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鬧事,冷漠如斯 (加更合並,任性萬更。)
第93章 鬧事,冷漠如斯 (加更合並,任性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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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想容來不及看清霍琛眼中的冷漠情緒由來,就被一股大力拉開,緊跟著,
“放開你的髒手。”
雲想容被雲軒扯到身後,隻覺得頭暈眼花的。
霍琛冷漠的視線再度落在雲軒身上,神情冷沉。
“雲府這地兒太小,容不下王爺這尊大佛,王爺以後還是不要踏足了,免得本相還要費心招待。”雲軒臉上帶著冷笑,說完之後揚聲道:“來人,送客。”
院外守著的兩個小廝進到院子,對著霍琛道:“王爺請。”
霍琛一言不發,轉身離開,挺直的脊背透出孤傲和決然,走時,竟看都沒看一眼站在雲軒身旁的雲想容。
不知為何,雲想容看著,竟覺得心裏一痛,臉色都白了幾分。
一旁候著的韓密和王七趕忙跟上霍琛,一同離開了。
見霍琛離開,雲軒尤有怒氣盈胸,“簡直豈有此理,目中無人,無知小輩。”
雲軒連著說了三個詞,他在外人麵前,一生儒雅溫厚,從不曾惡意罵過旁人,所以哪怕怒氣盈胸,也隻說出這些詞來。
但是雲想容站在雲軒的身旁,卻深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怒氣。
雲軒轉身進了書房,雲想容讓下人收拾了外頭打碎的茶盞,匆忙跟了進去。
“不知今日父親為何如此動怒,上次霍鎮南王來的時候,父親不還和他相談甚歡麽?怎地今日竟發如此雷霆之怒?”雲想容給雲軒倒上一杯茶,自發的站在雲軒身後,為他捏肩,一邊試探著問。
“別與我提那個狼崽子,就是個狼心狗肺的。當年要不是我”雲軒說著,猛然停住了話頭,似乎有什麽不能說的。
“當年什麽?”雲想容下意識的追問。
“沒什麽,都是些陳年往事,不提也罷。”雲軒想著自己心中埋藏了二十幾年的秘密,這些年也為了這個秘密,刻意疏遠霍琛,免得給他帶去麻煩,卻不想,今日竟被這般質疑。
雲想容還想問些什麽,雲軒忽然回頭看她:“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迎著雲軒的目光,雲想容嚇得心裏一跳,麵上不動聲色道:“這不是好奇麽!父親可是出了名的性子好,今夜竟也能被氣得這般失態,女兒看這鎮南王也是個人才。”
雲想容故意說得歡快,希望雲軒能轉移注意力。
然而雲軒卻是冷哼一聲,道:“容兒,為父不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私交不錯,今日之前我不管你,也是看著你剛與那人和離,和七皇子四皇子還有鎮南王相處甚好,便也隨了你,讓你自己多出去走動走動,有朋友一道散散心也是好的。隻是今日”
雲軒微微一頓,又道:“隻是你以後還是少些與那些皇子和他往來,如今雖說太子已定,但是皇上派太子去民間體驗疾苦,如今去了也有半年多了,說不定什麽時候便回來了,朝堂之上風波詭譎,這些皇子你還是有多遠躲多遠,遠離是非,知道麽!還有那鎮南王,這人你以後有多遠躲多遠,別再接觸了,知道麽?”
雲想容看著雲軒認真交代的神情,心裏卻有些苦澀。
父親,你可知,便是你這般思量周全,前一世依舊被女兒害得身首異處,您如今這般說,女兒心中有愧。但是女兒卻不能做個無所事事的人,一些後路,女兒必須得有準備,萬一
“這般看著我做什麽?你不願意?”雲軒問。
“不是。”雲想容回過神來,低低道:“隻是覺得,父親思量周全,女兒今後會注意的。”
“那便好,天色不早了,你去歇著吧。”雲軒點了點頭,道。
“是,那女兒告退,父親也早些歇息。”雲想容福了福身子,這才離開了雲軒的書房。
雲軒看著雲想容的背影,心裏微緊,孩子,也別怪為父狠心敲打你,那人身份,卻不是咱們所能攀附的,他身邊的波濤洶湧,不比奪嫡之戰平靜多少啊。
第二日,相府,落霞苑。
薑寒玉方才用過早膳,便有下人匆匆進了她的屋子。
“發生何事,這般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薑寒玉清喝一聲。
“夫人恕罪。”那丫鬟趕忙跪在地上請罪。
“好了,有事便說吧。”薑寒玉認出這丫頭是自己安插在雲軒房裏伺候的,便是萬千情緒,她也都忍下了。
“老爺病了。”小丫鬟趕忙說出了自己來的目的。
“什麽?”薑寒玉微怔,“昨日不還好好的麽,今日怎的就病了?”
小丫鬟回:“據說昨日夜間老爺在書房裏會客,後來不知說了什麽,老爺大怒,今日早朝時下人進去服侍,見老爺病了,請了大夫來。說是急怒攻心,要養個幾日才能好。”
“會客?會什麽客?”薑寒玉問。
“這奴婢不知。”小丫鬟低著腦袋道,又抬起頭道:“不過聽說昨夜小姐去過老爺的書房。”
薑寒玉這才想起,為了不讓雲軒起疑多想,她便是安排個人也不敢安排得過近的,眼前的小丫鬟,不過是個院內灑掃的罷了。
能聽旁的下人說起一些消息,便算是不錯的了。
既然雲想容去了,多半是為了她吧。畢竟他對雲想容的寵愛,她都是看在眼裏的。
薑寒玉心裏苦笑,麵上卻依舊平靜,對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拿些銀子來。”
下人去拿了,薑寒玉將小丫鬟拉起身來,將銀子放在她手裏,道:“今日這事你做得很好,這些是賞你的,以後若再有事情,記得來與我說。”
“是,奴婢記下了。多謝夫人賞賜。”小丫鬟抖著嗓子說,看著手中的銀子卻掩不住眼中的熱切。
“好了,你下去吧,別叫人發現了。”薑寒玉說著,那個小丫鬟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走,去淩雲苑。”薑寒玉道。
淩雲苑,那是雲軒的住處。
薑寒玉匆匆去了淩雲苑,雲軒正靠坐在床上看書。
見她來了,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薑寒玉見狀步子微頓。
他對她從來都是這般冷淡,哪怕過了十幾年,依舊如此。
薑寒玉壓下心中的心寒,走上前在床邊坐下,關切道:“妾身聽說老爺病了,特意過來看看,老爺可還有哪裏不舒服麽?”
“不過是有些感染了風寒,沒什麽要緊的,不必如此緊張。”雲軒平靜的回應,嗓音溫淡。
“如此便好。”薑寒玉應了一聲,不時的找些話和雲軒說。
雲軒多半都會回,但卻鮮少主動開口。
薑寒玉倒也習慣了雲軒的表現,這十幾年如一日都是這般相敬如賓,她早就已經不抱希望了。
隻是能這般看著他,心裏便也是歡喜的。
這一日,薑寒玉一直守在雲軒的房裏,端茶倒水,照顧得體貼入微。
雲想容也來看了雲軒,坐了好一會兒,見薑寒玉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起身走了。
對這個生生拆散了她美好家庭的劊子手,她心裏是極度厭惡的,連應付都不想。
雲軒身體也沒什麽大病,不過是氣出來的鬱結,並不要緊,便也沒要她多留,打發了她。
除了用膳和出恭薑寒玉離開過,這一日她都守在雲軒的窗前。
一日衣不解帶的服侍,讓薑寒玉這個貴夫人顯得很是疲憊,到了晚間,雲軒再度看書消遣的時候,她坐在床邊,抬手掩麵,小小的打了個嗬欠。
聲音很低,卻依舊被正在看書的雲軒給聽到了。
雲軒抬頭看向薑寒玉。
燈光下薑寒玉衣袖掩麵,眼睛微微眯著,眉眼間流露出淡淡的疲倦和困意。一頭長發挽髻,露出白皙的脖頸,雖年過四十,卻因為保養得好,顯得風韻猶存,眼角的紋路都是極少的。
薑寒玉雖不是風姿卓絕的大美人,但也算是清秀可人,治理後宅也算是井井有條,若是嫁給旁人,便是一普通大臣,也定會備受寵愛,不會像如今在相府這般,獨守空房,備受冷待。
對薑寒玉,雲軒心裏不喜,但同樣也有些虧欠。
當初皇後將薑寒玉賞賜給他,他推不得,拒不得,隻能將她娶進了門。但是之後,卻是從來都不曾碰過她。
他心裏隻有容兒的娘柔芙一個,旁的女人便是天仙,也難以入他的眼。
他隻能盡力在物質上補償她。
隻是他卻忽略了一件事情,人心不足!
薑寒玉終究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老老實實的待著,他被算計了,和她躺在一個床榻之上。
當他醒來時,他恨不得殺了薑寒玉。
柔芙名字雖柔,但卻性子卻烈,打從知道他和薑寒玉同榻之後,便再也沒讓他留宿過,便是說話,也都是帶著冷嘲熱諷的。
他本想等事情平靜之後。再與柔芙解釋,可是後來卻又傳出了薑寒玉有孕之事。
柔芙絕望之下,帶著雲想容和她哥哥雲卿去了城外的宅子裏住著。
他恨了薑寒玉十數年。
可偏偏,這個女人誕下麟兒,一心為他,將相府治理得妥妥當當的,加上她是皇後賜的,他放不得。
便這麽一世將就了過來。
“困了就去睡吧,你今兒也累了。”雲軒終於開口,嗓音溫和又帶著淡淡的無奈歎息。
薑寒玉本有些困倦的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可置信的看向雲軒。
這是數十年來,他首度用這般溫和的口氣主動開口關切她。
莫非她的這麽多年的守候終於將他冰塊做的心捂暖了,也能瞧見她的好了?薑寒玉心裏驚喜的想著,嘴裏卻趕忙道:“妾身不累,等老爺歇下了,妾身再去睡。”
雲軒點了點頭,問道:“你嫁過來也有十幾年了吧,記得你剛入府的時候,容兒和卿兒都是小娃娃。如今也都長大成人了。”
薑寒玉沒想到他竟會主動與她閑聊,壓抑著心裏的歡喜,道:“是,到如今已經有十七年了。”薑寒玉看似平靜,嗓音卻有些哽咽。
“老爺可是在憂心容兒的事?其實倒也不必。容兒如今看上去很懂事,再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做長輩的,便是想幹預也幹預不了呢。”薑寒玉想到小丫鬟說的雲想容昨夜在雲軒的書房許久才出來的事情,便勸道。
“倒不是雲兒的事,是昨夜被鎮南王給氣到了。”雲軒不經意的說。
鎮南王?薑寒玉心裏頓時一個咯噔。
不著痕跡的問道:“這是怎麽了?怎麽又和王爺扯上關係了?”
雲軒正想說話,心裏一動,不動聲色道:“我和他父親相交莫逆,卻不想當今的鎮南王是個是非不分的。我記得當初霍將軍在世時,也曾到府裏做過客,你可見過?”
“見過的。當時老爺和姐姐在涼亭裏待客,相談甚歡,妾身遠遠的目睹過霍大將軍的風姿,當真無人能出其右。隻是可惜了”薑寒玉說著微微歎息一聲。
“可惜什麽?”雲軒心裏一跳。麵上卻是故做詫異的問。
薑寒玉見他注視著自己,心裏頓時一驚,想到自己方才險些將過往的事情給說漏了,便笑了笑,道:“隻是可惜霍大將軍被稱為戰無不勝的戰神,卻沒想到最終也落得個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下場,著實讓人唏噓。”
當年霍琛的父親被稱為不敗戰神,但凡他出征的戰役,均是以勝利告終,他唯一失敗的一場戰役,代價便是他自己的性命。
薑寒玉此言倒也無錯。
但是雲軒心中卻起了疑。
他忽然想起昨夜霍琛問他,當年霍將軍戰敗前曾寫過一封求救信給他,可是他卻是不曾收到過的。
霍琛的父親死於十五年前,那一年是薑寒玉入府的第三年,那一年,他先是稀裏糊塗的和薑寒玉同榻,圓了房,後來薑寒玉又被診斷出了懷有身孕,柔芙一氣之下,便帶著一雙兒女離開了府邸。
他忙於追妻回府,卻是一直不曾回府。
而那段時日,正巧是霍琛父親戰敗的前後。
若是真如霍琛所言,當初霍將軍寫了求救信給他,又認定了他已經收到,那麽
雲軒想著,心裏的情緒頗不平靜。
他臉色略白,看著薑寒玉的目光微涼。
“老爺,您怎麽不說話?您臉色看著不大好,可是哪裏不舒服了?妾身這便去喊人”薑寒玉見他隻是默默的看著自己卻不說話,心裏微亂,擔心自己哪裏漏了陷,趕忙問。
哪知她方才站起身來,雲軒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薑寒玉整個人僵在原地,十幾年來,他從不曾碰過她,可今日卻
薑寒玉眼中全是激動的晶瑩。
雲軒忍著情緒,一觸即放,溫淡道:“不必驚動旁人,方才不過是聽了你的話,想起我那老友著實死得可惜,一時間有些唏噓罷了。”
“哦。”薑寒玉被他方才伸手拉住她的舉動攪亂了一顆心,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低低的哦了一聲。
哪怕受了十幾年的冷遇,但是他隻要稍微有一個略微不同的舉動,就依舊讓她心亂如麻。
薑寒玉心中苦笑,還真是沒出息,他不過碰了她的手一下而已,卻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似的。
“坐吧。”雲軒淡淡道。
薑寒玉無比聽話的坐在床邊,略垂著頭,不敢看他。
雲軒微微眯了眯眼睛,緩緩道:“這些年是我耽誤了你,你若是覺得這日子難過,我便向皇上請旨,允你另嫁,至於傑兒,我會好好照料。你無需擔心。”
薑寒玉猛然抬頭看著雲軒,臉上原本浮現的紅暈變得慘白,哆嗦著唇,好一會兒才道:“老爺這是不要妾身了嗎?是不是妾身哪裏做得不好,妾身改就是了,妾身這一輩子心裏就隻有老爺一個人,哪怕老爺心裏隻有姐姐,妾身也願意守著老爺,求老爺不要趕妾身走。”
她沒想到,方才還好好的,這會兒卻說要她離開了,薑寒玉隻覺得整個人的腦袋都是懵的,猛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雲軒見狀探出手牽起她,道:“我也不過那麽一說,你無需這般激動。你既願意留,那便留著。我乏了,你退下吧。”
薑寒玉見雲軒眉眼間含著疲憊和無奈,又聽他說不要她走了,便服侍著雲軒躺下,退了出去。
出了淩雲苑,薑寒玉隻覺得心亂如麻。
這十幾年來,她留在他身邊,他卻好像從來都沒有注意到有她這麽個人似的。
今日他小病,她照顧一日,卻得了他前所未有的好待,莫非過往這些年,是她不夠主動,是她不該傻等?
一時間,薑寒玉心裏懊惱不已,隻覺得自己這些年真是白活了。
當年柔芙死的時候,他那般儒雅溫厚的一個人,卻寒聲警告她,說:別再在他身上動什麽歪腦筋,便是柔芙死了,他也不會碰旁的女人,所以這些年來,她不敢靠近,卻不曾想。這一靠近,便是驚喜。
薑寒玉眼中光芒閃爍,心裏暗下決定。
這一日,雲想容帶著楚兒和趙曦出了門,去了趟雲衣閣。
雲衣閣是當初雲軒給雲想容陪嫁的鋪子,雖然說當時生意平平,但是如今見她開得風生水起的,倒也由著她。
若是別的人家出了和離的閨女,怕是要終日將女兒綁在家裏,免得她出去丟人現眼了。
但是雲軒不同,他隻關心雲想容過得開不開心,旁的議論卻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隻要雲想容開心,便是養她一世雲軒都願意。
到了雲衣閣,雲想容帶著幾個婢女下了馬車,便見雲衣閣外頭圍著不少的人。
雲想容頓時蹙眉,“楚兒,去打聽打聽發生了何事?”
“是。”楚兒應了一聲,匆匆離開。
沒過一會兒,便見楚兒臉色不好的走回來。
“裏頭發生了什麽事了?”雲想容問。
“是青陽郡主。”楚兒咬牙道:“郡主說咱們這裏的衣服都是用的劣質毒麵料。穿在人身上會起紅色的疹子,說咱們坑害人,要咱們賠錢封店。”
雲想容聞言頓時眯了眯眼睛。
這個蔣青,這才成婚多久,就又開始作妖了。她都已經和周牧和離了,蔣青這還想做什麽?
不過,想要陷害她,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雲想容冷哼一聲,嘴角卻帶著淺淺的笑意,道:“咱們便去看看她要如何鬧騰。”
趙曦姐妹和楚兒護著雲想容進了雲衣閣。
此刻雲衣閣聘請的掌櫃的正滿頭大汗的站在蔣青的麵前,不斷的說著話,解釋著,但是蔣青卻難得的端著茶盞,不發一詞。
雲想容本以為會聽到蔣青的尖叫怒罵,卻沒有想到,她竟這般鎮定。
“東家。”掌櫃的本來在和蔣青說好話,希望能平息這場風波,但是蔣青卻油鹽不進,著實讓人頭痛。
看到雲想容,掌櫃的簡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
“發生了何事?”雲想容淡聲開口。
雖然方才楚兒已經說了一遍了,但是掌櫃的說的,終歸才是真實的,更加詳細的。
“雲想容,這店是你的吧。你的店裏出了毒麵料,把我的人都給穿壞了,你說我要不要找你算賬?”蔣青一看到雲想容,頓時沒了方才氣定神閑的模樣,坐直身體冷聲道。
“不知郡主手下何人穿衣出了問題,可叫出來讓我看看。”雲想容淡笑著開口。
蔣青本就是來找麻煩的,自然有所準備,便叫了人上來,連帶著還帶上來一件衣服。
“便是這個婢女,穿的就是你家的衣服,然後就變成這樣了。今天這事不給個交代,別怪本郡主再給你封一次店。”蔣青冷笑著開口,眼中肆無忌憚的全是嘲諷。
如今她對雲想容的恨可謂刻骨。
新婚當日且不說,之後她和周牧和好了,但是有天夜裏周牧喝醉了。和她歡好之時,叫的竟然是雲想容的名字,她聽了之後,心裏當真是又恨又怨,但是那又能怎麽辦?
她如今已經是周牧的妻了,還能改變什麽?後來聽人說雲想容開了個雲衣閣,很多人都跟風開了,蔣青也就動了心思。
雲想容上下打量著那個滿臉起了不少紅疙瘩的女人,又拿起衣服來看著,最後淡淡的笑了。
“雲想容你還有臉笑,你開的什麽黑心的店,將人都給穿得傷成這樣了,你還有臉笑,真是惡毒。”蔣青聲音尖銳的說。
人都是忘性大的動物,加上此刻根本沒有人提起蔣青曾經的事情,一個個都叫囂著要雲想容付出代價。
“本來覺得這雲衣閣的衣服款式好看,料子不錯,卻沒想到竟然用毒麵料,真是心思歹毒啊。”
“可不是嗎。看那個女人的慘樣,也不知道這臉還能不能好起來。”
“真是造孽,這種人就該把店鋪封起來,把她抓去坐牢。”
“坐牢,坐牢。”
一時間,門口圍著的百姓群情激奮。
蔣青和雲想容數度交手,每次都是她吃癟,她被人罵,被人千夫所指,第一次和雲想容處境互換,心裏覺得無比快意。
“聽到了嗎?你這種黑心的商人就該被封鋪子,去蹲大牢。”蔣青說著,湊近雲想容道:“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雲想容,我不會放過你的。”
蔣青的聲音顯得無比的怨毒。
雲想容顯得很平靜,眼中甚至含著笑意。
“你笑什麽!”蔣青怒道。
本是想打擊一個人,偏偏那人卻一臉雲淡風輕的笑對著你,那是一種什麽感覺?
就好像卯足了力氣揮出一拳卻打了個空,非但沒打到人,自己卻險些摔了,那感覺絕對不好受。
蔣青此刻便是這樣。
“我堅信自己的衣服沒有問題,郡主既然有疑慮,那麽便報官,請官府來判。”雲想容淡然道。
“嗬,報官就報官,還不信你能顛倒黑白了去。”蔣青自認安排得天衣無縫,真不怕有官差來查。
雲想容叫了店裏的人去報官,而後便安靜的在店子裏等著,期間不管是蔣青的惡意嘲諷還是外頭百姓的尖叫怒罵,她都無動於衷。
許久之後,店裏的幫工帶回來官差,還帶來了叫雲想容意外的兩個人,霍琛和離王。
雲想容看到霍琛的時候,微微一愣。
自從那日霍琛和雲軒在書房裏爭執過後,雲想容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今日突然在這裏見到,確實有些意外。
“見過祥瑞公主,青陽郡主。”來的是京兆尹的師爺。對著兩人行禮。
原來京兆尹知道報案的雙方一方是雲想容,一方是蔣青這兩個死對頭時,頓時感覺頭都要炸了,這事兒難辦了。
恰巧離王和霍琛有事去了一趟衙門,京兆尹索性請二位幫著走一趟,畢竟二人的身份夠高,能壓住蔣青和雲想容。
離王知道是蔣青和雲想容再次交手的時候,自覺的就來了。他便是不來,霍琛也會叫他來的。
而霍琛,也沒有開口說什麽,默默的跟了來。
這些日子沒有見她了,心裏難受得撕成了兩半。
理智告訴他不必在意那麽多,不管發生什麽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想要雲想容,便一心一意在一起便是。
但殘酷的現實卻令他一刻也安定不能安定下來,若雲軒真和他父親的死有關,那麽雲想容便是殺父仇人之女,他們之間隻有仇恨,沒有可能在一起。
他這些時日都沒能休息好。睜眼閉眼都是她,簡直不能更難受了。
今日聽到她又和青陽起了衝突,理智告訴他在事情沒有查清楚前不應該來,不應該見她,可是等他回過神來時,人卻已經跟著離王和衙門的人到了雲衣閣。
霍琛強忍著不去看雲想容,神情淡漠的站在店裏。
而雲想容卻忍不住將目光落在霍琛的身上。
不過短短時日不見,他似乎消瘦了些,雖然麵容依舊清雋冷淡,但是眉眼間卻似乎有些疲倦。
雲想容看著,心裏微微一痛。
而蔣青看到霍琛和離王一起出現,心裏也是咯噔了一下。
若隻是普通的衙門的人來,她一個有權有勢的郡主和一個徒有其名的公主,不管事實如何,她相信對方都知道該如何做。
但是多出了離王和霍琛,這事便存在了變數。
“本郡主可不記得離王和鎮南王什麽時候成了衙門的人了,兩位和雲想容相熟,這是要來包庇她作惡的麽?”蔣青大聲說著,揭露了兩人和雲想容走得近的事情。
外頭的百姓頓時受了蠱惑。不停的說不能讓二人參與斷案。
離王笑了,道:“郡主放心,我二人不過是過來湊個熱鬧,可不會胡亂插手衙門的事情。”
“那便好。”蔣青冷哼一聲,轉向師爺道:“這個鋪子的衣服有毒,你們看該怎麽辦吧。”
她話音剛落,那個一直不曾開口的受害女子便放聲大哭了起來,“我的臉變成了這樣,以後還有誰要我啊,這黑心的店,就應該立刻封了才是。”
她說著,還神色瘋狂的站起身來,將旁邊放著衣服的架子都給推倒了。
她做這些的時候,雲想容一直安靜的站在那裏沒有動,直到衙役將她控製住,雲想容這才淡笑一聲。
上前撿起蔣青帶來的那件衣服,笑道:“你便是穿了這件衣裳才變成如今這番模樣的?”
“沒有錯,就是在你們家買的,穿了之後就這樣,你們這天殺的黑店”那人哭喊著要撲向雲想容,卻被人死死的扯著,沒能得逞。
“你自己眼拙買了假貨,不要賴在我雲衣閣的身上。”雲想容的嗓音略冷。
“這衣服與你家的一模一樣,你還像狡賴,真是不知所謂。你們還不把她拿下,帶去衙門嚴刑拷問,在這裏墨跡什麽。”蔣青對著一旁的師爺怒道。
師爺滿臉的尷尬,大人倒是躲了過去了,可是他卻是如何都躲不過了。
這可是兩尊大佛啊,他如何得罪得起。
即便雲想容是毫無實權的公主,但是依舊是皇上親封的公主,是相爺的千金,他們如何敢嚴刑拷問?那不是找死麽!
“我為何要狡賴,旁人都不知道,我雲衣閣的衣服,那都是有特殊設計的,你想隨便弄件款式花色一樣的衣服來冒充,真是打錯主意了。”雲想容冷笑一聲。
轉向一旁的師爺道:“還請這位官爺。隨意在我店子裏拿一件衣服過來,我這便當著所有人的麵,自證清白。”
師爺親自去取了一件衣服,遞給雲想容。
雲想容淡聲道:“大家且都看好了。”
雲想容接過那件衣服,將左邊的袖子翻出,找到特殊的縫合口,將那處撕開,露出裏頭繡著的一個秀氣的雲字。
“這印記是我一次突發奇想,怕的便是什麽時候若是出了事情,解釋不清楚,特意繡上的。官爺不妨將郡主帶來的衣服此處也扯開,看看有沒有這印記。”雲想容淡聲道。
蔣青看得臉色微變。
當初叫人仿製此衣時雖然仔細,但是卻不想雲想容竟然在袖子的縫合處做了這樣的手腳,答案顯而易見了。
師爺親自拆開蔣青帶來的那件衣服,裏頭確實沒有。
“郡主,今天這事兒是個誤會,您看?”師爺看向蔣青,為難道。
眼前這兩人他都惹不起,隻希望能就這麽息事寧人了。
“此事既是誤會。那便算本郡主錯怪祥瑞公主了。”蔣青臉色鐵青,沒想到什麽都算計好了,卻偏偏棋差一招,簡直氣死了。
“還不走,留著丟人現眼嗎?”蔣青朝著自己的手下怒喝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郡主今兒打算就這麽走了麽?”雲想容含笑的嗓音響起。
“你想怎樣?”蔣青轉過身,惡聲惡氣的道。
“想怎樣?我雲衣閣額名聲也不是這般由人汙蔑的,今日郡主說不得還真要與我一起去一趟衙門,將這汙蔑我鋪子名聲的事情說個清楚,給個交代。”雲想容臉上的笑容隱去,分毫不讓的說著。
“雲想容,你”蔣青氣得尖叫一聲,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冷笑道:“你想要交代,好,本郡主給你便是。”
“你個無知下人,自己眼拙買了假貨,還敢言之鑿鑿的找本郡主說是雲衣閣的衣服害的你,今日本郡主便將你處置了,也省得日後再給本郡主丟人。”蔣青說著,猛然抽出鞭子,朝著那個臉上長了疹子的婢女抽去。
身後壓著她的兩個衙役趕忙鬆手,免得自己被殃及。
婢女結結實實的受了一鞭,頓時慘呼一聲在地上翻滾。
蔣青又是一鞭子朝著她揮去,依舊打了個結實。
雲想容見狀頓時蹙眉,想開口說些什麽,蔣青的第三鞭子也已經揮了出來,這次的目標,竟然是自己。
蔣青看著雲想容的目光中充滿了狠辣。
原來方才她給那個婢女打了眼色,婢女跟隨她的時日長了,便咬牙配合,兩鞭子甩下,她一直朝著雲想容這邊滾,此刻就在離雲想容極近處躺著。
蔣青這第三鞭子,依舊是朝著她那個方向揮去的,但是目標卻是雲想容。
但凡這一鞭子能打中雲想容,她心裏一口惡氣也能散不少,大不了說失手打中。
雲想容臉色略白,她方才為了親自演示衣服的特殊設計,離了趙曦姐妹走到了正中間,離她們甚遠,她們根本來不及救她。
雲想容唯一能做的,便是側過身子,抬手擋住自己的臉,傷了身上總好過被毀了容去。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痛楚襲身,雲想容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看去。
身前站著一抹頎長的身影,將自己完全籠罩在他高大的身子後麵,他的手抬起,抓住了蔣青的鞭尾。
是霍琛。
雲想容怔怔的看著他,方才他不是站得挺遠的,怎麽來得及救她?
她如何能知道,霍琛的一顆心此時還七上八下的跳著,方才蔣青揮出第二鞭子的時候他就隱約察覺出了不對,及時靠近,這才能救下她,否則
心裏這般想著,他的目光無比冰冷。
他雖因為父親之事未明不能靠近她。卻也決計容忍不了旁人傷了她。
蔣青這是在找死。
蔣青被他的目光嚇了一跳,白著臉揚著頭道:“本郡主方才不過是失手罷了,既然如今祥瑞公主無事,鎮南王可以將鞭子還本郡主了吧。”
“郡主可以好好保管自己的鞭子,免得沒傷著旁人,倒是傷了自己了。”霍琛冷聲說完,手裏微微用了巧勁,鞭子直接朝著蔣青飛去。
蔣青企圖收回鞭子,卻覺得一股大力順著鞭子傳來,她竟有種無法控製的感覺。
“啊。”最終,蔣青尖叫著側過臉,鞭尾卻從她的下頜處掃到了鎖骨處,力道夠足,頓時皮開肉綻。
更關鍵的是,鞭子的勁道足,她的衣衫也被鞭裂,露出胸前些許若隱若現的春光。
圍觀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衙門的衙役更是如此。
同樣的,心裏又暗暗叫苦。
完蛋的,此時郡主傷了。屆時他們怎麽都逃不脫罪責了。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那領頭的師爺臉色發白的看著正抱著自己脖子慘叫的蔣青,手腳冰涼。
“還能如何,快些送醫啊。”一旁的離王也微微變了臉色,沒想到霍琛會下這般重的手,趕忙道。
“是,屬下這便去。”那師爺趕忙下令讓人帶蔣青去找大夫。
“雲想容,我不會放過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蔣青痛得尖叫不止,脖子上一道鞭痕到了鎖骨處,若是留了疤痕,與毀容也沒什麽區別了。
衙門的人走了,外頭的百姓見沒戲好看也都散了。
離王快步走到霍琛身前,急急道:“你怎麽這麽衝動,便是看不過也不能下這麽重的手啊,她背後的可是蔣國公府啊。”
霍琛沒有說話,抬腳便走。
“霍琛。”雲想容憂心他的手,見他不理自己,趕忙喊了一聲。
霍琛卻沒有停留的意思。雲想容隻能小跑到他跟前,攔住他離開的步子,微喘。
“方才謝謝你。你的手沒事吧,要不我”雲想容麵上帶著關切開口,然而霍琛卻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從她身旁離開。
甚至沒等雲想容將話說完。
雲想容呆立在原地,臉上的關切也僵住了。
而不遠處的離王也是目瞪口呆。
這兩人這是發生了什麽?前些日子不還好好的嗎?怎地今日霍琛卻是這般對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