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奮不顧身撲倒他
第45章 奮不顧身撲倒他
蘇瑾寒聞言一震,抬頭看著他泛著寒意的眼。
莊靖铖這人,慣會演戲,他在人前,不管是風流不羈,浪蕩多情,又或者仗勢欺人,狐假虎威,那都是他想要給人看什麽樣兒,便表現出什麽樣的姿態來。
可他從來不會在人前表露出任何真實的情緒來。
然而此刻,蘇瑾寒卻無比的篤定,他不是在說笑,而是在警告她,如果她不聽他的,他真的會立刻讓人殺了荀浩。
左右一個王爺要打殺一個下人,是無需任何理由的。
蘇瑾寒心裏一顫,不敢再和他強,僵直的站著身子,斟酌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他是為了護著我才受的傷,我不能無情無義,你若不喜,我不碰他便是,你找人將他送去城中街的安樂繡坊可好?”
說到最後,她抬眼看他,眼中透著小心翼翼的乞求,等待著他的答案。
她在怕他!
這個答案讓莊靖铖心口一滯,感覺很不是滋味。
明白自己嚇到了她,卻異常不爽她關切別人。
身後的清輝見他怒氣收斂,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王爺”。
他這才回過神來……他如今還在外麵!
驀然勾唇展顏一笑,他摸了摸她的臉頰,笑道:“瞧把你給嚇得,本王和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哈哈……”
像是為了隱藏方才的失態,他刻意笑得大聲。
旋即對著清輝道:“清輝,你找兩個人來,將他送去醫館將傷給看了,然後再送他去蘇小姐說的那個繡坊。”
“是,王爺,小的這就去。”清輝趕忙應了一聲,下去忙活去了。
而莊靖铖則拉著蘇瑾寒去了一個包房裏。
進了屋,他拉著她到屋內備用的水盆前:“快把你自己給洗洗,瞧你這邋遢樣,真是醜死了。”
莊靖铖一臉嫌棄的模樣,似乎又恢複了那個沒心沒肺的他。
等蘇瑾寒勉強收拾好自己時,莊靖铖已經坐在桌子麵前喝茶了。
“方才之事,多謝王爺相救,日後若有機會,我定當會報答王爺今日之恩。”蘇瑾寒站在莊靖铖身旁,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她不敢想象,若是他方才不出手,讓孫澤得逞,荀浩真的被男的給羞辱了,或許他這一生也就毀了!
荀浩將來可是要做大將軍的人,若是真的因為她而毀了前程,她無法原諒自己!
“喲嗬,倒是不曾見過你這樣正經的時候,莫非真如那孫澤所言,你喜歡那個小子,所以這樣在乎?”莊靖铖擠眉弄眼,一副八卦的模樣。
蘇瑾寒包括莊靖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話語中透著淡淡的酸意。
“你說什麽呢?”蘇瑾寒被他這樣調侃,心裏的那點感激頓時被激得沒了,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坐在了他的身旁。
畢竟剛剛他可是表現出一副不想管的模樣。
“難道我說錯了?畢竟你方才撲過去抱著他痛哭的模樣,可不止本王一個人看見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哭得有多淒慘,活生生像是死了相公的人似的!”莊靖铖嘖嘖有聲的歎道,卻將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蘇瑾寒的身上,等待著她的回答。
蘇瑾寒俏臉一紅,嘟噥道:“有那麽誇張嘛,說得好像真有那回事似的。”
她不過是擔心荀浩就這麽死了,以後的退路少了一條,也為未來增加了變數,所以緊張罷了,怎麽在他看起來,就是對荀浩有情了。
蘇瑾寒表示很無奈。
岔開這個話題,蘇瑾寒問:“你怎麽跑過來煙雨樓了?”
莊靖铖勾唇一笑,道:“誰不知道本王最喜美色,本王不逛青樓才是怪事吧!”
見他笑得妖冶又不正經,蘇瑾寒知道他這是在和她裝,演戲,遂狠狠的鄙視了他一番。
旁人不知道,她可是重活一世的人,自然明白他可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喜好女色。
不過他既然在她麵前裝,便說明他依舊防備著她,並沒有把她當成自己人,心裏頓時有些失落。
這樣下去,她要何時才能和他聯手,得他庇護啊!
莊靖铖本來被蘇瑾寒鄙視的眼神嚇得心驚,一種被她看透了的感覺油然而生,但是跟著又看到她愁眉苦臉的,頓時又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本王來逛青樓那再正常不過,可你一個姑娘家跑到青樓來做什麽?”莊靖铖一臉好奇。
蘇瑾寒心裏一凜,可不能叫他知道煙雨樓有自己的份,若是叫他知道了,還不定怎麽敲詐她呢!
“我自然是來看熱鬧的。”蘇瑾寒眨了眨眼,道:“聽聞這些日子,煙雨樓的姑娘都穿一種叫旗袍的衣裙,吸引得男人神魂顛倒的,本姑娘就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麽衣服,竟能有這樣勾魂奪魄的效果。”
蘇瑾寒毫不臉紅的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偏偏金媽媽早就告訴莊靖铖旗袍就是她弄出來的!
所以莊靖铖聽到她的謊話,倒是絲毫不給麵子,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蘇瑾寒不明所以,問:“你笑什麽?”
莊靖铖擺了擺手,也不多說,道:“好了,你進來這麽久了,旗袍想必也見著了,早些回去吧,一個女兒家家的,老是跑去青樓也不是事兒,若是叫人傳了出去,以後怕是難嫁出去了。”
蘇瑾寒想說,有人想娶,她還不樂意嫁呢!
不過為了不讓他懷疑,她還是轉了口,道:“王爺說得是,那本小姐就先告辭了。”
說完之後,蘇瑾寒當真起身離開了。
莊靖铖還在樓裏,蘇瑾寒怕他派人盯著她,也沒敢去追究胡媽媽方才不去救她的事兒,徑直離開煙雨樓,回了蘇府。
她並不知道,她走的時候,煙雨樓裏,胡媽媽正哎呦哎呦的撫著她的脖子站起身。
“天殺的,是哪個王八蛋,竟然敢偷襲老娘……哎呦,不好了,那個小祖宗……”胡媽媽說著,猛然想到了蘇瑾寒,趕忙朝著事發的地方趕去。
然而等她到的時候,早就已經空無一人了。
胡媽媽有些擔心,怕蘇瑾寒秋後算賬,不過這會兒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她是被人打暈了,又不是故意,倒也說得過去。
繡坊已經借著旗袍的事兒有了啟動資金,蘇瑾寒便購進了許多的布匹,又給了水蘭不少新鮮的圖樣,讓她做出成衣來,繡坊這邊,蘇瑾寒基本就放手了,隻需不時的去看看賬便是了。
而煙雨樓那邊有胡媽媽在,也無需她擔憂,蘇瑾寒空下來,便將另一件她早就想要做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那就是,去含山寺見一見正在養病的許安樂……上一世的她自己!
蘇瑾寒有些不確定,這一世的許安樂,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畢竟她從前世重生回來,按理說許安樂要麽就不存在了,要麽便已經死了,可是許安樂好好的活著,而重生成蘇瑾寒的她也好好的活著。
難不成這個世上還能在不同的兩個人的身體裏,存在兩個同樣的靈魂?
蘇瑾寒不知道!
不過她明白這匪夷所思的事情當今世上沒有任何人能給出明確的答案來,她隻能靠自己給自己解惑。
決定了要去含山寺之後,蘇瑾寒也不耽擱,提前開始準備各項事宜,當然,最關鍵的還是要能讓蘇恒同意。
蘇瑾寒找蘇恒說了要去上香祈福的事情,蘇恒雖然覺得奇怪,但是心裏卻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蘇家人丁單薄,就蘇瑾寒這麽一個女孩,她能想到這些事情,對蘇恒來說,是一種安慰。
三日後,蘇瑾寒帶著人去了含山寺。
從馬車裏鑽出來,蘇瑾寒看著眼前的高山,眼中看似平靜,心裏卻滿是忐忑。
青芽扶著她,被她緊握的手抓得有些疼。
“小姐,您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青芽擔心的問。
蘇瑾寒回過神來,淡淡的搖了搖頭。
“走吧,咱們上去。”蘇瑾寒說完,便讓車夫從一旁的坡道繼續駕車往上走。
他們走後沒多久,另一輛馬車駛來,風吹起簾子,露出莊靖铖那張絕美的容顏。
蘇瑾寒上了山,先是老老實實的拜了佛祖,祈福許願,而後才問寺廟裏的和尚。
“這位師傅,禮部尚書府的許安樂許小姐早先身子不爽,來含山寺養病,可有此事?”蘇瑾寒輕聲問。
“確有此事。”那和尚唱了一句佛號,道。
蘇瑾寒麵色一喜,正想追問,卻聽他又道:“不過許施主的身子恢複得不錯,昨日許府打發人來接回去了。這位施主是特地來找許施主的?”
和尚的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劈在蘇瑾寒的心口。
錯過了?竟然錯過了!
心裏有些不甘心,卻又有些如釋重負,蘇瑾寒在心裏苦笑,或許她並沒有做好麵對的準備。
“多謝這位師傅,我與許小姐有些交情,聽聞她在此養傷,今日來祈福,便想順道看看她,既然她已經回去了,便算了,勞煩師傅了。”蘇瑾寒有禮的說。
那師傅唱誦一聲佛號,這才轉身離去。
見他走了,蘇瑾寒吐出一口濁氣,既然已經出來了,索性在寺廟裏走走。
含山寺的景致不錯,山上種了一片桃樹,臨近後院,一半在院內,一半在院外,三月時節,桃葉青翠,桃花盛開,看著便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這桃花開得真不錯,夫人今日這趟真是來對了呢。”桃林深處有人聲傳來,蘇瑾寒回頭看去,卻在瞬間迷了眼睛。
桃花灼灼,妖豔無雙,隻見一位身著華服,麵容端莊的貴婦人扶著一名丫鬟正朝這邊走來,方才說話的是她的婢女,她淡笑著應了。
說什麽蘇瑾寒沒有聽清楚,腦子裏嗡嗡的亂響,重複的隻有那幾個字……大舅媽邵婷芳!
唇瓣蠕動,卻什麽聲音也沒有發出來,蘇瑾寒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近。
或許是蘇瑾寒的目光太專注太放肆,讓邵氏察覺到了,側首看到蘇瑾寒,眼中有些不解,但她還是略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蘇瑾寒手足無措得不知道該怎麽辦。
前世,大舅媽和大舅舅對她極好,也一心一意的願意支持她,可以說她能幫著那人上位,與他們有著至關重要的關係。
她母親早亡,大舅媽就如同她的親生母親一樣,對她關愛嗬護有加。
重生後的第一次重逢,卻是相對不識,心裏難免淒然。
“荼思,你走這麽快做什麽?”邵氏低聲開口。
“夫人,剛剛那個人一直看著您,誰知道她有沒有什麽企圖啊,您方才圖清淨,可沒有帶護衛,小心些好,咱們還是快些離開吧。”荼思謹慎的說。
邵氏回頭看了一眼蘇瑾寒所在的方向,見她依舊站在那裏,目光卻透過灼灼桃林與她相遇,眼中沒有惡意,反倒……露出了些許她看不懂的情緒。
邵氏還沒有想清楚那種情緒叫什麽,蘇瑾寒已經狼狽的別開了目光。
低頭苦笑,看來她還是要多學著如何克製自己的情緒才是,否則一遇到以前的親人就這般失態,叫有心人看去了,必定會成為隱患。
輕歎一聲,蘇瑾寒正想離開,卻看到了地上掉落了一方絲巾。
上前撿起,卻見上頭繡著一個小小的邵字。
蘇瑾寒抓著絲巾就朝著邵氏離開的方向追去。
“哎,小姐,你等等我。”青芽趕忙跟上。
“夫人留步。”遠遠的,蘇瑾寒便開口喊道。
邵氏和荼思停下腳步,荼思護在邵氏的麵前,“這位小姐,你想做什麽?”
蘇瑾寒知道她忠心護主,也不和她計較,遞上絲巾,低聲道:“夫人丟了這個,若是叫人撿去,恐有麻煩。”
荼思倒沒想到蘇瑾寒是好心來送絲巾的,伸手接過,卻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畢竟剛剛她可是將人家當賊防的。
“狗咬呂洞賓。”青芽在蘇瑾寒的身後憤憤的低語。
“你……”荼思一瞪眼,就想開口。
“青芽,閉嘴。”
“荼思。”
蘇瑾寒和邵氏同時開口。
兩人的婢女紛紛沒有再頂嘴。
邵氏對著蘇瑾寒笑道:“多謝小姐送回絲巾,我乃嶽將軍府長媳邵氏,不知小姐芳名可否告知,回京之後,我好過府拜謝。”
“夫人客氣了,小女蘇府瑾寒。”蘇瑾寒說著,行了一禮。
邵氏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她雖然不曾見過蘇瑾寒,但是這個名字她可不陌生,展顏笑道:“沒想到竟能在這地方遇到蘇記的大小姐,幸會。若是不介意,一起走走如何?”
蘇瑾寒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極力壓下滿心的歡喜點頭。
“我聽相公說過,蘇府雖是首富,卻也是善人,聽聞蘇記一直都有支持軍隊的軍備物資,讓將士們在外行軍打仗不會受物資短缺所苦,在此我代夫君和所有將士多謝蘇記了。”邵氏客氣的說。
“那都是哥哥的功勞。”蘇瑾寒輕笑,話語間卻含著驕傲。
若不是蘇恒將生意做大,有慷慨資助軍隊,或許戰場上死的人要更多!
邵氏側眸看了蘇瑾寒一眼,不著痕跡的轉移著話題。
兩人輕聲交談著,很快穿過大半個桃林,氣氛倒也輕鬆。
“夫人,走得有些遠了,咱們回去吧。”荼思眼看著要出寺廟了,趕忙插嘴道。
邵氏這才回過神來,“瞧我,一聊得興起,竟忘了時候,這時候也不早了,該下山了,瑾寒你……”
“確實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蘇瑾寒笑了笑,一行人轉身往回走。
一陣蕭聲穿過桃林直接傳入耳中,曲調悠揚,好聽極了。
“沒想到這桃林裏還有如此風雅之人,一起看看如何?”邵氏也是喜好音律之人,不由有些期盼。
“好。”
兩人尋聲而去,隻見桃樹下,有人斜倚著樹幹站著,手中執一柄玉簫,渾身散發著淡淡的疏闊的氣質。
從側麵看上去,身形修長完美,一襲緋色長袍比桃花還要豔麗三分,光是一個背影,就已經足夠讓人驚豔!
可是,她怎麽感覺這人這麽眼熟呢?
蘇瑾寒困惑的眨了眨眼,不由得向前走了兩步。
不經意踩到枯枝,發出哢嚓一聲脆響,蘇瑾寒頓時站住了腳。
蕭聲跟著停下,緊跟著前麵那人轉過身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映入眼簾,那一雙眼妖冶了風情,真正的人比花嬌。
然而蘇瑾寒卻好懸一口血沒噴出來,失聲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眼前出現的不是別人,正是靖王莊靖铖。
莊靖铖看到蘇瑾寒在這兒,又看了眼她身後的邵氏,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情緒,又很快隱沒,勾唇撇嘴,慵懶道:“我怎麽不能在這兒了,這桃林刻了你的名字了?”
心裏卻在想,蘇瑾寒這個時候怎麽會和邵氏在一起,難道她和那些人有什麽關聯?還是說,這隻是簡單的巧合?
蘇瑾寒還沒來得及說話,邵氏已經上前一步,屈膝行禮,“見過靖王殿下。”
“嶽夫人快起來,不必行此大禮。”莊靖铖笑眯眯的說。
“方才聽聞蕭聲悅耳,故和瑾寒聞聲而來,不想驚擾了王爺的雅興,實在慚愧。”
“無妨,左右時辰也不早了,本王也該啟程回京了,看夫人這方向,似乎也要返程,不如一起如何?”莊靖铖笑得無所謂。
蘇瑾寒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卻被邵氏拉了拉,聽她當先應道:“如此就勞煩王爺了。”
蘇瑾寒知道邵氏這是怕她再衝撞了莊靖铖,他要追究她方才的無理,她沒辦法去拒絕邵氏的好意,隻能悶著頭不說話。
倒是莊靖铖見她老實的樣子感覺有些奇怪。
今天的她似乎格外的聽話了些!
“擺什麽臭架子。”蘇瑾寒看著莊靖铖身後跟著一堆的侍衛,暗自嘀咕,之前也沒見他這麽顯擺啊,出個門還帶那麽多人,好像怕人不知道他是王爺似的。
邵氏略微側過頭,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和靖王有過節?怎麽這般無狀?”
蘇瑾寒正想回她,猛然感覺一陣淩厲的風聲襲來,殺氣緊隨而至,瞬間渾身繃緊。
“夫人小心。”落後些的荼思猛然大喝,身形一動,已經往這邊而來。
襲擊的人躲在樹上,茂密的枝葉遮掩了他們的身形,若是不細看,根本看不出異樣來。
危機來臨,蘇瑾寒雖沒有內力,但本能的危機處理意識還在,毫不猶豫的用力將邵氏往前一推,避開了必殺的一擊。
邵氏跌跌撞撞的被迎來的荼思給接住,趕忙抬眼去看蘇瑾寒。
隻見蘇瑾寒將她推開的同時,自己也向前撲倒在地,毫無形象的在地上滾了兩圈。
落地的蒙麵殺手見蘇瑾寒壞了他的事,直接揮刀砍去。
這個時候,殺手已經和莊靖铖帶來的侍衛遭遇了,戰在一處,方才還靜謐美麗的桃林瞬間全是刀光劍影,遍布殺機。
眼看著那人的刀就要砍到蘇瑾寒身上了,從斜裏刺出一柄長劍來,挑開了那人的刀。
蘇瑾寒死裏逃生,頓時大口大口的喘氣。
“瑾寒,你沒事吧。”這時,邵氏由荼思護著,來到了蘇瑾寒的身邊,趕忙將蘇瑾寒拉起來,關切的問。
剛剛蘇瑾寒的當機立斷救了她一命,否則她等不到荼思來援就已經命喪黃泉了,她自然是心生感激的。
蘇瑾寒臉色凝重,顧不上客套,抓著邵氏的手道:“先不說這些了,快走,保命要緊。”
說話間,已經拽著邵氏跑出了好幾步,荼思和青芽都跟在兩人的身後。
“哎,等等本王啊。”莊靖铖咋咋呼呼的追上幾人。
蘇瑾寒見他這個時候還在裝,不由得罵道:“閉嘴,安靜的跑路不行嗎?你非要把刺客都給引來才開心是麽。”
說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她知道,在他還沒有正式參加奪嫡之前,他是絕對不會在外人的麵前露出半點的異樣來,也就意味著,他縱然有驚人的武功修為,也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
蘇瑾寒心裏暗罵,卻不由得拉著邵氏跑得更快了幾分。
大舅媽和大舅舅一直感情甚篤,若是大舅媽出了事,勢必會影響到大舅舅。
仔細想想,這個時候,正是大舅舅在前線打破敵軍,士氣高昂之時,前世的這個時候大舅媽忽然生病,讓大舅舅無比牽掛,故而請旨,千裏奔襲回來探望,戰事停歇,使得敵國有了喘息之機。
之後更是因為這事,大舅舅被彈劾通敵賣國,數翻調查,最終牽扯了整個嶽家,雖無實證,卻也令得嶽家一門忠將賦閑在家,備受忌憚。
那個人登基之後,更是借此事將嶽家滿門抄斬,而她也是死於那場禍事。
如今看來,前世這個時候並不是大舅媽忽然生病,而是她受到了刺殺,為了保密,對外宣稱是生病。
上一世這個時候她在做什麽呢?身為許安樂的她這個時候正在因為一個男人而痛苦哀傷,自怨自艾!以至於,間接造成了那樣的後果。
蘇瑾寒光是想著,心就痛得無法呼吸。
她既然已經重生,就斷不會讓上一世的悲劇重演,哪怕是傷了她,也不能傷了大舅媽。
一行人使出吃奶的力氣往桃林外跑。
隻要能跑出桃林之外,找到寺內的和尚,自然也能夠保得周全。
一行四五人,除了荼思遊刃有餘的跑動著,一邊警惕著周遭的環境,其他幾人都顯得很狼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夫人小心。”就在這時,荼思猛然大喝,手掌已經毫不猶豫的拍出。
巨大的掌風直接將蘇瑾寒和邵氏推離了原地,跟著迎上了從天而降的黑衣人。
蘇瑾寒拉著邵氏站穩身子,警惕的看著身旁。
新出現的殺手雖然隻有三個,但是個個氣息沉穩,顯然都是好手。
“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對我家夫人動手,我家夫人若是有個好歹,嶽將軍斷不會善罷甘休。”荼思輕喝。
對方回應荼思的,是一個狠辣而淩厲的殺字。
蘇瑾寒他們一行雖然有五人,但是隻有一個荼思會武。
蘇瑾寒前世雖然武功不錯,但是今世壓根就沒有內力,縱然記得武功招式,也就能勉強招架幾招。
而莊靖铖倒是會了,但是蘇瑾寒看了一眼他做戲似的上躥下跳,慘叫連連的樣子,眼角一抽,索性不指望他了。
不過蘇瑾寒發現一件事情,對方並沒有要必須殺她和大舅媽的意思,更多的心神,竟然是放在了莊靖铖的身上。
難道這些人和剛剛那些不是一夥的?對方的目標不是大舅媽,而是莊靖铖?
心裏方才閃過這個念頭,殺手已經撇下她,衝上去和另一人合力圍攻莊靖铖。
“哎呦,大俠饒命啊,你們饒本王一命,要什麽本王給什麽?”
“要錢還是要美女?隻要你們說,本王都給。本王府中美人無數,啊……”
“你們不要臉,兩個打一個……救命啊……”
莊靖铖一邊嚎叫著,一邊躲。
每個皇子,不管受寵還是不受寵,都是必須修文武兩課的,莊靖铖表現出來的武功雖然慘不忍睹,不過好在他的輕功身法明顯不錯,雖然叫得慘烈,但好歹沒有立刻死在了對方的劍下。
看出了對方對莊靖铖的殺心,蘇瑾寒心裏發寒,讓青芽和邵氏躲好,想著要怎麽上去幫忙。
畢竟莊靖铖可是她看中的合作夥伴,此刻他要隱瞞能力,自然是不能讓他暴露或者出事。
荼思的武功很高,似乎拿下對方隻需要一個契機。
蘇瑾寒不自量力的上前想要幫忙,好讓荼思盡快解決對手去幫莊靖铖,卻被對方一掌拍在肩上倒飛出去。
張口吐了口血出來,蘇瑾寒的心情更加鬱悶,沒有武功還真是不方便啊。
蘇瑾寒處在了莊靖铖和另外兩人交戰的附近,蘇瑾寒為了免遭池魚,趕忙想要退開。
然而莊靖铖這會兒被兩人死死的給拖住了,無法用輕功,這會兒慘叫連連,尖叫著要死了要死了。
蘇瑾寒暗自鄙視,還真是能裝。
就在這時,蘇瑾寒敏銳的從對方的見光中看到頂上有人直接落下,目標……竟是要對莊靖铖一擊斃命。
蘇瑾寒心裏一緊,也顧不上腹謗他,驚叫道:“莊靖铖,小心上麵。”
聽到她的提醒,莊靖铖趕忙往旁邊閃,不及避讓,圍攻的兩人齊齊朝著他刺劍。
蘇瑾寒緊張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猛然往他那兒跑了兩步,誰知竟踩到了一根木頭,腳下一滑,直接往莊靖铖身上撲去。
跟著,利刃紮入皮肉的聲音和“啊”的慘叫聲同時響徹。
拜那根圓滾滾的木頭所賜,蘇瑾寒直接將莊靖铖撲倒在地,而原本該刺在莊靖铖身上的劍,穿透了她的肩胛骨,將她狠狠的釘在了地上。
莊靖铖被蘇瑾寒壓在身下,看著她疼得麵色慘白而扭曲,連慘叫都由盛而衰,滾滾的汗珠和飛濺的鮮血糊了他的眼,遮掩住了他眼中的震撼。
她竟然願意為他擋刀,這麽奮不顧身,難道她不知道可能會死嗎?
如果蘇瑾寒知道莊靖铖這麽想,肯定得噴他一臉。
特麽的誰要救你了,老娘是被木頭給禍害的。
可惜此刻的她疼得說不出話來,隨著對方用力的將劍給抽回去,蘇瑾寒身上的血像是不要命的往外湧,濺了莊靖铖滿身,也讓蘇瑾寒無力的倒在他的身上,額頭貼在他的頸邊,暈了過去。
莊靖铖大夢初醒,趕忙伸手點了她的穴道止血,延緩血液流失。
圍攻的三個殺手再次朝著他們刺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而這時,荼思已經解決了自己的對手,上前支援,一柄軟劍如鋼,瞬間將其中兩人逼退。
莊靖铖抱著蘇瑾寒用力一滾,避開了最後一劍,看向那人時,眸底已然生寒。
此刻他真想不管不顧的大開殺戒。
正在這時,身後方才留下解決殺手的侍衛已經得勝歸來,見狀趕忙上前支援。
荼思騰出手來,和慌忙過來的邵氏還有青芽同時站在了莊靖铖的身前。
“小姐……”青芽看著蘇瑾寒滿身是血的模樣,滿臉是淚,開口卻說不出話來,哽咽無比。
邵氏滿臉擔憂,“她流這麽多血,會不會……”
荼思這個時候已經替蘇瑾寒把過脈了,凝重道:“得盡快為她找大夫救治,否則性命堪憂。”
莊靖铖滿臉都是蘇瑾寒身上噴出的鮮血,看不出神情,他默不做聲的抱著蘇瑾寒轉身就走。
邵氏等人趕忙跟上,麵上都有憂色。
邵氏雖然認識蘇瑾寒不久,但是兩人相談甚歡,而蘇瑾寒剛剛還救了她的命,她自然擔心。
青芽就更別說了,一路哭哭啼啼的。
到了寺院中,主持得知莊靖铖等人遇刺,整個含山寺頓時戒嚴了起來,寺內有僧人善醫,替蘇瑾寒救治,莊靖铖已經洗漱過了,換了身幹淨的衣裳,繃著臉站在廂房之外。
邵氏由荼思扶著進了院子,走到莊靖铖的身邊低聲問:“瑾寒怎麽樣?高僧還不曾出來嗎?”
“嗯,夫人可還好?”莊靖铖神色低沉的,淡淡的問。
邵氏將目光落在莊靖铖的身上,這才發現,此刻的他哪有半點外界傳說的浪蕩多情的模樣?
不過想想之前也曾見過他,倒也符合傳言,此刻這般,怕也是因為那傻丫頭替他擋了一劍,心中擔憂所致。
“我無事,隻是瑾寒那丫頭……”邵氏滿含擔憂。
裏頭那個傻丫頭,先是不管不顧的救了她一命,自己險險逃生,卻又再關鍵時刻替靖王擋了一劍,如今生死不知,真不知該說她心善還是該說她不將自己的命當回事!
這時,廂房的門打開,圓心大師從裏頭出來。
幾人趕忙迎上去。
圓心一聲佛號還沒有訟完,莊靖铖便焦急的問道:“她怎麽樣?”
“女施主傷勢過重,老衲如今也隻幫她勉強吊住了一口氣,真要治愈,怕是要求血靈芝為她凝周身靈氣和血氣,方能止損補氣,保全性命,日後再好生將養,自能痊愈。”圓心說。
“那就用血靈芝啊,不管多麽貴重,隻管用上,本王定會給寺廟補上短缺,定不讓大師白出這藥。”莊靖铖趕忙道。
“阿彌陀佛,施主誤會了。並不是老衲不給女施主用此藥,而是寺中並無此藥。”圓心見他焦急,也不等他問哪裏會有,跟著道:“這血靈芝乃是珍惜之物,百年難得一見,上一株靈芝現世,好像還是十八年前了,施主可回皇宮,看看宮內是否有此珍品。”
圓心這麽說,自然是知道皇宮裏麵有了。
莊靖铖麵色一滯,當機立斷的說:“好,本王這就回宮求藥,大師還請千萬保住她的性命。”
“施主隻管放心,老衲定當竭盡所能。阿彌陀佛。”圓心麵色沉靜悲憫。
莊靖铖聞言,抱拳道:“多謝大師。”
而後轉身吩咐騰策:“備馬,立刻啟程回京。”
騰策應聲下去之後,莊靖铖對邵氏道:“有人刺殺夫人,夫人如今回去怕是不安全,瑾寒這裏也需有人看顧,就牢煩夫人費心了,本王回京之後會通知嶽府命人來接夫人,還請夫人靜待。”
“如此就有勞王爺了。”邵氏聞言麵露感激,行了一禮。
莊靖铖也不多做停留,轉身便匆忙離開了。
無論如何,他都要求到血靈芝,保她一命!
莊靖铖帶著騰策快馬加鞭趕回了皇宮。
禦書房,皇上正伏案批閱奏折,也不知他看到了什麽,此刻正微微皺眉。
這時,外頭候著的太監悄悄進門,湊到一旁皇上的心腹張福海張公公耳邊低低的說了句話。
張公公聞言,也沒有什麽表示,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出去。
等他走了之後,張公公這才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皇上?”
“什麽事,說吧。”皇上頭也不抬,淡漠道。
似乎就算他看似認真在看奏折,卻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張公公也不意外,恭敬道:“回皇上,靖王殿下求見。”
皇上依舊在看奏折,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又似乎並不在意,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的問:“可曾說了何事?”
“未曾,隻說有急事求見。”張公公低聲說。
“宣。”皇上看著眼前的奏折,淡聲道。
“是。”張公公應聲,走到殿門口,高聲道:“宣靖王殿下覲見。”
沒過一會兒,莊靖铖進門,壓著心裏的萬千焦慮,躬身行禮問安。
“免禮。今日進宮,為了何事?”皇上終於抬頭,淡淡的看著莊靖铖,神色平靜而威嚴。
皇上人已中年,一雙眼顯得格外的銳利,因為身居高位,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威壓,他隻是看著莊靖铖,卻好像帶著無上的威嚴一般。
莊靖铖麵色平靜,道:“今日兒臣一時興起,前往含山寺桃林賞花,偶遇輕車將軍嶽鵬之妻邵夫人和蘇記大小姐蘇瑾寒,不想有人刺殺邵夫人,混戰之中,蘇小姐為救兒臣身受重傷,如今命懸一線,圓心大師為她診治之後,說要血靈芝方能救命,還請父皇開恩,賜血靈芝給兒臣。”
莊靖铖低垂著頭,看不到皇上眼中的驚訝。
將多餘的情緒藏起,皇上靜靜的看著莊靖铖,淡漠道:“你向朕討要血靈芝救命?你可知那血靈芝的珍貴之處?”
“知道。”莊靖铖平靜道,“兒臣求父皇賜藥,隻要父皇願意,兒臣願付出任何代價換取。”
他不受寵,他早就知道這個事實,所以從決定回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今天這事兒有多難。
但是他更明白,他不能退縮,蘇瑾寒還等著血靈芝救命!
所以哪怕付出任何代價,他都要得到血靈芝。
皇上猛然操起桌上的茶盞往莊靖铖身上砸去。
茶盞在莊靖铖額頭上破碎,四分五裂,裏頭的茶葉和茶水合著頭上被砸出的傷口從莊靖铖的臉上流到了身上,滿身狼狽。
莊靖铖動都沒動一下,默默的守著。
上首皇上的聲音徒然冷了下來。
“你既知道這血靈芝的珍貴之處,怎麽還敢開口求藥?當真不知天高地厚,立刻給朕滾回府中好好反省。那蘇瑾寒既救了你,也算護駕有功,朕自會命太醫前去為她醫治,下去吧。”
莊靖铖不動,固執道:“兒臣懇請父皇賜藥!”
說著,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表明了自己求藥的決心,不言不語直不斷磕頭的舉動透出一股難言的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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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複(14)
第46章 臭不要臉的白眼狼
禦書房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之中。
屋子裏伺候的宮人早就已經被打發下去了,隻有張福海一人立在下首,他低垂著頭,像是聾子似的,眼觀鼻鼻觀心,什麽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而莊靖铖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以頭叩地,嘴裏隻重複一句“兒臣懇請父皇賜藥”。
似乎皇上不肯賜藥,他就能長跪不起,一直磕頭,直到他死為止。
上首的皇上冷著臉看著莊靖铖不斷磕頭的模樣,眼中迷漫著的是冷意,而眼底深處,溢散開的,是常人難以窺探理解的複雜。
“夠了。”皇上忽而輕喝一聲,製止了莊靖铖近乎自虐自殘的舉動。
莊靖铖緩緩抬頭看著皇上,因為方才的用力叩首,他白皙的額頭上浮現出一塊紅印,破碎的皮肉滲出血色來,素來風流不羈的笑容隱匿了個幹淨,而向來狂肆的眼神也收斂得深沉,目光幽深的看著皇上。
“血靈芝乃稀世奇珍,便是皇室中人也沒幾個有資格享用,那蘇瑾寒救了你,朕自會命太醫保全她的性命,保她後半生衣食無憂,至於血靈芝,她還沒有那個資格!”皇上冷聲開口,依舊堅持之前的主張。
“可是父皇……”莊靖铖焦急的開口。
“住嘴。”皇上猛然輕喝一聲,目光淩厲的看著莊靖铖。
莊靖铖驟然安靜下來,沉默的看著他。
“你既不識好歹,要跪便滾出去外頭跪,朕沒空理你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成日裏不務正業,於社稷百姓無功,沒有半點建樹,若不是念在你始終是朕的親身骨肉的份上,朕根本不會廢這個時間來見你!滾出去。”皇上怒喝著,臉上浮現出一直壓抑的怒意。
莊靖铖安靜的看著他,心裏的那一點點期待被消磨殆盡,心裏一片死寂。
他知道因為當年母妃之事導致自己不受寵愛,但他好歹是父皇的親生兒子!
可是他被刺殺了,在父皇看來,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血靈芝便是再如何的逆天神物,那也需用在該用之處,救人才是它應有的宿命,可是他的父皇卻告訴他,他的救命恩人不配用這個東西救命!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多麽大的諷刺啊!
之前不管父皇如何偏心,他總能在心裏替他開脫,找理由,找借口,畢竟他至今還記得,年幼時,父皇曾抱著他坐在他高貴的脖子上,讓他看得更高,尖叫歡笑。
天家無父子,古人誠不欺他!
其實早在進宮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了結果,也已經做了兩手準備,可是當結果真正擺在眼前的時候,心裏難免有些刺痛。
皇上見莊靖铖隻是看著他不吭聲,也沒有告退離開,猛然拿起一旁的奏折往他身上砸,“還不給朕滾出去!”
那暴怒的聲音,叫外頭的人聽著都不由得發寒。
莊靖铖也不再求他,默默起身離開禦書房。
在與禦書房外某個小太監擦身而過的時候,嗓音極低的說了句話。
那小太監麵色不變,依舊恭敬的站著,卻在莊靖铖跪在殿外沒過多久,趁著換班之際,悄然離開。
同樣的,在莊靖铖進宮沒過多久,騰策找到了蘇恒,告訴了他關於蘇瑾寒身受重傷,需要血靈芝救命之事。
蘇恒一聽,大驚失色,猛然站起身來,“你說什麽?瑾寒怎麽可能會受那麽嚴重的傷?到底怎麽回事?”
騰策將今日偶遇之事簡單的說了一遍,隨後道:“我家王爺已經進宮求藥,但是王爺擔心皇上不肯賜藥,便命小的前來知會一聲,請蘇公子想想辦法,也更穩妥些。”
“血靈芝,竟然是血靈芝!”蘇恒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血靈芝了,因為當年就是他無意間發現的血靈芝,然後由爺爺獻給當今聖上的,若是當初知道會有今日,他又怎麽會把血靈芝送進宮去?
已經來不及去細問今天發生了什麽,蘇恒麵色凝重的站起身,道:“不管如何,替我多謝你家王爺相告之恩,血靈芝之事交給我便是,我這廂還要準備,恕不遠送。”
騰策離開之後,蘇恒匆匆去了蘇老太爺的院子裏。
當今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蘇老爺子便是太子太傅,如今他雖然已經退下來了,但是皇上對他依舊恭敬,他的話在皇上麵前,有著舉足輕重的分量。
聽蘇恒說蘇瑾寒身受重傷,命懸一線,老爺子險些沒厥過去,好在蘇恒早有準備,老爺子這才緩過神來。
緩過來之後,爺孫兩也不敢耽擱,匆匆朝著皇宮去了。
禦書房外,莊靖铖身子筆挺的跪著,臉色淡漠。
容顏傾國,便是他不笑的時候,同樣能帶給人不一樣美的感受。
“德妃娘娘駕到。”隨著太監尖細的嗓音響起,一身著繁複貴妃宮裝的女子款款而來,看了一眼跪著的莊靖铖,腳步一頓,卻沒有上前,直接朝著禦書房走去。
門外的宮人稟告過後,德妃這才領著人進了禦書房。
沒過一會兒,蘇恒和蘇老爺子匆匆而來,看到莊靖铖跪在門口,蘇恒的腳步一頓。
雖然他如今還不知道事情的緣由到底如何,瑾寒為何會為了救他而受傷,但是就衝著他真誠求藥的這份態度,他對莊靖铖的惡感也少了不少。
“王爺別跪著了,先起來吧。”蘇恒低聲開口。
莊靖铖目光平靜,“無妨,求藥之事,就拜托蘇公子了。”
蘇恒見他堅定,也不多說,微微點頭,扶著老爺子跟隨宣召的公公進了殿。
莊靖铖心裏明白,他跪,不僅僅是為了替蘇瑾寒求藥,也是為了他自己。
一直以來,他都心存僥幸,覺得不管過去曾發生什麽事情,他們到底是父子,還有親情在。
所以這麽多年以來,他雖一直韜光養晦發展勢力,但卻一直盡力的不去觸碰皇上的利益,但是如今看來,他的仁慈簡直就是一場笑話,從今往後,他對父皇,將不再手軟。
母妃當年之死的真相,也總有捂不住的一天,不管是誰阻攔,他都要一查到底!
也不知過了多久,禦書房的門終於再次打開,莊靖铖被宣了進去。
有德妃說情,又有蘇老爺子求情,皇上最終還是決定了將血靈芝下賜。
蘇記乃是康國首富,多年來對軍用民資都極為慷慨,更何況血靈芝本也是蘇家進獻的,羊毛出在羊身上,皇上其實並不多麽的心疼。
他為難莊靖铖,要蘇恒和蘇老太爺親自來求,也不過是為了更好的將蘇記這個首富之家掌控在手中而已。
這一點莊靖铖早就清楚,同樣的,這件事情也讓他看清楚了,他和皇上之間,真的是半點親情也無!
“王爺的傷口需不需先去處理一下?”從禦書房出來,蘇恒看著莊靖铖額頭上破開的印子,淡聲問道。
“無妨,救人要緊,等到了含山寺之後再處理也一樣。”莊靖铖搖頭說。
蘇恒也沒有強求,安排了人送老爺子回家等消息,而他則和莊靖铖還有護送血靈芝的禦醫及護衛快馬加鞭朝著含山寺而去。
含山寺。
蘇瑾寒一直都處在昏迷的狀態,青芽守在她的身旁,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嘴裏念念有詞,不斷的乞求佛祖保佑蘇瑾寒平安無事。
一旁的邵氏和荼思看著都很不是滋味,畢竟蘇瑾寒確實是一個讓人很容易心生好感的姑娘,就衝著她救了邵氏的恩情,也已經足夠讓她們對蘇瑾寒的安危上心了。
“哎,你別太難過了,蘇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荼思低聲安慰。
“走開,不要你假好心,要不是因為你們,小姐根本不會碰到危險,根本不會受傷。”青芽甩開她的手,怒視著她。
“你這人怎麽……”荼思想說她不識好歹,想說蘇瑾寒明明是為了救莊靖铖才受的傷,可是卻被邵氏一把抓住。
邵氏衝她搖了搖頭,荼思這才不情願的忍下怒氣,別過頭不和青芽爭執。
青芽和荼思不對付,蘇瑾寒一直在昏迷,邵氏索性帶著荼思出門,想讓她去看看莊靖铖他求藥回來沒有。
兩人剛出了門,就見一行人匆匆而來,其中為首的是莊靖铖和一個相貌出色的青年男子,而他們的身後跟著禦林軍護衛還有禦醫,禦醫手上捧著盒子,想來就是圓心大師所說的血靈芝了。
邵氏麵露喜色,不過看到莊靖铖頭上的傷,眼神一閃,卻什麽也沒說,趕忙迎上去。
“殿下這是求到藥了。”言語間滿是驚喜。
莊靖铖略微點頭,道:“我先去請圓心大師。”
正說話間,卻見不遠處圓心大師緩步而來,“阿彌陀佛,老衲在此,無需施主再走一遭。”
莊靖铖見狀,一把抓著禦醫的手將他拽到前麵,直接奪過他手裏的盒子,打開遞在圓心麵前,“大師看看可是這血靈芝?”
圓心看了眼,隻見盒中之物其狀如靈芝,其色如血,隻有一小半的芝葉,並不完整。
略微點頭,圓心道:“確是此物。”
“血芝並不完整,可有關係?”
“無妨,這些足夠了,施主可以安心了,阿彌陀佛。”
“給,請大師務必要救活她。”莊靖铖一臉鄭重。
圓心略微點頭,沒有多說什麽,拿著血靈芝轉身進了蘇瑾寒所在的房間。
房門再次緊閉,莊靖铖盯著房門,心裏緊張。
“王爺,您這傷,下官替您處理一下吧?”跟來的太醫這時小心翼翼的開口。
莊靖铖恍然,他竟然急得忘了這事兒。
今日進宮求藥之事,受傷之事,許多是他算計,許多是他刻意為之,但也有超出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比如此刻,他竟為她擔心得忘記處理額頭上的傷口。
略微沉默,莊靖铖這才淡淡道:“嗯,有勞孫太醫了。”
孫太醫剛剛被他直接粗暴拽手的樣子嚇壞了,這會兒見他這麽好說話,倒是有些不習慣,不過他還是趕忙應了一聲,拿出東西給莊靖铖處理傷口。
一院子的人都在等待,等著圓心大師的救治結果,莊靖铖頭上的傷包紮好了之後,便坐在院內的石凳上,顯得格外的沉默。
屋內,圓心大師將血靈芝以內力逼出其靈氣,期間的血色漸漸滲透出來,鑽進了蘇瑾寒的身體裏。
青芽看著這一幕,隻覺得目瞪口呆,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許久之後,血靈芝上的血色被蘇瑾寒的身體吸收了個幹淨,圓心大師手上的與平時所見的靈芝沒有什麽區別。
圓心大師臉色有些蒼白,看著蘇瑾寒的目光有些複雜。
“大師,我們家小姐怎麽樣?沒事了吧?”青芽緊張的問。
“女施主請放心,她的命是保住了,隻需好生調養,等傷慢慢痊愈便是。”圓心淡淡道。
青芽聞言頓時捂著嘴,喜極而泣。
見圓心要出門,青芽趕忙跟上,門剛打開,外麵候著的一大堆人頓時紛紛急切的上前詢問情況。
“大師,我妹妹她怎麽樣?沒事了吧?”蘇恒急急道。
一旁的莊靖铖見狀,停下了話頭。
蘇恒是她哥,他都開口了,他莊靖铖一個外人,又有什麽資格再問?隻能默默等著。
“放心吧,女施主已無大事,將此靈芝殘片拿去燉藥服之,好好調養,自會痊愈。”
蘇恒聞言頓時鬆了口氣。
“大師,不知我妹妹的傷可否回家休養?”蘇恒忙問。
寺廟裏條件畢竟清苦,蘇恒自然想讓蘇瑾寒回府休養。
“還是過些日子,等傷口好些吧,否則一路顛簸,恐會橫生枝節。”
蘇恒聞言頓時明白,隻得道:“多謝大師提點,不知我妹妹何時會醒?”
“尚不知曉,時候到了自然會醒。老衲還有事,便不奉陪了,各位見諒。若女施主的病情有異,可差人來西苑找老衲,阿彌陀佛。”
“我送送大師。”蘇恒趕忙道。
圓心推辭之後,獨自離開。
回到禪房,圓心將自己的手攤開放在眼前,上麵有一些焦灼,像是被火燒過一般。
圓心呢喃道:“不想竟是天命異數,也不知今日之舉是福是禍。”
想到方才為蘇瑾寒療傷時所窺探到的天機,圓心沉聲歎息,默默的合上眼睛,口誦佛號開始入定。
……
蘇瑾寒感覺自己簡直不能用倒黴來形容了。
竟然能踩著一個木頭,將莊靖铖給撲倒,陰差陽錯的為他擋了箭。
那個豬頭肯定心裏得意死了吧!
然而陷入沉沉夢境的她根本沒有咒罵的力氣,隻覺得周遭的黑暗在吞噬著她似的。
因為曾被人下藥毒瞎了一雙眼睛,雖隻過了短暫暗無天日的日子就被斬首,但卻讓蘇瑾寒對由著由衷的恐懼。
隻要陷入黑暗之中,她就感覺像是被人綁住了身體,跪在斷頭台上,陷入那種任由人斬首宰割的恐懼裏。
她隻能不斷的奔跑再奔跑,企圖逃離那種黑暗。
前方驟然亮起了一抹光點,蘇瑾寒心裏一喜,趕忙朝著那邊跑去,耗盡全力衝破黑暗,眼前卻是一片血色的煉獄。
她看到自己和外公一家在刑場上被砍頭的畫麵,那飛濺的鮮血糊了她一臉,一身,不管她如何驚恐尖叫躲避都無濟於事,那血還是固執的灑在她的身上。
她甚至看到自己沒有了身子的腦袋滾在腳邊,近在咫尺,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看著她,似乎在質問她,為什麽要那麽愚蠢,平白的搭上了所有人的性命。
“小姐,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別嚇青芽啊。”
有哭聲由遠及近,聲音很熟悉,飽受驚嚇,身體也被輕輕晃動,似乎有人在搖晃著自己。
猛然睜開眼睛,蘇瑾寒慘白著臉看著上方。
“小姐,您終於醒了……”青芽看到蘇瑾寒昏迷數日終於睜開了眼睛,哭得更大聲了,這次自然是喜極而泣。
蘇瑾寒有些遲鈍的眨了眨眼皮,沒有回她,而是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受到她的腦袋還完完整整的掛在她的脖子上,這才吐出口濁氣,還好,她還活著。
緩緩轉頭看向青芽,蘇瑾寒動了動幹澀的唇瓣,沒有安慰她,反倒帶這些嬌憨,虛弱道:“青芽,我肚子餓了,想吃東西。”
青芽的哭聲驟然止住,傻傻的看著她。
外頭聽到動靜進來的蘇恒聞言,卻是心裏發酸。
雖然有血靈芝在,但是她身受重創,依舊昏迷了好幾日才醒過來,這些日子,也就勉強喂些藥和湯水給她吃,醒來之後,自然腹中饑餓難耐。
他的瑾寒從小便被捧在手心裏,何時受過這樣的苦?蘇恒光是想想就覺得心疼不已。
從桌上倒了杯溫水放在手心,蘇恒走到床邊,將她抱著靠在自己的懷裏,“知道你餓了,已經命人傳膳了,來,先喝點水。”
蘇瑾寒乖乖的張口,小口小口的喝著水。
屋裏進來的人不少,圓心大師、邵氏、荼思還有皇上派來的禦醫等等,他們看著這幅場景,都不由得含笑。
唯獨站在人群最後的莊靖铖,此刻正抿著唇,眸色深深的看著蘇瑾寒。
她醒來他自是高興的,可是看到她這樣安靜乖巧的靠在別人的懷裏,心裏卻莫名的湧上一抹難受,哪怕那個人是她的哥哥,也依舊如此。
另一邊,蘇恒等蘇瑾寒喝了水,這才開口問:“感覺可好些了?若是哪裏不舒服就告訴圓心大師和禦醫,讓他們看看有沒有什麽別的傷。”
“我沒事的哥,除了傷口有些疼,一切都好,就是有些餓得慌,到底什麽時候能有吃的啊?”蘇瑾寒低低的笑了笑,安撫著,說到最後,卻有些可憐巴巴的。
“還好意思說餓,這般莽撞行事,真把小命弄丟了也就不用吃東西了。”蘇恒臉色一變,凶巴巴的說。
蘇瑾寒昏迷的這幾日他已經知道了當時的情況,知道蘇瑾寒是為了替莊靖铖擋劍才會身受重傷,心裏老大的不痛快。
他捧在手心的妹妹,為了救一個男人而奮不顧身的以身擋劍,這對他來說,心裏是極其憤怒的。
父母早逝,這麽多年他們兄妹跟著爺爺相依為命,他可以說為兄為父,這會兒卻有種,他的瑾寒要被人給搶走了的感覺。
“哥,我冤枉啊。”蘇瑾寒可憐巴巴的喊冤。
兩人從小長大,蘇瑾寒自然是知道蘇恒憤怒的是什麽,正想解釋,卻有下人進來,說是準備好了吃的,蘇瑾寒一看,大家都在屋裏,也就順勢住了嘴,沒往下說。
“多謝大家對舍妹的關心,不過現在她要用膳,之後還要休息養傷,不便招待各位,各位先請回吧。”蘇恒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邵氏領著荼思上前,道:“瑾寒,你既平安醒來,我便安心了,家中著急盼我回去,我便先回府了,日後待你傷愈,我再邀你過府做客。”
“有勞夫人掛心了。”蘇瑾寒笑得蒼白,眸光溫暖。
隨後圓心大師和禦醫也紛紛告辭,莊靖铖留在最後,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隻道:“此番多謝蘇小姐相救,你好生養傷,告辭。”說完,目光深深的凝視了她一會兒,朝著蘇恒抱拳示意,這才轉身離開。
等他們都走了,蘇恒這才親自端了已經涼好的溫熱米粥喂蘇瑾寒吃。
蘇瑾寒餓得狠了,狼吞虎咽的吃下一碗,“哥,我還要。”
倒不是說這米粥有多好吃,就是純粹的,餓得狠了。
也是因為,這樣能說能吃的感覺,讓她深刻的意識到,她還活著!
“不許吃了,就該餓著你,讓你長長記性。”蘇恒將空碗往邊上一放,也不喊下人,真有不給她吃東西的意思。
蘇瑾寒急了,趕忙道:“哥,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病號。”
看著蘇瑾寒急切想吃東西的模樣,蘇恒心裏好笑,怒氣也散了幾分,哼了一聲,道:“又不是我讓你成為病號的,你自找的,關我何事?”
“哥,你這麽絕情爹娘知道嗎?”蘇瑾寒可憐兮兮的道,隨後又說:“哥,我真的冤枉,我真不是有心要替他擋劍的,我就是太倒黴了我……咳咳……”說到激動處,蘇瑾寒拉動了傷口,不由得咳嗽幾聲,旋即又慘叫了一聲。
蘇恒手急眼快的伸手按住她,怒斥:“你不要命了,有話不能好好說了,急什麽急。”
蘇瑾寒緩了過來,可憐兮兮的叫了蘇恒一聲哥,這才低聲道:“哥我告訴你,沒有比我更倒黴的人了,你知道麽,在那麽凶險的戰場上,我竟然狗屎的踩到了一根棍子,圓滾滾的,直接就給我帶得撲倒了莊靖铖那家夥,那劍紮在我身上的時候,可把我給疼死了。”
看著蘇瑾寒一臉苦巴巴逗趣的模樣,蘇恒心裏不由得好笑,麵色如常的問:“不是你奮不顧身救了他麽?”
“啊呸,誰要救那個傲嬌臉,我倒是想有多遠跑多遠,就是運氣差了點,哥我告訴你,我真不是故意要救他的。”蘇瑾寒楚楚可憐的說著。
蘇瑾寒小心翼翼的覷著蘇恒的臉色,見他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趕忙趁熱打鐵,道:“哥,我餓,能不能……”
“不能。”蘇恒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隨後麵上湧上無奈,“你身子太虛,剛剛醒來,圓心師傅特地交代了不能多吃,先忍忍,把傷養好了,哥哥帶你吃好東西去。”
他倒不是真的因為生氣要委屈了蘇瑾寒的吃食,不管發生了什麽,對蘇瑾寒,他總是寵溺和包容多過責備的。
蘇瑾寒聽了,委屈巴巴的哦了一聲,又道:“那哥哥可要說話算話,到時候可不許以生意忙做借口打發我。”
蘇恒心裏一酸,知道自己這些年來,因為忙碌生意,確實對她多有疏怠,便笑道:“好,哥哥答應你。”
見她滿足的笑了,蘇恒這才揉了揉她的頭發,低聲道:“再躺著休息一會兒,眼下把身子養好才是正經。”
蘇瑾寒聞言勉強笑了笑,這才由著他扶著自己躺好。
本隻想閉目養神,可是閉上眼睛,卻很快的睡了過去。
方才強撐著說了這麽久的話,其實早就已經累了。
她畢竟身受重傷,身體無比的虛弱,這是她的意誌所不能左右的。
蘇恒聽到她的呼吸變得平穩,眼中的憐惜更勝,給她蓋好被子,又在床邊守了好一會兒,這才悄悄起身離開。
……
蘇瑾寒醒來之後,邵氏當天便和前來接她的嶽家人回了城,而禦醫確定了蘇瑾寒蘇醒,性命無虞之後,也回宮複命去了,倒是莊靖铖找了個借口,暫時沒有回去。
當天傍晚,蘇記使人來傳訊找蘇恒,說是城中有事需要他回去處理,蘇恒安排好人守著蘇瑾寒之後,便帶人回了城。
是夜,夜涼如水,一道人影從窗戶翻進了蘇瑾寒的房間裏,悄然走到床邊。
低頭看著蘇瑾寒蒼白俏麗的睡顏,莊靖铖妖冶的桃花眼中情緒複雜。
他雖生在皇家,年幼時也曾過過極受父皇寵愛的日子。
可是自從母妃出事之後,他的世界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兄弟姐妹們欺負他,父皇不再寵愛他,嫌棄他,他受盡冷眼與白眼,吃盡苦頭。
雖然是皇子,卻過得比普通人還不如。
他要做普通宮人做的活,甚至比普通宮人做得還要多,過得還要慘。
直到後來,他被德妃收養,日子才漸漸好過了些。
不過為了讓自己不被注視,他刻意藏拙,偽裝出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些年下來,卻也瞞過了無數人的眼睛。
就算是他的養母德妃,也在他的刻意隱瞞之下,對他暗中擁有的勢力知之甚少。
這倒不是他防備她,僅僅隻是在他弱勢的,沒有把握之下,不想牽連她而已。
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戴麵具示人,也習慣了孤獨前行,不被理解的孤寂,可是這樣的死寂卻被她給打破了。
蘇瑾寒成為了一個降生在他世界裏的意外,和她鬥嘴他會開心,看不到她時會想念,而她為他擋劍的舉動,更是讓他震撼。
一潭死水的生命裏就這麽生生進駐了一個活靈活現的人,會喜會悲,會哭會鬧,連帶著生命都鮮活了起來!
可是在沒有成功前,他注定是要活在黑暗中的人,他又怎麽能夠期待陽光普照?
“我該拿你怎麽辦呢?”莊靖铖坐在床邊,低低的歎息。
點了她的睡穴,扶著她坐好,莊靖铖雙手抵在她的背後,掌心內力輸出,開始為她療傷。
許久之後,他才收回手,將蘇瑾寒放平躺好。
剛剛站直身體,莊靖铖不由得悶哼一聲,整個人微微踉蹌,扶著床杆才站好。
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對著蘇瑾寒低低道:“你我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這次你替我擋一劍,我替求藥療傷,如今也算兩清,日後……還是不要再有瓜葛的好。”
借著月色最後看了一眼她昏睡的俏臉,莊靖铖轉身離開,悄無聲息。
第二天,蘇瑾寒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舒服,比昨天剛醒的時候那要死不活的樣子舒爽多了。
眯著眼微微一笑,蘇瑾寒揚聲喊青芽進來。
“哎,小姐,奴婢在呢。”青芽應聲間,人已經進了門,將手中的盆放在一旁,擰著帕子給蘇瑾寒洗臉。
洗漱收拾好之後,青芽看著蘇瑾寒的臉色,含笑道:“小姐的氣色好了許多呢。”
“是吧,我也覺得舒服了許多。青芽,早膳準備好了沒有,我快餓死了。”蘇瑾寒說。
可憐她餓了好些天,昨天醒來隻吃了一碗稀飯就又睡了,這會兒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青芽抿唇一笑,道:“早就準備好了呢,奴婢這就去端來。”
用膳的時候,蘇瑾寒沒見蘇恒,便問:“哥哥他吃過了?”
“昨兒傍晚家裏來人找少爺,說是有些要事要回去處理,少爺還沒過來呢。”青芽應道。
“哦。”蘇瑾寒哦了一聲,又問:“那莊靖铖呢?他昨天不是沒有回城。”
“王爺今早天剛亮便回了,來辭行的時候小姐還在睡,便讓奴婢給您說一聲。”
蘇瑾寒聞言頓時皺眉。
雖然她那一撲不是她的本意,但是怎麽說她也替他擋了一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這麽冷漠的對自己的恩人的?這也太無情無義了吧!
“臭不要臉的白眼狼。”蘇瑾寒心裏不爽,不由得低低罵了一聲。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麽。
是氣他的忘恩負義,還是氣他對她半點情義也無,漠不關心。
一旁的青芽小聲道:“靖王爺很在意小姐的傷勢呢,小姐昏迷這些天,他一直都守在院子裏的,而且他為了替小姐求藥,把這裏都磕破了呢。”
青芽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又說:“如今他走,許是有別的什麽原因吧。”
蘇瑾寒聞言輕聲罵道:“他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了,這麽輕易的就被他給收買了,淨替他說好話。算了,我吃飽了,東西拿下去吧。”
青芽撇了撇嘴,倒是沒再多說,乖乖的收了碗筷下去了。
等青芽走後,蘇瑾寒這才微微勾了勾嘴角,眼中流轉一抹笑意,低聲道:“算你有良心。”
嘀咕著,想到他那麽美麗的臉上,額頭磕破了,再一包紮,那得有多麽的醜?
想著不由得心裏一樂,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養傷的日子很悠閑,很清淨,最初的時候,蘇瑾寒除了吃就是睡,等過了幾天,她好些了之後,就怎麽都呆不住了,非要青芽扶著她在屋子裏走上幾步。
青芽征求了圓心大師的意思之後,這才敢照做。
轉眼一個月過去,蘇瑾寒的傷雖然沒有大好,但是整個人看著倒是氣色不錯。
含山寺門口。
“這些日子叨嘮貴寺了,多謝大師海涵。”蘇恒對著圓心大師恭敬的行禮。
對這個妹妹的救命恩人,他自是打心眼裏感激的。
“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本是行善,何來叨嘮,施主言重了。”圓心大師淡淡道。
“此乃鄙人一點心意,為寺廟添些香火,還望大師不棄。”蘇恒從懷裏拿出一疊銀票,恭敬的雙手遞上。
圓心伸手接過,轉手交給一旁候著的和尚,淡淡道:“施主既有此心,老衲自當成全。隻是那女施主回府之後,還需好生照料。”
“多謝大師提點,鄙人會的。那我就先告辭了。”蘇恒拱了拱手,翻身上馬,帶著載著蘇瑾寒的馬車,一行人緩緩離開。
圓心看著他的背影,唇瓣微動,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
“師傅,您是有什麽話要對方才那位施主說嗎?可要徒兒將他們給追回來?”一旁的小和尚問道。
圓心低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並無話要說,走吧,回去。”
本就是各人自有的既定命數,既已經出現了變數,那又何須多言?
蘇府,寒苑。
“終於回家了。”蘇瑾寒剛一進門,不由得長籲一口氣,眉眼彎彎,顯得心情極好。
如果不是她的身體不允許,她真恨不得能撲倒在自己的床上打幾個滾。
“瑾寒,我的小瑾寒,你可終於平安回來了,可把爺爺給嚇死了。”就在這時,從屋裏傳來動靜,跟著就見有人扶著蘇老爺子從屋裏出來。
看到蘇瑾寒,蘇老爺子眼中全是晶瑩。
蘇瑾寒眼中也有濕意,趕忙朝著他迎去,雙膝一軟便要跪倒,“是孫女不孝,讓爺爺掛心了。”
言語間同樣多有哽咽。
“平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蘇老爺子抓著蘇瑾寒,不讓她跪下,老淚縱橫。
“爺爺,您別激動,別壞了身子,瑾寒的傷也沒好全,咱們屋裏說話。”蘇恒這時開口說道。
一家人進了屋,老爺子噓寒問暖好一會兒,確定蘇瑾寒確實沒什麽大礙了,這才停了下來。
他年紀大了,去含山寺雖然隻需要半個時辰就能到,但是蘇恒卻不想讓他奔波,再三安撫,才讓他在家中等蘇瑾寒歸來。
如今蘇瑾寒終於平安站在他的麵前,他心中自然喜悅。
爺孫三人說了好一會兒話,蘇恒道:“爺爺您也累了,瑾寒剛回來,車馬勞頓,就都各自回房歇著吧,要說話隨時都可以。”
蘇老爺子應了一聲,這才由人扶著回了自己的房間。
蘇恒安頓好寒苑裏的事物之後,也跟著離開了。
他們都走了,蘇瑾寒卻坐不住了,叫來青芽道:“青芽,趕緊,收拾收拾,咱們出去一趟。”
青芽一聽頓時瞪眼:“小姐您要去哪兒?”
“我這一個多月不在京城了,也不知道城裏的鋪子生意如何,還有煙雨樓也是,我可是將所有錢都砸進去了的,要是打水漂了,那我都沒地哭去,我當然得先去看看啊。”
“不成。”青芽趕忙製止蘇瑾寒的動作,道:“小姐您別忘了,您身上的傷還沒好呢,要是再折騰一番裂開了,那少爺不得活刮了奴婢,不行,絕對不行。”
青芽果斷的搖頭。
見蘇瑾寒還要說話,青芽趕忙道:“小姐,您要是真不放心,那奴婢去看看情況就是。”
蘇瑾寒一想,如果她真的強撐著出了門,回頭估計別說鋪子了,哥哥估計直接動手將她的鋪子給收了,到時候才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便也同意了青芽的說法。
又道:“煙雨樓那裏你就別去了。就去看看繡坊現在的生意如何,也不必進去,周圍打聽打聽便是。”
青芽應了,命人進來服侍蘇瑾寒,這才按照蘇瑾寒的吩咐出了門。
蘇瑾寒睡了一覺起來,青芽也已經回來了。
靠在床頭,蘇瑾寒顯得有些慵懶,打著嗬欠問青芽:“青芽,都打聽清楚了?”
青芽道:“稟小姐,都打聽清楚了。最近繡坊的生意很好,煙雨樓也一直由繡坊提供旗袍,奴婢今兒還遇見了荀浩,將他帶了回來。”
蘇瑾寒聞言,眼中還有些朦朧的睡意退了個幹淨,“我不是叫你別進去麽?怎麽就碰著荀浩了?”
“小姐別怪青芽了,是我逼著她帶我回來的。”蘇瑾寒話音剛落,荀浩的聲音響起,跟著屏風外便出現了一個人影,修長瘦削,不是荀浩又是誰?
他怎麽在外麵?蘇瑾寒用眼神問青芽。
青芽滿臉苦笑,委屈的癟了癟嘴,又努了努嘴。
蘇瑾寒正納悶,就聽外頭荀浩又問:“小姐,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蘇瑾寒一看自己身上並無不妥,便將被子往上扯了扯,說。
荀浩轉進屏風來,一眼看到蘇瑾寒,眼神深沉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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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複(4)
第47章 長相妖豔的狐媚子
在荀浩的記憶裏,他很小的時候就被人販子賣來賣去,也沒有入奴籍,隻是賣給稍有些錢的人家裏做工,他年紀小,往往沒人要,這個時候,他就會被丟在街上,當成叫花子乞討。
而討來的錢,他是沒有份的,偶爾給頓飽飯,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後來隨著他漸漸長大,不甘心再過這樣的日子,就找機會逃了出來。
饑寒交迫,他以為自己要餓死的時候,他遇到了水蘭。
水蘭將他撿了回去,雖然在貧民窟,過著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但總好過最初坑蒙拐騙的日子。
在他心裏,對水家是極為感激的。
他重恩,所以當蘇瑾寒將他們從貧民窟撈出來,當蘇瑾寒在煙雨樓對他不離不棄的維護時,便已決定,這一生不管發生什麽,隻要他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要護她周全。
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她一消失便是一月有餘,再出現,卻是重傷初愈。
蘇瑾寒被他沉沉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笑了笑,道:“近來一切可好?繡坊的生意如何?”
“繡坊的生意很好,煙雨樓也不必擔心,這段時間我都有去看顧,隻是您的傷還好嘛?”荀浩平靜的回應,掩不住的擔心。
“沒事,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蘇瑾寒咧嘴一笑,又問了幾句,這才停下話頭,對著青芽道:“青芽,將我畫的東西拿出來。”
“養傷的這些日子,閑來無聊也會畫上幾筆,一個月下來,倒也攢了不少,你拿回去交給阿婆,她自然明白要怎麽做。”蘇瑾寒見荀浩小心的收好圖紙,說。
蘇瑾寒又交代了幾句,這才道:“你先回去吧,等我的傷好了,再去鋪子裏看看你們。”
荀浩應了,又說:“那小姐你好好養著,繡坊的事情無需掛心,不管如何,我都會好好護著鋪子的。”
蘇瑾寒見他一本正經,不由一笑,道:“好,我自是信你的,你多費心。”
一句“信你”讓荀浩展顏淺笑,用力點頭,這才離開了。
等他走後,青芽這才將她去繡坊外頭打探消息,卻被荀浩堵了個正著,隨後被他又是威脅,又是哄騙的將人給帶回來的事情給說了。
蘇瑾寒聞言不由扶額,果然是將來要做大將軍的人,這還沒開始呢,就已經學會了威逼利誘了。
回到寒苑的日子比在含山寺更加奢侈起來,畢竟含山寺是寺院,蘇瑾寒借地養傷,也不好壞了寺院的規矩,一個月下來,蘇瑾寒的嘴巴真的是快淡出鳥來了,如今回到府裏,蘇恒征求了大夫的意見之後,開始給蘇瑾寒進補。
敞開嘴巴吃的日子讓蘇瑾寒美滋滋的。
然而蘇瑾寒瀟灑的日子沒過上兩天,就生了意外來。
蘇府開始有許多的大戶人家的夫人和小姐提著禮物上門來問候。
蘇瑾寒不明所以,見了幾個平日有來往的,這才知道了緣由。
原來外頭盛傳她為了莊靖铖奮不顧身擋劍,皇上禦賜血靈芝救她性命的事情。
莊靖铖不受寵,血靈芝也不是他求來的,而是蘇老太爺和蘇大公子出麵才求到的,這讓京城裏的權貴紛紛動了心思。
蘇家雖出了個老太爺是官場中人,還是當年的太子太傅,可是後來蘇家淪落為商賈之家,漸漸也就淡出了權貴們的視線。
可是這次的事情一發生,所有人頓時發現,被忽略的蘇家竟這麽受皇上的器重,再一想蘇家有個女兒在宮裏可是貴妃,隻是她一直不爭權奪利,竟讓人下意識的忽略了。
蘇家人丁單薄,一個蘇恒掌權,一個蘇瑾寒及笄待嫁,眾人意識到了這一點,自然動了心思。
畢竟不管是自家的女兒嫁入蘇家做當家主母,還是自家的兒子娶了蘇家的女兒,得到蘇家的豐厚嫁妝支持,都是一件令人眼饞的好事。
所以蘇家這些天門庭若市,門檻幾乎都叫人給踩破了。
剛開始的時候蘇瑾寒還有興致和耐心接待這些前來探望的人,但當她打聽清楚了這些人上門的原因和目的之後,就不耐煩了,所有來人,一律不見。
“小姐,外頭有人求見……”
“不見不見,讓她們滾,立刻滾。”傳話丫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瑾寒暴躁的給打斷了。
蘇瑾寒快被這些天被層出不窮上門來訪的人給氣死了。
她覺得再這麽下去,她也不用養傷了,直接被放棺材裏抬出去埋了算了。
“還杵著幹什麽?還不去?”蘇瑾寒一抬眸,見傳話丫頭還站在原地,怒道。
“小姐您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青芽趕忙勸道,又看向那個傳話丫頭,打了個眼色,道:“沒聽到小姐的話嗎,還不下去。”
那丫頭猶豫了下,低聲道:“小姐,來人乃是戶部侍郎之女李慶歡和禮部尚書之女許馨月,您與李小姐不是素來交好嗎?”
說著,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蘇瑾寒的臉色。
她說的是實話,重生以前的蘇瑾寒確實和李慶歡交好,也一直被她當成槍使,而重生之後的蘇瑾寒,卻不再是傻子。
尤其,李慶歡帶了許馨月來,而她是蘇瑾寒,也是許安樂。
更關鍵的是,她和許馨月有仇!
所以蘇瑾寒臉上的怒氣頓時停滯,看著丫鬟,又問:“你是說來人是許馨月和李慶歡?”
“是的小姐。”那丫鬟壓抑住心底的喜色,趕忙恭敬道。
她是收了人好處的,若是事情辦砸了,麵上難免過不去。
如今小姐喜怒無常,她真怕蘇瑾寒連這個手帕交也不見。
蘇瑾寒驀然勾唇一笑,道:“你倒是早說是她啊,快去請進來。”
一副熱切又歡喜的模樣。
那丫鬟一聽,臉上流露出幾分喜色,趕忙應了一聲,轉身匆匆出了門。
等那丫鬟徹底不見了人影,蘇瑾寒這才冷哼一聲,對著青芽吩咐:“今日之後,找個機會將她給打發出府,還有,你去準備準備,我要好好招呼這兩位大小姐。”
蘇瑾寒的語調偏冷,實在是不像要好好招呼人的口氣,而近來青芽發現自己越發不懂自家小姐的心思了,所以也沒敢妄自揣測,而是低聲問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蘇瑾寒斜了她一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眼中流露出一抹壞笑,對著青芽招手道:“你這樣……”
好一陣嘀咕之後,青芽直起身,匆匆離開院子。
也不知道這兩位小姐是怎麽得罪了自家小姐,看來上次在兵部尚書府上的事情,還真不是個意外。
青芽一直都對那件事情心存疑惑,這會兒算是徹底的明白了,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什麽意外,而是她家小姐刻意為之。
雖然不知道蘇瑾寒為什麽要對付李慶歡二人,但是她對蘇瑾寒忠心耿耿,自然是竭盡全力去達成蘇瑾寒的吩咐。
沒過一會,丫鬟領著李慶歡和許馨月進了門。
“李姐姐來了,快過來坐。”蘇瑾寒一見兩人,眼中頓時流露出一抹喜悅的笑意,衝著李慶歡道,看那姿勢,還想親自起身迎接。
“妹妹快別客套了,你身上還有傷呢,小心別拉著傷口了。”李慶歡說著就要上前攙扶蘇瑾寒以示親近。
不想蘇瑾寒順勢道:“姐姐說得是,那姐姐可要原諒我這個做主人的失禮了。”
說著,順勢而為,斜斜的重新歪回榻上。
李慶歡伸出去扶她的手頓時落了個空,尷尬的僵在半空中。
“姐姐別站著了,快坐,青芽,快上茶,別怠慢了李姐姐。”蘇瑾寒咋咋呼呼的說著。
目光像是不經意的落在了一旁安靜站著的許馨月身上,一番打量。
許馨月淡然含笑,正想開口說話,卻見蘇瑾寒移開眸子看向李慶歡,語重心長的說:“姐姐,妹妹我與你關係親近,少不得要說你幾句了,你可別怪妹妹沒有提醒你。”
李慶歡正尷尬的收回頭做出攏頭發的樣子,聞言也是一愣,隨後道:“咱們姐妹誰跟誰啊,妹妹有話隻管說。”
“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姐姐今年應該已經十六了吧,你這馬上就要出閣嫁人的人了,身邊就別帶這麽妖豔的丫鬟了。
畢竟男人好色,看到了長得妖豔些的女人就移不開眼了,你看看你這個新帶來的丫鬟,滿臉的狐媚樣,比勾欄院的那些女子也差不了多少,姐姐可得防著些,若是日後叫人搶了夫君,那才是真真的慘呢。
你瞧瞧我,那孫澤不是出了名的好人麽?骨子裏不也是好色的,我與他的親事鬧得人盡皆知,我丟盡了臉麵,都不敢出門見人,姐姐你可千萬別步妹妹我的後塵啊。”
蘇瑾寒說著,數度哽咽,說到最後,還狠狠的剜了許馨月一眼。
李慶歡被蘇瑾寒一番話說得目瞪口呆,傻眼的看著蘇瑾寒。
她剛剛說什麽來著?許馨月長相妖媚?與勾欄院裏的女子相比也相差無幾?
要知道許馨月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出了名的端莊秀麗,宛若仙女下凡,可卻被蘇瑾寒說成這樣……
李慶歡劇烈的咳嗽起來,險些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一旁的許馨月也是氣得狠了,小臉漲得通紅,眼中泫然欲泣,伸手指著蘇瑾寒,“你……你……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蘇瑾寒眼神驟然一寒,“放肆賤婢,竟這般大膽,本小姐是你能隨意指的嗎?來人,給我掌嘴。”
幾乎就在蘇瑾寒話音落下的瞬間,旁邊立時便有兩個伺候的婆子上前來,一左一右用力抓著她,巨大的力道鉗製得讓許馨月痛呼出聲。
然而下一刻,清脆的巴掌聲啪啪響起,許馨月美麗的臉蛋上頓時浮現出了兩個巴掌印,鮮紅刺目。
“啊……賤人,你敢打我,我要讓你們……啊……”許馨月尖叫著,話沒說完,又是兩個大耳刮子摔在她的臉上,讓她疼得暈頭轉向,瞬間失了聲。
“不懂規矩的賤婢,本小姐這是教你做丫鬟的規矩,給我狠狠的打。”蘇瑾寒冷哼一聲,道,眼底閃爍著難言的快意。
一旁毫無準備的李慶歡這時終於回過神來,臉色一變,趕忙撲上去拉扯兩個婆子。
“誤會,妹妹,這是誤會,快叫她們停下再說。”李慶歡哪裏還有半點溫柔可人的模樣,尖叫的樣子比一個潑婦也差不了多少。
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她絲毫沒有半分準備,也完全想不到蘇瑾寒會這麽一言不合就動手,整個人都是懵逼的狀態。
這會兒回過神來,自然是要阻攔的。
許馨月同樣回過神來,劇烈的掙紮著,嘴裏連連喝叫著“放肆放肆”,隻是她被打得臉都腫起來了,這說話也是含含糊糊的,根本聽不清楚。
而她的丫鬟和李慶歡的丫鬟也幫著拉扯,雖說蘇瑾寒特意安排了兩個力氣大的粗壯婆子做這事兒,此刻也是被她們拉得搖搖欲墜。
蘇瑾寒見狀趕忙給兩人使了個眼色,隨後裝模作樣的喊了一句:“你們先住手。”
兩個婆子早就收到了暗示,應了聲“是”之後,便鬆開了手。
許馨月險些沒有一個踉蹌直接栽倒在地,虧得一旁的李慶歡和她的丫鬟扶了她一把,她這才穩住身子。
榻上的蘇瑾寒依舊懨懨的斜躺著,眉宇間露出些許奇怪之色,“李姐姐,你方才說誤會了?誤會什麽了?我替你教訓狐媚子,你怎麽還阻攔呢?”
李慶歡見她一臉無辜加不解的模樣,真是不知道她剛剛一番舉動是裝的還是故意的了。
隻是蘇瑾寒行事素來隨性而跋扈,若她是因為和孫澤退親的事情而看到美麗的許馨月而心生怒氣,借機發泄,那隻能算許馨月倒黴了。
可如果她不是,她又為什麽要針對許馨月呢?畢竟她們兩個從未見過!
李慶歡想不清楚,也怕蘇瑾寒再做出什麽驚人的舉動來,趕忙道:“妹妹真的誤會了,她不是我的婢女丫鬟,她是我的朋友,禮部尚書嫡長女許馨月,我以前和你說過她的。”
“這次聽說你病了,便邀她一起前來看你,沒想到鬧成這樣,你看這真是……真是一言難盡。”李慶歡歎息的說著,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蘇瑾寒的神色。
蘇瑾寒麵露困惑之色,不解道:“姐姐莫不是記錯了?你不曾和我說過什麽許馨月啊!而且,禮部尚書的嫡女不是許安樂嗎?什麽時候換了人了?還是改了名兒了?”
李慶歡看著蘇瑾寒的模樣,實在看不出半點的不對勁來,卻同樣感覺到了身邊許馨月的身子一僵,美眸中流露出憤然的神色。
蘇瑾寒狀似無意的一句話,卻直直的戳在了許馨月的心窩子上,讓她又痛又恨。
京城的權貴圈子都知道,禮部尚書有兩任夫人,第一任夫人乃是大名鼎鼎的護國大將軍的獨女嶽霓裳,而第二任夫人,原來是個妾室,後來嶽霓裳死了,她又熬了幾年,才被抬了夫人。
不過因為她之前妾室的身份,她一直都被正牌夫人看不上,在人前總是低人一等。
連帶著她的子女們,也是從庶女庶子熬過來的,雖然名分上已經是嫡女嫡子,但是曾經庶出的身份卻成了他們解不開的結,抹不去的疤。
這會兒被蘇瑾寒這麽戳破,更讓許馨月心生懊惱。
外人隻認禮部尚書府的正室夫人是嶽霓裳,嫡女是許安樂,嫡子是許智宸,壓根不知道什麽許馨月、許宏平之類的!
李慶歡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唇瓣,盡量不動聲色的說:“妹妹極少出門,怕是不知道如今許府的許夫人正室馨月的母親,馨月如今也是嫡女之身。”
“哦。”蘇瑾寒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道:“就是那個妾室上位的許夫人嘛,我知道……”
說著好像又想起了什麽,哎呀一聲捂住了嘴,眼中流露出歉意,道:“瞧我這張嘴,真是該打。”
說著不癢不痛,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道:“李姐姐,許妹妹,我這受了傷還沒好,腦子也跟著不好使了,方才胡言亂語的,你們可千萬不要介意啊。”
說著忐忑又誠懇的看著兩人,“兩位好姐妹可願原諒我?”
李慶歡見她自在灑脫的模樣,還真拿不準她到底是作秀還是當真如此。
笑了笑,道:“我知你性子素來如此,方才也真是有誤會,我也有錯,沒有第一時間說清楚許妹妹的身份,才有了這後麵發生的事情。許妹妹,姐姐在這兒代蘇妹妹道歉,你別計較可好?”
李慶歡說著,誠心向許馨月行禮。
蘇瑾寒淡淡的看著李慶歡說話,行事,心裏冷笑,就算方才李慶歡早早介紹了許馨月的身份,她也是會想別的法子收拾她的,不過如今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也就無所謂這過程了。
麵上卻表現出無比的誠懇和歉意。
許馨月滿心暴戾,素來美麗的臉在此刻儼然已經腫成了豬頭,不過她沒有動怒,反倒在李慶歡行禮的時候扶住她的手,勉強勾了勾唇角,忍著疼開口:“既然都是誤會,那便這麽算了吧,鬧大了反倒不好看。”
放心,現在揭過去,日後她總是要討回來的。
蘇瑾寒是吧,本小姐記住你了。許馨月麵色如常,心裏發狠道。
蘇瑾寒自然知道自己招足了仇恨,也不在意。
上次在街上碰到弟弟的時候,她就想收拾他們一家子了,隻是時機不合適,所以暫時收斂了。
不過她也設法讓許宏平摔了個狗吃屎,連手都摔斷掉了,算是暫時收點利息。
可是這些人不知收斂,後來依舊欺負她弟弟,在許家她管不著,如今許馨月自己送上門來,她可不會手軟,該收的債,她自會一一收回來!
“難得姐姐妹妹都是通情達理之人,那我也該有所表示才是。你們兩個,方才那麽用力的打了許小姐,都給我下去領罰。”蘇瑾寒虎著臉道。
兩個婆子趕忙跪下來:“小姐饒命啊,老奴等也是奉命行事啊。”
兩人哭天喊地的說著冤枉饒命之類的話語,蘇瑾寒也不管她們掙紮哭喊,命人將她們拖了下去。
當然,這都是蘇瑾寒提前安排好要給兩人看的戲。
兩個婆子也早就收到了知會,哭得要多慘有多慘。
而這樣的效果是,李慶歡對蘇瑾寒的疑心和戒心淡了,這麽肆意妄為的蘇瑾寒,和她過去所認識的,並無不同。
看來真的隻是許馨月倒黴罷了。
李慶歡這樣想,許馨月卻不管這些,現在她表麵和善,看似已經接受了剛剛那個誤會,但是蘇瑾寒對她做的事情,卻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
所以談笑間,她早已經將蘇瑾寒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
因為蘇瑾寒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將許馨月給打了,所以哪怕李慶歡極力周旋,屋裏的氣氛還是有些僵硬。
正在這時,外頭有丫鬟匆匆進門,對著蘇瑾寒道:“小姐,冰塊和雞蛋還有藥酒都準備好了,這就送上來嗎?”
蘇瑾寒對著許馨月說:“方才不小心將許妹妹給打了,我便命人準備了消腫的冰塊和雞蛋,還備了些藥酒,許妹妹先將臉上的傷給處理一下吧。”
雖然蘇瑾寒笑眯眯的,但是許馨月卻是心裏狂跳,趕忙道:“不必了,我回家處理就是,不勞煩。”
蘇瑾寒板著臉,道:“妹妹這是還在記仇,擔心我會害你麽?既然如此,那二位也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來人,送客。”
“不是這樣……”許馨月紅腫著臉,說話顯得很吃力。
可偏偏蘇瑾寒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讓她多說似的,總是找上她。
許馨月隻能道:“方才推卻隻是怕麻煩妹妹,既然妹妹這邊已經準備好了,那便卻之不恭了。”
許馨月相信,眾目睽睽之下,蘇瑾寒肯定也不敢動什麽手腳,所以倒也坦然。
剛剛拒絕,隻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已。
既然推不掉,那就接受,這點氣度她還是有的。
蘇瑾寒見她答應了,眼底閃過一抹算計的笑意,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展顏一笑,道:“既然妹妹應了,來人,進來服侍妹妹。”
丫鬟們魚貫而入,又是給許馨月用冰塊敷臉消腫,又是用雞蛋在她臉上滾消腫,顯得很是熱鬧盡心。
一旁的李慶歡見狀心裏更加安定了,笑著和蘇瑾寒道:“妹妹倒是有心了,還準備得這麽周全。”
“畢竟是我思慮不周惹出來的禍事,自是要彌補一些才是。我這人性子直,對錯分明,既然是我讓許妹妹遭了無妄之災,那就該將她的臉給治好,這是本分。”蘇瑾寒一本正經道。
“你這丫頭,慣是這樣的性子。”李慶歡笑著附和。
可不是麽,想打人就打了,打完再給治了,一句誤會就了事了,偏就還挑不出她的理來,再沒有比蘇瑾寒更耿直的人了。
許是伺候的人盡了心,沒多會兒,許馨月臉上的紅腫竟消退了不少,看著也不那麽難看了。
撤了冰塊和雞蛋,又有婢女為她上了藥,清清涼涼的,舒服得許馨月微微眯起眼睛。
蘇瑾寒道:“這藥乃是上好的藥材做成的玉露膏,專供皇室和各大貴族,今日是我不對,傷了妹妹,這支玉露膏送妹妹,祝妹妹早日康複。另外這玉露膏又養顏美白之效,妹妹傷好之後也可繼續使用。”
許馨月聞言,哪怕心裏再是不喜,也不由得露出幾分喜色來。
畢竟,沒有那個女人是不愛美的。尤其,她還頂著京城第一美人的名頭,對容貌自然更加在意。
笑道:“如此妹妹就收下了,多謝姐姐贈藥。”
蘇瑾寒看著許馨月的笑,心裏暗暗道:笑吧笑吧,現在笑得有多麽的開心,回頭就會哭得有多麽的慘烈,許馨月,我們的仇怨隔世相傳,別怪我心狠,上一世的你,可比我如今狠了千萬倍。
蘇瑾寒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耐煩應付這兩個她看不順眼的仇人,懨懨道:“李姐姐,許妹妹,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一會兒,你們二人自便,中午留在府中用膳如何?”
“不必了,你既乏了就去歇著吧,我們也出來許久,該回去了,改日得空再來看你。”李慶歡說著,和許馨月告辭離開。
等她們都走了,蘇瑾寒才猖狂的大笑起來,笑到最後,眼淚都笑出來了。
“小姐……您沒事吧?”一旁的青芽明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了一句。
“我沒事,我能有什麽事兒啊,我開心著呢。”蘇瑾寒笑著抹去眼角的晶瑩,說。
青芽皺了皺眉,沒有接口說什麽。
她感覺小姐似乎……怪怪的。
那一瞬間,蘇瑾寒是真的想哭。
重生回來,她獨自一人承擔了太多太多,她有太多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她想去看弟弟,但是她不能,她想殺了許昌明一家,可是她也做不到。
她隻能日複一日的提醒自己隱忍,再隱忍。
今天許馨月的意外上門被她打臉,讓她心裏的鬱結之氣散了不少。
她今天能借機收拾了許馨月,以後就能扳倒許家,隻要她想,就一定能夠做到!
“是不是覺得我很壞?不可理喻?明明她們什麽都沒做,我卻處處算計?”蘇瑾寒忽而問青芽。
青芽嚇了一跳,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恭敬道:“奴婢不敢。”
“你是不敢,但是心裏肯定是這麽想的。”蘇瑾寒淡淡一笑,道:“青芽,李慶歡不是個好人,我之前落水,後來被孫澤算計,都有她的影子,你說我不收拾她收拾誰?她帶來的人被我打了臉,到時候肯定要和她心生嫌隙,我還真想看看她們狗咬狗的樣子。”
“她竟這麽大膽,敢算計小姐,是她活該。”青芽本來還真有些搞不懂蘇瑾寒為什麽要針對李慶歡,這會兒一聽,頓時義憤填膺。
蘇瑾寒見青芽憤憤的樣子,不由淺笑。
瞧她身邊的人多單純啊,她說什麽就信什麽。
不過青芽的能力是有的,也隻對她這樣,也正因此,蘇瑾寒才能放心。
事實上也確實如蘇瑾寒預料的,許馨月和李慶歡生了嫌隙。
兩人看似親密的從蘇府出來,許馨月就不著痕跡的遠離了李慶歡幾步,客套又疏離的距離。
“妹妹,我送你回去吧。”李慶歡想著方才許馨月受了委屈,笑著開口。
“不勞煩姐姐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許馨月笑得客套,由自己的婢女扶著走向自己的馬車。
李慶歡見狀皺了皺眉,終究沒說什麽。
兩人分別離開蘇府。
許馨月的馬車上,她的丫鬟正在問她,“小姐,這藥膏可要丟掉?”
本想說直接丟掉,但是想想方才蘇瑾寒說過的這藥膏又美容養顏之效,便說:“將東西給我。”
丫鬟將藥膏遞到她的手上,許馨月打開聞了聞,是濃濃的玫瑰香,心裏頓時多了幾分歡喜。
外間人都道她喜歡菊花,言她清潔淡雅如菊,卻不知道,她最喜愛的花乃是玫瑰。
玫瑰乃花中之王,她自認也隻有花中之王才能配得上自己的美貌和將來的身份,所以這藥膏是玫瑰,而不是外間謠傳的菊花,便讓她收起了幾分懷疑。
畢竟不管是誰,總是投其所好的,可沒有外人知道她喜歡玫瑰的事!
所以想了想,許馨月道:“不忙,我與她無仇,今日之事也是意外,這藥膏拿回去之後,讓府醫檢查一番,若是沒有什麽問題,便用著,蘇家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
她莫名其妙被打了一番,不收點回報回來,她心裏都不平衡,若是東西是好的,她為何不用?她可沒忘記,蘇瑾寒說的,這個藥膏的效果!
隻是她卻沒想到,就因為她這點小心思和貪念,竟會在後來,為她帶來那麽嚴重的,近乎讓她絕望的後果。
當然,這是後話,這裏暫且不提。
卻說蘇瑾寒收拾了許馨月之後,心情大好,但是卻又不耐煩應付那些天天上門來叨嘮的人,遂對外傳話傷情加重,臥床休息,不便見外客。
這一下可好,直接將上門的人都給打消了念頭。
而這一天,蘇瑾寒在她的寒苑裏接待了一個客人。
“聽消息說你傷情加重,本來還有些擔心,如今看見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邵氏打量著蘇瑾寒,見她氣色不錯,笑道。
“我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我哥不放心,非壓著我靜養。”蘇瑾寒抱怨。
“你可別任性,多聽蘇公子的總是沒錯。你這傷可是洞穿傷,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把你從鬼門關救回來啊,你不好好養著,可對不起關心你的人。再說,這要是落下了病根,可如何是好。”邵氏輕聲道。
聽著邵氏的關切,蘇瑾寒眼中有些晶瑩,她哽咽的嗯了一聲,趕忙眨了眨眼,眨去眼中的淚意,道:“我知道的夫人,我斷不會拿自己的身子去開玩笑,讓關心我的人擔心的。”
“你明白就好。”邵氏滿意的點頭,看著蘇瑾寒有些發紅的眼睛,“哎喲,這是想起什麽了,難過得眼睛都紅了。”
蘇瑾寒哽咽的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睛,低聲道:“就是覺得夫人心善,溫柔,讓我不由得想起自己早亡的母親,夫人別介意,我一會兒就好。”
邵氏也知道蘇家夫婦早亡的事情,便道:“你我相遇是緣分,你又救了我的性命,若是不嫌棄,日後多來府中陪我坐坐,我膝下無女,兒子又常年在外征戰,麵對大院深宅,有時也難免孤寂,你若能來,我定會很開心的。”
蘇瑾寒聞言頓時驚喜的抬頭,咬著唇,低聲道:“可……可以嗎?”
看著她臉上的歡喜之色,邵氏也笑了,道:“可以。我有個侄女和你差不多大,性子也相去無幾,若是有機會碰上,我介紹你們認識,你們定能成為好姐妹。”
蘇瑾寒心裏一突,知道她說的是許安樂,便旁敲側擊的問:“是麽?可是許府嫡女許安樂?”
“你知道她?”邵氏看著蘇瑾寒,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情緒。
蘇瑾寒知道她敏感心細,擔心引起她不必要的懷疑,便點頭道:“倒是沒有見過麵,不過聽說過。早幾日戶部尚書之女來訪時帶了個姑娘來,我與她發生了些誤會,後來她說是許府嫡女許馨月,我就奇怪了,就問她許府嫡女不是許安樂嗎?沒成想那許馨月臉都氣白了,看那模樣,心裏是怒急了。”
“我心中有愧,怕給許安樂惹了麻煩,許府沒有傳出什麽消息來吧?”蘇瑾寒愧疚的問。
邵氏聞言散了懷疑,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那家子人不要臉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一出門就說自己是正室、嫡女、嫡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邵氏是個書快論壇出來的大小姐,平日裏知書達理,說話文雅,能叫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她對許馨月一家子人有多反感了。
緩了緩,邵氏擺了擺手,道:“不說他們了,管她什麽誤會,許府嫡女本也就安樂一人,他們要是做得過火了,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
蘇瑾寒太明白邵氏的不會袖手旁觀是什麽意思了,上一世整個嶽家便是受了她許安樂的拖累才落得那個下場。所以心裏更加感動,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怕自己繃不住。
蘇瑾寒趕忙轉移話題,問道:“我最近一直在養傷,也不知道外頭的情況,夫人快和我說說,外頭可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見蘇瑾寒一臉嬌俏的模樣,邵氏明白她的意思,順勢說起了外頭的趣事。
“對了,除了這些,還發生了一件你興許感興趣的事情。”邵氏笑眯眯的開口。
“什麽事?”蘇瑾寒下意識的問。
“是關於靖王殿下的。”邵氏笑眯眯的說,目光看著蘇瑾寒,似乎在等著看她笑話。
蘇瑾寒心裏一跳。
受傷醒來之後,上次在含山寺時醒來遠遠的看了他一眼,兩人還沒說上話,第二天她醒來他就已經走了,打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也沒有他的消息。
驟然聽到他的名字,蘇瑾寒心裏又是惱怒又是欣喜。
惱怒的是,這人也忒沒良心了,她怎麽說也為他擋了一劍,可是他卻看都沒來看過她,實在可惡。
至於欣喜……則被蘇瑾寒完全給忽略了。
就那樣的人,她會為他欣喜?欣喜個毛啊欣喜,蘇瑾寒唾棄的想。
於是,蘇瑾寒板著臉道:“夫人慣會開瑾寒玩笑,我都說了,當時是踩到一根木棍,腳滑才會替他擋了那一劍,要不然,我可是有多遠跑多遠的。”
“好好好,是腳滑,腳滑。”邵氏看著她麵無表情的樣子,笑著道。
“那這麽說來,瑾寒是不想知道靖王殿下的消息了?”
蘇瑾寒說:“我才不想知道,夫人愛說不說,哼。”
這麽說著,蘇瑾寒別開頭,不再看邵氏,一副小女兒生氣的模樣,嬌俏可愛極了。
可她耳朵卻豎得高高的,集中全力聽著。
邵氏應道:“好好好,不說就不說。”
那滿臉含笑的模樣,竟是真的不說了。
蘇瑾寒心裏又氣又急,想開口問又不好意思,隻能憋著氣悶著頭不說話。
卻在這時聽到邵氏說:“說來也奇怪,素來不插手政事,文吏武治皆是一般的靖王殿下,此番竟被派去了剿匪,也不知皇上是怎麽想的。”
蘇瑾寒果然上了心,皺著眉追問:“怎麽會這樣?他才遭了刺殺就派他去剿匪,便不怕有人趁機要了他的命麽?”
如果說莊靖铖已經露出了奪嫡的野心,並付諸行動,這樣的一次任務,她自會為他高興,因為他武功極高,謀劃卓絕,區區剿匪這等小事,隻會成為他的功勳。
但是如今,他擺明了韜光養晦,不露鋒芒,這樣的差事和要他的命又有什麽區別?蘇瑾寒能不擔心嗎?
邵氏道:“可不是麽,但是下命令的是皇上,天子開口,莫敢不從,他這都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說起來,這事兒還真和你有關係。”
“我?和我又有什麽關係?”蘇瑾寒一臉茫然。
“你重傷垂危的時候靖王殿下進宮求藥,惹惱了皇上,皇上後來賜藥也是賜給你哥哥的,並不是他,這次行動,怕是對他的懲戒吧。”邵氏若有所思的低聲說道。
她們議論的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和王爺,雖然已經屏退左右,但是卻也難保隔牆有耳,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邵氏又說了什麽,蘇瑾寒不知道,她隻是呆呆的看著邵氏,滿腦子回蕩著她方才說的話。
煜舞 說:
萬更送上,有沒有人誇獎我……嚶嚶嚶……求個鑽可好,(* ̄3)(ε ̄*)
回複(8)
第48章 她才不要嫁他……
她知道他為她求藥,也知道他磕頭傷了腦袋,但是她清楚,這是他必須的示人以弱之下的刻意為之。
卻不曾想,他竟因此惹惱了皇上。
一時間心不由得亂如麻。
他那樣理智的一個人,不會不知道,她背後有蘇家,雖不是官宦之家,但是哥哥去求藥,遠比他來得輕鬆,他又何必去惹惱皇上?
這時耳邊再次響起邵氏的聲音,道:“不過聽聞曆時一個多月,剿匪已經快成功了,據說再有個十天半個月靖王殿下就會回京了,你若擔心他,到時倒是可以去看看他。”
“我看他做什麽,我自己還是個病號呢。”蘇瑾寒麵無表情的說,眼中卻不無擔憂。
既然邵氏沒有說他遇險什麽的,就說明他是安全的,但是越到後麵,就越容易有人渾水摸魚,出事也不是不可能。
這一刻的蘇瑾寒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僅僅是擔心一個可以在未來作為一個後盾的合作夥伴,還是發自內心的在擔心莊靖铖這個人了。
邵氏見她心裏擔憂,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輕聲道:“瑾寒,我也不拿你當成外人,說句真心話,皇家素來是美人的埋骨之地,不管靖王殿下對你付出過什麽,但他素來風流,你若是對他有了心思,還是早些斷了好,免得最後傷人傷己。”
蘇瑾寒渾身猛然一顫,下意識的反駁:“夫人多慮了,我怎麽會喜歡他呢?我與他不是您想的那樣。”
她隻是想要借他的勢,利用他而已,才不是喜歡他呢。
對,一定是這樣的。
蘇瑾寒在心裏堅定了念頭。
邵氏見她這樣,略微搖頭,也不多勸,道:“此事沒有最好,便是……你心裏有數就好。”
“見你氣色挺好,那我也就放心了,時辰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等得空我再來看你。”
邵氏說著起身告辭。
蘇瑾寒心裏有些亂,也沒有多挽留她,起身送她到院子口,這才讓青芽跟著將她送出大門。
回了屋子,蘇瑾寒默默的坐在床上發呆。
受傷之後莊靖铖就沒有來看過她,心裏說不怨都是假的,不管是意外、巧合,還是心甘情願,她怎麽也為他擋了一劍,就算是基於客套,他也該來的。
但是他沒來!
所以她是怪他的。
方才聽大舅媽的意思,他不是不來,而是被絆住了腳,皇命在身,來不了。恐怕他那天離開,就是被皇上派去剿匪了。
心裏一旦有了替他開脫的念頭,那些強壓下來的情緒就如同荒草一般,在心裏瘋狂的滋長,擔憂如影隨形。
蘇瑾寒覺得自己對莊靖铖的關心已經超過了對一個未來的合作夥伴的程度,所以她果斷的打住。
“他怎麽樣關我什麽事?我替他擋了一劍,怎麽說,也是他欠我的,我擔心他做什麽?”蘇瑾寒喃喃自語的說著。
“對,就是這樣,我還在養傷,才不管他。”蘇瑾寒說著,直接上了床,扯了被子蒙住了頭,念念有詞的開始睡覺。
反反複複,翻來翻去,輾轉反側,就是沒有睡著。
最後,蘇瑾寒認命的睜開眼睛,傻傻的看著床頂的帳幔,陷入了沉思。
……
半個月後,蘇瑾寒身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整個人也因為吃得好睡得好而圓潤了幾分。
她傷口徹底結了痂,蘇恒也不限製她的行動了,蘇瑾寒終於可以出門了。
就是有一點不好的是,蘇瑾寒總覺得傷處發疼發癢,忍不住想去抓。
比如此刻。
眼看著蘇瑾寒將手朝著傷口處而去,青芽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她的手。
“小姐,你別抓,傷口癢說明在長新肉,你抓了可是要留疤的。”青芽不讚同的看她。
蘇瑾寒撇了撇嘴,很不爽的說:“可是真的好癢好癢嘛。”說著還委屈的癟了癟嘴,然後討好的看著青芽,道:“我就輕輕的撓一下,就一下。”
說著,發誓似的,比了一根手指。
青芽不為所動,打開手裏的藥膏,沾了藥膏替她細細的抹在傷口處。
清涼涼的感覺讓蘇瑾寒瞬間舒服的歎息。
“小姐您記住了,隻要奴婢在,是斷不會讓您抓傷口的,少爺廢了多大的勁才找到這麽稀有的藥膏啊,為的就是不讓您的身上留疤,奴婢可不能讓少爺的功夫白費了。”青芽堅定的說。
蘇瑾寒聞言斜了她一眼:“真懷疑你是我的丫鬟還是我哥的,你不能讓我哥的功夫白費了,就舍得讓我難受啊。”
青芽手腳麻利的用紗布將蘇瑾寒的傷口包裹住,嘴裏道:“奴婢真由著您隨便來,那才是害了您呢。”
蘇瑾寒知道和她爭執下去也不會有個結果,便道:“禮可都備好了?”
她今天出門,是因為蘇恒有事不能參加一個宴會,便喊了她去,禮數的事情,她自然要問清楚。
“少爺都備好了,小姐就放心吧,您隻需代表家裏去露個臉便是。少爺吩咐了,你若待著不開心,咱們便回來。”青芽應道。
蘇瑾寒聞言點頭,伸手由著青芽替她整理好衣裙,神色平淡。
今天乃是戶部侍郎李澤之子李建的成人禮,而李慶歡正是李澤的女兒。
青芽知道她雖然表麵和李慶歡很好,心裏卻不是那麽回事,加上她身上的傷還沒有好,所以擔心她會吃虧,這才說出待著不開心便讓她隨時回來的話。
上了馬車,一路和青芽小聲的說著話,很快就到了李家門外。
李家門口早就已經人來人往,人聲鼎沸了。
帶著蘇記標記的馬車一停下來,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待蘇瑾寒從馬車內款款下來時,眾人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少女穿著一襲粉色的留仙裙,寬大的袖擺柔順的垂在身側,瓜子臉小巧而精致,五官更是如同被雕琢出來的一般,完美無瑕,一雙美目顧盼生輝,眼中亮晶晶的,帶著柔光和澄淨,叫人看一眼就再也舍不得移開。
麵對周圍人驚豔的目光,蘇瑾寒處之泰然。
如果說上一世她一世淒涼,受盡苦難,那麽重生之後,幾乎所有的好事都給她遇上了,她有好的家世,有疼寵她的爺爺和哥哥,還有一副出色的容貌,簡直占盡了所有的好處。
所以眾人的目光驚豔對於她現在的容顏,也不是什麽多大的稀奇事。
不管眾人的議論,蘇瑾寒領著青芽朝著女賓的方向去了。
剛剛進了門,便被聞訊趕來的李慶歡拉住了手。
“妹妹來啦,收到消息的時候姐姐還不敢相信呢,真叫姐姐歡喜。”李慶歡滿臉笑容,又道:“你的傷可好全了?這般出門沒有問題吧?”
蘇瑾寒一笑,說:“我傷好得差不多了,再說,我這是來參加宴會的,又不是來打架的,能有什麽問題。”
蘇瑾寒倒是大大咧咧了,但是李慶歡卻不由得露出幾分尷尬來,隻得嗔道:“瞧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好好的宴會,打什麽架啊。來,這邊入席。”
李慶歡拉著蘇瑾寒入席,顯得很是親熱。
“這位便是蘇記的大小姐嗎?果然國色天香,溫婉可人呢。”有想攀交情的小姐上前搭訕。
李慶歡見狀抓緊了蘇瑾寒的手,笑道:“可不是嬌滴滴的大美人麽,妹妹她就是不喜歡拋頭露麵與人交際,這麽些年下來,也就我這麽個手帕交,一會兒你們可得看在我的麵子上多照顧她,可不能叫人欺負了她去。”
這明顯將蘇瑾寒拉成自己人的親昵模樣,讓周圍的人又是羨慕嫉妒,又是著急。
如今蘇瑾寒成為了貴圈的新貴,若不是她還在養傷,媒人估計都要將蘇家的門檻給踏破了,李慶歡這樣的親近,讓所有人的心裏都充滿了危機感。
畢竟今日成年的李建也算得上是翩翩公子,而他並未定親。
麵對李慶歡刻意表現出與自己親近的模樣,蘇瑾寒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來,倒也沒有說什麽,抿唇淡笑,自有一股難言的風情。
李慶歡不想眾人太過接近蘇瑾寒,那樣她將沒有半點優勢,於是淡淡笑道:“你們且自己玩,我帶妹妹走走。”
李慶歡領著蘇瑾寒來到一個相對來說安靜些的地方,隨後又讓下人上了個小幾,單獨擺上一些茶水點心,這才坐下來與蘇瑾寒說話。
“你身子還沒好全,可還吃得消?若是累了便和姐姐說,姐姐讓下人領你去廂房歇息,就當自己家裏,無需和姐姐客套。”李慶歡滿臉擔憂的說。
蘇瑾寒不想去分辨她的擔憂是真是假,隻是笑道:“無妨,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蘇瑾寒道:“怎麽不見許妹妹?這裏這麽些人,我也沒有認識的,你做主人家的,一會兒肯定要忙,莫不如你喊許妹妹過來陪我說說話可好?”
李慶歡聽蘇瑾寒提起許馨月,眼中閃過一抹怪異。
見蘇瑾寒麵色如常,帶著幾分期盼的看著她,李慶歡笑道:“今日許妹妹沒有來,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哦,這樣啊。”蘇瑾寒哦了一聲,歎息道:“那真是可惜。”
就在這時,不遠處有人喊李慶歡,李慶歡便對蘇瑾寒說了聲抱歉,隨後起身離開。
李慶歡離開了之後,蘇瑾寒反倒自在了,歪歪的倚在一旁的柱子上,隨手拿著瓜果吃,美眸微眯,想著許馨月沒有來的事情。
許馨月慣愛推銷自己的美名,這種場合,她應該前來八麵玲瓏的應付,與人結交,討好,讓人對她印象深刻才是,她既然沒來,說上自己上次給她的藥膏起了作用。
蘇瑾寒其實並不意外,也不怕許馨月懷疑到她的身上,因為她給許馨月的藥膏本身是沒有問題的。
她給許馨月的藥膏確實是上好的療傷養顏膏,許馨月不知道的是,這種藥膏裏麵有一種成分,是和魚相克的。
而許馨月喜歡吃魚,幾乎每天都要吃,所以如果許馨月用著她給的藥膏,每天又吃魚的話,全身上下就會出現排斥反應,身上和臉上都會開始長紅色的疹子,密密麻麻,看著便可怕。
剛剛李慶歡看她的目光有異,顯然是在懷疑她。
想到許馨月素來愛極了的那張臉上長滿了紅色的疹子,蘇瑾寒就不由得笑得歡快。
許馨月不是以她那張臉為榮麽,她就偏要毀了許馨月的一張臉。
這次不過是個小小的教訓而已!隻要他們找個好的大夫,自然就能治好。
但是以後若有機會讓她再對許馨月下手,她絕對不會有半點的手軟。
一陣倒吸氣和輕呼聲打斷了蘇瑾寒的沉思。
耳邊傳來的都是諸如“天哪,他真的好英俊。”“好美啊。”“一個男人怎麽能美成這樣。”“要是我能嫁他,死也甘心了。”之類的話。
一個個貴女、千金大小姐,瞬間化身成了花癡,白癡,禮數和風度都被丟了個幹淨。
蘇瑾寒心裏一緊,旋即像是不要命似的狂跳起來,撲通撲通的,像是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似的,止都止不住。
縱觀整個京城,能讓一眾女子這般傾心的人隻有一個人,莊靖铖。
難道是他……回來了?
故作自然的轉頭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去,隻見不遠處,兩人閑庭漫步的走著,似在輕聲交談,前麵有個領路的小廝。
其中一人身穿緋色長袍,身形頎長,容貌傾國,一雙桃花眼清淩淩的,眼中迷漫著笑意,叫人看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正是眾人爭相議論的莊靖铖!
他真的回來了。
看到莊靖铖的那一瞬間,蘇瑾寒感覺到自己心裏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定感。
這些日子她看似正常,實則心底擔憂,就怕他會在最後關頭出什麽事情,如今他這樣平安的出現在他麵前,她終於真正的鬆了口氣。
澄淨的眼中忍不住溢散開一抹淺淺的笑意,那一雙眼睛頓時燦爛了起來。
或許是這邊的動靜太大,或許是蘇瑾寒的目光太專注,莊靖铖轉過頭來看向這邊。
目光越過眾多貴女,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上。
蘇瑾寒的心不爭氣的跳動起來。
“天哪,他在看我。”有貴女激動的叫著。
“你少要自作多情,殿下明明是在看我。”有人不忿的反駁。
要不是莊靖铖還在看著這邊,或許她們就要不顧形象的掐起來了。
蘇瑾寒目光溫潤,眼中像是蒙著一層水霧,霧朦朧的,遮掩住了眼中的複雜和激動,而莊靖铖看著她的目光,依舊帶著方才應付旁人的虛假笑容。
看到蘇瑾寒之後,也沒有改變,那一雙含笑的眸子,沒有半分的多餘的感情和真實。
蘇瑾寒心裏忽然有些不是滋味,眼中笑意淡去,唇角輕抿。
他似乎……變了。
之前他們見麵就是鬥嘴,是互損,但是她能感覺得到,他就算裝,也是帶著幾分真心的。
但是方才對視這一眼,他是拿一貫以來對付旁人的態度來對待自己的。
蘇瑾寒心裏忽然有些澀。
莊靖铖身旁的男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蘇瑾寒,一番打量,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朝著蘇瑾寒微微頷首,像是在打招呼。
莊靖铖很快收回目光,對著身旁的人低聲道:“三哥,走吧。”
“好。”莊靖行應了一聲,收回目光和莊靖铖緩步前行,又低聲問道:“瞧七弟方才那模樣,這是又看上了哪個姑娘了吧。”
七分調笑,三分試探,莊靖行將度把握得很好。
莊靖铖挑眉一笑,風姿卓越,道:“三哥亂說什麽呢,我雖風流多情,但是對這些養在閨閣中的嬌花可沒有感覺,一個個不是哭就是撒嬌,有什麽意思。”
看著他不屑撇嘴的模樣,莊靖行暗道,莫非他真的就是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對那個位置並沒有期待?
便擺出一副兄長的模樣斥道:“老七,不是做哥哥的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和你一般年歲的別的兄弟姐妹哪個不是已經成親了,要不然孩子都有了,便是哥哥我府內也已經有了不少姬妾,開枝散葉也是遲早的事。你倒是風流多情了,就不能收收心,取個正兒八經的姑娘回府,將終身大事給解決了。”
莊靖铖嬉皮笑臉,說:“我不著急,三哥二哥不都沒有娶正妃呢,我這個做弟弟的怎好走在哥哥前頭,你且讓我再玩幾年,左右父皇有那麽多皇子,也不差我這個兒子開枝散葉。”
“你啊……”莊靖行像是還要說什麽。
莊靖铖趕忙推他,“快別說了三哥,前頭李大人他們還在等咱們呢。”
莊靖行隻能打斷了話,兩人再度前行。
就剛剛的試探來看,莊靖铖確實胸無大誌,隻是還是不能放心警惕。莊靖行心想。
而莊靖铖根本沒有在意他的試探,他在想另一件事情。
剛剛雖然隻是遠遠的看了蘇瑾寒一眼,但是她氣色不錯,臉也圓潤了些,這些日子想必過得還不錯。
她出現在這裏說明傷已經無妨了,傷好了就好,人過得好就好。
她受傷求藥的事情將她和他同時推上了風尖浪口,他需要消弭其他人對他的戒心,和她接觸,並不是好事。
就這樣彼此再不涉足彼此的世界也挺好。
另一邊,蘇瑾寒見莊靖铖走了,心裏不上不下的堵著一口氣。
他那樣冷淡的目光是什麽意思?怎麽說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這麽報答的?
心裏有氣,蘇瑾寒便將這些氣撒在了吃的上頭。
那惡狠狠的模樣像是要殺人似的。
周圍原本見李慶歡不在想要上前來搭訕的貴女小姐們,頓時停下了舉動,驚疑不定的看她。
蘇瑾寒吃了些東西,都快把自己吃撐了,心裏那股悶氣久久不散,她將東西一丟,對著青芽道:“不吃了,青芽,陪我走走。”
青芽應了,上前扶著她往園子一旁的小徑走去。
李家花園裏的景致不錯,雖然蘇瑾寒滿心的氣惱,但是走著走著,心情卻平複了不少。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恍然了自己的心緒不對。
不管他用什麽態度對她,她又何必要在乎呢?
她接近莊靖铖,隻是為了要和他合作,扶他登上高位,助他奪嫡,以保全自己的家人,親人,不讓這一世重複上一世的遺憾,至於他如何對她,又有什麽所謂?
“走,咱們回去。”理清楚思緒之後,蘇瑾寒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來,對著青芽輕聲道。
青芽從小跟在她的身邊,對她的情緒變化特別的敏感,見她心情好了,心裏同樣鬆了口氣。
兩人往回走了沒幾步,對麵竟然來了一個人,正是剛剛和莊靖铖走在一起的人,也是當今的三皇子殿下,莊靖行。
上一世,莊靖行可是那人身邊的走狗,指哪兒打哪兒,很是囂張,這一世雖然爭鬥還沒有開始進入灼熱化,但是想來依著莊靖行的性子,選擇肯定也是一樣的。
蘇瑾寒並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所以領著青芽腳步一拐,往另一邊的小徑而去。
“這位小姐留步。”莊靖行見蘇瑾寒想要避開她,揚聲喊道。
蘇瑾寒想要裝作沒有聽到都不行。
隻能停下腳步,揚起一抹虛假客套的笑,轉過身道:“公子有事?”
假裝沒有看出他的身份,就是不想行禮。
“你不認得我?”莊靖行一笑,問道。
“恕小女子眼拙,並不認識公子,公子若是無事,小女子先走了。”蘇瑾寒說著,直接轉身朝著方才的小徑走去,一副並不想和他多談的模樣。
莊靖行看著她走,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指尖內力凝聚,彈出暗器。
蘇瑾寒沒有內力在身,就是察覺到了不對,也閃避不及,被打了個正著,整個人直接往一邊栽去。
她想借著青芽的力道站穩,卻沒想到青芽也遭了秧,往另一邊倒去。
倉促間,她看到莊靖行一臉微笑,站在她倒下的方向,朝著她伸出手來。
蘇瑾寒心裏明白被他算計了,更加不想讓他得逞,纖細而柔軟的腰肢用力一扭,轉過方向,朝著鋪著鵝卵石的地上倒去。
這一下若是摔結實了,她的傷口定是要崩裂的,可是她不在乎。
就算自己要吃苦頭,她也不想自己被人給算計了去!
然而這一下終究沒有摔結實,一股巨大的力道驟然襲身,跟著身體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身上氣息甘冽清新,帶著幾分讓人迷醉的暖意。
驟然抬頭,猝不及防的闖入的一雙熟悉的眼中。
莊靖铖一雙桃花眼中埋著關切,臉上沒有笑,略微抿緊的唇透出幾分不悅,極淺極淡。
“蘇小姐沒事吧?老七,你來得正好,要不是你,蘇小姐就要摔了。看來老七你的豔福就是比我好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呢。”莊靖行在一旁笑眯眯的開口。
莊靖铖緩緩將蘇瑾寒扶正,這才看向莊靖行,道:“方才遍尋三哥不到,這才往這邊走來,沒想到正好看到蘇小姐要摔倒了,故而伸手拉一把,倒是破壞了三哥英雄救美的好事了。”
他一臉笑眯眯的樣子,看不出半點情緒。
莊靖行也不在意,道:“這英雄救美也是挑人的,可能蘇小姐看不習慣本王,所以等著老七來救也說不準呢。”
“見過三皇子。”蘇瑾寒行了一禮,道:“殿下說笑了,瑾寒不過運氣好,得了靖王殿下相救,不然可就該摔得難看了。”
莊靖行似笑非笑的看她,“方才蘇小姐不是不認得本殿下麽?這會兒認識了?”
蘇瑾寒麵色平靜,道:“方才殿下沒有自報家門,如今靖王殿下喊您三哥,若是瑾寒再不識,那就真的是笑話了。”
莊靖行淡笑著沒有接口。
蘇瑾寒對著兩人說,“二位殿下,瑾寒方才受了驚,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那蘇小姐回去可要好好休息,否則若是有個什麽不舒坦,我這個七弟怕是要坐不住了。”莊靖行含笑說。
“三哥莫要開這種影響人聲譽的玩笑了。蘇小姐別介意,我這三哥就是這樣,喜歡開玩笑,小姐先請。”莊靖铖讓了讓身子,臉上含笑。
“告辭。”蘇瑾寒福了福身子,扶著青芽的手走了。
她的小腿肚剛剛被莊靖行的暗器傷了,走路的時候難免疼,她卻崩得筆直,不願叫他們看了笑話去。
“三哥,咱們也回席去吧,李大人在等你呢。”莊靖铖微笑道。
“好。”莊靖行應了一聲,和莊靖铖一起往前廳走。
蘇瑾寒和李慶歡打了個招呼後便離開了。
上了馬車,她這才皺了眉,伸手揉了揉腿肚子。
“小姐您怎麽樣?疼不疼?剛剛是有人用東西打咱們嗎?”青芽困惑的問。
她對武功暗器一竅不通,問出這樣的話來倒也不稀奇。
蘇瑾寒不想說得那麽清楚,就說:“可不是,我看到一個小屁孩拿著彈弓跑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這般沒有教養。”
“可不是,累得小姐受苦了,這腳肯定青了,奴婢給您看看。”青芽體貼的說。
蘇瑾寒沒有拒絕,青芽將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翼翼的將裙擺和裏頭的裏褲褲腳給撩起來,果然看到小腿上青紫了一塊。
“也不知道是哪家教出來的黑心孩子,若是知道,奴婢定然不饒他。”青芽憤憤道。
蘇瑾寒還沒有回話,卻聽外頭車夫籲的一聲將馬停下。
“這麽快就到了……”蘇瑾寒奇怪的開口,話沒說完,外頭已經有人掀了車簾,躍身進來。
蘇瑾寒猛然將腳從青芽的身上放下來,裙擺垂下,重新遮擋住白皙的小腿。
“靖王殿下不打一聲招呼就這麽進來,不合規矩吧,老王,你是吃閑飯的嗎?隨隨便便就放人上車來?還想不想幹了。”蘇瑾寒怒氣衝衝的說。
她這怒氣一半是因為老王隨便放了人進來而氣,另一半則是因為莊靖铖在李家那個淡漠的目光,也因為他對自己客氣疏離的態度。
馬車外的老王聞言卻是有苦難言。
他低頭看了看抵在自己腰間的匕首,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騰策,選擇了沉默。
他給蘇瑾寒趕車,自然是知道莊靖铖的,也知道蘇瑾寒和他認識,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讓手下用匕首指著自己,但是想來,也是不會對小姐不利才是的。
“不用怪他,你若是讓匕首指著,也會和他一樣明智的。”馬車內,莊靖铖靠在車廂壁上,懶洋洋的說。
“我和王爺不熟,王爺這是想幹什麽?有話就說。”蘇瑾寒冷淡的說。
莊靖铖看著她半晌,無話。
一旁的青芽看著這個,看看那個,終究沒敢說什麽。
一個是她小姐,一個是正兒八經的王爺,哪有她這個做丫鬟的說話的份。
莊靖铖這時猛然將目光落在青芽的身上,道:“你出去外頭坐。”
“不許去。”蘇瑾寒瞪著青芽,咬牙道。
青芽下意識的停了動作。
莊靖铖幽冷的目光清冷冷的一掃,那冷淡的模樣,嚇得青芽趕忙撩了簾子,鑽了出去。
“好你個青芽,賣主求榮的家夥,回去看我怎麽罰你。”蘇瑾寒怒氣衝衝的說。
青芽在老王邊上坐下,縮了縮肩膀,假裝沒有聽到。
做下人的,必要的眼色必須有。
更何況青芽從小跟在蘇瑾寒的身邊,剛剛蘇瑾寒雖然凶巴巴的,但是並沒有真正生氣的意思,說明她其實是希望見到莊靖铖的,所以青芽自然會自覺的離開了。
“走吧。”莊靖铖敲了敲車廂壁,淡聲吩咐。
外頭的老王聞言,也不耽擱,揮鞭趕起馬來。
馬車內,蘇瑾寒安靜了下來,別過頭不理他。
“腳還疼嗎?可傷著了?給我看看。”莊靖铖打破沉默,說著就要去抓蘇瑾寒的腳。
蘇瑾寒腳一縮,俏臉緋紅的瞪他。
“有沒有受傷都不用你管,不用你貓哭耗子。”
莊靖铖一皺眉,道:“你自己伸出來還是要我動手?”
“莊靖铖,你好歹也是個王爺,怎麽這麽不知禮數,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嗎?你闖上我的馬車還不夠,還要看……看……”蘇瑾寒說不下去了,冷哼一聲,道:“總之不行。”
“真不行?”莊靖铖一臉認真的問。
“不行。”蘇瑾寒果斷的搖頭。
上一世娘還在世的時候曾經和她說過,一個女人的身子每個部位都很重要,尤其是像腳這樣私密的地方,更不能叫人看了,否則便要嫁給對方。
她……她才不要嫁他呢!
蘇瑾寒臉色有些飄紅,不自在的想要別開目光。
“哦。”莊靖铖這時應了一聲,然後快速伸手點了蘇瑾寒的穴道。
蘇瑾寒瞬間動彈不得,瞪著一雙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對著莊靖铖道:“莊靖铖,你想幹嘛。”
“不幹嘛。”莊靖铖咧嘴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惡意,猛然伸手抓了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
“莊靖铖你放手,你放開我,再不放我就叫人了……”聲音戛然而止,蘇瑾寒瞪著眼看著莊靖铖慢條斯理的收回手。
他竟然點了她的啞穴!
先是定身穴,再是啞穴,他到底想幹嘛!
“你太吵了。”莊靖铖笑眯眯的說。
蘇瑾寒說不了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她的鞋襪都給脫掉,然後將她的裙子和褲腳都往上撩,露出她白皙而纖細的小腿。
蘇瑾寒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往臉上衝了,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微微側過蘇瑾寒的腿,莊靖铖一眼就看到小腿肚上一個清晰顯眼的淤青,那淤青帶著些紫色,顯然下手的人並沒有留情。
莊靖铖眼中的神色頓時變得無比深沉,冷哼了一聲。
手指緩緩上移,最終落在淤青上,輕輕按了按,抬頭問她:“疼嗎?”
蘇瑾寒眼中含淚,眼中噴著火,滿是控訴。
她不是疼的,是羞的,惱的,怒的!
如果蘇瑾寒能動,她一定撓他滿臉!
他就這麽隨隨便便的,把她的腳當成自己的腳給看了,她真是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莊靖铖卻不知道,以為她是疼的,眼中神色更加幽暗。
這意味著,有人要倒大黴了!
莊靖铖從懷裏取出一個玉瓶,從裏頭倒出些藥水來,抹在她的傷處,道:“忍著點疼,這淤血要揉開才行,不然回頭更難受。”
說著也不等蘇瑾寒回應,加大手上的力道,開始為她揉淤血。
事實上,蘇瑾寒被點了啞穴,也回不了他。
蘇瑾寒疼得眼淚汪汪的看著他,想要將他給碎屍萬段,但是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心裏竟然又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又疼又麻的感覺透過傷處傳到了心裏,連帶著柔和了蘇瑾寒身上的棱角,神色也溫軟了下來。
不能說不能動,蘇瑾寒索性閉上眼睛不看那個妖孽的臉,來個眼不見為淨。
莊靖铖同樣沒有說話,認真的給蘇瑾寒上藥,揉淤血,一時間馬車裏陷入了寂靜。
外頭的青芽見剛剛還鬧騰得厲害的車廂裏沒有了動靜,不由得有些擔心。
咬了咬牙,她悄悄的撩開簾子一角往裏看。
隻一眼就慌忙放下了簾子。
老天,她看到了什麽?
她竟然看到了尊貴的靖王殿下,捧著小姐的腳在給她揉腳,是她眼花了嗎?
青芽在心裏胡亂的想著,卻不敢再掀開簾子確認。
馬車裏,莊靖铖終於給蘇瑾寒揉好了傷處,抬眼看她,見她閉目養神,低低的叫了一聲:“蘇瑾寒。”
蘇瑾寒沒有動靜,像是睡著了似的。
莊靖铖看著她安靜的睡顏,舍不得叫醒她,將她的裙子放好之後,將她放平在榻上,讓她歇息。
蘇瑾寒的馬車是蘇恒特意找人打造的,外頭看著普通,除了掛個蘇記的牌子,似乎什麽都沒有,實則內有乾坤。
裏頭的空間不但大,還打造了一個床榻,可供人小憩,另外設有茶幾,上頭放在瓜果點心,可供食而果腹,另外在一旁還放了不少的書籍,供蘇瑾寒打發時間。
可以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將蘇瑾寒放好,給她蓋好被子,莊靖铖沉默的看著她的睡顏。
今日蘇瑾寒可謂是遭了無妄之災了,這次莊靖行為了接近蘇瑾寒可以動這樣的手腳,下次或許就能做出別的事情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不,或許也不單單如此。
此番求藥,蘇家出盡風頭,讓人明白了蘇家雖然已經淪為了商賈,但是在皇上的心裏依舊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否則也不可能將那麽珍貴的血靈芝下賜。
而這特殊,也成了眾多權貴爭相示好的緣由。
如今蘇瑾寒身上的光芒太甚,如果靠近她,他便再也無法隱藏自己的實力和野心,必須提前暴露自己的勢力和實力,這樣他會極其的被動,這是莊靖铖不想看到的。
上次便已經下定決心要遠離她,這一個多月也克製著不見她,不打聽,沒想到今天一個宴會,一場意外,打破了之前所有的努力。
手不由得朝著她的臉探去,最終在距離她隻有一丁點距離的時候停住。
猛然收回手,莊靖铖敲了敲車廂壁,低聲道:“停車。”
外頭老王聞言,趕忙將車平穩的給停住了。
莊靖铖撩了簾子,對青芽道:“你進來照顧你家小姐。”
“小姐這是……”青芽趕忙進來,見蘇瑾寒躺在榻上,張嘴就想驚叫,見莊靖铖冷沉的看著她,這才及時住了嘴。
伸手捂著嘴,一臉驚恐的模樣。
莊靖铖將方才用過的藥遞給青芽,道:“此藥可讓她腳上的傷快些好,一天三次,要將淤血揉開才行,她若是怕痛,你也得用力,別順著她。”
“明白了。”青芽接過藥,忙不迭的點頭。
說著另外又拿了一瓶藥,道:“我看你也受了傷,這藥給你,用法一樣。”
青芽呆了,沒想到自己也有,傻傻的看著他。
要知道,她可隻是個下人而已!除了小姐,還不曾有人這麽關心過她!
莊靖铖的目光從蘇瑾寒的身上掃過,丟下一句:“你好好照顧她。”之後,掀了簾子快速離開了馬車。
他所背負的太沉太重,需要隱藏再隱藏,不能透露半點,分毫,除了藏拙,還是藏拙。
可是她太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她,他不能靠近她,更不能和她在一起,那樣隻會讓那些人對他忌憚,對他打壓。
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讓所有的人都跟著他冒險,白白辛苦了這些年。
同樣,他也不能自私的要求她為他涉險,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她是應該活在陽光下,自在,快樂,微笑的人。
他和她……注定了有緣無分!
直到這個時候,莊靖铖才恍然,有些情,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萌芽,而他現在,則在努力斬斷,對自己殘忍,同樣也對她殘忍!
對於莊靖铖的突然離開,青芽有些摸不著頭腦,撩了簾子看去,就看到他大步離開的背影。
那修長挺拔的背影,完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卻又似乎透出了一股令人心碎的寂寥。
煜舞 說:
依舊萬更,各位妹子親親們,有鑽鑽的就投給小舞可好?拋媚眼……
回複(6)
第49章 你我從此兩不相欠
馬車直駛到蘇府門口,青芽這才喊了蘇瑾寒起來。
“小姐,小姐,到家了,您醒醒。”青芽伸手輕輕推著蘇瑾寒。
“青芽,你別吵,讓我再睡會兒。”蘇瑾寒睡得迷迷糊糊的,不耐煩的一揮手。
轉而她又清醒過來,想起了方才的事情,猛然坐直身體,環顧車廂:“青芽你怎麽在這兒?莊靖铖人呢?”
青芽趕忙道:“王爺已經走了。”
“走了?”蘇瑾寒瞪著眼,提高聲音問。
“是的小姐。”
蘇瑾寒猛然一怒,道:“什麽時候走的?你當時怎麽不喊我?就這樣讓他走了,你……你……”
想到方才被他製住無法動彈的場景,蘇瑾寒心裏閃過一抹羞惱,指著青芽的手都在發顫。
青芽一縮肩膀,小聲道:“小姐,奴婢還想留著命伺候您呐,靖王殿下對小姐您好,對青芽可不見得會容忍,萬一奴婢不小心惹惱了他,還不得把青芽給砍了啊,他不讓喊小姐起來,奴婢不敢喊呢。”
“好,真是好,連借口都找好了,青芽,我看你不是我的貼身丫鬟,是他的人才是吧。”蘇瑾寒冷笑一聲,怒道。
青芽趕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蘇瑾寒見狀,心知今日的事情不能怪她,隻能又問:“那你這會兒喊我做什麽?”
顯然是忘了先前醒來時青芽說的話了。
“小姐,到家了,您要是還困,青芽扶著您回房歇著吧,這車上畢竟不如床上舒坦。”
蘇瑾寒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狠狠的罵道:“吃裏扒外的東西,遲早本小姐發賣了你。”
說著撩了簾子下了車。
那咬牙切齒模樣,似乎真的恨青芽恨得要死。
青芽知道她在說氣話,笑眯眯的也不在意,跟著起身下了車服侍她。
青芽上前攙扶蘇瑾寒,她卻甩了青芽的手,青芽也不在意,再次上前,甩了幾次之後,蘇瑾寒也就安靜了。
扶著青芽的手,低低的問:“他可曾留下什麽話來?”
終歸,她還是在意他的來意的。
“王爺留了藥,說是給小姐的腳用的,還吩咐奴婢要好好照顧小姐。”青芽說。
“還有嗎?”蘇瑾寒眸色閃爍,又問。
青芽有些迷茫,眨了眨眼:“還有?還有什麽?沒有了。”
蘇瑾寒心裏一怒,冷哼一聲,沒有再問,加快腳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轉眼又過了幾日,蘇瑾寒腳上的傷已經好了,她沒有再見過莊靖铖,也沒有聽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心裏不由得有些不舒坦。
心裏建設了好一會兒,她平衡了心態,這才帶著青芽出了門。
她也想清楚了,她要和莊靖铖合作,一無所有顯然是不行的,所以她必須先讓自己強大起來。
如今莊靖铖還沒有正式加入奪嫡之戰,所有的一切都以蟄伏為主,現在和他多做糾纏也沒有意義。
她得先去看看自己有多少錢了,然後看看能挪多少錢出來,欠了莊靖铖的錢總要先還上才是。
蘇瑾寒來到位於南街的安樂秀坊。
她並沒有立刻進門,而是遠遠的觀察了一番鋪子裏的生意,見人來人往的,生意挺好,這才安心了不少,生意這麽好,進項肯定也還不錯。
雖然叫青芽來看過,但是畢竟眼見為實嘛。
略略觀察了一番,蘇瑾寒這才領著青芽往鋪子裏走。
鋪子裏已經上了許多的布匹和成衣,布置得恰到好處,鋪子裏儼然已經有不少的夫人小姐在挑選。
水曉曉在鋪子裏招呼,目光不經意間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頓時有些恍神,那是……小姐?
心裏一喜,水曉曉招呼了店裏的幫工前來招呼客人,自己則快步朝著蘇瑾寒走去。
“小……”水曉曉驚喜的要開口。
蘇瑾寒不著痕跡的給了她一個眼神,水曉曉登時住了嘴。
微微頷首,朝著一旁走去。
蘇瑾寒見無人注意這邊,也跟著她,借著布匹的遮掩,走向後院。
剛跨過簾子,就看到站在一旁等她的水曉曉。
“曉曉見過小姐。”水曉曉趕忙行禮。
“不必如此,近來鋪子可好?”蘇瑾寒虛扶一把,笑問。
“鋪子裏挺好的,生意也越來越好。”水曉曉臉上揚起一抹真誠的笑容,說。
“那便好。”蘇瑾寒頷首,一邊往裏走,一邊問:“荀浩和你奶奶呢?”
“奶奶在裏頭教繡娘們做旗袍,在監督她們,荀浩哥哥這個時候,應該是在練功。”水曉曉說。
“練功?”蘇瑾寒腳步一頓,抬頭看水曉曉,眼神不解。
荀浩什麽時候開始學武了嗎?
水曉曉解釋道:“自從上次哥哥受了傷回來之後,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也不愛笑了,每天有空就練功,誰勸都沒用。”
說著擔心道:“小姐,您幫我勸勸他吧,他這樣下去,怕是要傷著自己的。”
蘇瑾寒聞言略微皺眉。
她心裏清楚,荀浩這麽努力,肯定是因為上次在煙雨樓的時候受到了刺激,而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走,帶我哦去看看你哥哥。”蘇瑾寒說。
水曉曉開心的應了一聲,趕忙帶著蘇瑾寒往荀浩所在的地方走。
在水曉曉心裏,從蘇瑾寒將他們一家子從貧民窟帶出來開始,蘇瑾寒就等於她的半邊天,若是有她相勸荀浩,荀浩肯定會聽的。
蘇瑾寒走到後院的時候,才發現這裏已經大變樣,儼然變成了園中園,院中院。
進門便能看見院子裏頂上搭起了棚子,棚子下麵繡娘們都在做衣裳,水蘭正認真的指導其中某個繡娘刺繡的技巧。
水曉曉本來想喊她,卻被蘇瑾寒阻攔了,三人悄無聲息的穿過,來到了再後頭,剛一進門,就聽到呼呼的風聲和擊打聲。
蘇瑾寒看去,隻見荀浩眼神淩厲,像是不要命的似的在瘋狂的擊打著木樁。
他露出來的上身上遍布著淤青和傷處,顯然沒少吃苦頭。
不過他卻連眉頭走沒有皺一下。
“哥哥自從醒來之後就一直這樣,一有空就練功,誰勸也不聽。”水曉曉擔憂道。
蘇瑾寒眯了眯眼睛,看著荀浩,不知在想什麽。
荀浩像是感覺到了有人注視,低喝一聲:“是誰?”
淩厲的目光緊隨而至,見到時蘇瑾寒,先是一愣,旋即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喜色,扯過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對著水曉曉斥道:“曉曉,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小姐來你也不說一聲,叫小姐看到我這麽失禮的模樣。”
水曉曉一愣,這才回過神來,滿是歉意的對蘇瑾寒說:“小姐對不起啊,我都已經習慣了,便也沒有想那麽多。”
她和荀浩是兄妹,又從小一起長大,所以看他裸著上半身練功倒也沒有什麽感覺,壓根忘了男女大防的事情,忘了蘇瑾寒和他們到底是不一樣的,這會兒滿心的惴惴不安。
“無妨。”蘇瑾寒淡淡的搖頭。
事實上前世她還是許安樂的時候,年幼時曾跟著外公生活過一段時間,在軍營之中待過,軍營裏到了夏天到處都是光著膀子的士兵,真要計較,哪能計較得了那麽多?
但是此刻她的身份不允許她表現出這樣的隨意來,所以蘇瑾寒略微別過頭,道:“荀浩你收拾收拾,一會兒過來阿婆的屋子裏說話。”
“是,我知道了。”荀浩應了一聲,看著蘇瑾寒和水曉曉相攜離開。
到了水蘭的房間裏,水曉曉送上了鋪子裏的賬本給蘇瑾寒查閱,然後又去找了水蘭,告訴她蘇瑾寒來了的事情。
水蘭放下手頭的事情,匆匆去與蘇瑾寒見麵。
兩人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問了問鋪子的情況,蘇瑾寒又問:“可能騰出一千兩銀子來?”
“一千兩?”水蘭有些吃驚。
見蘇瑾寒看她,水蘭趕忙道:“鋪子才開了兩個多月,雖然盈利,但是因為前期的租金和成本都要還上,流動的資金倒也不多,拿不出那麽多錢來。”
水蘭以為蘇瑾寒要將銀子都抽走,有些擔心,但是這鋪子是蘇瑾寒的,她也怕惹惱了蘇瑾寒,以為是她水家監守自盜,心裏難免有些惴惴難安。
蘇瑾寒看了賬本,知道鋪子裏的銀錢多少,如果水蘭真的不管不顧的抽出一千兩來給她,她才真是要擔心了。
既然水蘭能這麽說,說明她還算是理性,便點了點頭,道:“賬本我看過了,賬麵記得很清楚,還不錯,每月的例錢就按照當初說好的給,若是日後生意穩定了,再考慮加薪的問題,過年過節也會有紅利,好好幹吧。”
水蘭聞言一顆心頓時放回了胸腔裏,感激道:“小姐能賞口飯給我們吃便是天大的恩賜了,至於這工錢要不要都無所謂的。”
蘇瑾寒搖頭,道:“正所謂親兄弟明算賬,我既身為你們的老板,給你們發工錢也是應該。該你拿的就安心拿著,不該你的,我也不會逼著你們去拿。”
話說到這裏,水蘭自然也就明白了蘇瑾寒的意思,略微點頭,沒有再多說。
蘇瑾寒想了想,道:“既然如今一切都已經上了正軌,那麽回頭你好好計劃一下,另外找個地方開個作坊,這後院就別弄得這麽滿當了,空出來住吧。”
“是。”水蘭麵含喜色,應了。
蘇瑾寒又吩咐了幾件別的事情,抬眸看到荀浩站在外頭,便對水蘭道:“沒什麽事你先下去忙吧,荀浩你進來,我有話和你說。”
水蘭離開之後,蘇瑾寒打量了一番一番換了一身衣服的荀浩。
荀浩比她稍微要大一些,如今十七歲不滿十八,說起來還是個少年郎,但是他長得挺高,如今的他生活好了,加上刻苦自己練功,臉色和眼神都透出堅毅來,已經不容小覷了。
但是蘇瑾寒知道,這樣的他還遠遠不夠。
他想要變得更加強大,還遠遠不夠。
“為什麽那麽努力練功,你還在長身體,那樣壓榨自己容易傷著,物極必反這個道理你應該懂。”蘇瑾寒喝了口茶,淡淡的問。
“隻是想讓自己更強一些,小姐放心,我把握著度的,不會傷及身子的根基。”荀浩低聲說道。
他要的是長久強大起來,而不是一時,雖然刻苦,但是卻斷然不會做出那種自損的舉動來。
蘇瑾寒沉默了瞬間,索性直接問道:“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傷了你的自尊?”
她問得坦白直率,倒是讓荀浩有些無地自容了。
當日的場景在腦海裏閃現,荀浩眼中浮現出強烈而且仇恨的目光,用力捏緊拳頭,像是要死死的記住那種屈辱感,狠狠的點頭,應道:“是,我是傷了自尊,但是我更在乎我沒有能力,保護不了自己,保護不了你。如果我夠強大,當天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讓高高在上的她跟著他吃了那樣大的一個虧,一直是荀浩難以忘懷的痛,那種痛比他自己被羞辱還要強上千百倍!
“你說得沒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的,你若想要不被欺負,就隻能讓自己變強,我不阻攔你。”蘇瑾寒一臉正色的說。
荀浩目光變得有些奇異,眼中深深埋著激動。
他的舉動在水曉曉和水蘭的眼中都是瘋狂的,她們都苦口婆心的勸他不要這樣拚,作踐自己,所以她單獨將他留下來說話的時候,他以為她也和她們一樣,要來勸他,卻沒想到,她竟然是支持他、理解他的。
士為知己者死,這一刻的荀浩,甘願為蘇瑾寒付出一切,甚至性命。
“但是變強也是需要法子的,你這樣自己練,容易傷及根骨不說,變強的程度也很有限,你可曾想過這個?”蘇瑾寒又問。
荀浩怕她和水曉曉她們一樣勸他,趕忙道:“不是這樣的,我可以……”
“你聽我說。”蘇瑾寒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荀浩安靜了下來。
“你想要變強的心我能理解,但是變強也需要有方法,我或許能夠助你一臂之力。”蘇瑾寒說。
荀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緊緊的盯著她。
“我知道一個去處,最能磨礪人,非但能讓你強大起來,你若是有足夠的能耐,能夠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來,甚至能夠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但是同樣的,你要離開親人,朋友,背井離鄉,甚至要經曆生死,保不齊你就死在那裏了。現在,你告訴我,你想不想去?”蘇瑾寒凝重道。
將好處和壞處都給說清楚了,蘇瑾寒端著茶杯喝茶,神色變得平靜。
荀浩雙手死死的拽成了拳頭,呼吸有些急促。
自從到了水家,他和水蘭他們相依為命,從來不曾離開過,驟然要他離開,他自然是不舍的,但是他更加舍不得的,是……蘇瑾寒!
可是他也明白,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他若不離開這片天地,永遠不可能成長起來,永遠不可能強大起來,更別說保護她了!
眼中閃過一抹堅毅,荀浩大聲道:“我想去,小姐,我想去。”
我要去學一身的本事,不求功成名就,但求能夠護你周全!
蘇瑾寒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果然,不愧是前世能夠成為大將軍的人,這氣度和決斷,遠非常人所能比擬的!
“好,既然你願意,那我必定傾力相助。”蘇瑾寒輕笑,笑容璀璨。
荀浩看著她,略微有些窘迫的別開眼。
“不知小姐想讓我去何處曆練?”荀浩隻能說話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
“軍營。”蘇瑾寒果斷道,眼中閃過耀眼而璀璨的光芒。
荀浩聞言先是輕怔,旋即明白了蘇瑾寒說的,能夠建功立業是什麽意思了。
可不就是如她所說的麽,戰場上腥風血雨,能活下來的都是有幾把刷子的,若是能在軍中取得一席之地,那可不就是建功立業麽?
荀浩沒有多問,隻要蘇瑾寒能做到讓他入軍營,他就能建功立業給她看,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
當天晚上,蘇瑾寒換了男裝,帶著荀浩去了煙雨樓。
煙雨樓依舊熱鬧非凡,姑娘們和男人們調笑的聲音不絕於耳,蘇瑾寒和荀浩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胡媽媽接到消息說蘇瑾寒來了,趕忙匆匆趕回自己的房間。
“哎呦喂,我的蘇公子,您這個大忙人,總算是來了。”胡媽媽笑嘻嘻的進了門,伸手就往蘇瑾寒肩上搭。
蘇瑾寒側開身子,冷著臉道:“這麽希望我來,就不怕我和你計較上次的事情?”
胡媽媽臉上的笑容一僵,旋即“哎呦”一聲,“瞧蘇公子您說的這話,上次的事情真不是我的錯,我當時是想來就您來的,這不是被人給打暈了麽,媽媽我當時可是真擔心您,知道您沒事,我就安心了。”
“我沒事?你怎麽知道我沒事?本公子看你是巴不得我出事吧。”蘇瑾寒冷哼一聲,坐在椅子上。
胡媽媽臉色一僵,道:“瞧您這說的是什麽話,煙雨樓還需您的庇佑才能生存下去,我怎麽會盼著您出事呢,盼著您好還來不及呢。”
“您喝茶。”胡媽媽趕忙遞上一杯茶,笑道。
蘇瑾寒接了,放在桌子上沒動,隻是眯著眼看她,“你怎麽知道我有能力庇佑你?當初你不是不信嗎?”
“我要是不信您,能和您合作麽?若是沒有您的庇護,這兩個月,煙雨樓也不可能這麽平靜安生的過日子啊,您說是吧。”胡媽媽笑眯眯的說。
蘇瑾寒眯著眼睛,總感覺她看出了什麽。
見蘇瑾寒不說話,胡媽媽顯然也知道自己糊弄不過去了,“可否單獨和蘇公子說幾句話?”
蘇瑾寒點了點頭,示意荀浩先出去。
“蘇公子……不對,應該喊您蘇小姐才是。”等荀浩出去了,胡媽媽這才笑著開口。
蘇瑾寒心裏一震,眸色發寒的盯著她。
“蘇小姐不必這麽看著媽媽。”胡媽媽笑嘻嘻的說,“像媽媽這種在風月場所呆慣了的人,看人自然是有一套的。當時眼拙沒有看出來,多接觸幾次,自然也就能看出來了。有蘇記做後盾,媽媽我還有什麽好怕的?”
“你怎麽知道的?”蘇瑾寒猛然站起身來,知道她是女的就算了,竟然還知道她是蘇記的大小姐,這讓她不得不懷疑。
“媽媽我自有我的消息來源,這便不是蘇小姐該關心的事情了。隻是媽媽我很好奇,蘇記素來不涉及此類的生意,這次怎麽破例了?”胡媽媽笑著探底。
蘇瑾寒的震驚隻是瞬間,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淡定的重新坐在位置上,淡淡道:“這就不需要媽媽關心了。我此番前來,是過來看看這兩個月煙雨樓的生意如何的。另外,我要挪一千兩銀子用,有問題嗎?”
胡媽媽還要仰仗蘇瑾寒背後的蘇家,自然是不會拒絕的,便道:“這兩個月的分紅我早就準備好了,這是銀票,蘇小姐看看可對。”
蘇瑾寒接過胡媽媽手上的銀票,掃了一眼,發現不過是兩個月的分紅,竟然有三千兩銀子。
青樓還真是暴利啊,不過兩個月,她就能分三千兩,那一年下來得有多少啊?而且,這不一定是煙雨樓的真正所有收入分紅!
蘇瑾寒在心裏咋舌不已。
麵上卻是淡淡道:“對不對我暫時不管,你既想讓本小姐庇護煙雨樓,就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還有事,便先走了。你不必送了。”
蘇瑾寒說著,也不多留,站起身來離開。
胡媽媽看著蘇瑾寒的背影,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剛剛說破蘇瑾寒身份的時候,她還真怕蘇瑾寒會翻臉,如今蘇瑾寒既收了銀票,也說明她這個大腿抱住了。
胡媽媽沒有權勢,多年來經營煙雨樓不容易,眼紅想要吞掉她的人不少,如今好不容易有蘇瑾寒接手,有蘇記這個大佛可以靠,她自然是慶幸的。
蘇瑾寒離開了胡媽媽的房間之後,這才皺起眉頭來。
胡媽媽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不過她好歹是重生的人,所以對於這種突發事件,雖然意外驚訝,卻不慌亂。
煙雨樓也好,胡媽媽也罷,是她注定要收入囊中的,就是知道了,也沒有關係。
胡媽媽是聰明人,既然選擇了透底,那就說明是要靠著她的,她隻需要想辦法讓她心悅誠服的歸順自己,再無二心就好。
想通之後,蘇瑾寒吐出一口濁氣,帶著荀浩就要離開煙雨樓。
路上遇到樓裏的花娘,一個個發了花癡似的尖叫著。
蘇瑾寒下意識的停了腳步,就聽到她們雜亂的聲音嘰嘰咋咋的說著話。
“哎呦,靖王爺可真是好看啊,來咱們樓裏,將咱們底下的姑娘都給比下去了。”
“可不是,聽說王爺的床上功夫極佳,一夜七次都不在話下。”
“你也聽說了啊,要是能和靖王爺春風一度,死了也甘願啊。”
“就是,一夜七次啊,那得是何等的欲仙欲死啊。”
青樓的紅倌,說起房中之事來也是口無遮攔,直接得緊,一個個麵色羞紅的意淫憧憬著莊靖铖。
蘇瑾寒站在原地,臉色一片通紅,又羞又氣。
她還以為他在做什麽大事呢,沒想到竟然在青樓尋歡,真是白瞎了她的眼。
“公子……”蘇瑾寒聽到了,她身後的荀浩自然也聽到了,那些紅倌說的話,便是他聽了也有些麵紅耳赤,聽不下去,她一個閨閣大小姐……
荀浩有些擔心。
蘇瑾寒深吸幾口氣,這才忍下了怒氣,緩了好一會兒,她這才上前拉了一個姑娘,笑嘻嘻的問:“這位姐姐,方才聽你們說靖王殿下來了,我與他乃是舊相識,不知姐姐可否替我帶個路,領我去尋他?”
蘇瑾寒是個美人坯子,雖然穿了男裝,遮掩了幾分美貌,沒有一般男子那麽英氣,卻也是唇紅齒白的清雋少年郎,那一雙眉眼澄淨清澈的看人時,往往讓人無法升起拒絕的心思來。
被這樣一個少年看著,想到自己方才說過的話,那被蘇瑾寒拉著的花娘臉色登時紅了一片,連聲道:“自然可以,這位公子隨我來。”
蘇瑾寒含笑跟在她的身後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裏有不少男人,更有不少女人,有女子在撫琴,整個房間裏迷漫著靡靡之音。
更有男女調笑的聲音,不絕於耳。
還有忘情的男女已經吻在一起,手在彼此身上探索,好一副淫糜荒誕的場景。
蘇瑾寒氣得臉色通紅。
她本以為莊靖铖所有的風流浪單都是表現給人看的,私下裏,他本人,是不會那麽不知廉恥的,沒想到竟能真正看到這樣的場景。
一時間蘇瑾寒心裏有些迷茫,她真的要和這樣一個男人合作嗎?或許,她可以想辦法另外推一個皇子上位?
壓下心裏完全思緒,蘇瑾寒目光環視,沒有在一堆迷亂的人群裏找到莊靖铖,那提著的心不知怎麽的,就放了下來。
“公子,您怎麽不走了,靖王殿下不在這兒,您若是想在這兒玩,奴家倒是可以陪您。”領著蘇瑾寒來的那個花娘見蘇瑾寒臉色通紅的四處亂看,以為她動了心,伸手就要纏上她。
蘇瑾寒後退幾步,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假笑,道:“不必了,姑娘請繼續帶路。”
那姑娘也不強求,扭著腰轉身就往裏頭走。
能和莊靖铖有交情的,那肯定不是普通人,她調戲一下還好,卻不敢真正放肆,這點自知之明和眼力勁她還是有的。
進了裏間的廂房,比外頭安靜多了。
靠窗的躺椅上歪歪的躺著一個美人,烏黑的長發未曾挽起,隨意的散落下來,垂散在肩上,左右兩邊各跪坐著一個美人,替他捏腳,還有個美人在給他捏肩,旁邊跪著一個美人,正在給他喂酒喝,聽到動靜,美人回眸,不是莊靖铖又是誰?
見他回眸,領著蘇瑾寒來的花娘趕忙道:“王爺,這位公子說是您的故交,特意來尋您的,奴家便帶他過來了。”
說著話,目光死死的盯在莊靖铖的身上。
她這麽好心,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看美人的欲望而已。
蘇瑾寒看著那些女人大刺刺恨不得長在莊靖铖身上的目光感覺到極度的不爽,整個心都顯得有些暴躁。
莊靖铖的目光一落在蘇瑾寒的身上就移不開了。
眼底一閃而過的欣喜在看到她身後的荀浩時頓時凍結成冰,張口就道:“本王並不……”
“我有事和你說。”蘇瑾寒打斷了他的話,不讓他說出不認識她的話來。
聽到她說有事,莊靖铖頓時停了話頭,什麽事情竟讓她尋人尋到了青樓來?
“很重要的事情。”怕莊靖铖不理她,蘇瑾寒趕忙跟著道。
莊靖铖這才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花娘都停手。
“說吧。”莊靖铖道。
他要她在這麽多的花娘麵前說事?蘇瑾寒心裏頓時有火,抿著唇看他,眼中的火氣一跳一跳的,恨不得鑽出來燒死他。
僵持了好一會兒,莊靖铖這才擺了擺手,懶懶道:“你們都下去吧,讓外頭的人都散了,就說本王做東,給他們一個開個房間,找個稱心的姑娘好好服侍著。”
一眾花娘匆忙應了,轉身出門。
外頭的喧鬧很快就安靜下來,顯然人都已經走了。
世界安靜了,蘇瑾寒緊繃的神經也鬆了鬆,張嘴就要說話。
莊靖铖卻懶散的開口打斷了她:“你確定要當著這個人和我說很重要的事情?”
聲音慵懶清淡,卻隱藏著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不悅。
蘇瑾寒想了想,便轉身對荀浩道:“你先出去外麵等我。”
荀浩不讚同的擰眉,蘇瑾寒怕他惹怒了莊靖铖,畢竟如今有求於人的是她,便加重語氣,道:“出去。”
荀浩緊緊的盯著她好一會兒,最終什麽都沒有說,轉身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唇瓣抿得死緊。
“現在可以說了吧?”蘇瑾寒轉身看著莊靖铖,沒好氣道。
還真是小氣,她將他的花娘趕走了,他就非要她身邊的荀浩離開,真是半點虧也不肯吃。蘇瑾寒不由得在心裏腹謗。
莊靖铖滿意的點頭,端著一旁的酒杯喝酒,淡淡道:“蘇小姐有事就說吧,說完快些走,一個姑娘家老是往青樓跑,也不怕壞了名聲。”
“你就那麽想趕我走?”蘇瑾寒關注的重點頓時轉移,譏笑道:“至於名聲,王爺的名聲不知比本小姐壞了多少倍,本小姐的名聲就不牢您操心了。”
莊靖铖啞然,看著她銳利的露出貓爪的模樣,隻覺得可愛得讓他忍不住想要捉弄。
但是轉念想想自己要和她保持距離的初衷和念頭,便沉默下來沒有接口。
莊靖铖不和她說話,蘇瑾寒也沒有了糾纏的興致。
從懷裏拿出一張銀票,大步上前,猛然拍在他身旁的小幾上,道:“這是一千兩銀子,還上次我欠你的銀兩,借條給我,咱們就算兩不相欠了。”
莊靖铖看著那張銀票沉默不語。
所以,她追著來青樓找他,就是要還他銀票,和他撇清關係是麽?
雖然明明是他早就已經做下的決定,這會兒真正如此了,心裏反倒有了幾分難受。
深吸口氣平複心裏的鬱結之氣,莊靖铖笑得妖嬈,拿起銀票來看了看,笑道:“好,銀票本王收了,借條不在本王身上,回頭本王會命人送去府上,屆時咱們便兩清了。”
說著兩清的字眼,心裏竟有股難言的不舍,莊靖铖隻能別開頭,淡聲道:“蘇小姐若是無事,便先請吧,不要打擾了本王尋歡的雅興。”
本來看著他冷冷淡淡的態度,蘇瑾寒心裏就有火,這會兒更是難受,猛然蹲下身,抓著他的肩膀逼著他迎視她的目光。
皺著眉,蘇瑾寒問:“莊靖铖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本王有什麽事情好瞞著蘇小姐的?蘇小姐想太多了吧。”莊靖铖笑得邪肆。
“咱們之前見麵,明明還好好的,為什麽你現在卻……”蘇瑾寒皺著眉抿著唇,直覺有什麽不對。
莊靖铖呲笑一聲:“蘇小姐真的想多了,本王流連花叢,閱女無數,當初不過覺得蘇小姐有趣,所以糾纏了幾次罷了,如今本王對你沒了興趣,自然不會和無關緊要的人多浪費時間,沒事就走吧,別在這裏礙眼。”
他笑得沒心沒肺,滿臉都是不耐煩,蘇瑾寒卻怔怔的看著他,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一直以為兩人的幾次糾纏,就算沒有多麽深厚的情義,但是也算是朋友了,卻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想的。
覺得她有趣,覺得她是無關緊要的人,覺得她礙眼……
眼中猛然有些酸澀,蘇瑾寒狼狽的別開眼,猛然直起身,踉蹌著後退幾步。
莊靖铖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拉住她,怕她摔倒,見她站穩,這才收回手,依舊方才的模樣,心裏卻悶疼悶疼的難受。
莊靖铖有些迷茫,他這是怎麽了?不就是和她保持距離嗎?有什麽好難過的?
蘇瑾寒好一會兒才讓自己恢複平靜,臉上揚起一抹虛假的笑容,對著莊靖铖道:“靖王殿下說得對,你我二人本也是兩個世界的人,確實沒有必要多做糾纏。”
莊靖铖心裏一滯,一股難受的感覺密密麻麻的侵蝕著他的神經,強忍著才沒有開口。
“不過本小姐救了王爺是事實吧,王爺不能不認吧?”蘇瑾寒含笑,一副客套又陌生的樣子。
“自然,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若是蘇小姐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的,而本王又能做到的,那麽隻管開口便是,本王必定盡力成全。”莊靖铖道。
“還真有那麽一件事情要王爺幫忙,王爺若能助我此事,那咱們之間的所有恩情便一筆勾銷,再無瓜葛。”蘇瑾寒笑得沒心沒肺。
不知為何,聽到她說再無瓜葛,莊靖铖心裏湧上一股想要將她狠狠的禁錮在身邊的感覺,借著喝酒的舉動掩飾自己的情緒,淡淡道:“請說。”
“幫我安排一個人進軍營。”蘇瑾寒笑得坦然。
“誰?”莊靖铖猛然抬頭看她,他想到了荀浩,捏著酒杯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心裏隱約浮上些許怒意。
“就是我方才帶進來的那人,他叫荀浩。”
果然是他!莊靖铖隻覺得心口像是被一顆大石頭給壓住了,幾乎喘不上氣來。
原來她今天來找他,一是為了還錢,二是為了那個荀浩!卻最終……與他無關!
掀唇一笑,道:“看來孫澤說的也不無道理,原來那人真是蘇小姐的心上人啊,否則怎麽會當日護著他,為他失態,如今又為了他求到本王的頭上呢。”
蘇瑾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說:“是與不是這就不是王爺應該關心的了,王爺隻說能不能辦成吧。”
“蘇小姐確定,一個救命之恩,就用這麽一件小事給抵了嗎?要他去軍營而不是軍部?軍營的普通戰士可是要上戰場的,一不小心可是會死的,蘇小姐總不至於要我一直護他周全吧。”莊靖铖似笑非笑的說。
“我確定是軍營,不是軍部。隻要進去,你我便算兩清,再無瓜葛。至於他上戰場之後是生是死,那都無需王爺掛懷,無需王爺關懷,也請王爺莫要打壓,由著他自己發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與人無尤。”蘇瑾寒一臉堅定。
荀浩有自己的本事和造化,隻要他在戰場上立了戰功,回到朝堂,自會在軍部有一席之地,根本無需安排。
莊靖铖很想拒絕,但是他既已答應,便由不得他反悔,便淡聲道:“此事本王知道了,自會替蘇小姐安排妥當,屆時入營的任命會隨著欠條一起送到府上。”
“王爺果然爽快人,多謝。如此小女子便先告辭了,王爺再會。”蘇瑾寒落落大方的行禮,說完之後,也不管莊靖铖答應不答應,直接轉身朝外走。
再會再會,再也不會。莊靖铖從蘇瑾寒的眼中讀出了這個訊息。
心裏猛然一亂,撐著手起身拉她,眼前這人卻已經頭也不回,果斷的離開了。
莊靖铖看著抓空的手,眼前空無一人的寂靜房間,心裏遍布著刻骨的寒冷和寂寥。
他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皺眉,為什麽這裏這麽難受?
蘇瑾寒直出了門也沒有聽到身後有動靜傳來,心裏密密麻麻漫開的苦澀讓她感覺難受極了。
“公子怎麽了?臉色怎麽這樣難看?”荀浩看到蘇瑾寒出門便是一個踉蹌,趕忙伸手扶住她,擔心的問。
蘇瑾寒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沒什麽。”抿唇揚起一抹蒼白的笑,蘇瑾寒道:“咱們走吧。”
荀浩見她一臉不想多說的模樣,也沒有強求,轉頭看了一眼莊靖铖所在的房間,方才他們在裏麵到底說了什麽?
煜舞 說:
呼啦啦,萬更送上,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小舞哦,有鑽鑽就砸過來吧,哈哈。
回複(6)
第50章 心酸,奮不顧身救了誰?
蘇瑾寒走後,莊靖铖獨自一人坐了好久才離開煙雨樓。
回到靖王府,他叫來騰策。
“你去安排一下安排一個人進軍營,他叫荀浩,是蘇瑾寒身邊的人,住在安樂秀坊,具體的背景你派人去查,如果沒有什麽劣跡就照實報上去,若是有……那就將首尾做幹淨些,別讓人找到尾巴,扯出麻煩來。”莊靖铖說。
騰策聽到蘇瑾寒的名字,便問:“可需要特殊照顧?”
莊靖铖沉默。
特殊照顧?他怕他吩咐人將荀浩給照顧死了!還是不要管了。
狠狠的閉上眼睛,莊靖铖長籲口氣,低聲道:“不必特殊照顧,由著他自己去闖,成龍成蟲都是他自己的造化。安排人保護他,不要暴露了身份叫他知道,也不要讓他死了。”
見莊靖铖這麽奇怪反應,騰策不由得問:“是上次那個人?”
煙雨樓發生的事情,騰策也是知道的。
一旁的清輝忍不住插嘴,道:“王爺,那人和蘇小姐走得這樣近,您何苦這麽操心,讓他死在戰場上不是更好?”
清輝看似文弱,也確實不會武功,但是從小和莊靖铖一起相伴長大,他自然什麽都以莊靖铖的利益出發。
他太了解莊靖铖了,他很清楚的知道莊靖铖對蘇瑾寒的在意,也明白他對荀浩在蘇瑾寒身邊的介意,可是他不明白,莊靖铖為什麽還要派人保護荀浩的安全。
要知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要保護一個人,遠比要殺一個人難得多。
莊靖铖的眸色有些幽深,好一會兒才輕歎,“她既想培養他,我便助她一臂之力,她想做的,我便幫她達成。而且,他若死了,她會……”
話音戛然而止,“傷心的”幾個字在嘴裏打了個轉,最終生生被他咽下,淡淡道:“好了,騰策你照我的吩咐去辦就是,不要問那麽多。”
“是,屬下明白。”騰策應了一聲,轉身下去忙了。
……
寒苑。
蘇瑾寒回來之後,就將自己給關到了房間裏,誰也不見。
她不知道自己的情緒是從哪裏來的,也不太明白這樣的情緒代表什麽意思,但是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莊靖铖。
再想想莊靖铖關係著她未來的謀劃,關係著她親人的安危,她會有焦躁也是難免。
莊靖铖擺明了要和她保持距離,蘇瑾寒生氣過後,也明白了過來。
如今她風頭正盛,想要求娶她的人大把的是,雖然那些皇子還沒有出手,但是也不能說他們就沒有動心思,如果他和她走得太近了,別人肯定會忌憚他,這對他來說並不是好事。
想明白之後,蘇瑾寒雖然理解莊靖铖的心情,但是卻也無法原諒。
兩不相欠的話已經說出口,是斷不可能輕易打破的。
莊靖铖辦事的效率很快,第三天騰策便上門求見。
“蘇小姐,這是我家王爺讓我交給你的,您請過目,若是沒有問題,我就回去複命了。”騰策恭敬的遞上一個盒子。
蘇瑾寒接過,打開之後,看到裏頭放著一張借條和舉薦書還有荀浩的身份資料。
合上蓋子,蘇瑾寒笑道:“替我轉告你家王爺,就說多謝你家王爺,勞他費心了,今後我與王爺兩不相欠,再無瓜葛,你回去吧。”
騰策心裏有些異樣,卻什麽也沒有說,點頭之後,轉身離開。
回到王府,騰策將蘇瑾寒的話告訴了莊靖铖,他久久沉默,最終悠悠一笑,什麽也沒有多說。
或許如今這樣,才是對他們彼此都好的。
拿到了想要的東西,蘇瑾寒也沒有耽擱,直接去找了荀浩。
“這是什麽?”荀浩疑惑的接過蘇瑾寒手裏的紙,一邊打開來看。
看到是他的舉薦信時,頓時一震。
他以為她少說也需要一段時間來運作才能做成這件事情,卻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有了結果,抬眸驚訝的看她。
“怎麽這樣快,我以為……”
“以為什麽啊以為,軍營那種地方,弱肉強食,我雖然將你給弄進去了,但是卻不能保證你的生命安全,想要變強,想要活著回來,全都靠你自己了,我不希望到時候迎接的是一具屍體或者一個噩耗,那樣我可無顏麵對阿婆和曉曉。”蘇瑾寒認真道。
“小姐放心,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就算是為了你,我也會盡力活著回來的。
因為荀浩要去參軍,當天中午,蘇瑾寒索性讓水曉曉和水蘭都將鋪子裏的事情給放下了,領著他們去了醉春風吃午飯。
點了一桌子菜,又要了點酒,蘇瑾寒一行人開始吃喝起來。
因為沒有外人在,蘇瑾寒索性拉著青芽一起吃。
青芽推卻不得,加上她和蘇瑾寒本就親近,所以也就應了。
“小姐,小姐,喝酒傷身,你少喝點。”青芽見蘇瑾寒一直在喝酒,趕忙勸道。
“青芽你別掃興,今天開心,就要喝個痛快。”蘇瑾寒不耐煩的擺手,端著酒杯對荀浩道:“荀浩,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出人頭地,一定要……活著,活著回來。”
蘇瑾寒喝得有些多了,說話磕磕巴巴的,臉上透出一抹粉色來,連帶著脖頸都是粉紅色的,顯得無比誘人。
荀浩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強壓下心裏的悸動,認真道:“小姐對我這麽好,荀浩定不辱命。”
兩人喝下杯中的酒,蘇瑾寒又開始鬧了起來,最後一屋子不勝酒力的女人被她灌醉得七七八八,一個個東倒西歪的。
荀浩看著一屋子的醉鬼,滿臉無奈,叫了輛馬車將水蘭和水曉曉先送回繡坊,又讓車夫將青芽扶到了馬車上,他獨自麵對已經喝得爛醉的蘇瑾寒。
上前輕輕推了推蘇瑾寒,“小姐,咱們該回去了。”
蘇瑾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人有些晃悠,她嘟噥道:“你別晃。”
荀浩皺眉,看她這樣子,要她自己回馬車上是不可能的了,如今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他伸手就要扶蘇瑾寒起身。
眼前這人猛然伸出雙手捧著他的臉,那細膩柔軟的觸感讓他當即就僵在了原地。
蘇瑾寒迷迷糊糊的,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樣子,憤憤不平的嘟噥道:“莊靖铖,你……你別動,我看不清。你說,你……你憑什麽這麽對……對我。兩清就兩清……誰……誰怕誰啊……誰……誰稀罕啊”
蘇瑾寒的舌頭仿佛打了結,嘟嘟噥噥的,但是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的鑽進了荀浩的耳朵裏。
荀浩渾身的血液仿佛被凍僵了,整個人僵硬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著蘇瑾寒。
她喝醉了,捧著他的臉叫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那一刻荀浩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似的。
“看著好像好好吃的樣子……”蘇瑾寒目光死死的盯在荀浩的唇上,晃晃悠悠的朝著他靠近。
眼看著兩個人越來越近,唇就要貼在一起了,荀浩屏息。
她是要親他嗎?哪怕將他當成了另一個人……他也甘之如飴!
然而蘇瑾寒的身子驟然一軟,整個人軟軟的朝著地上倒去,竟是在這種時候睡著了。
荀浩趕忙伸手將她抱住,嘴角不由得帶上一抹苦笑。
他剛剛在期望什麽呢?別說她心裏或許有人,就是沒有,他一個窮小子,又有什麽資格去奢望?
拿了紗帽給蘇瑾寒帶好,荀浩將她帶出酒樓,扶著上了馬車,讓老王將人給送回了蘇府。
蘇瑾寒再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痛欲裂。
“青芽,青芽……我要喝水……”蘇瑾寒揉著腦袋,迷迷糊糊的開口,嗓音沙啞。
很快,閉著眼睛的蘇瑾寒就感覺到有人溫柔的將她扶起,隨後就有杯子遞到唇邊。
下意識的張開嘴喝了水,蘇瑾寒這才睜開幹澀的眼睛。
“哥,怎麽是你在這兒?青芽呢?”看清楚眼前的人,蘇瑾寒頓時驚訝。
蘇恒扶著她坐好,哼了一聲,道:“你還有臉問,跑出去喝得爛醉回來,將青芽也灌醉了,她這會兒正在自己屋裏睡著呢,你還指望她服侍你?我看青芽這丫頭也是越來越無狀了,回頭換了算了。”
“哥,別啊,不能換。”蘇瑾寒頓時急了,抓著他道:“哥哥,我和青芽從小一起長大,我就喜歡她服侍我,你要是換了別人,我誰也不要。”
她也知道這次是自己鬧過頭了,但是也不能讓青芽受了這無妄之災啊。
蘇恒冷哼一聲,道:“你傷才剛好,就這麽折騰,若是傷勢複發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念在你是初犯,這次暫且饒過你,若是再有下次,我便將青芽給換了。”
蘇瑾寒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就是擔心她,並不是真的要換了青芽。
抱著他的手臂討好的蹭了蹭,道:“哥哥最好了。”
末了又問:“哥你怎麽來我這兒了?”
蘇恒很忙,每天除了固定和她還有爺爺吃晚飯的時間,其他時候幾乎見不著人,能在這個時候見到他,蘇瑾寒是真的意外。
“你喝得爛醉,睡了一夜也沒有醒,下人擔心,便找了我過來,我不在這裏在哪裏?”
蘇瑾寒頓時心虛,不等她說什麽,有下人端著托盤進來。
“少爺,醒酒湯好了。”
“下去吧。”蘇恒伸手端過醒酒湯,淡聲吩咐。
下人下去之後,蘇恒給蘇瑾寒喂醒酒湯。
“喝了醒酒湯會好受些。”
蘇瑾寒老老實實的喝著醒酒湯,就聽蘇恒說道:“過幾日是嶽府老太君的六十大壽,邵夫人給咱們下了帖子,還讓我到時候一定要帶上你一起去,你這幾日準備準備,別再胡鬧了,知道麽?”
蘇瑾寒有些發愣。
外婆的六十大壽麽?沒想到時間竟過得這樣快。
上一世嶽家出事時,是外婆撐起嶽家,為禁錮在獄中的外公舅舅等眾人奔走,臨老了還受盡屈辱,最後被活生生的氣死了!
蘇瑾寒想到這一幕,眼眶不由得有些發紅。
她垂了眸子掩飾眼中的濕潤,笑道:“好,我記下了,一定老實安分,不給哥哥惹麻煩,讓你糟心。”
蘇恒看了蘇瑾寒一眼,眼中包含著無限的寵溺和包容,顯然不認為蘇瑾寒能夠說到做到。但是他也沒有斥責,他明白蘇瑾寒雖然小禍不斷,但是從來都不會鬧大,還是很有分寸的。
隻要是蘇家能解決的麻煩,那就不是麻煩,她開心就由著她折騰便是。
蘇瑾寒看明白他對自己的包容,頭在蘇恒的懷裏蹭了蹭,嘴角綻放出一抹笑容來。
瞧,她雖然上一世曆經磨難,但是重生一世,卻獲得了這世上最極致的好,她相信,她一定能夠改變前世的悲劇,改變所有不好的事情,讓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圓滿。
外婆的六十大壽,蘇瑾寒對此極為上心,每日早早的出門,幾乎跑遍全城,就為了找一份合適的壽禮。
這一日,蘇瑾寒剛剛收拾好準備好的壽禮,蘇恒便跨門而入。
“折騰了幾日還沒折騰好呢?都和你說了不必這麽費事,我這裏準備了就好。”蘇恒無奈的搖頭,為蘇瑾寒非要自己準備一份壽禮的事情感到無奈。
“那不一樣,你準備的和我準備的怎麽能一樣。”蘇瑾寒撇嘴,“哥,這事兒你別管了,我自有分寸。”
“行,你自己折騰吧,現在先收拾收拾,跟我出門。”蘇恒道。
蘇瑾寒一愣:“出門?出門做什麽?”
“你忘了,我答應過你,等你傷好了之後,帶你去吃好吃的。”蘇恒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笑道:“你若是不想去便算了,不過到時可別說哥哥我食言了。”
蘇瑾寒眼前一亮,抱著他的手臂,道:“少來,答應我的事哥哥你別想賴,我這就去換衣服。”
說著蘇瑾寒一個轉身,身形翩然的朝著裏間而去。
蘇恒搖頭淺笑,坐在椅子上,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慢慢品著。
沒過一會兒,蘇瑾寒收拾妥當,從裏頭出來,站在蘇恒的麵前轉了個圈,道:“好看嗎?”
蘇恒的眼前有些晃。
眼前的少女麵帶淺笑,眼波流轉間帶著清純勾人的神采,一襲白衣翩然,帶著淡淡的出塵和飄逸,彷如謫仙一半,叫人移不開目光。
直到這個時候,蘇恒才不得不承認,一直被他當成孩子的妹妹已經悄然長大成人,變成了一個嬌俏可人的少女,日後她還會要嫁人成婚,為人妻,為人母,而他……能夠寵溺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好看。”蘇恒低低的說著,帶著淡淡的歎息。
蘇瑾寒明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低落,停下動作湊到他的麵前,問道:“哥,你怎麽了?不開心嗎?是我的衣服不好看?那我去換。”
蘇瑾寒故意說著就要起身。
蘇恒伸手拉住她。
“不必,這樣就很好。”蘇恒笑道:“隻是感歎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你已經長大成人,就要談婚論嫁了,有些悵然而已。”
蘇瑾寒抱著蘇恒的手一笑,道:“哥哥若是舍不得我,那我便不嫁了,以後一直陪著你和爺爺。”
她嗓音清脆,敲擊在蘇恒的耳中,讓他不由得一笑,道:“傻瓜,哪個姑娘不嫁人的啊,若是耽誤了你,別說爺爺,怕是就是爹娘在底下都要托夢給我,來罵我了。”
蘇恒嗓音帶著淡淡的悵然,蘇瑾寒對他來說不但是妹妹,也如同女兒一般,所以感情自然複雜了些。
“才不會,我想一直待在家裏,爺爺和哥哥待我太好,我怕嫁出去後,受了委屈,會成天的往家裏跑,那還不如不嫁了呢。”蘇瑾寒嬌俏的吐了吐舌頭。
“瞎說。好了,別鬧了,走吧。”蘇恒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腦袋,起身領著她往外走。
蘇恒帶著蘇瑾寒去了一家叫望江南的酒樓。
酒樓臨江而立,風景不錯。
蘇瑾寒跟著蘇恒在靠窗的位置上落座,目光四下打量,嘴角笑意盈盈的問:“望江樓?倒是很詩意的名字,不過以前怎麽沒有聽過?是新開的吧。”
蘇恒點頭,道:“確實剛開不久,咱們自家的酒樓裏的菜色你都吃過了,再吃也是一樣,聽說這家的菜色不錯,索性帶你來嚐嚐鮮。”
“原來是這樣。”蘇瑾寒頓時笑眯了眼。
這時店小二匆匆上來,滿臉笑意的說:“不知二位客官想點些什麽?”
“既是帶你來吃好吃的,你來點,想吃什麽就點什麽。”蘇恒笑容寵溺。
“好。”蘇瑾寒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對著店小二道:“將你們店裏的特色菜都上一份,再溫一壺小酒,暫時先這麽多就好。”
“胡鬧,喝什麽酒,前兩日還沒醉夠是麽?”蘇恒低斥一聲。
蘇瑾寒趕忙道:“冤枉啊哥哥,不是我自己喝的,是給哥哥的,哥哥那麽忙還抽出時間來陪我吃好吃的,我就借花獻佛,請哥哥喝酒。就一壺,小酌怡情。”
看著蘇瑾寒一臉笑眯眯的模樣,蘇恒升不起拒絕的心思,擺了擺手,對店小二道:“照著上吧。”
“好嘞,客官請稍等。”店小二應了一聲,匆匆轉身下了樓。
沒多大一會兒,菜便一一上來了,蘇瑾寒拿了筷子,每樣都試了下,碰到自己喜歡吃的菜就多吃點,一副大快朵頤的模樣。
蘇恒看她吃得開心,不由得會心一笑,自斟自飲,倒也暢快。
望江樓的生意確實不錯,隨著飯點到來,望江樓的生意也越來越好,包廂都叫人給占了,而像是蘇恒兄妹坐的這種臨江的好位置,也早就滿客了,整個二樓呈現出一種爆滿的姿態。
蘇瑾寒好美食,對吃的表現出一種極度認真而又孜孜不倦的狀態,不過她長相美麗,吃相優雅,所以引得旁坐的人頻頻側目。
兄妹兩說笑著,沒有注意到,店小二領著一對男女上樓。
麵對爆滿的二樓,小二犯了愁。
點頭哈腰的對著兩人解釋:“二位客官真是對不住了,二樓實在是坐滿了人了,要不二位稍等一下,等一會兒有客人離開了,小的立刻收拾了給二位坐。”
男子還沒說話,倒是那女子麵含怒氣,嬌聲道:“二樓大堂沒有座位,就不能去包廂嗎?誰稀罕和這些人擠在一塊坐?烏煙瘴氣的。”
“包廂是早就定出去了的,這會兒也早已經客滿了,二位若是不願等,不如定下位置,改日再來如何?”店小二忙不迭的解釋。
“放肆,大膽!你知道本小姐是何人嗎?竟敢這般怠慢於我,信不信我一句話便封了你這店。”少女的聲音滿含怒氣,嗓音也大了些,這般大的口氣惹得周圍的人不由得紛紛側目看來。
與她同行的男子一襲月白長袍,長發用玉冠簪著,額前散落一縷長發,平添幾分肆意和懶散,那一張臉美輪美奐,叫人隻是看一眼就再也舍不得移開目光,正是莊靖铖。
見周圍的人目光紛紛看來,莊靖铖不悅的皺了皺眉,沉聲道:“既然沒位置那便算了,改日再來也是一樣,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與人爭執成何體統。”
少女不依,抱著莊靖铖的手臂撒嬌:“不嘛不嘛,铖哥哥,人家就想帶你來這裏吃東西,嚐嚐鮮,說什麽也要做到。”
說著目光凶狠的看著店小二,“你……快清一桌臨江的位置出來,做到了這便是你的。”
少女說著,甩手丟了一袋銀子給店小二。
店小二慌忙接住,被手中的重量給驚呆了,這……少說得有上百兩吧。
可是要清客人……店小二頓時糾結了起來。
他想了想,目光猛然落在蘇瑾寒和蘇恒的身上,想著他們也來了許久了,或許可以一試。
便一咬牙,對著少女道:“這位小姐稍候,小的且去試試,若是不成,還望二位不要再為難小的。”
說著,腳步匆匆的朝著蘇恒和蘇瑾寒兩人而去。
“安安你這又是何必,今日吃不了,改日再來便是,這般作為傳出去,回頭又該傳你囂張跋扈不知禮數了。”莊靖铖一臉無奈的搖頭,語氣寵溺,滿臉笑容,隻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被稱為安安的乃是虢(guo,第二聲)安郡王之女,陛下親封的安和郡主,易怡安。
她比莊靖铖小上幾歲,從小便跟在莊靖铖的身後到處跑,隨著年歲漸大,更是發誓非莊靖铖不嫁,這在整個京城,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莊靖铖素來都是躲著她的。
今日他運氣不好,叫她逮了個正著,被她死磨硬泡著來到望江樓吃東西。
本來就不情願,又遇到這麽多人,莊靖铖的心情更加不好了,隻想著怎麽快點帶她離開。
易怡安聽了卻不以為意,道:“我本來就這個性子,他們愛怎麽說怎麽說,我才不管。”
莊靖铖皺了皺眉,不想搭理她,順著店小二離開的方向看去,卻是心裏輕震,他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蘇瑾寒。
正在這時,店小二應該已經說明了他的來意,蘇瑾寒抬眸看向這邊。
時隔多日,兩人初次目光交匯,彼此都帶著壓抑的陌生和疏離。
蘇瑾寒的目光從易怡安抱著莊靖铖的手臂上一掃而過,微微眯了眯,隨後淡然的收回目光。
麵對店小二的懇求,蘇恒顯得很通情達理,左右他們也吃得差不多了,便道:“也成,既然……”
“不成。”蘇恒的話還沒說完,蘇瑾寒便開口打斷了他,淡淡道:“我們還沒吃好,你去找別人吧。開門做生意的,總沒有將人給趕出去的道理,凡事總要有個先來後到,你走吧。”
店小二喜悅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他本來以為事情已經成了,畢竟蘇恒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卻沒想到竟這般橫生枝節,他不由得將求救的目光落在蘇恒的身上。
畢竟這事能不能成,關係到他能不能拿到那一大包銀子。
蘇恒沒有立刻開口,看著蘇瑾寒淡淡的模樣,麵上流露出些許若有所思來。
他知道蘇瑾寒不是什麽擺架子,不通情達理的人,相反,她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可是此刻的她明顯是不悅的,刻意為之的,那麽,是什麽惹惱了她?
抬頭目光淡掃,蘇恒一眼就看到了莊靖铖,也看到了他身邊的易怡安,心裏頓時恍然。
收回目光,蘇恒的臉上笑容寵溺,對著店小二道:“既然我妹妹還沒吃好,那就算了吧。”末了擺了擺手,示意店小二離開。
店小二苦著臉往回走,將事情給說了,末了將銀子遞還給易怡安,道:“這位小姐,真是對不住了,小的沒將事情辦成,還得勞煩二位再等等了。”
易怡安怒了,“本來想讓,忽然不讓了,肯定是嫌沒有好處,看我怎麽收拾他們。”
她說著,鬆了莊靖铖的手就要往那邊去。
莊靖铖抓住她的手,低斥:“安安,別胡鬧。”
笑話,若是康國第一首富都要計較這點好處了,那整個康國不知道將過上怎樣貧窮的日子。
“铖哥哥你放開我,你抓疼我了。”易怡安大聲道。
聲音很大,周圍的目光頓時移到了兩人的身上。
莊靖铖不悅的皺眉,倒不是在意旁人的打量,隻是想到這眾多的目光中或許有她的矚目,心裏難免怪異。
略微鬆了手上的力道,卻不曾放開她,低聲道:“就當給我麵子,別胡鬧,他們曾幫過我的忙,別添亂。”
“什麽忙?”易怡安下意識的問。
“救過我的命。”莊靖铖耐心的解釋。
救命之恩?易怡安有些驚訝。
目光看向蘇恒這一桌時,已經帶上了打量。
她想到前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的,蘇記大小姐蘇瑾寒為了靖王殿下奮不顧身以身擋劍的傳言,再一看蘇瑾寒的麵容,心裏頓時將人給對上了。
見莊靖铖不想她和蘇瑾寒對上,心裏頓時發酸。
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扯了莊靖铖就往那便走,嘴裏道:“既然幫過铖哥哥,那更要好好謝謝人家才是,不能見麵了都不打個招呼對吧。”
莊靖铖被她半拖著朝那邊而去。
他自然是可以甩開她的,可是一則大庭廣眾之下不好看,二則……他真的好想見她,所以也就默許了易怡安的動作。
“這位姐姐就是前段時間救了铖哥哥的蘇小姐吧,我是安和郡主易怡安,在這裏替铖哥哥謝謝你了。”易怡安大大咧咧的說。
蘇瑾寒將目光落在易怡安的身上,一番打量,然後露出一抹笑容來,說:“我救了王爺,王爺已經謝過我,也報答過我了,我們已然兩清。再者,安和郡主是靖王殿下的什麽人?我救了他竟勞煩你來道謝?好像還不曾聽說靖王殿下要娶郡主的傳言。”
蘇瑾寒一臉耿直的模樣比易怡安更加落落大方,然而說出的話卻氣得易怡安先寫吐血。
這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她安和郡主易怡安喜歡靖王莊靖铖啊?蘇瑾寒這麽說,無意是在嘲笑她,羞辱她。
“放肆,信不信本郡主要了你的命,你……”易怡安氣得臉色通紅,猛然抬手指著蘇瑾寒,眼中噴火。
“安和。”她身旁的莊靖铖忽而加重口氣叫了一句。
易怡安滿心的怒氣,轉頭委屈的看著莊靖铖:“铖哥哥她欺負我。”
莊靖铖沒有管易怡安的泫然欲泣,對著蘇恒行禮,隨後笑道:“讓二位見笑了,安安尚還年幼,說話難免口無遮攔,若安安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見諒,本王在這裏代她賠個不是。”
蘇恒淡笑,“無妨。”
蘇瑾寒則是冷笑一聲,壓根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心裏卻又酸又澀,連帶著眼眶也有些難受。
他叫她安安,不由讓她想起他喚她小寒寒時的場景。可偏偏眼前這兩人,一個代他道謝,一個代她賠不是,一來二去,倒是她左右不是人,是個惡人了。
關係這麽親密,不早些成婚,在這裏秀什麽秀啊。
易怡安年幼,所以可以說什麽都沒有過錯,合著她就老了?年紀大了?
蘇瑾寒滿心的怨念,念念叨叨的,壓根不想理他。
莊靖铖對著蘇恒道:“相遇即是有緣,上次含山寺一別還不曾與蘇公子見過,若是不介意,一起拚個桌,今日本王請客如何?”
蘇恒淡淡一笑,也沒有拒絕,頷首道:“殿下請。”
等二人入座之後,莊靖铖讓店小二添兩副碗筷,又讓他將桌上的菜撤下去,重新上一份來。
“慢著。”店小二要撤桌上的菜時,蘇瑾寒猛然開口。
“我與王爺已經兩清,今日也不過是與王爺拚桌罷了,當不得王爺相請,讓你們一半桌子,咱們彼此各吃各的。”
毫不留情的話語將彼此間的距離拉得大大的。
“蘇瑾寒,你別給臉不要臉。”易怡安猛然一拍桌子,怒視著蘇瑾寒。
“郡主此話何意?難道我說錯了什麽?你我雙方本也不是相約到此,一番偶遇,拚桌而食便也罷了,相請卻是不必。”蘇瑾寒分毫不讓。
易怡安還想說什麽,莊靖铖輕哼一聲,製止了她的話。
“既然如此,那就同樣的菜色再上一份來。”莊靖铖吩咐店小二。
店小二如釋重負,匆匆離開。
這幾個客人真是太奇怪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還是離得遠些比較好。
等菜上來之後,易怡安泄憤似的憤憤而食,蘇瑾寒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覺,笑眯眯的樣子,不時的說話刺激易怡安,見易怡安氣得無法反駁,她便滿心舒爽。
莊靖铖要了一壺酒,和蘇恒推杯換盞,倒也不去管兩個少女的爭執和小心思,左右無傷大雅。
酒過三巡,喝得差不多了,蘇恒見蘇瑾寒氣也出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
莊靖铖和易怡安同時起身相送。
易怡安這頓飯吃得特別憋屈難受,處處被蘇瑾寒壓製的感覺讓她好懸沒一口血吐出來,看到蘇瑾寒要走,她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裏去。
蘇瑾寒臨江而坐,她坐在外麵,蘇瑾寒要走,正巧要經過她這裏,心裏頓時升起一抹惡意。
在蘇瑾寒經過她身邊時,猛然伸出腳去勾蘇瑾寒。
蘇瑾寒早就防著她,自然不會被她這樣的小伎倆給算計了。
假裝沒有看到,抬腳用力往上一踩,易怡安頓時慘叫一聲。
兩個正在說話的男人頓時抬眸看向這邊。
“怎麽了?”
蘇瑾寒占了上風,腳踩得穩穩當當的,笑眯眯的說:“沒什麽,哥,咱們走吧。”
易怡安拔不出腳來,見蘇瑾寒要跨過她離開,看向蘇瑾寒背後空蕩蕩的欄杆,眼中閃過一抹狠辣。
再次驚呼一聲,易怡安故作踉蹌的朝著蘇瑾寒撲了過去。
蘇瑾寒被易怡安撞了個結結實實,衝擊力帶著她到了欄杆邊上,後背被欄杆衝擊得脊椎生疼。
蘇瑾寒發出一聲極為輕微的痛處呻吟。
“铖哥哥是我的,誰也搶不走。”易怡安在蘇瑾寒的耳邊惡狠狠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然後蘇瑾寒就感覺到一股巨力將她用力一推,她整個人控製不住的往外頭翻去。
樓下是便是湖水,蘇瑾寒知道自己死不了。
可是要她就這樣放過易怡安獨自狼狽,她怎麽也不甘心。
所以拚盡全力死死的拽著易怡安的手,在易怡安的尖叫聲中拉著她一起往下掉。
“我不好過,你也別想獨善其身。”下墜間,蘇瑾寒無聲的說。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兩個男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等他們趕到欄杆邊上時,隻聽見咚的一聲巨響,湖水被兩人落水的動靜砸出巨大的水花。
幾乎沒有猶豫,兩人同時縱身往水裏跳。
而在水裏的蘇瑾寒和易怡安也沒有消停,兩人都不會水,掙紮廝打成一團,你喝口水,我嗆一口,熱鬧極了。
終究易怡安仗著有粗淺的內力而占了上風,成功的將蘇瑾寒給掙脫開來。
蘇瑾寒連喝幾口水,又被推得遠了,掙紮間就看到莊靖铖毫不猶豫的遊到易怡安的身邊,將她抱在懷裏往岸上去了。
心像是瞬間被湖水浸得冰涼刺骨,蘇瑾寒連掙紮的力道都變得微弱。
往水裏沉去的時候,她腦海中閃過一幕場景,隱約……和眼前有些相像。
但是時間太快,現實太危機,她根本沒來得及分辨。
很快她也被蘇恒抱在懷裏往岸邊帶。
上了岸,蘇恒立刻給蘇瑾寒急救,她喝了不少水,蘇恒正用力按壓她的腹部,讓她將水給吐出來。
蘇瑾寒側首吐出髒水的時候,眼中看到的,是莊靖铖抱著易怡安快速離開的畫麵。
她甚至看到了易怡安抱著莊靖铖的脖子,看著她露出嘲諷的笑容。
似乎在說,他終究還是選擇了救她易怡安,而不是你蘇瑾寒。
心像是被撕裂開了似的,濃濃的痛處和屈辱感在蘇瑾寒的心裏發酵,臉上滾滾而落的,也不知是水珠還是淚珠。
蘇恒見她不再吐髒水,趕忙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擦拭臉上的水珠。
“瑾寒,你還好嘛?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蘇恒問道。
蘇瑾寒隻是默默搖頭,算是回答。
而這時,青芽和蘇恒的手下玄光也匆匆趕來。
接過青芽手上的披風將蘇瑾寒整個的裹住,蘇恒抱起她匆匆離開。
回到寒苑,一陣折騰,又是沐浴又是喝薑湯,好一會兒才消停。
蘇瑾寒裹著被子,呆呆的靠坐在床上,麵無表情。
蘇恒進門,看到的就是蘇瑾寒一臉呆滯的模樣。
走到床邊坐下,蘇恒問:“可好些了?”
蘇瑾寒回過神來,微微點頭,又問:“哥哥還好嗎?喝了薑湯沒有?可別感染了風寒才好。”
“我沒事。”蘇恒搖頭,又問:“倒是你們,怎麽會那麽突然就落水了?”
“還不是那個安和郡主不滿在席間輸給我,將我給推下去的。”蘇瑾寒知道瞞不了他,哼了一聲。
“可是在難過靖王殿下選擇救她,帶著她離開的事情?”蘇恒又問。
這話戳心了。
但是蘇瑾寒是如何也不會承認的。
反倒一臉莫名其妙的說:“哥哥你在說什麽啊?我幹嘛難過這個啊?他們本來就是一夥的,難不成他還會丟下安和來救我不成?別開玩笑了好麽。”
說著又憤憤道:“我就是生氣我竟然被安和那個小人用這種陰損的招給算計了,在想著下次見麵要怎麽搬回場子來呢。”
蘇恒看她口是心非的模樣,微微搖頭,也不多說。
如今的她對自己的感情明顯還在懵懂,並不知曉,或者說不願意去想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莊靖铖,那麽他又何必去打破她的糊塗?
若是可能,他並不希望蘇瑾寒嫁入皇室。
雖然如今莊靖铖看著不受寵,日後定然也是個閑散王爺,跟著他或許也不會有多大的危險。
但是蘇恒的直覺告訴他,莊靖铖不簡單。
再一個,如果莊靖铖不是刻意藏拙,而是本來如此的話,那麽他所表現出來的風流就是真的,他怎麽可能將妹妹嫁給一個風流浪蕩的人受苦?
所以蘇恒恨不得蘇瑾寒永遠都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找個普普通通的男子嫁了,衣食無憂,平安喜樂也就好了。
“安和郡主素來乖張跋扈,你不要與她衝突,咱們家雖然有錢,但畢竟隻是商賈之家,比不得那些達官顯貴,能不招惹便不招惹。”蘇恒囑咐道。
雖然有些時候便是招惹了也無妨,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蘇恒自然不希望蘇瑾寒自己給自己惹麻煩。
蘇瑾寒點頭應了,“哥,你放心,我不會去主動招惹她的。”
但是如果易怡安來招惹她,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總不能叫她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吧!
然而,蘇瑾寒和易怡安已經正麵交鋒過了,真的是不招惹就可以的嗎?人不找麻煩,麻煩自然也會找上門來。
煜舞 說:
啦啦啦,今天小舞一天都在車上,這裏是定時君,大家有事留言,小舞看到就會回複的哈。
文中出現了一個稍微少見的字,“虢”,大家以後念“果安郡王”就好了,哈哈哈。
依舊萬更,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哦,(* ̄3)(ε ̄*)
回複(17)
第51章 嶽府,有詐
蘇恒陪著蘇瑾寒過了小半日,便有手下的人來找,說是有事要他親自去才行。
他有些不放心蘇瑾寒,遲疑著不想去。
蘇瑾寒開口道:“哥你就去吧,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麽,你救我救得及時,我也喝了薑湯了,府裏也有府醫,便是有什麽事情也有大夫在,沒關係的,你隻管去忙便是。”
她性子倔,看似什麽都不在乎,卻不想因為自己而讓蘇恒掛心,做不了正事。
“你真的可以?”蘇恒依舊不放心,好看的眉頭蹙成一團,盡是擔憂。
蘇瑾寒被他這樣牽掛著,隻覺得心都是暖的。
笑得真誠,道:“哥,我真的沒事,你去吧。我那麽會花錢,你可是要多賺點錢才夠我敗家的,嘿嘿。”
蘇恒聞言頓時一笑,知道她是為了不叫自己擔心,便道:“好,那我先去忙,你若是有什麽不舒服就使人來找我,知道了麽?”
蘇恒說著,替蘇瑾寒攏了攏被子。
“好。”蘇瑾寒含笑點頭。
哪怕她根本不會派人去找,依舊答應得爽快。
蘇恒側首對著青芽道:“你好好照顧小姐,有事便讓人來尋我。”
“奴婢知道了少爺。”青芽忙應道。
蘇恒再三詢問,蘇瑾寒都堅持自己什麽事都沒有,他這才離開。
因為落了水,雖然蘇恒及時將蘇瑾寒救了上來,但是蘇瑾寒依舊不可避免的感染了風寒,當天夜裏就發起了熱來。
“小姐,您這低熱不退,奴婢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青芽給蘇瑾寒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抱著汗濕的濕衣裳,擔憂的說。
臨近傍晚,蘇瑾寒開始低熱,青芽發現之後便要去找大夫來,卻被蘇瑾寒攔下了。
用蘇瑾寒的話來說,若是她這邊找了大夫,整個府裏的人都要驚動了,她感覺自己還好,不想讓老太爺和蘇恒擔心。
青芽拗不過她,隻得應了。
隻是如今,蘇瑾寒身上的濕衣服都換了兩套了,整個人看著蒼白又虛弱,她實在擔心。
蘇瑾寒裹著被子,勉強笑了笑,道:“我沒事,真的,青芽你別怕,我睡一覺就好了。”
落水一次不至於叫她病得這麽厲害,她主要還是心關難過。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似乎都和水格外的有緣,當然,是孽緣。
前世她因為傷心,被人推入湖中,險死還生。今生蘇瑾寒同樣被人推入湖中身亡,她機緣巧合重生,而這一次和易怡安爭執,她再次落水。
對水的恐懼在心裏發酵,連帶著前世今生的懼意一起來勢洶洶,才會造成她現在這般虛弱的模樣。
青芽紅著眼眶,恨不能替她受過,最終隻能哽咽的嗯了一聲,將濕衣服送下去,重新守在蘇瑾寒的身邊。
她不斷的用熱水給蘇瑾寒擦拭身體,用熱毛巾給蘇瑾寒敷額頭,總算控製著溫度,沒有上去。
“我好困,青芽我先睡了,你一會兒也自己去睡。我真的沒事,睡一覺就會好的。”蘇瑾寒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闔上眼眸,沉沉睡去。
青芽一直守了蘇瑾寒大半夜,蘇瑾寒身上的溫度稍稍退去,她這才靠著床頭睡了。
黑暗中,有人悄然翻窗而入,悄無聲息的點了青芽的睡穴,這才坐在床邊,低頭看著蘇瑾寒蒼白虛弱的睡顏。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莊靖铖。
他目光複雜的落在蘇瑾寒的臉上,心裏糾結得難以言喻。
說好了要離她遠遠的,可是卻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看她。
他的心像是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告訴他,要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最好從此陌路,再不相見。
可是另一半卻拚了命的想要靠近她,想要關心她。
天知道今日她和易怡安同時落水的時候,他有多想上前將她抱在懷裏,帶離水中,一如初見!
可是他不能。
易怡安是個看似大咧爽朗,實則偏激狠辣的人,若是讓她記恨上了蘇瑾寒,他能預想蘇瑾寒日後的日子會有多麽的難過。
僅剩的理智壓抑了情感的衝動,帶著易怡安離開之後,這一顆心卻依舊牽掛在她的身上。
他都不知道自己來蘇府,來她的房頂多久了,就那麽坐在房頂上,掀開瓦片,安靜的看著她虛弱的慘淡模樣。
如果他夠強,無需藏拙,今日這一切,便都不會發生。
他不需要和她保持距離,也不需要刻意避開她,他能隨心所欲,想靠近便靠近,想接近就接近,而不是如同現在這般畏首畏尾,愛而不得,念而不能。
莊靖铖用力一握拳,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在心裏繚繞。
過了好一會兒,他伸手輕輕將她的手攏在手心,低低道:“不能說喜歡你,不可以靠近你,你不會知道我又有多難過。寒兒,若上蒼允許,你心中有我,再等等我……可好。”
心裏的話這般不經意間說出口,他這才驚覺自己到底有多麽的自私。
她如今正是青春芳華,待嫁之時,他什麽都不能給她,不能保證,頂著滿身狼藉的名聲,憑什麽要求,奢望她?
猛然鬆開手,莊靖铖就想離開。
他就不該來的。
牽扯得越深,傷害也就越深,他何苦來哉。
然而昏睡中的蘇瑾寒猛然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嘴裏喃喃的說著什麽,不斷的掙紮著,搖頭咬唇,緊蹙的眉頭透出痛苦和難受,像是陷入了難以掙脫的夢魘一般。
莊靖铖湊近她,這才聽到她斷斷續續的話語。
“不要,別離開我……”
“娘,我好痛,娘,帶我走……”
“不要……不要……”
蘇瑾寒不斷的呢喃,話不多,都是“不要離開”之類的話,莊靖铖聽得心裏發酸,忍不住俯身將她抱在懷中,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話語輕柔的道:“好,不離開,我不走,我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聲音溫和,揉碎了一顆心遍布著的糾纏。
蘇瑾寒,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要不然怎麽能讓我陷入這般兩難的境地呢!莊靖铖輕歎。
事實上,此刻的蘇瑾寒陷入了上一世身為許安樂的夢魘中,脫不了身。
上一世她還是許安樂的時候,曾有一個青梅竹馬叫聞韶,他們彼此傾心,互相喜歡。
她一直小心翼翼守著這份感情,無比珍惜。
可是終於有一天,他為了權勢放棄了她,而她也是在那個時候被推入湖水中,險些溺亡。
再醒來時,卻被父親當做政治聯姻的棋子,嫁給了當時的太子,成為了太子妃,享有無上榮光。
她當時傾盡全力的幫他謀劃,拉著外公一家上了他的賊船,卻到最後才知道,她不過是一場笑話。
太子真正想娶的人,是她那個庶姐,而父親也並不是為了讓她嫁得好才將她嫁給太子,而僅僅是與太子達成了協議,為了她背後的外公一家的權勢。
等太子真正上位之後,她就成了棄子,所以外公一家慘遭牢獄之災,而後被判斬刑,她自然也沒能幸免,一同死在了刑場之上。
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她會那麽被輕易的放棄,直到重生之後她才恍然,原來是她太傻太天真。
自以為嫁了他,是他的人了,隻要傾盡全力守護這份夫妻關係,便是無愛,他也會容忍,護她周全。
而事實證明,她錯了,大錯特錯,所以結局,也是慘烈得讓她不能承受的。
夢境纏綿成了現實,不斷的在腦海裏反反複複的糾纏,蘇瑾寒掙紮之中,隻覺得渾身陷入了一種溫暖的包裹,有人緊緊抱著她,傳遞著難言的暖意,似乎還在喃喃低語,不斷的告訴她,有他在,他會陪著她。
恍惚間,蘇瑾寒心裏有些依戀。
噩夢似乎也在此時被打破,悄無聲息的遠離,蘇瑾寒漸漸安靜了下來。
見蘇瑾寒終於安靜了下來,莊靖铖緊緊揪起的心也有了片刻的緩和。
取過一旁幹淨的汗巾和水,莊靖铖仔細的替她擦去臉上和脖頸上的汗漬,細細的替她整理好汗濕的頭發。
天將破曉,莊靖铖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天色大亮,青芽在嚶嚀聲中醒來,睜開眼睛,見自己竟然靠坐在床頭睡著了,頓時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摸蘇瑾寒的額頭,發現燒已經退了,頓時鬆了口氣。
旋即她又覺得有些不對,昨天她迷迷糊糊的,似乎覺得有人來過。
但是環顧整個房間,並沒有絲毫的不同,難道真的是她太困了,所以產生了錯覺?
青芽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搖了搖頭,起身收拾去了。
蘇瑾寒醒來的時候,青芽已經準備好了熱水。
服侍著蘇瑾寒洗了個熱水澡,這才傳了膳上來給蘇瑾寒用。
“昨晚我不老實吧,辛苦你了青芽。”蘇瑾寒對著青芽淺笑。
昨晚噩夢來襲時陪伴的溫暖依舊在心底流淌,而昨晚青芽是寸步不離守著她的,這讓蘇瑾寒對青芽不由得多了幾分親近和歡喜。
青芽有些懵,眨了眨眼,不好意思道:“還好吧,昨夜奴婢不過守了半夜便忍不住困意睡了過去,當時小姐的燒倒是退得差不多了,虧得後半夜小姐未曾反複,否則奴婢偷覺害了小姐,那才是青芽該死了。”
蘇瑾寒拿著調羹的手一頓,微蹙秀眉,道:“你睡過去了?”
那麽,那抱緊她,給她溫暖的人是誰?
還是說,一切不過是她陷入夢魘時的一場錯覺?
“奴婢該死,不該偷覺,請小姐責罰。”青芽見狀以為她生氣了,趕忙跪下請罪。
蘇瑾寒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揚了揚眉,道:“起來吧,多大的事兒啊,我這不是沒事麽。”
等青芽起來之後,她依舊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心中的困惑。
最終想不出什麽來,蘇瑾寒隻能當成是自己的錯覺了。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嶽家老太太生辰這一天。
蘇瑾寒早早的將自己給收拾妥當,坐在屋子裏等蘇恒來接她一道去嶽府。
今日蘇瑾寒挑了一套嫩黃色的抹胸襦裙,襯著她白皙的肌膚和嬌俏的容貌,整個人顯得更加青春靚麗了。
蘇恒過來的時候,本以為還要等她,見她早早的收拾好了,倒是有些意外,“你這丫頭,以往喊你出門總要等上半日,今日倒是早早的收拾妥當了。”
蘇瑾寒聞言頓時嬌嗔道:“哪有,人家每次都很快的好吧,就算時間久了一點點,那也是為了打扮得漂亮些,不給咱家丟人不是。”
蘇恒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少來了,就你那點小心思我還能不知道,既然收拾好了,就走吧。”
兄妹兩一起出了門,朝著嶽府而去。
嶽府在康國是一個極為特殊而重要的存在,因為嶽府的主人嶽峰大將軍乃是整個康國的保護神,沒有之一。
民間傳言,康國嶽峰在世一日,康國便得一日安寧,自打他名震天下以來,數十年來,邊境小亂不斷,卻從來不曾有過告急之威,哪怕如今嶽峰已經六十有一,卻依舊老當益壯,健朗不輸當年,隨時可以披掛上陣,再戰沙場!
隻要有他在,康國就亂不了。
所以不管暗地裏如何,明麵上,嶽府是所有人爭相巴結的存在,無數人想要與嶽家人交好。
同樣的,嶽峰與他的發妻伉儷情深,為了她不曾納妾,也是康國的一樁美談,嶽老夫人的壽誕,自然吸引了無數的人登門拜訪,不管是有請帖的還是沒有的,都爭相前往。
蘇恒和蘇瑾寒出門已經算早的,但饒是如此,到了嶽府門口時,嶽府之外早就已經門庭若市了。
蘇恒帶著蘇瑾寒下了馬車,遞了請帖,送上賀禮之後,自有人招呼著他們往裏去。
男女賓分席而入,蘇瑾寒和蘇恒分開沒多久,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邵氏。
看到她出現,邵氏眼中閃過一道溫暖的光芒,上前牽了她的手,笑道:“聽下人說你來了,我便在這裏等著,可叫我一陣好等。”
“府上客人太多了,進門都要排著隊,可不怨我。”蘇瑾寒笑眯眯的說。
“瞧你沒個正行的。”邵氏聽她抱怨,不由得輕笑。
拉著她的手好一番打量,這才問道:“身上的傷可好全了?”
“已經無礙了,多謝夫人關心。”蘇瑾寒說著,不由得親昵的往邵氏身旁靠了靠,滿滿的孺慕之情。
邵氏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很是受用的拍了拍她的手,道:“那就好,來,我領你入席。”
蘇瑾寒隨著她往裏走,知道今日她身為嶽府長媳,東道主,肯定會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她不能耽誤她太久,便喚了青芽來。
拿過青芽手中的盒子遞給邵氏,蘇瑾寒道:“哥哥準備了一份賀禮,但是我私下裏備了一份禮物,不過是些心意,也不怎麽貴重,勞煩夫人獻給老夫人,希望她老人家能喜歡。”
邵氏眼中笑意濃鬱,命荼思接過東西,這才笑道:“既備了賀禮便無需另外準備了,不過你既有心,我也不會駁了你的好意,東西我會交給母親大人,你安心便是。”
蘇瑾寒本來還怕她不肯收,見她收了,笑得更加燦爛了。
邵氏果然有很多事情要忙,領著蘇瑾寒進了宴會廳的門之後,剛將她安頓好,便被人給匆匆叫走了。
她走了之後,蘇瑾寒環顧整個大廳,來的人很多,相熟的夫人小姐聚在一起說話,倒也熱鬧。
蘇瑾寒認識不少人,卻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因為她看到的幾個,可都是她不怎麽待見的。
比如李慶歡、許馨月、還有易怡安!
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與她有恩怨,她們若是碰麵,總是要爭鋒一番的,她不想攪了嶽府的壽宴。
然而,你不找麻煩,麻煩自會找你。
“蘇小姐你也來啦。”易怡安和許馨月聯袂而來,易怡安笑笑嘻嘻的開口。
前些日子她和蘇瑾寒在望江樓的較量雖然總體來說她占了下風,但隻要有一個莊靖铖護著她,她就是贏家,所以格外的得意。
蘇瑾寒眉眼彎彎的應:“是啊,安和郡主和許小姐也在呢,一起坐吧。”
“那日害得蘇小姐落水真是不好意思,我心裏特別的愧疚,本想親自登門拜訪道歉的,不想身子不爭氣,竟然病了幾日,铖哥哥心疼我,說已經命人上門致歉並送上歉禮,我這才安心,蘇小姐你沒事吧?”易怡安笑眯眯的說,言語間全是得意洋洋。
蘇瑾寒懶懶的應道:“沒關係,左右咱們兩人都落了水,也沒什麽好計較的。不過我想郡主下回見了王爺,估摸著要提醒他將手下的人給清理一番了,這般陽奉陰違中飽私囊,未免太過,畢竟我可不知道靖王府曾到我府上致歉,送禮。”
絲毫不讓的爭鋒相對讓易怡安臉色微僵。
她這麽說不過是為了氣蘇瑾寒,莊靖铖有沒有送禮,她怎麽會知道。
本以為蘇瑾寒好歹還會顧忌幾分顏麵,卻沒想到她這麽直接。
一旁的許馨月見易怡安吃了癟,一副要發作的樣子,趕忙伸手扯了她的袖子,不讓她說話,嘴裏笑道:“沒想到二位之間還有過這等趣事,還真是不打不相識,今日是我外婆大喜的日子,不談這些,說些別的開心的事兒吧。”
這話雖然打著和事老的態度,但是明顯偏幫易怡安的態度蘇瑾寒又如何會看不出來?
蘇瑾寒輕笑道:“這裏都是女眷,妹妹又何必帶著麵紗這麽麻煩?何不取了麵紗來得自在?”
女子出門帶麵紗,是為了隔絕男子一直打量自己容貌的目光,而在女眷所在的地方,通常都是會取掉的。
許馨月之所以沒有取掉,是因為她的臉上紅疹好不容易消掉了,但是卻還留著淡淡的印子沒有去掉,她膚色白皙細膩,那些印子留在她的臉上,自然影響她的美貌,更是她的恥辱。
蘇瑾寒這一句話,成功勾起了許馨月的怒氣,臉色氣得通紅,一雙眸子也浸滿了怒意。
因為她一直懷疑,她的臉上和身上會起紅疹子,就是蘇瑾寒搞的鬼。
“好哇,你們一堆人坐在這兒聚著也不喊我,拿我當外人了是不是?”正在這時,一旁傳來的輕柔嗓音解了她的圍。
許馨月看去,隻見李慶歡笑盈盈的走了過來落座。
“哪能啊,李姐姐自己來得遲還怪我們。”蘇瑾寒笑得燦爛。
這下好了,大雜燴了,該來的一個都沒少。
蘇瑾寒有些無奈。
她可以在任何的場合用任何方法收拾這幾個女人,卻唯獨不想在今天,在嶽府。
因為她不想攪了外婆壽宴的喜慶,哪怕如今的她不是許安樂,明麵上與嶽家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她明白,她在骨子裏,依舊將外公一家當成自己的親人,永遠都是。
但是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她也隻能見招拆招了。
“是是是,怪我。”李慶歡笑著接口,她察覺到了場中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便道:“妹妹上次給我的玉露膏可還有?我用著覺得很不錯,你若還有剩,再給我些可好?”
“玉露膏?就是上次蘇姐姐給我的那種?”一旁的許馨月插口問。
她就是用了玉露膏之後,臉上身上才起的東西,雖然大夫一直說她是吃魚過敏,但是她才不相信。
她吃魚都多少年了,以前怎麽沒過敏了?偏就用了玉露膏之後過敏了,她直覺是玉露膏有問題。
可是如今李慶歡卻來向蘇瑾寒討要,那不是說明她的懷疑是錯的麽?許馨月自是要問清楚的。
“是啊,上次瑾寒妹妹也給我送了些,我用著覺得不錯,大家見了我也誇我臉色好,你看看,是不是膚色好很多了?”李慶歡笑著往許馨月跟前湊。
許馨月一看,還真是好晶瑩水潤,比她原來的皮膚好了許多。
難道說玉露膏真的沒有問題?真的是她自己吃魚過敏了?許馨月滿心的驚疑不定。
蘇瑾寒笑眯眯的看著許馨月的臉色,心裏偷笑。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算計許馨月,自然不會讓她懷疑到自己的身上來,所以早早的就送了一份一樣的給李慶歡,讓她給自己作證。
這樣一來,許馨月懷疑的心思自然就淡了。
將信將疑的時候,正是她最好設計許馨月的時候!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話語中暗藏乾坤和爭鋒相對,麵上卻一個比一個笑得燦爛,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她們是多麽好的姐妹呢。
也隻有她們自己心裏才知道各自在想什麽。
即將開席的時候,荼思前來尋蘇瑾寒。
“蘇小姐,我們夫人請您過去一趟。”荼思低聲道。
蘇瑾寒聞言笑著起身告辭,跟著荼思走了。
另外三人看著她的背影,眼中神色變化。
易怡安倒是沒什麽感覺,一旁的李慶歡卻笑道,“方才那個丫鬟不是邵夫人身邊的貼身大丫鬟麽?這都要開席了,將蘇妹妹請走,莫不是要她去裏頭用席?”
本就有些懷疑的許馨月聞言,眼神沉了沉。
李慶歡心裏一笑,不遺餘力的挑撥,道:“不過這也不對啊,若是請人去裏頭用席,應該請許妹妹才是,畢竟許妹妹怎麽說也算是嶽老夫人的外孫女了。”
因為許安樂的關係,許馨月確實是要跟著她喊嶽老夫人外婆的,但是如今請了蘇瑾寒進去卻沒有請她,這明顯不對勁。
一旁的易怡安這時回過神來,假意解釋說:“聽說蘇小姐曾經救過邵夫人的命,或許隻是邵夫人為了表示感謝請她進去說說話呢,一會兒她自會出來的。”
李慶歡聞言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道:“應該是這樣。”
許馨月默不作聲的聽著兩人說話。
然而直等到開席,幾人也不見蘇瑾寒出來,心裏頓時都明白了。
許馨月這個還和許安樂沾親帶故的人不受嶽家人待見,倒是蘇瑾寒這個徹徹底底的外人得了優待,一時間,許馨月麵子掉了個幹淨,對蘇瑾寒更加恨之入骨。
不管外頭許馨月等人如何想,蘇瑾寒跟著荼思進了內院。
嶽老夫人雖然辦了壽宴,但是卻因為年歲已大,喜歡清靜,並沒有在外頭和客人一起用席,外頭有人招呼,而內院則是在老夫人的院子裏擺了一張桌子,一家子親近之人湊在一起吃飯聊天。
蘇瑾寒由荼思領著進門的時候,屋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屋裏坐著嶽峰和嶽老夫人夫婦,另外還有長媳邵氏、二兒媳郭氏,三兒媳韓氏,還有第二個孫子嶽剛勇,第三個孫子嶽子揚,還有家裏的孫女兒嶽雨琪和嶽思倩,全部都是嶽家的嫡係內部親人。
其中還有一個讓蘇瑾寒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的人,許安樂!自己麵對自己是什麽感覺?即使是蘇瑾寒當真經曆了這樣的事情,她也說不出來。
上一世她是許安樂,而這一世,她重生歸來,是許安樂的魂,蘇瑾寒的身,再麵對許安樂,也就是上一世的自己,心裏的錯綜複雜難以言喻。
蘇瑾寒的驟然出現,同樣讓眾人吃驚不已,吩咐將目光落在邵氏身上。
畢竟是荼思將蘇瑾寒帶進來的,而荼思……是邵氏的人。
“瑾寒來啦,快過來。”邵氏笑著起身去拉蘇瑾寒。
“這位便是我父親,大名鼎鼎的嶽峰將軍,這是我母親,今日的壽星。”邵氏當先向蘇瑾寒介紹二位長輩。
蘇瑾寒一臉正色的恭敬行禮:“見過嶽將軍,見過老夫人。”
外公、外婆,我終於再次光明正大的站在了您二老的麵前,向您二老請安問好,隻可惜我已經改顏換麵,你們或許壓根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不過無妨,隻要你們好好的,我便是好的。
嶽峰打量的目光在蘇瑾寒身上掃過,應了一聲,倒是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拉著蘇瑾寒的手笑道:“你就是蘇丫頭啊,芳兒和我說過你,說是你當初救了她的性命,你是她的救命恩人,自是我嶽家的貴人,快別站著了,請坐吧。”
屋裏的人顯然已經用得差不多了,邵氏笑著道:“母親您先和瑾寒說著話,外頭要開席了,我先出去招呼,免得叫人家說我嶽家沒有禮數。”
“母親,我們也一起去。”郭氏和韓氏同時站起身說道。
“好好好,你們去吧。”老夫人笑著應好。
這時,嶽剛勇和嶽子揚也站起身來,和嶽峰還有老夫人說要去招待男賓,也先退下去了。
跟著,嶽峰也起身離開,讓嶽老夫人自己招呼蘇瑾寒。
一屋子的人轉瞬間便走了個七七八八,散了個幹淨,隻留下許安樂,蘇瑾寒,還有老夫人以及服侍的下人。
老夫人打發了下人下去,留了蘇瑾寒和許安樂說話。
“難怪芳兒老是與我念叨你有多麽多麽好,如今見了麵才知她所言不虛,確實是個好丫頭。”老夫人笑嗬嗬的開口。
蘇瑾寒說:“那是夫人謬讚了,我沒她說的那麽好。”
若是我真的有那麽好,前世便不會害得嶽家跟著我陪葬,落得那般下場了。蘇瑾寒在心裏難過不已。
“瞧你這孩子,還謙虛了呢。”老夫人輕笑。
跟著老夫人拉著蘇瑾寒嘮家常,一旁的許安樂也會不時的插嘴說上幾句,性子同樣爽朗大方,讓蘇瑾寒有些驚疑不定。
如今的許安樂,到底依舊是上一世的她自己,還是已經發生了什麽變故?
蘇瑾寒不知道。
如今老夫人在麵前,她也不好試探,隻好將心裏的困惑壓在心底。
說了好一會兒話,老夫人道:“你送我的賀禮我很是喜歡,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喜歡泥人的?”
蘇瑾寒笑道:“早前意外得知的,老夫人大壽我也沒什麽好送的,便想著送了這個。”
“原來如此。”老夫人應了一聲,正想說話,外頭卻有人匆匆進門,對老夫人道:“老夫人,府內遭了賊,老太爺請您不要驚動旁人先行過去他那裏,怕對方對您不利。”
“府內怎麽會遭賊?”老夫人頓時皺眉。
將軍府的防禦一直都是頂尖的好,畢竟若是將軍府都會輕易出事的話,連家都看不好,還談什麽保家衛國。
“許是今日賓客滿門,來往的人多了,出了紕漏吧。”那人應道。
老夫人想想也覺得有理,便點頭應了,由許安樂和蘇瑾寒攙扶著起身朝外走。
“叫你見笑了,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老夫人抓著蘇瑾寒的手,滿是歉意的笑。
不過看她眉眼沉穩的樣子,並不像是有多麽擔心。
想想也是,將軍府最多進些渾水摸魚的小賊罷了,想要動將軍府,顯然是不可能的。
“沒關係,意外而已。”蘇瑾寒笑著說。
老夫人一邊走一邊說:“到了老爺子那裏就好了,有他在,沒人能傷得了咱們。”
說話時,是一副驕傲的模樣,顯然對自己的夫君很有信心,哪怕老爺子已經年逾六十。
然而蘇瑾寒的腳步卻略微一頓,隱約覺察出不對勁來。
若是府內真的出了事情,老爺子擔心老夫人出事,以他的性子,肯定是要親自前來照看才會安心的,可是如今他卻並沒有親自來。
而且,領路的這人,一直挑小路往偏僻處走,蘇瑾寒心裏頓時警鈴大作。
目光落在一旁的許安樂身上,眼神交匯間,蘇瑾寒確定,許安樂肯定也察覺到了問題。
兩人彼此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見機行事。
行走間,蘇瑾寒的腳步驟然慢了下來,扶著老夫人的手也順勢鬆開,右手捂著胸口,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痛苦的模樣,輕聲呻吟著往地上蹲。
這突然的變故震驚了在場的幾人。
“蘇丫頭,你這是怎麽了?”老夫人也嚇了一跳,忙蹲下身去扶蘇瑾寒。
“蘇姐姐,你還好嗎?”一旁的許安樂也趕忙蹲下身,焦急的輕喚。
領著她們往外走的那個下人見狀,眼中頓時閃過一抹陰鬱。
蘇瑾寒滿臉痛苦的抓著老夫人的手,痛苦的低喃:“我的傷,我胸口的傷口好像裂開了,好痛。”
蘇瑾寒臉色慘白得沒有絲毫的血色,看著宛如透明一般。
老夫人嚇了一跳,也跟著急了,“傷口怎麽忽然就裂了呢?這可怎麽辦?要馬上找大夫才行啊。”
“我去給你找大夫。”一旁的許安樂匆忙站起身就要跑開。
領著她們過來的那人攔住了她的去路,道:“許小姐,現在後院情形不明,若是遇著歹人,恐對您不利,您還是和我們在一起比較好。”
許安樂一副沒有察覺出不對的模樣,焦急道:“可是蘇姐姐她需要大夫。”
聽了她的話,那下人看向蘇瑾寒,眼中閃爍著陰晴不定。
蘇瑾寒抓著老夫人手的力道很大,隨後又借著衣袖的遮掩在老夫人的手心悄悄寫下了兩個字“有詐”。
老夫人心裏一驚,正巧這時又聽到那下人喊許安樂許小姐,頓時了然於心。
要知道但凡是許安樂來嶽府,所有人都是尊稱一聲表小姐的,從來沒有人喊她許小姐。
明白過來的老夫人輕輕捏了捏蘇瑾寒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蘇瑾寒心裏頓時鬆了口氣。
雖然老夫人已經年老,但是蘇瑾寒明白她臨危不亂的應變能力,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要瞞著她,而是想法子通知她。
她心裏明白,有老夫人的幫襯,遠遠要比她和許安樂兩人應對來得自如。
“安樂別急。”就在僵持間,老夫人開口了,安撫著低聲道:“如今情況不明,若是亂走確實有隱患,咱們還是在一起比較好應對。”
這話明顯是幫著那下人說話,要留下許安樂的。
那下人趕忙道:“正如老夫人所說。”
許安樂聞言看向老夫人的方向,當然,她主要是看蘇瑾寒的。
見蘇瑾寒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便沒有插嘴。
老夫人又道:“隻是如今蘇丫頭傷痛複發,一時也走不了,不如這樣,咱們先將她帶到附近的僻靜處躲避一陣,再由你去找老太爺和孫少爺他們過來如何?”
那下人臉色一陣變幻,最終應道:“但憑老夫人吩咐。”
隻要能在人跡罕至的偏僻處,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少女人,他輕而易舉就能製服。
“往左走就有個荒廢的院落,已經許久不用了,相信也沒有人會去,咱們去那裏躲避一二。”老夫人說。
旋即老夫人和許安樂扶著蘇瑾寒往左邊走去。
左邊確實如老夫人所說的是一個看似荒廢的院落,院子應是許久沒有修葺過了,院門上的漆早就已經斑駁掉落,看著很是慘淡。
三人在前往裏走,那個下人跟在後麵,老夫人給蘇瑾寒二人使了個眼色,在走到院內階梯前的一個盆栽前,猛然抬腳一踢盆栽的邊緣。
那盆栽沒碎,竟轉了個向,隨後便從四麵八方往中間射出羽箭來。
老夫人三人已經脫離了羽箭的包圍,而那人卻正好在羽箭包圍圈裏。
他本來是擔心會出什麽意外讓三人逃脫,所以落後一些守著,卻不想讓自己遇到了這樣大的危機。
不過那人的身手顯然不錯,倉促間輾轉騰挪的閃避,抬手打落或接住羽箭,這一處機關竟未曾傷了他分毫。
老夫人麵色一變,道:“咱們進去。”
三人匆忙進了門,老夫人健步如飛的在屋裏四處搜尋,哪有半分老態的模樣。
沒過多大一會兒,老夫人就找到了幾個小巧的弩箭,分別遞給蘇瑾寒和許安樂。
“這是弩箭,射程長且精準,而且是子揚改造過的,更加精準,安樂會用,我就不多說了,蘇丫頭,我教你怎麽用。”老夫人語速極快的說。
“老夫人不必費時,我會用的。”蘇瑾寒趕忙道。
前世裏是三表哥手把手教的她怎麽用弩箭,她怎麽會忘!
老夫人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不過眼下情況危急,倒也沒有多問。
蘇瑾寒趁著這時悄悄打量一旁的許安樂的神色。
許安樂看似平靜的擺弄著弩箭,但是蘇瑾寒注意到,她的手法並不老道,反倒有些陌生,心裏頓時疑惑。
這弩箭是嶽子揚十七歲時做的,那個時候身為許安樂的她才十歲,嶽子揚見她好奇,便教了她,便是後來,她也用過這個弩箭防身。
但是看著許安樂生疏的模樣,似乎並不怎麽記得怎麽用!
難道這一世的許安樂因為她的重生而變得記性不太好?
蘇瑾寒恍恍惚惚的想著,卻見老夫人已經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手上的弩箭,而一旁的許安樂也已經由生疏到熟練,很快的擺弄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緊閉的木門猛然被人一腳踹開,三人緊張的抬眼看去,隻見方才那個假扮下人的人一臉陰沉的出現在門口。
“你們是怎麽發現的?”那人冷冷的問。
也是他大意了,覺得自己能夠輕而易舉的拿下幾人,卻不想這廢棄的院子竟然別有洞天,害他險些喪命於此。
不過就算這樣,那又如何?他就不信,他還收拾不了幾個女人了!
煜舞 說:
依舊萬更,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小舞啊,(づ ̄3 ̄)づ
日常求鑽來一發,大家有鑽的砸鑽啊,達到條件是可以加更的哦。(當天滿50加一更,累計滿200,400加一更)
正常更新是六千,超出來的數都是加更的哈,大家不要以為小舞更了一萬就是正常更新哈,其實加更的四千是小舞自己任性加的哦,麽麽噠。
回複(12)
第52章 狗改不了吃屎
蘇瑾寒這時臉色也不蒼白了,手裏拿著弩箭對準那人,整個人看著既沉著又冷靜。
隻聽她冷聲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得罪了你家主子,竟然讓你這麽沒腦子的人來嶽府,這明顯是讓你來送死的啊。”
那人一聽蘇瑾寒罵他沒腦子,整個人頓時一怒,看著蘇瑾寒的眼中帶著怒氣和寒意。
“別以為拿著弩箭就能高枕無憂了,你怕是連怎麽用都不知道吧。”那人呲笑一聲,譏諷道。
蘇瑾寒不為所動,笑道:“那你試一試,看看我們三個有沒有人能射中你。”
那人冷冷的看著蘇瑾寒好一會兒,這才小心翼翼的想要上前。
畢竟是在嶽府,越是拖延時間,對他越不利。
而且他懷疑,蘇瑾寒三人根本就不會用著弩箭,就是為了嚇他才擺出這樣的架勢來。
但是不管他怎麽懷疑,也依舊保留了該有的警惕。
這點警惕是對老夫人的。
老夫人畢竟是老前輩,老江湖了,會用弩箭或許還說得過去,而蘇瑾寒和許安樂,則被他完全忽略了。
老夫人看著他靠近,毫不猶豫的射出一箭。
那人早有準備,輕易的閃開了。
然而不等他欣喜,緊跟著兩道犀利的弩箭便幾乎不分先後的朝著他襲來。
瞳孔驟然緊縮,那人竭盡全力轉身躲避。
饒是他再快也快不過兩支箭。
勉強避開一支,另一支卻生生紮進了他的肩胛骨。
他不由得發出一聲慘叫。
然而噩夢還在後頭,隻見蘇瑾寒眼神冷靜,不帶半點感情,緊跟著又射出一箭。
這一箭同樣已極為刁鑽的角度鑽進了那人的另一邊肩胛骨。
跟著,又是兩箭同時射出,這次的目標是他的兩條腿。
四肢幾乎在相去不遠的同一時間被弩箭射穿,強大的洞穿力直接將他整個人給釘在了地上。
第一箭還發出了一聲慘叫,後來卻是半點聲響也沒有發出來了。
見他被釘在地上,三人頓時鬆了口氣。
“他死了嗎?”許安樂美眸直勾勾的盯著那邊,輕聲問道。
“不知道,我去看看。”蘇瑾寒低聲道。
“別,我去。”許安樂阻止了她。
蘇瑾寒動了動唇瓣,沒有阻止她,略微點頭,卻也沒有閑著,取了一支羽箭,悄悄的跟在許安樂的身後。
許安樂站在那人身前不遠處低頭看了看,轉頭對著老夫人和蘇瑾寒道:“不知道死了沒有,暈過去是肯定的。”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原本不知死活躺在地上的男人猛然睜開眼睛,張嘴就吐出一枚暗器來。
許安樂轉過來看老夫人和蘇瑾寒了,沒有看到。
但是緊跟在許安樂身後的蘇瑾寒看到了。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蘇瑾寒直接用力推開許安樂。
暗器擦著蘇瑾寒的手臂過去,帶起一串血花。
蘇瑾寒卻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似的,拿著早就準備好的羽箭上前,直接用力而狠辣的刺入了他的肩胛骨,快準狠的模樣和狠辣似乎經過千萬遍的演練,做起來不帶半點猶豫和拖泥帶水的。
伴隨著慘叫的,是濺到蘇瑾寒臉上的鮮血。
蘇瑾寒沒有去分神,趁著那人慘叫的時候,直接一記手刀劈在那人的脖頸上,那人頓時暈了過去。
整個過程說起來雖然慢,但實際發生也就是轉眼間的事情,而在這期間,蘇瑾寒表現出的冷靜、果斷,包括狠辣,都叫老夫人暗暗心驚。
倒不是對一個女子擁有這樣的果斷而心驚,身在嶽家,她擁有著遠超旁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冷靜,而是蘇瑾寒表現出來的風華氣度,和一個人太像了。
恍惚間,她竟然好像看到了年輕時她那苦命的女兒嶽霓裳,當時她多意氣風發,嬌俏可愛啊,卻最後竟落得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老夫人想著,心中不由得悲痛不止,身子晃了晃,險些站不穩。
許安樂站在一旁,見狀趕忙扶住老夫人。
“外婆,你沒事吧?”許安樂語含擔憂,關切的問。
蘇瑾寒被驚醒,趕忙匆匆回身。
“老夫人,您沒事吧?是不是我嚇著您了?”蘇瑾寒有些手足無措的開口。
老夫人溫和一笑,道:“沒有的事。我就是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了,這一番折騰下來,竟就感覺累了。”
蘇瑾寒鬆了口氣,麵前卻多出了一張絲巾,抬眼看去,是許安樂。
許安樂看著她笑,道:“你臉上濺了血,擦擦吧。”
蘇瑾寒恍然,道了聲謝,趕忙伸手接過,將臉上的鮮血擦去。
然而身上的血跡卻已經滲透了衣裳,留下鮮紅的印記,擦不掉了。
“隻能一會兒換衣服了。”蘇瑾寒無奈的說著,又道:“老夫人,這屋子裏可有繩索?咱們現將這賊人綁起來吧,也免得他醒過逃跑。”
上一世嶽府是她半個家,他幾乎熟悉每一個地方,自然知道哪裏有繩索,可是她卻不能表露分毫,隻能這樣問。
老夫人說了繩索的所在,隨後由許安樂幫著蘇瑾寒一起將人給綁了。
收拾妥當之後,蘇瑾寒和許安樂扶著老夫人往回走。
這時,整個嶽府因為老夫人和許安樂還有蘇瑾寒的失蹤,早就已經炸開了鍋。
嶽老爺子一臉怒氣的坐在首位,“三個大活人,就在府裏,怎麽可能說沒就沒了?還杵著做什麽?趕緊讓所有人都給老夫去找。”
他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得老遠。
下首的嶽剛勇趕忙道:“爺爺您先別急,您都說了,人就在嶽府,跑不了,咱們悄悄派人找就是了,這要是讓所有人都跑去找了,那外頭那些賓客也該知道了,到時候還不得翻了天去啊,那咱嶽府的臉麵可就丟得大了。”
嶽剛勇乃是三房所出,雖然名字叫剛勇,卻是嶽府唯一不喜武的男丁,他打小喜文,腦筋也活,已經通過科舉考得功名,今年秋便要參加秋闈,參加殿試考取狀元的。
他在嶽府一直都是文人軍師一樣的存在。
然而他這麽說,也沒有止住嶽老爺子的怒氣,發妻的失蹤讓老爺子格外的暴怒,吼道:“不讓所有人找,那要找到猴年馬月去?丟人?有什麽好丟人的?誰敢笑話我嶽家?要是堂堂的大活人就在自己家裏丟了,那才是真的丟人。”
嶽剛勇滿臉苦澀,偏偏嶽子揚這個時候卻陰森森的開口,道:“咱們自家人自是不會那麽容易丟,怕就怕監守自盜。”
說著,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邵氏。
邵氏一直沒有開口,這會兒臉色凝重的道:“你是在懷疑瑾寒?我相信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而且還有安樂在,就算她有本事哄得老夫人跟她走,安樂也不是傻的,跟著就去了吧。”
邵氏是相信蘇瑾寒的。
她寧願去想是嶽府被人鑽了空子,有人進來作亂帶走了老夫人三人,也不願意相信這事兒和蘇瑾寒有關。
嶽子揚這麽說倒也沒有針對的意思,就是正常提出質疑而已,見邵氏反駁,他便沒有再說,不過心裏多半還是堅持自己的懷疑的。
老爺子猛的一拍桌子,怒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現在立刻給我把所有人都派去找人,就是把嶽府翻個遍,掘地三尺,也要……”
“誰要把嶽府給翻了掀了掘地三尺來的?給老婆子我站出來,看我不削他。”一道同樣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老夫人由蘇瑾寒和許安樂兩人扶著進來,氣勢洶洶的掃過一屋子的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嶽老爺子的身上。
用一種很凶狠的目光瞪著。
一家子人看到剛才還要掘地三尺找的人驟然出現,都有些愣,倒是老爺子,不懼老夫人的瞪視,匆匆起身就朝著老夫人迎去。
“這是怎麽回事?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麽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啊。”老爺子拉過老夫人的手,一邊斥責一邊打量,掩不住的擔憂。
見一眾小輩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老夫人老臉一紅,恨不得甩了老爺子的手。
“你這是做什麽,還不鬆手,孩子們都看著呢,老不羞。”老夫人低低的罵著。
年老卻不渾濁的目光中隱約閃過羞澀的神采。
確定了老夫人沒有出事,老爺子這才咳嗽了一聲,順勢鬆開她的手,一本正經的說:“你沒事就好,發生了什麽事,快給我說說。”
一眾兒媳也在這時上前簇擁著老夫人往首位走,紛紛噓寒問暖,許安樂和蘇瑾寒多少有些被忽略了。
蘇瑾寒不在意,目光溫暖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嶽家的人對家人極為看重,老夫人失蹤了這一小會兒,老爺子就差點沒將嶽府給掀了,她如今平安出現,兒媳婦關心,晚輩們關心,夫君關心,也都是正常的。
而這些人中,又有幾個是不同的。
嶽剛勇和嶽子揚的目光就打量著蘇瑾寒和許安樂,其中嶽子揚看著蘇瑾寒的目光陰沉沉的,尤為讓人心驚。
蘇瑾寒察覺到有人注視著自己,猛然抬頭看去,就見嶽子揚目光陰森的盯著自己。
微微一怔,蘇瑾寒揚起一抹笑容來,微微頷首。
嶽子揚武功很高,但是卻不如嶽家其他人那麽正氣凜然,他偏陰柔,入了大理寺做事,性格陰晴不定。
但是在前世,嶽子揚對她的疼愛並不輸嶽家其他人,隻是他的下場並不好,是死在了他最熟悉的大理寺的刑房裏。
聽說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抬出大理寺刑房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整個人都變了形,大家都入了獄,也沒有人給他收屍,直接丟在了亂葬崗,而後……屍首被野獸啃咬,最後屍骨無存。
蘇瑾寒想得心酸,眼睛有些發紅,看著嶽子揚的目光又心疼又悲憫。
她垂下目光,遮掩住眼中的失態。
“你在可憐我?可憐什麽?”就在這時,耳邊乍然響起一道聲音。
蘇瑾寒嚇了一跳,倉促間抬頭看向他,就見嶽子揚滿眼都是打量的看著她。
“嶽公子說的這是什麽話,你好好的,我可憐你做什麽?公子看錯了吧。”情緒隻是一瞬間,蘇瑾寒早就已經收斂得好好的,這會兒已經表現如常。
嶽子揚眯了眯眼睛,並不懷疑自己剛剛有看錯。
然而他也沒有追著問,努了努嘴看著蘇瑾寒身上的傷口,問:“你受傷了?”
蘇瑾寒低頭看了眼自己身前的血,道:“這不是我的血,是想綁架我們的人身上的血。”
話剛說到這裏,上首老夫人正大聲喊著蘇瑾寒和許安樂過去。
“蘇丫頭,安樂,你們兩個過來。”
蘇瑾寒借機脫身,抱歉的笑了笑,道:“先失陪了。”
說著,和許安樂一起上前,站在老夫人的身前。
老夫人拉著她們二人的手,笑道:“剛剛情況危急,是這兩個丫頭多了個心眼,才覺察出了不對勁,這兩個丫頭可厲害了,要不是她們,今日保不齊還真的要出事,我這把老骨頭真的是老了。”
老夫人歎息著,眼神慈愛。
許安樂嬌嗔,“外婆才不老呢,外公我告訴您,外婆好厲害的,她帶著我們去了一個廢棄的院子,裏麵有機關,困了那個人一下,她又給我們找了弩箭,是外婆她老人家射了第一箭將那人給嚇到了,我和蘇姐姐才得逞的,外婆最厲害了。”
蘇瑾寒也跟著笑道:“就是,嶽老夫人風姿依舊,不見半點老態呢。”
老爺子聽兩人誇獎自己的妻子,也很開心,一臉驕傲的說:“也不看看是誰的夫人,老夫的夫人自是最厲害的。”
一旁的老夫人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淨往自己臉上貼金,還要不要臉了。”
老爺子被損了也不在意,笑嗬嗬的,沒有半點在沙場馳騁時的威嚴和殺氣。
不過蘇瑾寒明白,他是蟄伏的雄獅,這幅慈祥和藹的模樣,也隻有在他至親的家人麵前才會露出來,若不是她今日陰差陽錯之下救了老夫人,和她共患難,根本不會有這樣一幕出現在她眼前。
身為一個外人能再見到這樣一幕,她已經滿足了。
一旁是邵氏這時拉著她,問道:“你這身上的血是怎麽回事?受傷了?”眼神無比擔憂。
方才邵氏願意相信她,蘇瑾寒在外頭也是聽到了的,心裏感激,笑道:“我沒受傷,是那個賊人的。”
“好了,既然人沒事,誰說說當時發生了什麽?”老爺子發了話。
老爺子發了話,三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由老夫人開了口。
將事情簡單的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老夫人這才收了話頭,端起一旁的水潤喉。
嶽老爺子冷笑一聲,道:“府裏確實進了些宵小之輩,不過是些小毛賊,我也不至於不能處理到驚動你的地步,看來對方很了解我,竟想以你亂我之心,其心歹毒。”
嶽峰很惱火,他馳騁沙場多年,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爾虞我詐的謀算,對方竟然妄圖以發妻的安危來要挾他,這事簡直不能忍。
但是他討厭,卻不懼怕,隻是單純的不喜而已。
見老爺子生了怒氣,旁人紛紛勸說。
嶽峰氣過之後,對著嶽剛勇和嶽子揚道:“此事交給你們,盡快查清楚是誰幹的,查清楚之後,回送他們一份大禮。”
“是,爺爺。”兩人同時應道。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蘇瑾寒知道嶽家人肯定還有更加詳盡的部署和商議,便道:“老夫人沒事才是最好的,府中賓客未散,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想必諸位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忙,我這便先告辭了。”
麵對蘇瑾寒的大方得體,嶽家人心裏暗讚。
老太太道:“蘇丫頭,你這丫頭對老身的性子,老身喜歡,日後若是得了空閑,便多來府中走走,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說話。”
蘇瑾寒麵上流露出喜色,笑容婉轉,“多謝老夫人厚愛,日後瑾寒一定常來。”
嶽府地位崇高,與人交往也一直都是保持淡淡的中立態度,甚至第三代出了嶽剛勇這個要考狀元的文人,嶽峰也沒有刻意阻止,就是怕嶽家樹大招風,惹得皇上忌憚。
無數想要巴結嶽府巴結嶽家的人連和嶽家人說上話的機會都沒有,老夫人這話的份量已經足夠說明許多問題了。
邵氏拉著蘇瑾寒的手,道:“你這丫頭別忙著走,你身上這衣裳總是要換的吧,這樣出去,外頭還不亂成一鍋粥了啊。”
蘇瑾寒這才發現,自己還穿著染血的髒衣,頓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撓了撓腦袋,道:“夫人不說我倒是忘了。”
邵氏無奈的搖頭,道:“已經讓荼思和青芽去幫你取衣裳了,且先等等,洗漱過後再走也是一樣。”
蘇瑾寒應了。
沒過一會兒,青芽帶著幹淨的衣裳前來,服侍著蘇瑾寒換了衣裳,蘇瑾寒這才領著青芽離開。
宴席還沒有散,蘇瑾寒卻也不想回去席上和李慶歡等人爭鋒相對,所以索性帶著青芽走向馬車,想在馬車上等蘇恒。
“瑾寒。”就在這時,有喊聲傳來。
蘇瑾寒回頭看去,略微眯起眼睛,略微有些意外。
“瑾寒,好久不見,你可還好?”那人匆匆走到蘇瑾寒的麵前,開口問道。
“甚好。”蘇瑾寒應了一聲,並沒有多說的意思,道:“孫公子若是無事,本小姐便先走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孫澤。
蘇瑾寒覺得,有些人真的是能一次又一次的讓你吃驚。
比如孫澤。
當初孫澤這人美名遠揚,都道他是正人君子,朝廷新秀,未來棟梁,可是偏偏是這樣的人,親手推了未婚妻落水,然後帶著姘頭落荒而逃。
如果不是她的意外重生,這具軀體或許早就已經入土,被蟲蟻啃食得隻剩下一副白骨。
而後事情爆發,她與孫澤退婚,卻在煙雨樓重逢,當時孫澤臉上浮現的狠辣和癲狂她至今記憶猶新。
本以為再和孫澤相見,必然是劍拔弩張的場景,卻不想竟然這樣平和。
隻能說,孫澤會裝,而且功力又深厚了些。
孫澤似乎看不到蘇瑾寒嘴角的鄙夷,笑道:“宴席還未結束,瑾寒你怎麽就先出來了?”
“孫公子。”蘇瑾寒忽而加重口氣喊了一聲。
“啊?”孫澤茫然。
“你我之間早已沒有幹係,似叫我閨名這般親密之事,孫公子還是不要再犯才是,免得叫人誤會。禮數這個東西,畢竟大家都是看重的,公子說呢?”蘇瑾寒笑眯眯的,仿佛再說今天天氣很好那樣雲淡風輕,但是話語卻不帶半點柔和婉轉,直接明了的戳中了孫澤的心。
孫澤強裝出來的平靜表情險些皸裂。
好一會兒才勉強道:“瑾寒,你我非要如此嗎?”
蘇瑾寒呲笑一聲,“孫澤,我們已經解除婚約再無關係了,你希望我如何待你?似你的嫣兒那般為你尋死覓活,依依不舍?”
慵懶的聲線不帶半點刻意,隻是在陳述事實而已,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比任何嘲諷都要犀利難言,讓孫澤宛若被剜心一般痛楚。
以往他們還有婚約在身的時候,蘇瑾寒經常去找他,粘著他,他對她是不屑一顧的,甚至覺得有些煩,若不是因為蘇瑾寒身後富可敵國的蘇記,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多看蘇瑾寒一眼的。
但是真正解除了婚約,再回頭來,他在煙花之地流連,在女人床上放縱,身體的快感不停,心裏卻空得泛苦。
他忽然開始想念身後有那麽一個人清清脆脆的喚他的名字,為他獻寶似的碰上她認為無比珍貴,卻被他覺得不屑一顧的東西。
“瑾寒,若是我從此再不去煙花之地尋歡,將嫣兒驅走,咱們……還有可能嗎?”孫澤明知沒有可能,卻依舊忍不住問。
萬一有奇跡呢?萬一她看似絕情,實則也放不下他呢?
麵對孫澤殷勤的目光,蘇瑾寒忽而一笑,笑聲清脆悅耳,引得周圍提前離席之人的頻頻側目。
“孫澤啊孫澤,你讓我說什麽好呢?”蘇瑾寒嘖嘖搖頭,道:“你是不是覺得你魅力無雙,隻要你回頭,就該被原諒,我就該和你在一起?你是太天真了還是當我是個傻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那話叫做……狗改不了吃屎。”
“話雖然難聽,但是卻也實在,你說呢?”蘇瑾寒笑眯眯的說著話,看著孫澤漲得通紅的臉色,心裏隻覺得快意。
蘇瑾寒知道,這快意不是她自身的感覺,而是前身殘留在身體裏的意識發出來的,孫澤負了原身,原身意外身亡,想來也是不甘心的,孫澤既然送上門來給她出氣,她為什麽不收?
想來隻要原身執念消散,她才不會再有那種,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那種錯覺了吧。
“蘇瑾寒你……”孫澤怒目而視,抬起手來。
就算她不接受,也不必要這般羞辱他吧。這一刻,孫澤真的恨不得狠狠的摔蘇瑾寒一巴掌。
蘇瑾寒早有準備,警惕的後退一步。
孫澤這一巴掌終究還是沒有落下來。
一隻大手橫空而出抓住了孫澤。
蘇瑾寒抬頭看去,得,又是一個需要應付的牛鬼蛇神,蘇瑾寒頓時覺得心累。
“孫公子好大的威風,這麽欺負一個弱女子,可不是大丈夫所為。”來人開口,笑吟吟的樣子看不出半點情緒來。
“見過三皇子。”孫澤一見來人,趕忙後退一步,拱手行禮。
莊靖行微微頷首,也沒有為難孫澤,而是順勢鬆開了他的手。
“孫公子雖然無緣和蘇小姐成為連理,但是身為男子,也該有身為男子的風度,方才的做法,卻是不妥,孫公子覺得呢?”莊靖行臉上不見惱怒,笑得雲淡風輕。
孫澤臉上漲得通紅,滿心羞憤,卻隻能笑著應道:“確實如此,方才是下官失態了。”
莊靖行聞言點頭而笑:“方才似乎看到李公子在找你,不知有何要事?”
這樣明顯的一個台階,孫澤自然是順勢而為的,笑著道:“多謝三皇子提醒,那下官便先過去了。”
等孫澤走了之後,莊靖行這才看向蘇瑾寒,“蘇小姐可還好?”
“很好,多謝殿下解圍。”蘇瑾寒笑著道謝,臉上的笑容完美得無可挑剔。
然而越是完美的東西,才越是虛假,不帶真心。
莊靖行不在乎這個,依舊輕笑道:“舉手之勞而已,無妨。”
隨後又問:“宴席還沒有結束,蘇小姐這就打算離開了?”
蘇瑾寒恨不得離他遠遠的,但是麵上卻依舊帶著笑,“吃得有些撐了,也快散席了,索性出來走走,三殿下這是要走了?”
“同蘇小姐一樣,出來走走,咱們還真是有緣啊,不妨找個地方坐下聊一聊?”
蘇瑾寒有點想罵人。
上一世跟在太子身邊的走狗,害了外公一家中的凶手就有他,她恨不得殺了他,還和他聊一聊呢,她是腦子有坑才會想和他這樣的人聊一聊吧。
這個莊靖行,上次在李府,這次在嶽府,接連兩次都刻意接近,他想要做什麽?
蘇瑾寒想不明白,不過還是客氣又有力的拒絕,“多謝殿下好意,我哥哥還在裏頭,他讓我在這裏等他出來,若是他出來找不到我,會著急的,就不打擾殿下了。”
“無妨,我派人去告訴令兄一聲便是,蘇小姐……”莊靖行鍥而不舍的說著。
“三哥。”就在這時,一道清潤的嗓音打斷了他的話。
聽到這熟悉的嗓音,蘇瑾寒渾身一僵,是他,他來了。
不想麵對,偏偏不得不麵對。
蘇瑾寒隻能勉強自己收斂所有的情緒,笑著行禮:“見過靖王殿下。”
“蘇小姐有理。”莊靖铖也是一本正經的打了個招呼,隨後對著莊靖行道:“三哥你怎麽這麽久,不是說好了一起離開的嗎?”
莊靖行笑道:“方才碰到蘇小姐在這裏,便忍不住與她聊了幾句。”說著又對蘇瑾寒道:“既然蘇小姐要等令兄,那咱們改日再會。”
“好。”蘇瑾寒含笑應,隻是客套而已。
莊靖铖看著她的笑容,隻覺得有些刺眼。
多日不見,她看上去風采依舊,不,應該說因為特意裝扮過,今日的她更美了,美得叫人移不開目光。
方才看到她被孫澤糾纏,他恨不得上來給孫澤兩拳,直接將人給趕走算了。
而後來看到莊靖行替她解圍,看著兩人淺笑交談,心裏像是長了荒草似的,密密麻麻的蔓延。
他知道她如今很受眾人矚目,也知道必定會有層出不窮的男子與她接觸,示好,甚至命人上門求親。
心裏早就已經明了,也做好了準備,但是有些事情,真真切切發生在眼前時,才知道,想象與現實完全不一樣。
他越是想要遠離她,就越是忍不住想靠近,越是想要忘記,她卻根深蒂固的長在了他的心底。
不想看她和莊靖行走得太近,所以上前打斷,但是如今看她笑意吟吟的模樣,心裏卻是惱的,該死的蠢女人,這是忘記了當初是誰砸了她的腳讓她險些摔了的嗎?
莊靖行並不知道莊靖铖的心思複雜,和蘇瑾寒告辭之後拉著他離開。
蘇瑾寒直等到兩人走了,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真累。”蘇瑾寒無奈低語。
青芽守在她的身邊,聞言趕忙道:“那小姐快回車上休息吧,在車上等少爺也是一樣的。”
蘇瑾寒聞言看了她一眼,倒也沒說什麽,她不僅身累,更關鍵的是心累。
由青芽扶著走到馬車旁,蘇瑾寒想要上車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了不遠處的兩個人影,眼神微微一凝。
“青芽你先上去等我,我一會兒就來。”蘇瑾寒說。
青芽一懵,她是下人,哪有小姐沒上車,下人先上車的道理。
趕忙道:“小姐要去哪裏,奴婢陪您去便是。”
“上車。”蘇瑾寒聲音突然重了幾分。
青芽嚇了一跳。
這是蘇瑾寒要生氣發怒時的口氣。
趕忙應了一聲“好”之後,快速上了車。
蘇瑾寒獨自一人悄悄走到不遠處的樹下躲著。
古樹粗壯,將她身形完美的遮掩住。
隱隱約約的聲音透過空氣傳來。
“安樂,你……聽說你一直病著,現在可好些了?”男子聲音溫和,話語間是掩飾不了的溫柔和擔憂。
“多謝聞韶公子關心,我很好。”許安樂淡淡的應。
“我成親之事……”聞韶斟酌著話語,猶豫著開口。
偷聽的蘇瑾寒略微蹙眉。
上一世聞韶即將成親的時候,也曾經找過她說過一番話,但是談話地點不是在這兒,而是在許府她的院子,談話內容也與現在不怎麽相同,難道真的因為她的重生,而導致了事情發生了詭異的改變,導致結果也發生了改變了?
耳邊傳來許安樂清淡的的回應:“府上已經收到了請帖,安樂這在這裏先祝聞公子與夫人和和美美,新婚快樂。”
聞韶愣愣的看著眼前許安樂,少女清秀的麵孔說不出的冷淡陌生,與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你可是還在氣我?”聞韶喃喃的問。
“沒什麽好生氣的。”許安樂搖了搖頭,說:“你既已經選擇和別人成親,那便說明她對你來說更有用,而我既然已經被放棄,也不會自怨自艾,你我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便是,沒什麽好生氣怨恨的。聞公子日後最好也不要和我私下見麵,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那個三妹怕是要吃醋的。”
蘇瑾寒在樹後聽得滿心淩亂。
這畫風不對啊。
和上一世她所經曆的,記得的,完全不一樣好麽?
還有許安樂這反應,太冷靜淡漠了,她上一世可不是這樣的……
想到自己上一世慫貨一樣的表現,蘇瑾寒臉色有些囧,不過總歸是和許安樂現如今的表現完全不一樣的。
又是一件超出記憶之外的事情。
蘇瑾寒有些無奈。
許安樂活著,而她又重生在了蘇瑾寒的身上,前世今生兩個許安樂,蘇瑾寒忽然有些懷疑起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如果這個許安樂才是這一世真正應該存在的人,那麽她的存在又算得了什麽?她不過一縷孤魂,是不是終將有一日,又會籍籍無名的死去或者消散?
蘇瑾寒忽而生生打了個寒顫。
她的重生是一場難以解釋的奇跡,同時所帶來的變化,也讓她難以捉摸。
她本仗著自己重生,有著得天獨厚的資本,可是這一刻,她卻忽然膽寒了起來。
“戲好看嗎?蘇姐姐,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正人君子所為哦。”耳邊忽然響起一道嗓音,蘇瑾寒驟然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許安樂。
被發現了偷聽,蘇瑾寒臉色有些尷尬,但是她臉上方才因驚懼而湧現的蒼白還不曾退去,此刻看著,倒是讓人感覺有些楚楚可憐。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我隻是怕你吃虧。”蘇瑾寒解釋。
許安樂倒也沒有刻意為難她,笑著頷首,道:“姐姐無需解釋,左右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聽了便聽了吧。”
她這麽一說,倒是讓蘇瑾寒更加不好意思了。
不過許安樂這落落大方的性子倒是和她如出一轍。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不由得苦笑,她和許安樂本就是一個人,又哪來的什麽分別呢?
許安樂覺得蘇瑾寒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不過她對於蘇瑾寒剛剛在嶽府裏做的事情很有好感,所以便道:“姐姐不是早就出來了麽?我以為你已經走了呢。”
瞧這耿直的性子和話,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她和許安樂有什麽矛盾,許安樂要趕她走呢。
但是蘇瑾寒知道她不是,她隻是心裏有這個念頭,就這麽說了罷了。
麵對自己上一世的容貌,蘇瑾寒心裏怪怪的,不過看著許安樂,就好像是在看曾經的,年輕的自己一樣,所以倒也生不起惡意來。
笑了笑,道:“我方才出來也遇到和你差不多的狀況。”
許安樂挑了挑眉,有些奇怪。
“你不知道?我先前和人訂了親,結果鬧出了些事情,就和那人退了親,他方才也來找我說話,糾纏一番,險些起了衝突,好不容易擺脫了,想上車等我哥的時候就見到你在這兒,便過來看看,對不住啦,偷聽了你們說話。”蘇瑾寒變相的解釋了自己過來的原因,俏皮的笑臉讓許安樂生不起責怪的心情。
不由得笑道:“姐姐也是好心,也沒什麽要緊的事情,聽了也無妨。”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許安樂這才告辭和蘇瑾寒分開,回到嶽府去了。
蘇瑾寒看著許安樂的背影,心裏依舊不太確定。
和許安樂接觸得越多,她心裏的感覺就越奇怪。
許安樂看著和曾經的她差不多,表現也差不多,但是蘇瑾寒不知道為何,就是感覺她像是卻又不是。
煩躁的吐出一口濁氣,蘇瑾寒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有她重生這件事情在,發生怎樣奇怪的事情,她都不奇怪了。
隻要許安樂好好的,依舊愛她弟弟和外公一家,那便好了,她會默默籌謀計劃,護著他們所有人,也護著許安樂。
上一世的她吃盡苦頭,總不能叫這一世的許安樂重蹈覆轍。
好在就現在看來,許安樂對她並沒有什麽惡感,她能夠接近許安樂便能夠勸說她,隻要許安樂不再成為許昌明權利追逐的犧牲品,便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上一世的厄運。
蘇瑾寒長長的鬆了口氣,轉身回了馬車上。
沒過一會兒,蘇恒出來,上了馬車命人回府。
“怎麽這樣早就出來了?在裏頭受了委屈了?”蘇恒笑著開口。
蘇瑾寒搖頭,道:“從來隻有我給別人委屈受的,什麽時候別人能給我委屈受了。”
見她這般自信的模樣,蘇恒不由得失笑,“若是不曾,怎麽換了一件衣裳?確定不是交手落敗之後換掉的?”
蘇瑾寒一聽頓時跳腳:“才不是,我是……反正是意外。”蘇瑾寒想到嶽府發生的事情不能外傳,便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好在蘇恒並沒有多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就順勢轉移了話題。
煜舞 說:
今天這章,差點就出不來了,囧,果然是存稿不夠啊,捂臉捂臉。
日常求鑽來一發,有鑽鑽的親們投給小舞可好,(* ̄3)(ε ̄*)
回複(8)
第53章 她不懂也說不出口的話
莊靖铖和莊靖铖並肩而行,朝著馬車走去。
兩人說著話,臉上都帶著笑,看著絕對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就在這時,有人匆匆前來,對著兩人行了禮,“見過三殿下,見過靖王殿下。”
莊靖行因為母妃的身份低微,如今並未曾封王,所以旁人見了他也僅是叫一聲三皇子或者殿下。
來人正是他的心腹手下,馮毅。
莊靖行麵色如常,對著莊靖铖道:“七弟稍候,我一會兒過來找你。”
手下匆匆而來,自然是有要事要稟告,所以莊靖行說完之後,便領著馮毅朝一邊走去。
莊靖铖並沒有說什麽,笑得慵懶等在原地。
“何事如此匆忙,不是吩咐過你在外麵要注意嗎?”莊靖行領著手下走到一旁之後,輕聲斥責。
馮毅趕忙拱手道:“屬下知罪,實在是情況緊急,屬下情急之下才會亂了分寸。”
莊靖行一聽,也顧不上責怪他,問道:“何事?快說。”
“殿下名下暗中控製著的幾個賭坊出了事,已經亂了,好像還驚動了京兆尹那邊,說是要查封,屬下也是沒有法子了,才會在這時來找殿下。”馮毅趕忙道。
莊靖行一聽,臉色頓時一變,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出身不高,母妃不過是個宮女,被醉酒的皇上寵幸之後,幸運之下有了他,將他生下之後,母憑子貴,這才被封了嬪。
但是因為出身低賤,沒有母族支持,所以一直過得很是艱難,連帶著他從小也被羞辱打罵。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的處境其實和莊靖铖一樣不好。
不過他自己努力,得到了父皇的寵愛,所以如今倒是比封了王的莊靖铖還要好過些,風光些。
他沒有外室幫襯,便一切都隻能靠著自己,所以他私底下做了不少黑色生意。
賭坊、青樓這些,他都有涉獵。
不過因為這些畢竟是上不了台麵的營生,若是傳了出去,他的名聲壞了不說,卻是一定會被父皇厭棄的。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捂著,便是沾染了,也隻是背後操控,但是如果賭坊出了事,真要查起來,也未必查不到他的身上來。
莊靖行臉色凝重又難看,“怎麽會這樣?京兆衙門那裏不是早就已經打點好了嗎?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情?”
要知道賭坊是他最重要的收入來源之一,若是這麽毀了,等於斷了他的收入來源,對他之後的謀事極為不利。
“是的,之前都好好的,可是突然衙門的人就來了,說要查封,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問賭坊的管事的,也說不曾得罪過什麽人。”馮毅說。
莊靖行緊緊的皺著眉頭。
賭坊的事情是隱秘的,知道的人沒幾個,雖不排除對手能查到,但是最近他並不曾對誰出手,也不記得他最近有得罪過誰,這遭了無妄之災,心裏總是不爽的。
但是他明白,更應該處理的是麵前的事情。
莊靖铖遠遠的看著莊靖行和馮毅說話,看著莊靖行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沉,越來越難看,嘴角的笑意反倒越發燦爛了。
看莊靖行這個慘淡的模樣,應該是他的安排布置起了作用了,他忙得焦頭爛額,也就沒有心思去糾纏蘇瑾寒了吧?
呃,這樣也挺好的,既報了上次他打蘇瑾寒的那一擊之仇,也拖住了他靠近蘇瑾寒的腳步,如此甚好。
莊靖铖覺得,自己或許該給騰策打賞些東西,獎勵他此番辦事效果如此卓越。
若是騰策知道了,怕是要苦笑了,他辦事素來穩妥,效率極高,以前更大的事情都處理得妥妥當當的,也不曾見莊靖铖如何誇獎,因為這點小事卻叫莊靖铖另眼相看了,真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
他又怎麽會知道,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蠻不講理,因為涉及到在意的人,所以芝麻蒜皮的小事,也能變成生死存亡的大事。
莊靖铖雖然流連花叢,但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他自己其實對待女子,並不如何懂。
比如,他雖然隱約知道自己是喜歡蘇瑾寒的,卻並不知道蘇瑾寒在他心裏是個什麽位置,她對他有多重要,他又對她有多在意。
這一份感情已經悄然埋下,生長甚至發芽,但是要等開花結果,或許便是漫漫長路。
莊靖行不爽了,莊靖铖開心了,下意識的回頭看向方才蘇瑾寒站著的地方,那裏蘇家的馬車已經離開,她走了。
心裏有些悵然,自從他決定和她保持距離之後,他們就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她對他客氣淡然,陌生有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會和他嬉笑打鬧的蘇瑾寒了。
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七弟,七弟。”耳邊傳來聲響,莊靖铖回頭,這才發現莊靖行已經和馮毅分開,站在他的身後。
他方才竟然因為蘇瑾寒而走神到這種地步,若是方才莊靖行要殺他……莊靖铖對自己的走神感到極度的不滿。
“方才在想什麽呢?這麽認真,我叫你幾句都不曾聽到。”莊靖行笑問。
莊靖铖心裏惱自己,麵上卻並無變化,笑道:“沒什麽,就是等得有些無聊,發呆呢。三哥說好了?說好了那咱們就走吧。”
莊靖行道:“恐怕不成,臨時有些事,要和七弟改日再約了。”
“有事?可需要我幫忙?”莊靖铖順嘴問道。
“不用,你還是去會你的美人去吧,今日我便不陪你去了,回頭見。”莊靖行笑著調侃,拍了拍莊靖铖的肩膀,笑著離開。
笑話,賭坊的事情乃是機密,他怎麽可能會告訴莊靖铖。
莊靖铖等莊靖行離開老遠,這才伸手彈了彈他方才碰過自己的地方,滿臉嫌棄。
另一邊,蘇瑾寒和蘇恒坐著馬車還沒回到蘇府,便叫人給攔下了,說是有事需要他處理。
“正好在街上,這些日子你也悶壞了,自己下去玩去,一會兒去蘇記酒樓裏等我,我去找你。”蘇恒吩咐道。
蘇瑾寒笑著應了,蘇恒這才離開。
蘇恒離開之後,蘇瑾寒便帶了麵紗,領著青芽下了馬車。
街上人聲鼎沸,喧鬧叫賣的聲音不絕於耳,讓蘇瑾寒一顆荒涼的心似乎也漸漸回暖。
隨意和青芽逛著,蘇瑾寒倒也沒有什麽想買的東西,衣服首飾胭脂水粉她都不缺,逛街也不過是為了打發時間,順便等蘇恒罷了。
走著走著,蘇瑾寒眼前忽然一亮,拉著青芽就往前鑽。
“小姐您慢點。”青芽不由得輕呼。
“我要這個糖人。”蘇瑾寒指著其中一個糖人大聲道,“青芽,快給錢。”
青芽扯了扯蘇瑾寒的袖子,無奈低語,“小姐,今日出門赴宴,走得急了,忘記帶銀兩了。”
蘇瑾寒頓時僵在原地,僵硬的回頭看了青芽一眼,瞪著她!
竟然沒帶錢!這是要讓她丟多大的人啊!
蘇瑾寒狠狠的盯著青芽,這丫頭,真是越來越……越來越……
青芽心虛的低頭,今天這事兒確實是她的錯,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誰叫小姐跑得那麽快。
“小姐,這個糖人還要嗎?”這時,買糖人的老婆婆笑嗬嗬的問。
“給,這糖人要了。”一道清潤的嗓音傳出,伴隨著的是周圍人倒吸涼氣的聲音。
蘇瑾寒哪怕不用轉身,也知道那人是誰。
不想見他,索性直接抓了青芽的手往前走去。
然而那人腳步更快,三兩步走到她的前方,將手中的糖人遞到她的麵前,“給。”
蘇瑾寒看著他手中的糖人,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道:“多謝王爺好意,不過無功不受祿,這糖人瑾寒不能收。”
莊靖铖看著蘇瑾寒的眼睛,她在笑,眼中卻像是蒙著一層霧,灰蒙蒙的看不清楚裏頭的真實情緒,可偏偏她一雙眼澄澈無比,看著就好像看到晴空萬裏的藍天一般,叫人心情舒暢。
這樣兩種極端的感覺集中在同一個人的身上,卻沒有半點違和的感覺。
“不過是個不值錢的糖人,蘇小姐無需計較這些。”莊靖铖笑著開口。
和莊靖行分開,他也不知為何,鬼使神差的就順著她回府的方向跟了來,卻沒想到竟真的跟上了,蘇恒去了鋪子裏,而她也下了馬車閑逛。
見她想要糖人卻因為忘了帶錢而陷入尷尬的境地,他隻是想買給她而已。
蘇瑾寒還是不接,說:“王爺都說了是不值錢的東西了,方才我想要,現在我卻是不想要了,王爺若是不喜歡,那便扔了吧,左右也無所謂。勞煩王爺讓讓,我哥哥還在等我。”
莊靖铖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沉默著沒有開口也沒有退讓。
蘇瑾寒也不管他,索性拉著青芽繞開他往一邊走去。
莊靖铖猛然伸手抓著她的手,不讓她走。
“嘶,你放手。”蘇瑾寒吃痛的輕嘶一聲,急促的開口,連帶著臉色都白了幾分。
她方才在嶽府為了救許安樂時受了傷,正巧就在左手手臂上,他現如今握著的地方。
莊靖铖有些奇怪的皺眉,下意識的鬆了手上的力道,他有那麽用力嗎?
“還請王爺鬆手,我家小姐手上有傷。”一旁的青芽急道,卻又忌憚著沒敢動手抓莊靖铖的手。
莊靖铖眼神一凜,手順勢下滑,抓著她的手腕。
再一看他方才抓著的地方,隱隱有紅色血跡滲出,心裏頓時一揪。
“怎麽受的傷?”莊靖铖皺著眉問。
蘇瑾寒嗤牙咧嘴的磨了磨牙,這才道:“我如何受的傷與王爺無關,王爺還請放手,大街上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
蘇瑾寒心裏有些怨。
是他說要和她兩清的,這會兒又在街上和她拉拉扯扯的,算什麽事兒啊。
本來她手上的傷包紮了,上過藥,肉眼根本看不出來,所以方才蘇恒也沒發現她受了傷。
這下好了,被他這麽一抓,血色滲出,要是再換一套衣服,哥哥難免起疑。
蘇瑾寒想甩開莊靖铖的手,而莊靖铖卻用巧勁禁錮著她的手,拽著她就走。
“莊靖铖你鬆手,你發什麽神經,你要帶我去哪裏?”蘇瑾寒頓時急了,一邊掙紮一邊低吼。
然而莊靖铖卻是鐵了心要帶她走,半點也不管她的掙紮,甚至在聽到她這話的時候,嘴角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來,“對嘛,這才是我認識的蘇瑾寒,我喜歡。”
輕佻放肆又隨意的話,讓蘇瑾寒騰的一下紅了臉。
他說他喜歡……
雖然知道他不過無心之言,調戲於她,但是心還是不爭氣的跳了跳。
“誰要你喜歡,莊靖铖你不要臉。”蘇瑾寒低斥,眉梢眼角的冷意卻淡了幾分。
不得不說,相比起他的疏離,她還是喜歡他笑嘻嘻無賴的樣子,可能她太欠吧,蘇瑾寒真想罵自己下賤了。
“王爺您慢點,悠著點,別傷著我家小姐了。”青芽在一旁一邊追一邊說,滿臉的苦惱。
這兩個都是她惹不起的主子,她也很無奈啊。
但是不說她又怕傷著蘇瑾寒,滿心都是糾結。
“你很吵,閉嘴。”莊靖铖斜了青芽一眼,眼中全是不耐煩。
青芽被嚇了一跳。
一旁的蘇瑾寒怒道:“你對青芽凶什麽凶,你本來就拉疼我了,還不鬆手。”
莊靖铖這時已經拉著蘇瑾寒來到了馬車旁,手疾眼快的將掙紮的蘇瑾寒往車上塞,對青芽丟下一句“你在這裏候著”之後,跟著鑽了上去。
青芽站在馬車旁糾結,想要上去,可是騰策就擋在麵前,她也闖不上去,知道莊靖铖不會真的傷害蘇瑾寒,她心裏倒也不是那麽著急。
“小姐,你就自求多福的。”青芽喃喃的嘀咕。
莊靖铖的馬車車廂內空間很大,很寬敞,別說兩個人了,就是再多來幾個人也坐得下。
然而這會兒蘇瑾寒和莊靖铖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卻覺得這空間有些狹窄逼仄。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快放我下去。”蘇瑾寒恨恨道。
對於這個張口就說要和自己兩清,卻又不時來糾纏自己的人,蘇瑾寒心裏又恨又怨,隱約還是有點委屈的,所以多一刻都不想和莊靖铖多呆。
“手給我看看?”
“不要,我為什麽要給你看?”蘇瑾寒下意識的往後一縮,瞪著他。
莊靖铖眯了眯眼睛,“你是要我像上次一樣動手?”
蘇瑾寒想到了上回,同樣是在馬車上,他要看她腳上的傷,她不讓,他竟然點了她的穴,更糟糕的是,她最後竟然睡了過去。
心裏一陣發窘,蘇瑾寒惡狠狠的道:“你還有臉給我提上一次?堂堂王爺竟然對我做出那樣的舉動來,還要不要臉了。再說了,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王爺可是說過了要我和兩清,兩不相欠的,這會兒又來糾纏我做什麽?不覺得臉疼啊。”
可不是,是莊靖铖先說出的兩清的話,卻又主動來招惹她,可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麽?
打臉疼嗎?當然是疼的,可是莊靖铖更怕自己心疼。
他忍不住想和她見麵,和她說話,所以說話不算數就不算數吧,打臉就打臉吧。
但是,即便這樣,也是絕對不能承認的。
所以莊靖铖沒有接蘇瑾寒的話,而是直接伸手朝著蘇瑾寒探去。
蘇瑾寒警惕的看著莊靖铖:“莊靖铖你住手,你要是敢點我的穴我就……停,我給你看。”
話語阻止不了莊靖铖的舉動,蘇瑾寒最後隻能很慫包的認了。
沒辦法,誰叫她現在技不如人,隻能認了。
若是被他點了穴,動彈不得,說不了話,那才真的是災難了。
莊靖铖滿意的點頭,道:“好,那你自己動手。”
她的傷再手臂上,袖子卷起來根本夠不到那個位置,可是如果要解開衣裳……
蘇瑾寒咬著牙,臉色有些發紅,反正她在他麵前也不是第一次丟人了,便道:“你轉過身去。”
莊靖铖皺了眉,“轉身做什麽?”
“要你轉就轉,快點。”蘇瑾寒故意虎著臉,惡聲惡氣的說:“不許偷看。”
莊靖铖嘀咕了句:“女人就是麻煩。”然後順從的轉過身去。
左右她就在他車上,也跑不了,怕什麽。
過了好久都不見蘇瑾寒喊他,莊靖铖不耐煩的轉過頭,迎麵就閃過一抹白皙,跟著就有東西撲麵而來蓋住了他的臉。
“蘇瑾寒你發什麽神經啊。”莊靖铖手忙腳亂的將掛在自己頭上的毛毯給扯了下來。
看清楚眼前的景色,呼吸有些遲滯。
隻見蘇瑾寒褪了半邊的衣袖,將整個左臂都給露了出來,右手正抓著自己胸前的衣服,臉色緋紅的看著他。
她左手白皙若雪,方才被毛毯蓋住前看到的那一抹白色應該就是她的手。
“臭流氓,說了叫你不要偷看的,還不把毯子給我。”蘇瑾寒紅著臉輕斥。
一個黃花大閨女的身體就這樣白白被人給看了去,是個女的就會不好意思。
她也會。
隻是她上次被他看了腳,他也沒對她怎麽樣,這次受製於人,她就是自己不脫,也會被莊靖铖強迫,那還不如自己脫了來得幹淨。
再說了,她手上的傷剛剛出了血,也需要換藥,綜合起來想了想,蘇瑾寒還是決定順從他。
“要什麽毯子啊,這樣挺好的,我看挺好的。”莊靖铖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蘇瑾寒白皙的手臂上,喃喃的嘀咕著。
“莊靖铖……”蘇瑾寒低吼。
莊靖铖忙不迭的將手上的毛毯遞給蘇瑾寒,“反正該看的不該看的都已經看了。”
蘇瑾寒接過毛毯將自己給裹好,氣得恨不得掐死他。
而這時莊靖铖卻收斂了臉上玩鬧嬉戲之色,一臉認真的執起蘇瑾寒的手臂,看著她手臂上的傷。
傷口上包紮著的紗布已經被血水浸紅,看得出傷口應是不淺,莊靖铖緊緊的皺眉,他剛剛有用那麽大的力氣嗎?
“忍著點,我拆開看看傷口。”莊靖铖一臉凝重的說。
蘇瑾寒看著他如臨大敵的模樣,有些發愣。
她不過是……受了點小傷而已,雖然疼,但是她上一世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其實她忍得住,也不在意。
但是他表現出來的這模樣,倒像是……她快死了。
蘇瑾寒想著,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連帶著手也跟著被扯動了下。
“別亂動。”莊靖铖拉著她的手沒讓她有太大的動作,不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拆紗布。
蘇瑾寒看著他珍重又認真的模樣,有些笑不出來了。
他這般認真又在意的模樣,就好像在嗬護自己最珍惜最重要的人,那一張絕世傾城的容貌,美而專注,叫人簡直移不開目光來。
她竟然感覺,她在被他在意著,嗬護著。
心跳莫名的就亂了節拍,蘇瑾寒抿唇不語,默默的看著莊靖铖給自己拆紗布。
被血染紅的傷口完全被拆開丟棄在一旁,莊靖铖看著蘇瑾寒手上的傷口,眉頭皺得緊緊的。
“怎麽傷的?這樣嚴重。”莊靖铖沉聲問。
這傷明顯是新傷,傷口處的血跡都還沒有完全凝固,傷口也還沒有收攏的痕跡。
“救一個人,拉了她一把,然後被人的暗器直接擦過手臂,就傷了。”蘇瑾寒老實道。
沒有說在哪裏傷的,也沒有說為了救什麽人。
莊靖铖也不追問,隻是斥責道:“明明沒有武功,還喜歡逞強湊熱鬧,遇到事情不知道跑啊?自不量力去救人,上次胸口的傷才好,就不能長記性嗎?”
就算他要藏拙,上次那樣的危險他不能完全避開,但是也決計不會傷得像她那樣重,她救了他,他舍不得斥責,可是這次她卻為了別人將自己給傷了,莊靖铖頓時不滿了。
合著將自己當成什麽武林高手,打不死的神仙了是吧,明明沒有武功,沒有能力還要往上衝!
“莊靖铖你……”蘇瑾寒頓時惱了,就想將手抽回來。
“別動,閉嘴。”莊靖铖低低的斥責一聲。
蘇瑾寒柳眉一豎就要發飆,但是看著他低垂著頭,用幹淨的帕子給她清理手上的血跡,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溫柔又認真的眉眼,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將傷口周圍的血跡清理幹淨,莊靖铖又從暗格裏拿出一個藥瓶,細細的給她的傷口撒上藥。
本來還在緩緩滲血的傷口沒多會兒就止了血,連帶著一直火辣辣的疼都淡了幾分。
蘇瑾寒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你這什麽藥啊,這麽厲害,瞬間就止血止疼了。”
“我這裏的東西,能有差的嗎,當然是好東西。”莊靖铖撇了撇嘴,一臉傲嬌。
說話間,莊靖铖又取了幹淨的紗布替蘇瑾寒包紮。
蘇瑾寒看了一眼暗格,見裏麵林林總總放的都是藥瓶和幹淨的紗布之類的東西,都是急救用的,便道:“你在馬車裏放這麽多東西做什麽,天天防著刺客啊。”
莊靖铖的手僵了瞬間,隨後若無其事道:“是啊,沒辦法,本王長得太美,數之不盡的的男人女人為本王傾倒,思而不得難免就動了歪心思,有人來刺殺本王,想要綁架本王也是常事。”
“再說了,要不是本王車上有這些準備,你今日就慘了。”說著很不屑的撇嘴。
看他一臉的浪蕩不羈和雲淡風輕,蘇瑾寒不得不承認,這一刻的她有些心疼。
心疼這個明明長相絕世,身份尊貴,該受萬人敬仰的人,卻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委屈自己裝出另一幅不屬於自己的模樣來。
他明明有驚世才能,明明可以站在人群巔峰震撼世人,卻最終隻能藏拙,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護衛自己的周全,心裏有些發酸。
他和她一樣,過得太苦,或許,她該原諒他,不生他的氣?
然而,莊靖铖下一刻的舉動卻讓蘇瑾寒發了彪。
莊靖铖替蘇瑾寒包紮好傷口之後,那修長的手竟在蘇瑾寒的手臂上遊移起來,緩緩往上爬,那細細密密的觸感讓蘇瑾寒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總覺得莊靖铖笑得不懷好意。
莊靖铖色眯眯的看著她:“真是美啊,這麽細膩的手和本王有得一拚了,蘇瑾寒,沒看出來你還是挺有料的啊。”
他說著眯了眯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麽美好的畫麵。
蘇瑾寒氣得麵色緋紅,抬腳就朝莊靖铖踹去,“莊靖铖,你給我滾。”
那暴怒的嗓音連外頭的青芽都聽到了,不由得擔心的喊了聲“小姐”。
正在這時,莊靖铖哈哈笑著下了車,對著青芽道:“你去取一套幹淨的衣裳過來給你家小姐換。”
青芽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
什……什麽?取幹淨的衣服給小姐換?小姐不是方才在嶽家才換過嗎?怎麽又要換了?青芽心裏一片淩亂,腦補著蘇瑾寒和莊靖铖在車裏發生了什麽。
莊靖铖見她不動,不悅道:“她衣服被傷口的血給弄髒了,你還杵著做什麽,還不快去。”
“哦哦,奴婢這就去,這就去。”青芽應了一聲,轉身匆匆走了,絲毫沒有意識到她將自家小姐給丟在了一個男人的車上。
車裏蘇瑾寒聽到莊靖铖的吩咐,心裏一暖,這人其實也不是那麽差勁,心不壞,就是那嘴巴,實在是討厭得緊。
這樣想著,莊靖铖再上車,蘇瑾寒也隻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
“看你麵相,你最近桃花有點多啊,不過都是些爛桃花,可想好應對的法子了?”莊靖铖懶懶的問。
蘇瑾寒皺眉看他:“你想說什麽就直說,拐彎抹角的做什麽。”
隨後又想起他方才是跟著莊靖行出現的,莊靖行攔下了孫澤,那麽孫澤糾纏她的場景,他也是看見了的咯。
那麽他這話是在不舒服什麽嗎?
蘇瑾寒想著,不由得笑眯眯的往他跟前湊,道:“你是看到我和孫澤在一起不舒服了?你是吃醋了?你喜歡我?”
莊靖铖心裏一顫,一種被人說破秘密的感覺油然而生。
但是那人偏偏是她,心裏更有一股惱意,不由得掀起薄唇不屑而笑:“笑話,我會吃醋,我會喜歡你?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長得這麽美,怎麽也要找個第一美人才行,你這麽醜,誰要喜歡你?”
蘇瑾寒的臉色頓時不好了。
她雖然沒有他那麽美,但是長相柔美,容貌也是不俗,她哪裏醜了?他是不是瞎?
莊靖铖又道:“我不過是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那個孫澤已經和你解除婚約了,就不要和他走得那麽近了。還有我三哥,別以為他幫了你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很有魅力了。別忘了上次你腳上的傷是怎麽來的,他接近你有他的目的,你別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說的話明明是從關心她的角度出發,讓她不要被兩人表現出來的好給迷惑了,可是之前的話太難聽,表達的方式也是如此,說出來關切的成分少了三分,更多的倒是不屑和鄙視了。
蘇瑾寒心裏有氣,咧嘴一笑,道:“喲,那還真要謝謝三皇子和我那前未婚夫看得起我了,旁人怕是想要叫他們賣了,他們都不願意動手賣呢,這樣看來,我還是挺有優勢的嘛。”
莊靖铖看著她臉上的笑蹙眉,就聽蘇瑾寒又道:“至於說王爺的關心,我想大可不必,當初可是王爺說的咱們兩清的,既然不是朋友,那麽我的事情就不勞煩王爺操心了,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我互不相幹,這樣挺好的。”
所以我是被騙了賣了都與你無關,你隻要站在邊上冷眼旁觀就好了,沒有必要這麽上心。
蘇瑾寒眼中的執拗激怒了莊靖铖,他是喜歡和她小吵小鬧,感覺她很有趣很可愛,但是現在的她明顯是在鑽牛角尖,這就不好了。
所以莊靖铖瞪著眼道:“你怎麽說也救了我的命,我關心你有什麽不對?”
總算找到一個有力的借口,莊靖铖振振有詞。
蘇瑾寒更是不讓:“救命之恩你已經報答過我了,你幫我安排荀浩入軍營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至於其他的,就不必了,我自會好好照顧好我自己,不勞煩王爺掛心。”
氣得狠了,蘇瑾寒完全忘記自己現下衣冠不整,直接就往馬車外鑽:“我覺得我和王爺氣場不對,日後王爺看到我就當沒看到吧,我也會離王爺遠一點,咱們真真的兩不相幹才好。”
莊靖铖一把將已經伸手掀簾子的蘇瑾寒給扯了回來,當然,小心的避開了她的傷口。
蘇瑾寒跌坐在他的懷裏,抬眼就是他完美的容顏,此刻那雙美麗的桃花眼中滿是怒氣。
“蘇瑾寒你腦袋是不是少根筋,你就想這樣下車嗎?那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整個京城都會傳遍蘇記大小姐衣冠不整接頭行走的傳聞,你不要臉了,連你哥哥和你蘇家的臉麵也不顧了嗎?”莊靖铖氣得口不擇言。
生氣她不懂他的苦心,不懂他的在意,不明白他的感受。
孫澤和莊靖行他們接近她都是為了她背後所代表的蘇記,哪裏會有半分私心和喜愛?若是她跟了他們,隻會後半輩子受盡苦楚。
就算他不能和她在一起,給不了她幸福,也希望她能過得好好的,而不是往火坑裏跳,那樣他會心疼。
想到她明媚的臉上再也沒有笑容,他的心就不舒服,忍不住就想管,可是她不懂,她以為他在諷刺她。
她不接受他的話,還氣得就想這麽跑下去,就沒想過自己的聲譽會受損嗎?這個蠢女人?
莊靖铖滿心的話說不出口,隻能狠狠的用目光瞪她。
蘇瑾寒被他前所未有凶狠的目光,和放在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的手掌心的溫度給震撼了。
再一看自己現如今這幅模樣,剛剛若是真的下了馬車,那是真的好笑了,就如同他說的,不用一日,她便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話。
唇瓣動了動,蘇瑾寒想道謝,卻又說不出口。畢竟他剛剛可是說了她不要臉的!
但明明剛剛他們已經吵翻天了,可是他卻依舊是關心她的,他大可以不管,讓她丟人的,那樣他還能給自己出口氣,可是他沒有。
蘇瑾寒此刻,是真的不知道莊靖铖在想什麽了,對她又是一種怎樣的態度。
“小姐,奴婢給您送衣服來了,奴婢可以進來服侍您嗎?”馬車外頭傳來青芽的聲音。
蘇瑾寒臉色透紅,低聲道:“你聽到了吧,快放我下來,我要換衣服了。”
若是叫青芽那丫頭看到她現在這般坐在莊靖铖懷裏的模樣,不知要怎麽想入非非了。
莊靖铖默默鬆開抱著蘇瑾寒的手,由著她將毯子裹好,做出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來,這才掀了簾子出去。
“你進去吧。”莊靖铖冷聲對青芽道。
青芽被他的口氣嚇了一跳,趕忙抱著衣服鑽進了馬車。
見蘇瑾寒臉上猶帶著紅暈坐在車廂裏,不由得小聲問道:“小姐,你們剛剛……”
“什麽都沒有,就上了個藥。”蘇瑾寒狠狠的剜了青芽一眼。
青芽不敢多問,趕忙送上手裏的衣服,服侍著蘇瑾寒換上。
等蘇瑾寒換好衣服,領著青芽下車,已經不見了莊靖铖的身影。
“你們家王爺呢?”蘇瑾寒問車夫。
“王爺說有事先回府了,他吩咐了,若是蘇姑娘需要,讓小的送您回去。”車夫笑道。
“該死的,就知道跑路。”蘇瑾寒低低的說了一聲。
上次也是,趁著她睡著了,就跑了,這次又是這樣,趁她換衣服,人就跑了,真是氣死她了。
氣成了這樣,蘇瑾寒哪裏還坐得下他的車?
想也不想便去了蘇記,命人告訴蘇恒,她累了,不等他先回家了,隨後又準備了馬車送她回去。
馬車緩緩駛離蘇記,不遠處莊靖铖的馬車車簾悄然掀開了一個角,看著她遠離。
好一會兒,馬車內才傳來莊靖铖淡淡的嗓音:“回吧。”
馬車悄然離開,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似的。
蘇瑾寒回到寒苑,將今日與莊靖铖見麵的事情重新回憶了一遍。
他雖然有時候刻意裝出一副令她討厭的神色來,說的話也又毒又難聽,但是很明顯,他是關心她,在意她才找她說那番話的。
或許心裏有氣,說出來的話很難聽,但至少都是好意。
當時她太衝動了,沒了理智,否則事情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蘇瑾寒想著,不由得歎了口氣。
感覺和他見麵,在一起,不是在吵架就是鬥嘴,再不然就是爭執,他們還真是不適合呆在一起啊。
也罷,反正她是為了借助他的力量才接近他的,又沒有規定要討好他才能達成目的。
大不了以後她少和莊靖铖見麵,這樣自然就不會吵了。
蘇瑾寒想著不由得呼出一口濁氣。
接下去的日子過得很平靜,莊靖铖沒有來糾纏,蘇瑾寒也沒有出門,一切相安無事。
又過了好幾天,蘇瑾寒都快閑死了的時候,蘇恒來臥室找她了。
鑒於他這幾次信譽很好,說的也靠譜,蘇瑾寒對於蘇恒的到來表現得很歡迎。
萬一是什麽好事呢?
殷勤的給蘇恒倒上茶,蘇瑾寒笑道:“哥哥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這寒苑?”
蘇恒喝了口茶,淡淡道:“我何時不得空嗎?”
蘇瑾寒一臉認真的說:“是,你平時都不得空,哈哈哈。”
麵對蘇瑾寒的笑意,蘇恒有些無奈,不過還是道:“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散心?”蘇瑾寒一聽,眼睛頓時亮了。
“哥哥你快說,去哪裏散心?”蘇瑾寒追問。
看她興致勃勃的模樣,蘇恒不由得笑了,道:“去大明山的馬場,最近新收了一批馬來,都是最好的,正巧這個時節好,你若願意便去看看。”
蘇瑾寒眼前頓時一亮,活了兩輩子,還沒見過大草原呢。
“想去,想去,哥哥我要去。”蘇瑾寒激動道。
蘇恒無奈淺笑,“好,既然你想去,那就收拾東西,過兩日隨管事的一起出發。”
“哥哥不去嗎?”蘇瑾寒敏感的聽出了他的話外音。
“哥哥不去,京城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既在京城裏無聊,就出去走走,玩一段時間再回來也沒事。”蘇恒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笑得溫和。
如今大家都盯著蘇家,她留在京城,隻會讓那些人動心思,打歪腦筋,他不想她陷入這樣的爭鬥角逐中,讓她出去待一段時間,或許更好。
煜舞 說:
呃,著急寫出來的,還沒檢查錯別字,先將就下,哪位親看到了也可以給小舞留言哦,麽麽噠。
回複(4)
第54章 這突變的畫風
蘇家人丁單薄,蘇老爺子就生了一子一女,也就是蘇恒和蘇瑾寒兄妹兩的父親和他們的姑姑,他們的姑姑進宮做了妃子,他們的父母卻因為一場紛爭而喪命。
蘇氏夫婦死的時候,蘇瑾寒才隻有六歲,蘇恒卻已經十六歲,是個青澀青年,在蘇老爺子的扶持下,撐起了整個蘇氏龐大的產業。
十六歲的年紀,本該在父母的扶持下恣意瀟灑,放肆玩樂,蘇恒被迫承擔了他那個年紀不該承擔的責任,也在那樣的磨礪下變得成熟。
他幾乎將年幼的妹妹當成了半個女兒來寵溺。
隨著蘇瑾寒年紀漸漸長大,他也知道她遲早有要出嫁的一天。
孫澤和蘇瑾寒的婚事發生了意外,這讓他更加看重蘇瑾寒的婚事,她的夫君,也必須能獲得他的認同才行!
蘇家富可敵國,足夠有錢,他也不想將蘇瑾寒當成政治聯姻的工具,他隻希望蘇瑾寒能夠嫁給一個好人,對她好,寵溺她,平安喜樂的過一輩子便好。
如今京城的權貴都盯著蘇瑾寒,將她送出京城避避風頭,是蘇恒早就有的打算,不過如今方才安排好罷了。
至於他卻是必須留下來處理京城這一堆的爛攤子才行。
蘇瑾寒心思通透,幾乎在瞬間就想明白了蘇恒的良苦用心,心裏頓時感動不已。
往蘇恒跟前湊了湊,將頭擱在蘇恒的肩膀上,呐呐道:“哥,你對我真好。”
蘇恒輕怔,旋即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低聲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傻丫頭。”
麵對蘇恒的寵溺,蘇瑾寒眼眶發紅,她有這樣好的哥哥,還有什麽理由不努力謀劃呢?
不想蘇恒擔心,蘇瑾寒答應道:“那是必須的。那我回頭命青芽準備一番,到時候跟管事的一起去馬場好好玩幾天,等我回來,我告訴哥哥那裏有趣的事兒。”
蘇恒輕笑,“好,不必著急回來,多玩幾天也無妨。”
說完事兒後,蘇恒又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離開。
時間轉瞬,轉眼就到了蘇瑾寒要去大明山馬場的日子。
蘇恒親自送蘇瑾寒上車。
站在蘇府大門口,蘇恒對著蘇瑾寒道:“過去要好好照顧自己,去玩可以,但不許玩瘋了,大明山那邊雖然是馬場,但是附近山上還是有野獸的,別亂跑,出門要帶人……”
“哥,哥……”蘇瑾寒見他交代起來沒完沒了,趕忙連著喊了他幾句。
見他停下來,蘇瑾寒趕忙道:“哥,我知道的,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孩子了,你說那麽多不嫌煩啊。”
見蘇恒一臉不讚同的看她,蘇瑾寒趕忙拉著他的手晃了晃,小聲道:“哥哥我知道的啦,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會小心,絕對不會獨自一人行動,這樣總行了吧。”
眉宇間既無奈又甜蜜。
被家人寵溺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了。
不過蘇恒一直囑咐,要是讓別人聽到了,還以為她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呢。
拜托,她好歹十六歲了好麽,別人家的女兒這會兒都已經嫁人了,更早的連孩子都可能有了,她還留在家裏,不過是家人都寵愛她,由著她罷了,她哪裏就像那麽不懂事的人了。
蘇瑾寒滿心無奈,卻舍不得拒絕。
蘇恒皺著眉,終究還是沒說什麽,抬手招了招,“韓亞,你過來一下。”
隨著他的叫聲,沒一會兒便有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過來,“東家,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男人長相普通,眼神沉穩,對著蘇恒的態度恭敬,蘇恒沒開口,他連頭都沒有抬起。
在蘇瑾寒打量韓亞的時候,蘇恒對著蘇瑾寒道:“這是韓亞,這次隨你一起過去大明山的管事的,你有什麽事就和他說,缺什麽隻管告訴他,讓他給你置辦,知道麽?”
蘇瑾寒明白,能讓蘇恒說出這樣的話來的人,定然就是他的心腹了,便對著韓亞微微一笑,道:“此番就勞煩韓管事了,希望管事不要嫌我太煩哦。”
嬌俏可人的少女,連說話都帶著些許嬌嗔,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與順從。
韓亞對著蘇瑾寒笑了笑,恭敬道:“小姐客氣了,有什麽事但憑吩咐,屬下一定盡力辦到。”
“那就先多謝韓管事了。”蘇瑾寒微微一笑,對著韓亞道了聲謝,隨後又看向蘇恒,道:“那沒什麽事兒我們就先走了,哥,你在家裏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和爺爺,千萬不要累壞了自己,晚上要早點歇息知道麽?”
這會兒換蘇恒催蘇瑾寒了,“知道了,人小鬼大的丫頭,快上車吧,過去好好照顧自己。”
蘇恒點了點蘇瑾寒的額頭,嘴角是化不開的寵溺笑容。
蘇瑾寒這才抿著唇,和蘇恒道別,上了馬車。
看著蘇瑾寒上了馬車,蘇恒對韓亞道:“到了那邊好好照顧小姐,若是小姐少了一根汗毛,我為你是問。”
蘇恒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冷。
韓亞跟在蘇恒身邊也已經有十年的光景了,幾乎是蘇恒剛接手蘇記的時候,韓亞就在了,他親眼看著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十歲的男孩如何經曆種種磨難成為如今名滿天下的蘇記的掌權者。
他心裏是佩服的,所以也格外的恭敬:“少爺放心,便是豁出性命去,韓亞也定當護小姐周全。”
蘇恒點頭,道:“你去吧。”雖然這次是送蘇瑾寒過去散心,不定會出現什麽危險,但是能有韓亞這樣的保證,蘇恒也是心安的。
因為蘇恒明白,韓亞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等蘇瑾寒的馬車徹底離開了視線,蘇恒這才離開,帶著人去了鋪子裏。
馬車離開了京城,似乎連帶著也帶走了喧囂,蘇瑾寒掀了車簾往外看,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微風夾帶著些許未完全褪去的春日的涼和剛剛染上的夏日的暖襲來,讓蘇瑾寒舒服發眯了眯眼睛。
蘇瑾寒被外頭的青山美景迷了眼,索性趴在窗沿,看著外頭的風景,不時的還和青芽說說話,好不愜意。
在路上走了幾個時辰,期間蘇瑾寒吃了些幹糧,又睡了一會兒,再醒來,總算是到了大明山。
走下馬車,蘇瑾寒打量眼前的莊子,不由得喟歎。
果然,她蘇家就是有錢啊,瞧瞧這別莊多氣派的,看著就爽。
咧嘴一笑,蘇瑾寒當先抬步朝裏麵走去。
“今日舟車勞頓,小姐且先在莊子裏歇息一番,待休息一晚,明日屬下帶小姐去咱們蘇家的馬場去看看,不管小姐是想縱馬馳騁還是看看小馬仔,都是可以的。”韓亞落後蘇瑾寒幾步跟在她的身旁,低聲說著打算。
蘇瑾寒在馬車上顛簸得確實也提不起精神來,也就爽快的應了,反正哥哥是叫她來這邊玩的,估計巴不得她多呆些時日,她也不趕,明日看便明日看。
韓亞見蘇瑾寒這麽好說話,倒是與之前的嬌俏刁蠻有些不同了。
依然嬌俏,但是卻少了幾分刁蠻,倒是更加順眼了些。
便笑著和蘇瑾寒說了幾句話,這才退了下去。
莊子裏早就有下人將蘇瑾寒的房間給收拾好了,蘇瑾寒沐浴過後,吃了些東西就歇下了。
次日,蘇瑾寒早早的醒來,吹滅了屋裏留的小燈,這才換了衣服出門。
大明山的早晨似乎格外的清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霧氣,遙看遠山,薄霧繚繞,看著仿佛人間仙境一般,叫人驚歎。
蘇瑾寒用過早膳之後,便和韓亞一起朝著馬場而去。
沿路走過的風景秀美自不必說,沒過一會兒便看到了零零落落建著許多馬棚和供看馬人夜間休息的屋子。
“這麽大一片馬場都是咱們家的嗎?”蘇瑾寒眸色發亮的問。
“不全是,咱們蘇家占一部分,另外皇室包括一些皇親國戚也有在這邊圈養了馬匹的,隻不過不如咱們家多罷了。”韓亞回到。
蘇記的馬要供整個康國許許多多的行客走商,要供軍隊,皇室,養的自然是多的,但是大明山是皇室特意劃出來供人養馬之地,除了蘇記,皇室包括不少的親王郡王在這邊也都有莊子和馬場。
蘇瑾寒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
隨後跟在韓亞的身後去了蘇家的馬場。
“這一片便是咱們蘇家的馬場,是大明山最大的馬場,便是皇家的也稍遜色一二。”韓亞說起來,話語間明顯帶著幾分驕傲之意。
這是皇家允許的,所以也沒什麽說不得的。
蘇瑾寒不在意的湊到馬棚前,馬棚每日都有人清洗,所以倒也幹淨,裏頭悠閑的立著不少的馬,或吃草或打盹,好不自在。
臨近的幾個馬棚都是如此,蘇瑾寒為蘇家所擁有的馬匹之多暗暗咂舌不已。
她明白,明麵上的馬匹就已經這樣多了,暗地裏還有沒有,誰也說不準。
不過她沒有深究這些,又隨著韓亞去看了小馬匹,出生沒多久的小馬格外的柔順可愛,蘇瑾寒摸著小馬的頭,不由得露出淺笑。
抬眸看向韓亞,他雖沒有說什麽,但是他來這邊畢竟是有事情要辦的,蘇瑾寒也不想耽誤他的時間,便道:“你還有事要忙吧,那便去吧,左右自家的馬場我也認得了,自己在這兒就可以了。”
“無妨,屬下陪著小姐,這點時間還是有的。”韓亞對她體貼的開口感到驚訝,不過還是恭敬的說。
他這次來馬場這邊確實有事,但是蘇恒也說了,萬事以蘇瑾寒的安危為主,他總不能將蘇瑾寒獨自一人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蘇瑾寒想了想,道:“你若是真不放心,便叫個馬場這邊的下人來陪著我給我引路便是,你來這裏既是有任務的,也不好耽誤了正事才是。”
這次韓亞是真的驚訝了。
大小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體貼好說話了?
蘇瑾寒像是沒看到他滿臉的驚訝似的,擺了擺手,道:“好了,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你去安排吧。”
韓亞沉默片刻,應了聲是,隨後便找了個馬場的馬童來供蘇瑾寒驅使,這才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騎馬這事兒,蘇瑾寒是會的,上一世身為許安樂時,是外公嶽峰手把手教的騎術,她的騎術可以說是極好的。
好在原身也曾騎過馬,所以她倒是不怕會騎馬這事兒會造成什麽露餡的效應。
心念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蘇瑾寒側首對馬場的馬童道:“牽一匹馬出來。”
“小姐是要騎馬是麽?稍候,小的這就去。”馬童笑著應了。
沒過一會兒,馬童牽了一匹馬出來,“小姐,小的扶您上馬吧。”
“不必。”蘇瑾寒避開馬童的手,上前繞著馬轉了一圈。
馬童的眼光不錯,馬是匹好馬,看著性子也是溫和的,滿意的點了點頭,蘇瑾寒拉著馬鞍,利落的翻身上馬。
那幹淨利落的姿態讓馬童頓時驚訝不已。
不過他沒有忘記韓亞交代的要照顧好蘇瑾寒的話,上前牽了韁繩,“小姐,小的牽著馬帶您四處走走。”
有許多的貴家小姐不會騎馬,偏偏又想感受一下坐在馬上的感覺,便有馬場的馬童牽著馬,以防馬兒失控傷著她們,這是常事,所以馬童理所當然的覺得蘇瑾寒也是要如此。
蘇瑾寒沒有怪他,笑著道:“你讓開吧,我會騎馬,沒關係的。”
馬童一愣,呆呆的看著蘇瑾寒。
他有些不敢相信。
一旁的青芽道:“我們家小姐自幼聰慧無雙,前兩年少爺便教會了小姐騎馬,就在這個馬場,你就別杵在那兒了,快些讓開吧。”
青芽滿臉的小傲嬌,看著倒是不像蘇瑾寒會騎馬,而是她會一般。
蘇瑾寒失笑不已。
馬童紅著臉讓開,小聲叮囑道:“那小姐慢些,小心些,注意安全。”
說話間,眼神依舊是擔憂的,顯然對蘇瑾寒的騎術並不那麽相信。
青芽也道:“小姐你小心些,別跑遠了,快些回來,別讓奴婢擔心。”
“知道了,你在這裏等著便是。”蘇瑾寒長笑一聲,一揚馬鞭,馬兒頓時飛奔而出,穩當又快速的朝著遠方而去。
說起來這又是青芽的痛了。
青芽膽子小,不會騎馬,蘇瑾寒學會之後曾經想過要教她騎馬的,可是她死活學不會,最後也隻能無奈放棄了。
青芽沒法跟著蘇瑾寒,她一人縱馬狂奔,心裏的那股舒暢反倒越發的幹脆了。
迎風疾馳了好一會兒,蘇瑾寒肆意而笑,清脆的笑聲在馬場上流淌,燦爛了這個馬場。
馬場的某個地方,莊靖铖正在和騰策說話,驟然聽到馬蹄聲和清脆的嬌笑聲,聲音還那麽熟悉,頓時讓他有些發懵。
他怎麽好像聽到了蘇瑾寒的聲音了?
抬眸四顧,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正縱馬狂馳,臉上的笑容恣意而自在,看著無比的燦爛。
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笑意。
不是他幻聽,也不是他的錯覺,是她真的來了。
莊靖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來這裏,但是他知道,能在這裏遇見她,他很開心。
對著騰策交代兩句,莊靖铖翻身上馬,縱馬跟了上去。
蘇瑾寒跑了一陣,覺得心情舒暢,身體也因為久不運動而感覺有些累了,便放緩了速度,在樹林邊上停了下來。
將馬給拴好,蘇瑾寒隨意的往草地上一躺,眯著眼睛感受陽光透過樹梢照在自己身上的愜意。
莊靖铖遠遠的就看到了蘇瑾寒的舉動,不想驚動她,便下了馬站在地上。
拍了拍馬的脖子,讓馬自己去吃草之後,莊靖铖緩緩朝著蘇瑾寒那邊走去。
蘇瑾寒正躺得舒服,耳邊驟然傳來小小的唧唧聲,翻了個聲,蘇瑾寒側耳聽著,確定沒有聽錯之後,便皺著眉起身朝聲音發出的地方去了。
莊靖铖見蘇瑾寒驟然起身,還以為發現自己了,這空蕩蕩的草地也沒個遮掩的地方,正打算主動和她打招呼的時候,卻發現她往林子裏走了,頓時住口,跟了上去。
蘇瑾寒順著聲音來到一棵樹下,彎身將掉落在地的小鳥放在手心,蘇瑾寒輕輕摸了摸它的毛,“小家夥,你娘親呢?怎麽掉地上了?真是可憐啊。”
小鳥兒唧唧的叫了幾聲,委委屈屈的可憐極了。
蘇瑾寒頓時生了惻隱之心。
抬頭看了看麵前的大樹,隻見距離地麵的第二個枝杈上和主幹之間有一個鳥窩,想來那就是小鳥的窩了。
“你等著啊,我這就送你回家去。”蘇瑾寒說了一聲,將自己的裙子紮好,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小鳥放好,旋即攀著樹開始往上爬。
多虧她前世跟在外公身邊的時候備受寵愛,外公也沒有將她當成嬌滴滴的女孩養,什麽都讓她涉及一點,武藝騎射計謀樣樣不差,她如今除了沒有內力防身,其他倒是都沒有忘。
快速爬到樹上之後,蘇瑾寒發現窩裏還有三隻小鳥,大鳥不在,可能是出去覓食了。
蘇瑾寒注意到窩的一角缺了一塊,應該是四隻鳥兒有些擠,打鬧時掉下去的。
就近掰了樹枝將它們的窩給修好,蘇瑾寒這才將小鳥放在窩裏。
“這次可要好好的,別再掉下去了,再掉下去,你可不會這麽運氣好,遇到我了。”蘇瑾寒摸了摸小鳥的頭,笑眯眯的說。
小鳥嘰嘰喳喳的叫,似乎是在謝她。
“你這爬東西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樹下驟然傳來聲音,蘇瑾寒毫無防備,頓時嚇了一跳,腳下一滑,整個人頓時往下掉去。
蘇瑾寒麵色一變,也顧不上去看下麵,伸手就想抓住樹枝。
她送小鳥上樹回到自己的窩裏,是心生惻隱,是一時興起,但她絕對不想因此受傷,她還沒有偉大善良到為了一隻鳥而喪命的地步。
然而像是老天爺都要和她作對,她並沒有抓住樹幹,下墜的姿勢不減。
蘇瑾寒認命的閉上眼睛感受著耳邊急促的風聲。
如今她直慶幸樹杈離地麵不算很高,她就是掉下去,受傷,也不至於喪命。
等她平安,她一定要狠狠的收拾那個嚇她一跳的人。
這樣一想,蘇瑾寒頓時覺得,方才的聲音有些耳熟。
不等她想清楚,下墜的勢頭頓時止住,她沒有掉在地上,而是被人穩穩當當的接在了懷裏。
這懷抱,似乎還有些熟悉。
蘇瑾寒猛然睜開眼睛看去。
“你怎麽會在這兒?”蘇瑾寒下意識的開口問道,隨即又皺眉,“你跟蹤我?”
“噗嗤,蘇瑾寒,我說你腦子是怎麽長的,我跟蹤你這種話都能說出來,你怎麽不說是你跟蹤我的呢?”莊靖铖噗嗤一笑,絲毫都不給麵子的開口。
蘇瑾寒瞪眼:“那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要不是你開口,我怎麽會從樹上掉下來?”
“這是共有馬場,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怎麽不能出現在這兒了?至於你從樹上掉下來,怪我啊?你說你好好的一個大小姐,怎麽淨喜歡做這樣的事情?上回爬紅閣的飄沿,這回兒爬樹,有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了?”莊靖铖擠兌她,雙手卻穩穩當當的抱著她,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方才的事情他自然是看到了的,知道她是為了送小鳥回家,這樣心地善良的女子,讓他也不由得心生柔軟。
隻是他和她鬥嘴鬥習慣了,開口便是如此。
喊她時,也料到了她會掉下來的可能,不過左右他就在下麵,她掉下來他也能接住,有什麽好怕的?
“我愛爬哪兒就爬哪兒,關你什麽事兒?還不放我下去,占我便宜啊你。”蘇瑾寒瞪他。
“你確定?”莊靖铖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又道:“確定那我就鬆手了……”
蘇瑾寒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猛然響起他上次在紅閣時的表現。
當時的對話和此刻何其相像啊,他後來不就直接鬆手將她給丟在地上了麽?
蘇瑾寒頓時感覺自己的屁股疼了起來,想也沒想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驚叫道:“莊靖铖你敢……”
少女氣急敗壞的聲音伴隨著呼吸的溫熱打在莊靖铖的脖頸肌膚上,讓他渾身頓時輕顫,隻覺得腦袋頓時一陣嗡鳴。
沒有被丟在地上,蘇瑾寒睜開眼,抬眸就看到莊靖铖幽暗而深邃的目光。
“放我下來。”蘇瑾寒說。
抱著他脖子的手卻沒有鬆,就怕他將自己給丟在地上。
奇怪的是,這次莊靖铖倒是沒有再折騰她,規規矩矩的將她放在了地上。
腳終於踩在地上,蘇瑾寒心裏總算有了踏實的感覺,順勢也就鬆開了莊靖铖的脖子,繼續方才的問題:“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幹嘛要告訴你?再說了,這大明山各府的馬場都有,我怎麽不能來?”莊靖铖沒好氣的道。
蘇瑾寒哦了一聲,又道:“你剛剛是故意嚇我的?”
“不,我是吃飽了撐的。”莊靖铖一本正經。
蘇瑾寒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不打算跟他繼續這個話題,轉身就往林子外走:“我不管你為什麽來這裏,既然不是跟著我來的,那就最好。”
走了兩步,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亦步亦趨,蘇瑾寒猛然停下,轉身瞪著他:“你不是說不是跟著我來的嗎?那你現在跟著我做什麽?”
“這是唯一出林子的路,你以為我想跟著你啊。”莊靖铖白了她一眼。
蘇瑾寒啞然,隻能轉身默默往外頭走。
到了林子外蘇瑾寒剛剛休息的樹下,蘇瑾寒也沒有了休息的興致,直接解了馬兒綁在樹上的繩子,翻身上馬,直接調轉馬頭往來時的路疾馳。
“這丫頭,騎術還真是不錯,也不知道跟誰學的。”莊靖铖嘀咕一聲,翻身上馬追去。
“蘇大小姐,你倒是騎慢點,一會兒別摔了。”莊靖铖跟在蘇瑾寒的身側,懶洋洋的喊了一聲。
蘇瑾寒不想理他,加快速度。
可是不管她怎麽加速,莊靖铖都能跟上她,顯然,他的騎術比她的好。
蘇瑾寒有些喪氣,索性將速度慢了下來。
“不是說不跟著我嗎,現在又跟著我做什麽?”蘇瑾寒沒好氣的說。
“這是回去的路啊,兩個人一起走搭個伴,不是挺好的。”莊靖铖笑眯眯的,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風情萬種。
“妖孽。”蘇瑾寒看得有些走神,低低的嘀咕了一句。
“什麽?”莊靖铖沒有聽清楚,側首看她,含笑問道。
不同於平素那種應付人的笑容,此刻的莊靖铖臉上的笑容是由心而發的,因為看到她也在這裏,心裏歡喜,所以笑起來也帶著難得的真誠。
“沒什麽。”蘇瑾寒臉色有些發紅。
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方才因為他的美色而迷得走神了。
“你怎麽跑到大明山的馬場來了?”蘇瑾寒轉移話題。
“呃,就沒事過來看看,這個季節景色不錯。你呢?”莊靖铖含糊道。
事實上他是被皇上罰到這裏來看馬來的。
左右這些年下來,他總是被皇上以各種各樣的名義罰到這裏,罰去那裏,他也早就習慣了。
而且每次被皇上罰,他總能順勢而為,找到些別的路子,比如此番,他就打算讓騰策探探太子、三皇子等人在大明山這邊的底子。
畢竟這邊大家都放馬,同樣的,也養了不少的人,弄了不少的基地在此。
但是被皇上罰過來這麽慫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明明白白告訴她的,莊靖铖可不想她看不起自己。
或許這就是男人的大男子心理。
蘇瑾寒哦了一聲,應道:“我過來玩玩,散散心。”
蘇瑾寒同樣沒有說自己是過來避風頭的事情。
但是兩人都是聰慧的人,各自也都想到了些什麽,隻是都體貼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不爭鋒相對的時候,氣氛倒也平和,談談沿路的風景,說說京城最近的有趣之事,一路倒也過得很快,轉眼便快到蘇家馬場了,遙遙可見等待的青芽和馬童。
“我到了。”蘇瑾寒說。
“嗯,我在這邊會住一段時間,左右無聊,到時候來找你玩,打發時間。”莊靖铖笑眯眯的說。
蘇瑾寒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誰要和你玩,自己一邊玩去。”
莊靖铖也不在意她的態度惡劣,依舊笑眯眯的:“別這樣,我知道你也無聊,哈哈哈。”
蘇瑾寒磨牙,想將他這魔性的笑聲給捂住就好。
莊靖铖道:“明天帶你去見識見識怎麽樣?”
“見識什麽?”蘇瑾寒頓時來了興趣。
“打獵,明天帶你去打獵,去不去?”莊靖铖問。
“本小姐考慮考慮再說。”蘇瑾寒眼前一亮,心裏其實已經很想去了,卻甩了頭丟下一句話,隨後甩下莊靖铖,加快速度朝著青芽他們而去。
若是他開口她就答應了,那得多隨便啊,她要矜持,才不能叫他看輕了她去。蘇瑾寒暗想。
莊靖铖笑眯眯的,也不在意她的小情緒,笑看著她回到蘇家的馬場裏,看著她翻身下馬,和青芽兩人說話。
似乎這個時候,隻要能看著她,他就滿足了。
“小姐,那是誰啊?好像一直都看著這邊?你騎馬的時候認識的嗎?”青芽見遠遠的,一直有人看著這裏,不由得問道。
蘇瑾寒回頭看了一眼,雖然看不清莊靖铖的模樣,但是確實是能看出他一直在看這邊的。
想到他一直在看自己,心裏不知怎麽的就亂跳了起來,蘇瑾寒哼了一聲,說:“你也認識,他是莊靖铖。”
“靖王殿下?”青芽很驚訝。“他怎麽來這裏了?”嗓音是不可置信的。
“我怎麽知道,好奇你去問他啊。”蘇瑾寒沒好氣道。
“走了,回去。”說著,蘇瑾寒領著青芽往回走。
晚上,蘇瑾寒躺在床上,來來回回的翻滾著睡不著。
在大明山遇到莊靖铖是個意外,她見到他的時候,竟有些驚喜。
這樣的情緒讓蘇瑾寒隱約有些不安,似乎有什麽超出自己所期望的事情正在悄然發生。
她也想離莊靖铖遠遠的,但是莊靖铖是她今生要改命而必須接近的人,不是依靠,也是要合作的,他有這個實力和魄力,所以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排斥和他的接近。
“呼,順其自然吧。”蘇瑾寒長出一口氣,想到。
心裏建設一番,將腦海裏那些複雜的情緒都給清理之後,蘇瑾寒這才算是睡了過去。
第二天,蘇瑾寒才剛剛用了早膳,就聽下人來報,說是外頭有人找她。
蘇瑾寒領著青芽出門,就見莊靖铖風度偏偏的靠在門外的柱子上。
見她出來,揚了揚眉,道:“你就打算穿這一身和我去打獵?”
蘇瑾寒起來穿的是一套寬袖的留仙裙,腰身纖細,美輪美奐,不過這樣的衣服顯然不適合穿去打獵。
“我有答應要和你一起去打獵嗎?”蘇瑾寒麵無表情道。
“昨天不是說得好好的?難道你變卦了,不打算去了?”莊靖铖站直身體,問。
見蘇瑾寒不說話,他又道:“真不去?那我走了?”
眼看著莊靖铖牽著馬轉身真的就走了,蘇瑾寒磨牙不止,說什麽約她去打獵,她就說了一句推卻的話,他就走了,真是半點誠意也沒有。
誰知那人走了幾步,又轉身走了回來,笑嘻嘻的說:“好啦,不鬧了,快去換衣服去,我等你。”
一句“不鬧了”,一句“我等你”,奇跡般的撫平了蘇瑾寒心裏的氣,哼了一聲,轉身回去換衣服去了。
青芽一邊服侍蘇瑾寒,一邊嘰嘰喳喳的說:“小姐,您真的要和靖王殿下去打獵嗎?還是別去了吧,畢竟那山上是有危險的,要是出了什麽事兒,少爺還不得殺了我啊。”
蘇瑾寒才不管青芽的抗議,道:“沒聽靖王爺說麽,這是我和他昨日就說好的事情,難道你要你家小姐食言而肥嗎?”
“不是,可……”青芽苦著臉。
“好了,我走了。”蘇瑾寒穿好衣服,一溜煙就往外跑。
青芽這丫頭,雖然忠心,但是有時候真的像個老媽子似的,囉裏囉嗦的。
莊靖铖給蘇瑾寒準備了馬,上了馬,一行人朝著大明山山上而去。
“沒想到上山還有這麽大一條路。”蘇瑾寒騎馬走在路上,好奇道。
“嗯。大明山靠近馬場這片都是皇上特意劃出來的,這山上為了方便打獵,特意修了一條道,等上了山上的密林裏就沒有了。”莊靖铖解釋。
蘇瑾寒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
越靠近山林,動物也出得多了,莊靖铖見一眾侍衛都躍躍欲試,便道:“都去打獵去,誰獵的獵物多,本王有賞。”
“多謝王爺。”眾人齊聲應了,隨後一個個紛紛分散開來,各自尋找獵物去了。
騰策沒有去,小心的守在莊靖铖的身邊,“王爺,畢竟是在外頭。”
這意思是這邊也可能會有危險。
“無妨,你也去吧。”莊靖铖擺了擺手。
莊靖铖的武功騰策自是知道的,隻是他要帶著一個蘇瑾寒,又不能表現出真實的實力,騰策依舊擔心。
隨後又一看莊靖铖在給自己使眼色,目光掃過蘇瑾寒,心裏頓時明了。
榆木疙瘩開了竅,知道自家王爺是要和蘇小姐獨處之後,沒有猶豫,轉身就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不過他也沒敢跑開太遠,遠遠的吊在兩人身後。
蘇瑾寒拿著弓箭,一臉認真的找尋獵物。
她的箭術不錯,她可是打了讓莊靖铖大吃一驚的打算的。
“你這天天待在閨房裏的大小姐還想打獵,別搞笑了。本王叫你來,就是來瞻仰本王打獵的風姿的,還真指著你打獵那不得空手而歸啊。”莊靖铖滿臉嫌棄的說。
蘇瑾寒白了他一眼:“等我打到東西了你再和我說這話,看你臉疼不疼。”
說話間,蘇瑾寒眼角餘光掃到一抹白色,她心裏一喜,搭弓射箭,幹淨利落的出箭。
莊靖铖看著她這模樣倒是有些吃驚,還真是有模有樣的。
蘇瑾寒這一箭沒有落空,射中了兔子,蘇瑾寒驕傲的揚了揚下巴,似乎在說,看吧,我就說我可以。
“駕。”蘇瑾寒縱馬朝著兔子而去,要去撿回自己的獵物。
就在這是,莊靖铖輕喝一聲:“趴下,小心。”
幾乎是聽到聲音的瞬間,蘇瑾寒直接趴在馬背上,跟著就感覺一陣風聲從頭頂刮過。
再跟著,座下的馬兒忽然受驚了似的狂嘶一聲,拔足狂奔,速度極快的往跟前的密林衝去。
莊靖铖臉色一變,揮鞭縱馬便追了上去。
“蘇瑾寒,你抱住馬背,別鬆手。”莊靖铖厲喝。
蘇瑾寒的馬屁股上紮了一支箭,此刻早已不聽主人的命令,隻顧拔足狂奔,蘇瑾寒死死的抱著馬脖子,不讓自己被馬給甩下馬去。
莊靖铖時而低頭閃過橫出來的樹枝,目光死死的盯在蘇瑾寒的身上,片刻不離。
等距離足夠近的時候,莊靖铖猛然一拍自己的馬背,飛身直接落在蘇瑾寒的馬背上,伸手將她環抱在懷裏,用力勒住韁繩。
“籲……”莊靖铖想要控製住馬,讓它停下來。
馬兒雖然發了狂,然而被他強壓著,終究還是漸漸變得安靜了下來。
就在馬兒要徹底平靜下來的時候,林子裏忽然又是兩支羽箭射出。
這次的目標卻是莊靖铖和蘇瑾寒。
莊靖铖麵色一變,沒有絲毫的猶豫,抱著蘇瑾寒直接飛身離開馬背,輾轉騰移間,落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從始至終,蘇瑾寒都表現得很安靜,被莊靖铖抱在懷裏,也緊緊的伸手抱著他。
她知道,這個時候發出任何動靜,都會讓他分心,分心的後果,可能就是要命。
兩支羽箭落空,跟著卻是幾個黑衣人出現,每人手上都拿著閃著寒光的長劍,似早已忍不住要飲血一般。
“你沒事吧?”莊靖铖沒有去管包圍了他們的黑衣人,而是先問蘇瑾寒。
“我沒事。”蘇瑾寒搖頭。
“是誰派你們來的?”莊靖铖抬頭,淡淡的問。
“去地府問閻王吧。”有黑衣人應了一聲,冷聲道。
黑衣人的長劍齊齊朝著莊靖铖襲來。
不見騰策來救,莊靖铖在心裏皺了皺眉,麵上卻是嘲諷道:“一群傻子,打不過我不會跑嗎?你們主子難道沒告訴過你們,我的輕功是最好的麽?”
說著,當真就抱著蘇瑾寒轉身就跑。
本來還準備看他一挑多,大發神威的蘇瑾寒下巴頓時掉在了地上。
這畫風,變得也太快了吧……
煜舞 說:
多謝昨天投鑽石的妹子,麽麽。
天天裸奔,沒來得及檢查錯別字,將就哈,麽麽噠,小舞明天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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