麽?”皇上翻身下馬,問道。
“帶你來,給你個驚喜。”莊靖铖說。
往裏走的時候,忽然又停下來,覺得還是要個保證比較好。
“父皇你得先答應我,不管一會兒看到了什麽,都不許找我和瑾寒的麻煩,不許追究,也不許給小鞋穿。”莊靖铖格外認真。
皇上:“……”
終究還是相信占了上風,皇上認真的點了點頭。
“好,朕答應你,不管發生什麽,朕都不追究你們的責任。”雖然他也不明白怎麽就扯上蘇瑾寒了。
所以當後來看到蘭妃和孩子的時候,他心裏那個怒啊,恨不得將莊靖铖和蘇瑾寒給扒了皮拿去煎炸炒燉算了,卻又礙於承諾隻能硬生生的忍了,悶了一肚子的氣。
莊靖铖見他答應了,嘴角閃過一絲滿意的笑容,帶著皇上進了門。
一路往裏,最後停在了一間廂房前。
門外候著的丫鬟看到莊靖铖想要行禮,卻叫他擺手給打斷了。
三人悄無聲息的往裏走。
進了屋子,便能聽到裏頭隱隱傳來的聲音了。
“你這小家夥,給為娘笑一個,乖……”
“呀,笑了笑了,真的笑了。”
清脆的聲音帶著些許虛弱和嬌軟,讓人一聽便覺得通體舒暢,而皇上聽到這帶著些許熟悉的聲音,更是渾身一震,整個人都傻了。
“夫人好福氣,小公子看著就是個聽話的。”有丫鬟笑著奉承。
夫人,小公子……
皇上感覺腦袋都要炸開了,猛然拽著莊靖铖的手,眼睛都是紅的。
莊靖铖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帶著他轉過屏風。
隻見裏間的床上正靠著床頭坐著一個婦人,麵容清麗如蓮,眼神溫婉如水,懷裏抱著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正輕聲細語的說著話,那樣一副猶如畫一般的場麵,瞬間就衝擊到了皇上的心裏。
他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手往後打,卻是不經意間將屏風都給撞倒了。
巨大的動靜嚇得孩子頓時哭了起來,蘭妃也忙朝著這邊看來,她先是看到了站在最前麵的莊靖铖,隨後目光落在了由張福海攙扶著的皇上身上。
眼神先是一驚,隨後一亂,跟著整個人都不自覺的顫抖一下,臉刷的一下白成了紙。
呢喃聲脫口而出:“陛下……”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從熟悉的人兒口中傳出,皇上幾乎熱淚盈眶。
此刻的皇上顧不上去想旁的,他隻知道,他還活著,那就夠了。
掙脫張福海的手大步上前,幾乎幾個邁步之間,他就站在了蘭妃的麵前,一聲低沉的“蘭兒”脫口而出。
蘭妃這個時候又驚又亂,她是詐死的,可是皇上這會兒卻知道了,皇上會怎麽想,會怎麽處置她?
恐懼和擔憂占了上風,蘭妃幾乎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皇上眼中的深情。
回複(4)
第205章 陛下要出家
怎麽辦?怎麽辦?蘭妃的腦子裏來來回回的都是這幾個字。
她不喜爭鬥,卻不代表她笨,皇上的出現意味著她之前逃離皇宮的一切都白費了。
如果皇上追究起來,那麽不管是她還是蘇瑾寒和白秋落,都會被蓋上欺君的罪名。
欺君的罪名一旦成立,那麽就不隻是她們三個人要遭難,便是整個蘇家和白秋落的家人,都是要被問罪的。
不,她怎麽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蘭妃嚇得直接抱著孩子就要跪起來請罪。
然而她的舉動讓皇上頓時皺眉,直接伸手壓住蘭妃的肩膀,冷聲道:“亂動什麽?”
雖然他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蘭妃的虛弱和她懷裏孩子還帶著紅潤的臉都告訴他,她剛生了孩子不久,如今正在坐月子,他怎麽能讓她亂動呢?
蘭妃被壓製了行動起不來,心裏焦急,眼淚頓時就落了下來,哭著道:“陛下,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為,是臣妾想出來的假死計策脫離皇宮,與旁人無關,陛下若是要追究,就追究臣妾一人之責,旁人還請陛下網開一麵。”
皇上看到蘭妃淚如雨下,頓時狠狠的皺眉,他記得,月子裏是不能哭的,壞眼睛。
所以當下便虎著臉道:“不許哭,若是再哭,朕便狠狠懲治你們。”
蘭妃一聽這話,趕忙咬著唇忍住眼淚,眼中晶瑩閃爍,卻不敢再落下來。
皇上皺著眉將拇指落在她的唇瓣上,微微用力將她的唇從她的貝齒下解救出來,這才淡淡道:“不許咬嘴唇。”
說話間,拇指微微用力撫摸著她唇瓣上的牙齒印,那曖昧的姿態叫蘭妃頓時紅了臉,想哭的感覺更是遺忘到了天際。
這樣的曖昧,讓蘭妃有些手足無措。
她不怕皇上追究責任,畢竟她假死出宮算是私逃,加上生了皇子在宮外,更是讓皇嗣流落在外,罪加一等,就算是要她死,也不為過。
她隻是有些舍不得孩子,隻是不想連累蘇瑾寒他們。
若是她的一死能結束一切,她甘願一死。
可是皇上的態度,實在讓她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打算跟朕解釋一番嗎?”皇上低啞的開口,目光灼灼的盯在蘭妃的身上,像是要將她給燃燒了似的。
事實上,此刻的皇上滿心都是失而複得的喜悅,雖然看到蘭妃和孩子的那一瞬間,他有種被欺瞞的憤怒,但是更多的卻是開心。
她沒事,她沒死,對他來說,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救贖。
一旁的莊靖铖正津津有味的看著戲。
難得看到一國之君兒女情長的模樣,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的父親,莊靖铖隻覺得有趣。
他倒是沒有多少替自己母妃不平的意思,一則皇上後宮佳麗三千,母妃死了,皇上也沒有給她守節什麽的,喜歡上蘭妃,總好過喜歡上旁人。
畢竟蘭妃是蘇瑾寒的姑姑,兩人關係又好,皇上對蘭妃越是寵愛,對他們也就越是有利。
再一個,他母妃畢竟已經死了多年,皇上還能惦記著要為她報仇,就已經足夠將她給放在心上了,再要更多,就是過分了,而且,也要不到。
所以莊靖铖對於蘭妃和皇上的事情,是樂見其成的。
就在這時,莊靖铖感覺到有人靠近,轉身看到是蘇瑾寒,嘴角頓時揚起一抹笑來。
此時的蘇瑾寒可沒有他這麽好的心情。
她自然也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的皇上,此刻可謂肝膽俱裂。
她沉著臉直接將莊靖铖往外扯。
直到出了院子,蘇瑾寒這才焦躁的低喝:“你把陛下帶來做什麽,是要害死我們嗎?”
容不得她不驚啊,畢竟她們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傻丫頭,我怎麽會害你呢。”莊靖铖頓時無奈,見蘇瑾寒眼中憤怒依舊,這才低低的笑道:“你沒有發現父皇對蘭妃的感情嗎?他很在意她。”
蘇瑾寒微微皺眉,皇上對蘭妃有感情更她是知道的,這一點在當初蘭妃假死,宮中傳出來的消息就能看出來。
可是再怎麽樣,他也是個皇上,皇上尊貴,即便再有感情,她也不能夠確定這種感情能不能勝過他的尊嚴。
如果皇上要追究的話,那就是蘇府都要被抄家的罪過,所以她不敢賭,一直都不敢賭。
但是莊靖铖就這麽忽然的將人給帶來了,頓時讓蘇瑾寒的所有計劃都給打亂了,她本來打算,等蘭妃休養好了,就將她送往江南一帶隱居,這樣也就不怕被人給發現了。
可是如今……
蘇瑾寒抬眸看向院子裏麵,眼中滿含擔憂。
“別怕,我既然敢把父皇帶來,自然是有幾分把握的。”莊靖铖輕聲安撫。
蘇瑾寒依舊沒有好臉色。
光是莊靖铖的一句話,還不足以消弭她心中的擔憂和忌憚。
“你知道今日父皇和我說什麽嗎?”莊靖铖道。
蘇瑾寒抬眸看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中卻依舊流露出了詢問之意。
她清楚莊靖铖不是個莽撞之輩,既然帶皇上來,又提到了皇上和他談過話,肯定就是有關聯的。
“父皇說,他要把皇位禪讓給我。”
蘇瑾寒頓時錯愕:“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可能?素來隻聽聞為了搶奪皇位你死我活,兄弟鬩牆,甚至不惜謀害皇上的,而皇上也多是權衡勢力,鏟除威脅的,如今皇上卻要禪位,這太不可思議了。
什麽時候,帝位已經變得這麽不值錢了嗎?
“更驚訝的還在後麵。”莊靖铖微微一笑,道:“父皇說他要去含山寺出家。”
如果說剛剛蘇瑾寒是錯愕,這會兒就是傻眼了。
皇上要讓位,皇上要出家?她怎麽聽著這麽荒謬呢?或許下一刻就是跟她說太陽打西邊出來,她也會相信了。
“父皇的意思是,蘭妃死了,宮中有他們的回憶,沒有了故人,他留著也沒什麽意思。我一想,這不對啊。如果這個皇位落在我身上,我就得一天到晚圍著朝堂轉,圍著奏折轉,哪裏還有時間陪你?這買賣太虧,做不得。可是父皇去意已決,我沒有法子,就想著,如果他知道蘭妃沒死,還給他生了個兒子,他肯定就不會想要出家了,他還好好的做他的皇帝,我就解脫了,咱們可以繼續過咱們的小日子。”
蘇瑾寒:“……”
所以說,莊靖铖就是為了這事兒,將蘭妃給賣了是嗎?
蘇瑾寒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想了想,想了再想,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沉默半晌,蘇瑾寒轉身就走。
“去哪兒?”莊靖铖忙抓著她的手問。
“布置一下,免得皇上追究起來,咱們直接死絕了。”蘇瑾寒沒好氣的說。
莊靖铖:“……”
他覺得父皇肯定不會這麽幹的。
就算有所羞惱,但是看在蘭妃和孩子的麵上,肯定不會過多的追究。
不過他這話就算說出來,蘇瑾寒也是不會相信的,所以莊靖铖直接一把將人打橫抱起,道:“不用,這些事情交給我就好,父皇那裏我來搞定。”
蘇瑾寒懷疑的看他,你確定你不會把我們再賣一次嗎?
莊靖铖看著這個目光頓時不爽了,這懷疑的小眼神是怎麽回事?他就那麽不可相信嗎?
“再這樣看我我就咬你。”莊靖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嗬嗬的說。
蘇瑾寒暗暗啐了一口流氓,直接將臉埋在他的懷裏,卻是不說話了。
她心裏明白,莊靖铖肯定是有所把握才會這麽做,但是她的心裏,多少是擔憂的,隻是莊靖铖都這樣說了,她若是再反對,卻是顯得不信任他了。
所以此刻的蘇瑾寒隻希望一切會如莊靖铖所想的那般好才是。
蘇瑾寒被莊靖铖給抱走了,而屋裏也是一片沉寂。
皇上問出話之後,扭頭看了一眼,見莊靖铖已經識趣的離開了,心裏多了幾分滿意。
而蘭妃這時也勉強鎮定了下來,白著臉輕聲道:“當初臣妾落水之後檢查出有身孕了,其實並沒有小產,隻是臣妾覺得在宮中沒有了留念,所以便設計假死離宮,一切都是臣妾的罪過,請陛下降罪。”
皇上看著蘭妃一副豁出去的模樣,氣得不顧形象的翻了個白眼。
她倒是爽快,輕輕巧巧的將所有的罪責都給攬在了身上,卻也不想想,就憑借她這點能耐,這白紙一般的性子,能做到這麽天衣無縫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她給弄走了?
說出來誰信?至少他是不相信的。
“降罪?你可知你犯的是欺君之罪?你以為是你一個人能承擔下來的?真要追究起來,那就是整個蘇家都是要被牽連下獄,你能承擔什麽?”皇上心裏惱她,步步緊逼,分毫不退。
心裏卻又酸又澀,隻覺得一顆心都被碾碎成渣,幾乎都拚湊不起來了。
她怎麽能那麽殘忍,一個沒有了留戀,就這麽輕輕巧巧的離開了。那他呢?她連他也不要了是嗎?
皇上想著,目光死死的盯在她的身上,眼中又痛又怒。
想到她竟然借著假死離開他的身邊,要和他終生老死不見,他就疼得恨不得撕了她。
蘭妃聽了皇上的話,臉色都白了,看著皇上的眼神滿是絕望。
“臣妾知道此舉荒唐,但是那種情況下臣妾也是實在沒有法子了。臣妾懷了龍種的消息一旦傳了出去,肯定會不得安寧,那些人會想盡法子要了臣妾腹中孩子的性命,臣妾不喜爭鬥,更不想孩子成為爭鬥的犧牲品,所以才出此下策,往皇上看在臣妾多年服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看在孩子的份上,這件事情就此為止吧,陛下要臣妾的命隻管拿去,臣妾願以死謝罪。”
蘭妃淚如雨下,明明她不想哭,可是眼中的淚卻嘩啦嘩啦的落了下來。
皇上看得心如刀絞,伸手抹掉她的眼淚,一邊惡狠狠的命令:“不許哭,你再掉一滴淚,朕立刻讓人將蘇家全部收押。”
蘇家是蘭妃的軟肋,所以當皇上這麽說的時候,蘭妃頓時咬牙,拚命的止住眼淚。
一雙眼水汪汪的,如同雨後沾染了雨水的荷花一般清澈,看得皇上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
然而想到她毫不猶豫的將他給舍棄了,他心裏的驚怒便又湧了上來。
“你說留在宮中怕有人要害你和孩子,你說你沒有了念想,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尋求朕的庇護嗎?”皇上冷聲問道。
蘭妃微微一愣,旋即低聲道:“皇上日理萬機,每日都有那麽多的事情忙,陛下後宮美人無數,又怎麽會為了臣妾而分神呢?”
她說得那樣理所當然,那樣卑微,讓皇上的心瞬間就疼了。
“所以你連我也不要了是嗎?可是你明明說過的,你心裏隻有我一個人,你愛我,你願意為我做所有的事情,所以,這些所有,也不包括為我留在宮中嗎?”皇上步步緊逼的追問,目光死死的盯在蘭妃的身上,眼神竟透露出滿滿的委屈,似乎被人拋棄了似的。
蘭妃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為什麽她覺得這一刻的皇上像是討不到糖吃的孩子?
可是他是皇上啊,是一國之君,要什麽有什麽,他怎麽會流露出那樣的神色來呢?定是她看錯了。
蘭妃想著,垂了眉眼,淡淡道:“陛下乃是一國之君,心係天下,也是天下人的陛下,以前是臣妾不自量力,覺得隻要全心全意,便也能得皇上一份真情,如今瞧著,倒是覺得當初的自己可笑了。”
皇上聞言頓時心裏一抽,隻覺得疼得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蘭妃接著道:“至於陛下,臣妾要不起,也……不想要了。”
口是心非,說的便是如今這樣的情況吧。
明明她還是心存奢望的,明明她是想要他的,可是如今,除了這樣說,她也不知該怎麽辦了。
蘭妃忍著心痛,默默的想。
一句“不想要了”讓皇上如遭雷擊,好一會兒都沒有說出話來。
他雙手緊握成拳,眼中有些慌亂,她不要他了,她果真不再愛他了嗎?所以當初離開的時候,半點不舍都沒有。
可是,她怎麽能這麽狠心?在他愛上她之後,就這麽利落的抽身而走,那他怎麽辦?
如果她心裏真的沒有他了,又為什麽要將他的孩子生下來?
皇上到底是皇上,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皇上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也就想到了其中的錯漏之處。
目光落在蘭妃的身上,抬手將她下巴抬起,逼迫她看著他,也一眼看出了她目光伸出潛藏的悲哀。
“你說謊。”皇上一字一句的開口。
蘭妃迎視著他灼灼的目光,滿心的狼狽,不由得自嘲的苦笑一聲,“陛下又何必這般較真呢,隻要有人背負這欺君的罪名,不就夠了嗎?”
她目光之中帶著淡淡的乞求,一點都不想將蘇瑾寒等人扯進來。
皇上看著肺都要氣炸了。
這丫頭也太實在了,怎麽就沒想過他是喜歡她的呢?
他又怎麽知道,蘭妃之所以沒有這樣想,是因為不敢想,畢竟身為皇帝,又有幾個會付出真心的呢?
皇上正想狠狠的懲罰她,而她懷中的孩子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陛下,孩子餓了,先叫奶娘進來,將孩子抱走喂奶好不好?”蘭妃目光之中滿是乞求之色。
皇上正好也有話要和她單獨說,便答應了。
奶娘進來將孩子抱走的時候,皇上給張福海使了個眼色,讓他跟上去,顯然是怕奶娘將孩子給抱走了,他可不想再橫生波折出來,折騰。
蘭妃見狀神色微微黯然,卻是沒有開口說什麽。
她心裏明白,是她的所作所為讓他心生忌憚,怪不得他。
等奶娘將孩子抱走之後,世界安靜了,皇上看著低垂著眉眼的蘭妃,心裏滿是無奈。
她太敏感,太脆弱了,像是當真要將他徹底的隔絕在世界之外一般,讓他無法靠近。
可是不知道她還活著便也罷了,如今知道了,他如何還能讓她從眼皮子底下溜走?
蘭妃不知道皇上沉默是個什麽意思,比定力,蘭妃自然不可能贏得過身為老狐狸的皇上,更何況蘭妃擔心此事會牽扯到蘇瑾寒他們,所以更加慌亂了,哪裏還能冷靜思考?
所以她咬了咬唇,當先開口道:“陛下到底想要如何處置臣妾?”
皇上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瞧瞧,瞧瞧!她一開口就是處置,好像他對她除了處置就沒有別的似的。
皇上硬邦邦的問:“你想朕如何處置你?”
蘭妃輕聲細語:“如何處置,臣妾都心甘情願承受,隻要陛下不遷怒旁人便可。”
皇上感覺自己再和她糾纏這個事情,他怕是會成為大康帝國第一個被氣死的皇帝,隻能狠狠的咬牙低語:“你就這麽希望朕處置了你?就沒有想過回到朕的身邊嗎?”
蘭妃聞言頓時錯愕的抬頭看他。
什麽?回到他的身邊?
她可以嗎?
她何德何能?
蘭妃眼中的驚喜幾乎在剛剛升起便又熄滅了。
她想,或許陛下隻是緩兵之計,等她和孩子真正回宮了,他便會動手處置蘇家,到時候蘇家又哪有活命的機會?
或許她可以以死謝罪,這樣看在莊靖铖和孩子的身上,皇上或許能網開一麵。
這樣一想,蘭妃心生死誌!
皇上心驚肉跳的察覺出了眼前人兒的陰暗心思,不敢再和她強,忙一把將人給抱在懷裏,低低的斥責:“不許胡思亂想,將腦子裏不好的念頭都給朕趕走。”
被皇上這樣一抱,蘭妃感覺自己的腦子開始打結了。
她對他,從來也沒有抵抗力。
皇上低聲道:“你這個大傻子,難道就看不出朕心裏有你,想要你,想要和你朝朝暮暮,日日相見嗎?”
蘭妃的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此刻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吃驚和不可置信。
皇上似乎能想象得到蘭妃吃驚的模樣,嘴角笑容淺淡卻又幸福,低聲道:“我喜歡你,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了。你知不知道當初知道你死了的時候,我有多難過?我在想,老天對我太殘忍了,但凡我喜歡一個女人,它便要奪走,先是麗妃,而後是你。我想,我或許就是孤獨終老的命……”
“陛下才不是孤獨終老的命。”即便是此刻,蘭妃也不喜歡聽到他說貶低自己的話,當即反駁,隨後格外認真的道:“陛下乃是真命天子,是康國之君,那是要流傳百世,千秋萬代的人,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皇上聽到她義憤填膺的話語,不由得輕笑。
瞧,她就是這樣傻,即便如今擔心著他要處置她,卻依舊舍不得他有半點的不好。
斂去笑,皇上繼續低聲道:“當初麗妃的死,是因為朕的粗心大意,沒能及時將危險擊殺於萌芽狀態,導致了麗妃身隕,所以當朕認清楚自己的心意,知道心裏有你之後,便刻意的疏遠你,以免你被人盯上,遭遇不測。”
蘭妃聞言微微一愣,旋即想起來,在宮中的時候,皇上對她一直也算不錯,來她寢宮的時日也算是眾多妃子當中拔尖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有陛下獨寵於她的傳言了。
但是這個傳言流傳之後不久,陛下就離她比較遠了,許久不召見一次。
而那段時間,皇上有了新歡,是個臣子獻上來的美人,專寵了好一陣子。
那段時間,她很難過,而那段時間,正巧就是她孕有身孕的時候。
因為心情不好,因為月事不準,她才會粗心大意的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子變化,險些葬送了孩子的性命。
蘭妃想到這裏,心裏一緊的同時,更多的是怯,她不敢相信,皇上說喜歡她的話是真的。
皇上這時接著道:“當時朕追查當初害麗妃多年的凶手正好有了些許眉目,然後你就出了事,之後朕心如死灰,如今將對方剿滅之後,便覺高處不勝寒,想要將皇位讓給铖兒,出家為僧。”
“什麽,陛下要出家?”蘭妃驚呼道。
她從皇上的懷裏掙脫出來,焦急又慌亂的看著他:“不,不可以,陛下英明神武,怎麽能出家呢?”
蘭妃腦補了一下皇上頂著一個光頭的畫麵,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回複(4)
第206章 欺淩
且不說皇上出家之後的模樣,怕是這要出家的消息傳出去,便要引起滿朝文武的瘋狂反彈和阻攔,絕對是行不通的。
若是再叫人知道了皇上要出家這事兒和蘭妃有關,知道了蘭妃詐死的欺君之事,怕是整個蘇家都會被覆滅,而莊靖铖定然也是要受到影響的。
蘭妃光是想著,就覺得心膽俱裂,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
皇上看到了蘭妃的焦急和慌亂,一直壓抑的心情頓時開朗了不少。
她終歸是在意他的。
這個認知讓皇上心情特別好。
所以再開口,語氣也溫和了許多。
“我本來是因為沒有念想了,才會升起出家的念頭,如果你願意跟我回宮,我可以考慮放棄這個想法。”
蘭妃聞言頓時皺眉,有些遲疑。
私心裏,蘭妃不得不承認,她被皇上方才一番話給打動了。
她深愛皇上,這種愛早就已經在經年累月的時光裏刻入骨髓。
可以說,皇上就算要她的性命,她也能毫不猶豫的付出。
但是她沒有被這突然來臨的幸福給衝昏頭腦。
她深深記得自己犯過的罪,也更明白如今這樣的局麵,她如果回宮,就是將蘇瑾寒等人置於危險之中。
蘇瑾寒待她很好,好得願意為她欺君。
她不能辜負了這份信任和善意。
所以哪怕早已行動,但蘭妃還是輕聲道:“臣妾可以隨陛下回宮,但還請陛下答應臣妾一件事情。”
皇上心裏一喜,這時候別說一件了,就算是一百件他也答應啊。
本來還以為自己要獨自一人了此殘生了,卻不想最後峰回路轉,她沒死,而他們,還有機會。
往後的日子裏,他會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多在乎她。
皇上深吸口氣,道:“好,你說,什麽事。”
“臣妾懇請陛下賜一道免死金牌。”蘭妃輕聲道。
蘭妃一開口,皇上便明白了她的想法,知道她是怕他追究蘇瑾寒,所以才要求一道金牌替蘇瑾寒傍身。
可是,他怎麽會追究蘇瑾寒的過錯呢?他感激她還來不及呢。
正如蘭妃所說,當初的情況,如果她依舊留在宮中,她肚子裏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先不說,明爭暗鬥肯定是少不了的,到時候蘭妃會如何?
她身子不太好,屆時會不會精疲力盡?
所以對於蘇瑾寒,在經曆了最初的惱怒之後,皇上倒是沒有追究的意思。
不過蘭妃既然不相信他,擔心他對蘇瑾寒不利,他自然也不會讓她活在憂慮之中,一道金牌而已,順她的意又如何?
“好,朕答應你。”
自稱朕而不是我,代表著這是屬於天子的承諾,而非他個人的喜好。
蘭妃聞言頓時鬆了口氣,嬌俏的小臉上是淡淡的笑容,道:“如此就多謝陛下了,等臣妾拿到金牌,便立刻隨皇上回宮。”
皇上看到她這麽簡單的就滿足了,心裏有些發酸。
她當真一點也不信他心裏有她,他是愛她的。
不過無妨,他們還有漫長的時光,他會用行動告訴她,他到底多愛她。
心裏酸澀鼓漲得難受,皇上伸手將她抱在懷裏,也隻有這樣,他才能夠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還活著,真好。
這樣的念頭在心裏打了幾個轉,最後演變成嘴角難以掩飾的微笑。
蘭妃由著他抱著,沒有掙紮,沒有抗拒。
她其實很想他,發了瘋一樣的想念他,再加上剛剛皇上的一通告白,更是暖了她的心,如果不是擔心會給蘇瑾寒等人帶來隱患,她方才早就答應直接隨他回去了。
如今就讓她自私的貪戀他給的溫暖吧。
兩人默默相擁了好一會兒,期間,皇上倒是沒有說什麽話來動搖蘭妃,他的女人,便是當真犯了欺君之罪,他也要讓她罪名消弭,風風光光的回宮,而不是如同一個無名無分之輩一般,悄無聲息的回宮。
所以,有些事情,他還需要準備。
一個擁抱過後,皇上沒有停留,而是讓蘭妃好好休息,不許再胡思亂想,不許逃跑之後,便帶著張福海離開了。
蘭妃這個時候哪裏還敢動離開的念頭?
就算她能夠走,但是蘇家呢?蘇瑾寒呢?蘇恒呢?
蘇記那麽大的產業,牽一發而動全身,她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傷害到自己最在乎的親人,所以她根本沒有想過要離開。
而皇上正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放心的離開。
回宮之後,皇上立刻開始著手安排事情,當天便讓人將免死金牌給送到了莊子裏,同時也派了許多的暗衛過去護衛蘭妃。
當然,他沒有派軍隊,這個時候如果派軍隊,那才是打眼的事情,如今西王之亂剛剛過去,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漏網之魚,他賭不起,也不想賭。
暗衛身手高,又隱秘,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安排妥當之後,皇上開始布置將蘭妃接回來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忙碌的時候,有人匆匆進門,衝著他稟告了一件事情。
皇上先是一頓,旋即沉聲應了聲知道了,隨後想了想,又讓人去將這事兒告訴莊靖铖。
等人走了之後,他不由得歎息一聲。
皇家的親情素來單薄如紙,如果不是遇到都重情重義之人,那兄弟鬩牆是眼看著的事情。
就好比他之前的這些孩子,除了大皇子莊靖仁,四皇子莊靖真還有七皇子莊靖铖,哪個不是心狠手辣,心思歹毒之輩?
所以他雖然決定讓位,但其實唯一選中的人選,也就是莊靖铖一個而已。
不過如今蘭妃還活著,他也不用去當和尚了,這皇上倒是可以繼續做下去,有他在位擋著,老七倒是能夠輕鬆幾年,也算是他這十幾年對他疏怠的補償吧。
皇上想著,不由得歎息一聲。
靖王府。
莊靖铖和蘇瑾寒回到府中之後便沒有再關注莊子裏的事情,當然沒有關注的也就是莊靖铖,蘇瑾寒還是很擔心的。
接到消息,聽說皇上已經回宮,並沒有帶蘭妃回宮,她心裏也是忐忑。
不過皇上回宮之後並沒有對靖王府做什麽,應該也算是一個好消息才是。
蘇瑾寒緊繃著神經,就怕會突然大難臨頭。
莊靖铖看她這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得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都說沒事了,怎麽還這樣擔驚受怕的?天塌下來不還有高個子頂著麽,你怕什麽?”
蘇瑾寒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還不是你害的。雖然你說陛下不會追究,但是我心裏沒底。”
說著忍不住抱怨:“你也真是的,就算你想告訴陛下姑姑還活著的事情,你也應該和我商量一下再說啊,這突然間措手不及的,真是……”
莊靖铖看著她緊皺著眉的小模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這丫頭,怎麽就對他半點信心都沒有呢?他像是那麽莽撞不顧後果的人麽?
如果不是在皇上的身上看到了他對蘭妃如自己對蘇瑾寒一般的情深,他怎麽可能將人給領過去?
正在莊靖铖想著怎麽勸說蘇瑾寒的時候,騰策匆忙進來,“主子,宮中來人了,說是陛下有口訊要傳給主子。”
蘇瑾寒頓時緊張了起來,麵上雖然看不出來,但是她的雙手直接就抓住了莊靖铖的一隻手臂,“難道是來說姑姑的事情的?不會有事吧?”
莊靖铖看她杯弓蛇影的模樣,倒是有些心疼。
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撫,“別怕,不會有事,我去看看。”
莊靖铖這麽說了,蘇瑾寒自然不會阻攔,直接鬆了手讓他出門。
蘇瑾寒有些如臨大敵。
畢竟麵對的是皇上,她可不想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就這麽把小命給交代了。
她剛剛成親,和莊靖铖感情也還不錯,自然是想要長長久久的。
蘇瑾寒想著,頓時如臨大敵。
她覺得,她應該考慮如何逃命了才是。
沒過一會兒,莊靖铖回來了,臉色不太好看。
蘇瑾寒的心頓時提了起來,“皇上還是要追究是不是?”
“不是。”莊靖铖見她緊張起來,趕忙道:“不是關於姑姑的事情,是別的事。”
蘇瑾寒聞言微微鬆了口氣。
隨後又想,如果真的想動靖王府,就不是派人傳口訊,而是直接下聖旨,或者直接派兵將他們給押進宮了。
現在靖王府安靜如常,確實不像有事的樣子。
這樣一想,心裏頓時鬆了。
“那是什麽事?很麻煩?”蘇瑾寒皺眉道。
“嗯。”莊靖铖點頭,也不瞞她:“莊靖宇不見了。”
蘇瑾寒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莊靖宇是誰。
實在是這個名字太久不曾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了。
以至於她都快忘記了,莊靖宇這個廢太子,這個她上一世悲劇的主要造成者之一。
之前他被打了幾十板子,又被莊靖铖派人在宗人府裏多加照顧,日子定然是不好的,隻是後來莊靖铖忙起來,卻是沒有關注他了,竟然讓他徹底好了起來。
人好了也就好了,莊靖铖雖然知道了,但是卻也不會再掉身份的刻意將人給弄殘了,隻是讓人盯著罷了。
但是這幾日希望叛亂的事情鬧得有些亂,處理好了之後也沒有去關注過,當然,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沒有去注意過莊靖宇。
所以直到皇上派人來告訴他,莊靖宇不見了,他這才恍然覺得不對。
“他不是被關在宗人府嗎?怎麽會突然不見了?”蘇瑾寒蹙眉問道。
“西王被父皇下令關在宗人府孤獨終老,禦林軍將人給壓過去的時候發現的。我派去監視的人也不見了,多半是遭遇了不測。”莊靖铖淡淡道。
說到這個,他心裏多少有些驚訝,他既然派去監視莊靖宇,自然不會是泛泛之輩,身手是好的。
可是這樣一個人卻悄無聲息的不見了,可見莊靖宇確實也隱藏了不少的力量在。
“麻煩。”蘇瑾寒皺著眉道。
本來最大的對手西王落網,小兵莊靖行落網,這康國便能清淨不少時日了,可是如今莊靖宇的失蹤卻又讓這樣的平靜蒙上了陰翳,畢竟經曆了波折的莊靖宇,如今誰也不知道他已經變成了什麽模樣。
“嗯,是有些麻煩,不用擔心,我會處理。”莊靖铖抬手揉了揉蘇瑾寒的腦袋,低低的笑。
蘇瑾寒知道他不想讓自己擔心,也沒有多說什麽,笑了笑便不再提這事兒,轉而說起了旁的。
第二日,朝堂之上發生了一件震驚朝野的大事。
原來當初已經宣布薨逝的蘭妃竟然還活著,而且陛下說了,蘭妃娘娘當初身懷龍種,卻遇到歹人想要加害,陛下擔心在宮中娘娘會被謀害,便接著假死之名送出宮去,在郊外的莊子裏養著。
如今西王已經落網,一切塵埃落定,蘭妃娘娘那裏也已經誕下龍子,皇上要命人將蘭妃娘娘接回,並且,還要封蘭妃為後。
對於將蘭妃接回的事情,百官沒有意見,甚至包括之前詐死什麽的,百官都將就著接受了,畢竟這是皇上的主意,他們不接受也不成,但是對於將蘭妃封為皇後的事情,卻遭到所有人的反抗。
“陛下,蘭妃娘娘雖然誕下龍子,但是如今蘇家乃是商賈之家,封後卻是不合適的。”
“封後乃是大事,懇請陛下三思。”
……
一個又一個大臣跪在地上請命。
上首的皇上微微眯了眯眼,對於眼前的情形早有預料,卻是沒有多大的怒氣。
他本來也知道這些老古板是不可能讓蘭妃那麽輕易的就封為皇後的,而且一國之母,需要考較的也確實多,方方麵麵都要,便是同意了,也還要考察,不可能那麽輕易的就下定論。
所以他此番提出封後,卻也不是為了讓他們同意,而是為了弱化蘭妃炸死離宮的事情。
雖然他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將一切變成早有預謀,但是如果沒有封後一事,這些人抓著一件事情,定然是要吵個底朝天的。
當初他因為蘭妃之死罷朝三日,定然會被人揪出來做文章,他不耐煩應付這些,索性便扯出另一個大旗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所以皇上也沒有和他們爭,也不動怒,直接就說了句“押後再議”然後便直接宣布退朝,派人去接蘭妃去了。
他畢竟貴為天子,身份尊貴,但想要他命的人也有大把人在,如果他親自去接,讓人知道了他對蘭妃的在乎,往後她的日子不會好過。
如今,外人頂多認為那是他看在孩子的麵子上。
至於回宮之後他想怎麽寵著,那便是他的事了,宮裏這一畝三分地,隻要他時刻警惕,卻也不是有人輕易便能動得了的。
蘭妃也沒想到皇上會弄出這麽大的陣仗來接她回宮,所以進宮之後,人還是暈乎的。
軟嬌直接就抬到了寢房門口,轎子落地,蘭妃也聽到了眾人的請安聲。
她聞言忙掀了轎簾。
然而剛剛掀開簾子,就被迎麵而來的披風給裹住了身子。
皇上將她帽子給她帶好,又細細的給她綁上帶子,這才親自彎腰將人給抱在懷裏往裏走。
“陛下……”蘭妃輕呼一聲,整個人都是傻的。
陛下此舉,真的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你在月子裏,不能受風,否則是要落下病根的。”皇上聲音平淡,但是卻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裏。
披風將蘭妃裹得嚴嚴實實,懷抱溫暖了蘭妃的心,那個瞬間,蘭妃感動得幾乎掉淚。
抱著蘭妃進屋,將她放在床上,看著她咬唇的模樣,皇上輕歎一聲。
伸手將她的唇從貝齒間解放出來,輕聲道:“不是說過不喜歡你咬唇的模樣麽,若是咬傷我心疼怎麽辦?”
蘭妃暈乎乎的,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皇上看著她有些恍惚的模樣,知道她是一時間無法接受他的改變和親近,也不在意,自顧自的道:“孩子就在隔壁,有乳娘照顧,你好好養著,不要太過操勞,朕先去禦書房處理些事情,忙完了再過來陪你。”
“臣妾恭送陛下。”蘭妃忙著行禮。
皇上壓製了她的動作,淡淡道:“無需與朕這般多禮,往後無人的時候,這些虛禮就都免了吧,朕特許的。”
蘭妃詫異的看他。
往後都無需行禮嗎?
心跳不知為何,就那麽快了起來。
走神的她連皇上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等回過神來,嘴角便綻放出了一抹溫暖的笑容來。
不得不說,她被皇上給蠱惑了,皇上對她的好,已經足夠讓她有勇氣再次飛蛾撲火了。
蘭妃安穩下來之後,便忙不迭的宣了蘇瑾寒進宮,她要將免死金牌盡快送到蘇瑾寒的手上,免得她遭遇不測。
蘇瑾寒接到了傳訊,便啟程進宮。
皇上接蘭妃進宮的動靜鬧得很大,蘇瑾寒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這才相信了莊靖铖的話,看出了皇上對蘭妃的在意。
她雖然不知道蘭妃為何召她入宮,但是蘭妃不會害她,這點卻是她肯定的。
馬車行到宮門處便停了下來,蘇瑾寒早已習慣,便下了馬車步行。
步履輕緩的走在宮道上,蘇瑾寒麵色平靜。
走到禦花園的時候,蘇瑾寒忽然聽到了些許聲音,眉毛微微揚起,停下了腳步。
“王妃,可是有什麽事?”前麵領路的宮人忙停下腳步問道。
如今宮中誰人不知,後宮最得寵的妃子是蘭妃,而朝堂之上最得寵的皇子是靖王。
而蘭妃是蘇瑾寒的姑姑,靖王是她的夫君,宮人素來都是看人去的,如何會在這種時候得罪蘇瑾寒。
“聽到了些動靜,本妃過去看看。”蘇瑾寒淡淡道。
她雖然不是什麽高手,但是也修習了內功,比一般人聽得要遠些,方才她便聽到了些動靜。
所以說完話之後,直接腳步一轉,朝著那邊去了。
宮人聞言微愣,卻是沒敢反駁她,忙跟在她的身後走。
越是靠近,耳旁的聲音便越是清晰,蘇瑾寒臉上的淡笑也漸漸收斂,最終變成了冰冷。
“你這個雜種,還真以為自己是皇親國戚了,你的父親可是反賊,你憑什麽還在宮裏享受榮華富貴?”
“就是,你憑什麽和我們一起讀書?”
“夫子還誇獎他學問做得好,還不是看在太後的份上,否則他就是個罪臣之後而已。”
半大的孩子聲音都是稚嫩的,可是說出的話卻顯得那麽的惡毒。
莊靖逸被堵在假山的角落裏,他的臉色不如往常那樣紅潤,原本圓潤的臉龐也因為最近的變故而瘦削了下來,看著惹人心疼。
但是他一身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哪怕此刻被人圍在中間,他也依舊站得筆挺,麵上沒有半點畏懼的神色,看著眼前幾個皇親國戚的孩子,眼中是難以抹去的冰冷之色。
有個孩子伸手想要去推他,莊靖逸抬頭,冰冷的目光如同針一般刺入了那孩子的眼中,嚇得他踉蹌著後退一步。
旋即他像是感覺到了難堪,怒道:“賤種,你竟然敢用這樣的眼神看本公子,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大家揍他。”
說著也不避諱,甩開侍從的攙扶,當前如暴怒的獅子一般,衝了上去,對著莊靖逸動手。
莊靖逸並沒有任由他欺負的意思,閃身避開他的攻擊,然後一拳揮出,打在那人的臉上。
那孩子被打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同行的孩子見狀頓時一擁而上。
莊靖逸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落了下風。
蘇瑾寒轉過假山,看到孤軍奮戰的莊靖逸,眼圈頓時紅了。
這些熊孩子,竟然敢這樣欺負他。
幾個跨步大步上前,一把拎起其中一個孩子,借著巧勁直接將人往後甩在了其中一個下人的身上。
雖然她的武功對於真正的高手來說不堪一擊,但是對付幾個武功剛剛啟蒙的小屁孩來說,卻是綽綽有餘了。
跟著,她如法炮製,將另外幾個屁孩子都給甩到了隨從的身上。
那些隨從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被孩子的衝擊力直接給砸到了地上成了肉墊,一時間哀呼慘叫不絕於耳,場麵混亂而狼狽。
“逸兒,你沒事吧?”蘇瑾寒解決了一群熊孩子,這才低頭問莊靖逸,眼中全是擔憂之色。
一直冰冷著小臉的莊靖逸抬頭看她,眼中有淚光閃爍,卻固執的不肯落下。
煜舞 說:
今天的更新,出來啦。明天的更新,淩晨會放出來,如果不出意外,以後的更新時間會恢複到淩晨,大家每天早上起來就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