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年快樂
第42章 新年快樂
村子裏的溫泉裝修相對粗糙簡單，主體是水泥牆和水泥地，左右門各掛著一塊布簾子，寫著男和女，外麵露天的湯池不分男女，還建了好幾個小亭子，而村裏另一處溫泉眼才是重點開發的度假村，有露天園林泡池和溫泉 SPA 中心，宣傳是有 1000 多年之久曆史的洗浴中心。
謝駿已經換好了泳褲，坐在溫泉石階上，雙臂舒展，他說：“這是給村裏人建的，他們每天都來這洗澡，免費，我和桑漁是本村人，厚著臉皮求村支書，他才給我們特批了這個湯池，不收你們這些外村人的錢。”
方棠立馬抱住一旁夏桑漁的手臂，撒嬌道：“小魚，謝謝你。”
謝駿哼聲：“那我呢？”
方棠說：“你讓商陸謝你啊，難道你也想我抱著你撒嬌？”
謝駿聞言，立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說：“上演恐怖片啊。”他的話直白低俗卻又一針見血，“我媽那天問我，跟你們倆一起長大，怎麽就發展不成戀愛關係，我就說，小時候光著屁股玩，長大還怎麽光著屁股玩，然後我媽追著我罵。”
方棠嫌棄：“我有男朋友的好不好？”
謝駿不服：“我馬上也會有女朋友的。”
“在哪？”
“反正不是你們倆。”
方棠想到了什麽，往謝駿那邊挪了挪，笑容猥瑣：“駿兒，男人最好的嫁妝還在不在？”
謝駿不答，臉上不知是被熱氣熏的紅色，還是惱羞成怒的痕跡。
方棠說：“馬上 27 了，不會還有人過年別人結婚，還要去壓床吧？”
夏桑漁也忍不住笑了，因為去年春節謝駿的親戚結婚，還讓他和另一個小女孩分別滾了婚床。
謝駿立馬靠在商陸的肩膀上，委屈道：“陸陸，他們都欺負我。”
商陸摸了摸他的頭，說：“這一點，我還是會支持你的。”
謝駿愣了下：“所以，你是說其他的你不支持我嗎！我昨天就想問你了，我哪裏得罪你了，你為什麽這幾天對我態度這樣！”
商陸看了他一眼：“我對你怎麽了？”
正好阮漫漫和葉子博也來了，葉子博換好了衣服，直接就往裏麵跳，水花四濺，猛地入水，被燙得一邊叫一邊笑，一旁的阮漫漫默默地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水珠，再慢慢地浸泡在溫泉水中。
桑漁問她：“你今晚沒跟你哥哥過嗎？”
漫漫回：“沒有，我哥在家裏忙工作。”
桑漁說：“阮教授今天也在工作啊，不怪他賺錢。”
謝駿好奇：“漫漫的哥哥是大學教授嗎？”
“嗯。”阮漫漫點了點頭。
“環工教授。”桑漁補充。
“那你們是同行。”謝駿說，“教授應該挺賺錢的吧。”
“阮教授的確很賺錢，他手上資源多，有技術、專利和足夠的人脈，帶學生團隊在外麵接了挺多個項目工程的。”
謝駿就說：“你看，小魚，人不行，別怪路不平，再天坑的行業，也有大佬在的。”
桑漁倒沒有生氣，還在笑：“你說的是對的，永遠的二八定律。”
阮漫漫卻不讚成，她小聲懟回去：“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們這一行業的坑在哪。”
謝駿虛心求教：“坑在哪？”
阮漫漫很認真：“學曆貶值比其他行業都厲害，如果出身名校，像我哥哥就會勸他學生，說讀了博士出來就能賺更多的錢了，但讀博成本已經很高了，出來後還是隻有少數人賺錢，前麵幾年的工資都低得可憐，還沒有社會地位，不受重視，工作環境又惡劣。”
“讀了研究生出來，不管是不是名校，工資都差不多，大城市環保專員普遍薪資也就五六千，環境監測、環評、工程底薪大多 3k 起，而且名校、一本、二本都沒什麽區別，做一樣的活，拿差不多的工資，錢少活多。”
阮漫漫又補充：“我說的是普遍的情況哦，肯定也有少數混得很好的，環保行業對大多數普通人來說，就是不友好的，轉行是大多數人的選擇，因為同樣的情況下，轉去做別的，工資就是會肉眼可見的增多啊。”
謝駿問她：“那漫漫，要是沒有環工，你想做什麽？”
輪到她自己了，阮漫漫又快速搖頭了：“還沒有想好，哥哥做這個，我就報了這個……而且我也沒什麽本事，對我來說，這個專業也挺好的，因為我自己也很一般。”
“你哪裏一般了？別妄自菲薄。”謝駿歎了口氣，“現在大環境不好，感覺什麽專業都是坑了，互聯網遇困境、教育行業一刀沒，要的就是困境中求生。”
桑漁沒有說什麽，她趴在池子邊上，臉頰紅紅的，被熱氣熏得飄飄然。
她覺得也是，要說環工肯定不是最差的專業，就是她這類的名校生在象牙塔裏養出了優越感，一出來，就被現實狠狠地打臉了，再橫向對比她的其他校友或轉行的同學們，各個高薪、光鮮亮麗……
當律師的，做金融的，混 IT 的，至少名校就是個高薪敲門磚，但環工的名校光環就相對削弱很多。
謝駿鼓舞大家：“我學獸醫的，也不是熱門專業呢，收入也很慘，不過，你們猜，我現在開拓了什麽渠道？”
商陸不用猜就知道：“短視頻？”
“對啊，我開了個視頻號，獸醫謝駿，每天剪輯一些我去給家禽寵物看病治病的視頻，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麽大流量，但我相信，遲早有一天，平台流量會傾斜到我身上！而且，前天就有個客戶從視頻上找我，去給她的大狗狗看病呢。”
謝駿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黑亮的，不管現狀如何，總是意氣風發。
桑漁覺得，他有點像大狗狗，真誠、可愛、熱情，每次朋友們組局，他也總是第一個熱情呼應的人。
謝駿最關心商陸有沒有關注他的號，但他還記得商陸這幾天對他的冷待，他用餘光傲慢地瞥了眼商陸：“商牙醫，你關注我了沒？”
商陸點頭：“不僅關注了，還每天都給你點讚。”
“真的嗎？我每天視頻就隻有十幾個讚。”
“當然，你有個一千多讚的視頻，那個熱門還是我花了 200 元買的。”
謝駿受傷的心瞬間就被治愈。
他再也不用餘光看商陸了，轉頭就勾住了商陸的脖子，一副“好兄弟一輩子”的模樣，說：“我誤會你了，我還以為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怎麽會？”商陸覺得好笑，“不過，等會我有秘密想跟你說，很重要的秘密。”
“能讓桑漁知道的嗎？”
“不能。”
謝駿笑了。
桑漁很無語：“我聽到了好不好？獸醫大哥。”
謝駿：“聽到了也沒用，環工大姐。”他說完就從溫泉裏站起來，“我們泡得差不多了，再泡就要暈倒了，我去拿點吃的過來，你們等我一下。”
商陸也跟著去了，說：“我和你一起。”
桑漁在後麵喊道：“駿兒，從你家帶點小煙花出來，零點的時候，我們來放。”
天真浪漫的謝獸醫應道：“好嘞，不過我媽不會免費給我的，我去偷點出來。”
他家的小賣部就開在村小學門口，所以他小時候才吃得那麽胖，吃雞腿都是嘴上吃一個，手上拿兩個，地上再滾著個沒啃幹淨的，把沒得吃的小桑漁饞得要命，後來，他發現了她直勾勾的眼神，猶豫了半天，分給了她一個，還要她假裝成是她用力搶走的樣子，而他無力反抗，以此來欺騙他的胃。
這是兩人多年友誼的開始。
謝駿回家拿了一堆零食、飲料，又偷偷摸摸拿了幾包仙女棒，藏在了手上提著的布袋裏，結果一通操作結束，發現他媽直接給商陸塞了好多煙花。
他媽眉開眼笑：“哎喲，商陸，長這麽大咯，阿姨好多年沒看到你了，要不要吃辣條，辣條也拿點。”
商陸無奈：“阿姨，我是買煙花的，不能占便宜。”
“跟阿姨客氣啥，直接拿走！你難得才來一趟，今晚煙花生意很好的，度假村那邊，駿兒爸爸過去送貨了，店裏就剩下一些小煙花了，但這些小煙花也很好看的。”駿媽往後看一眼，“小魚呢？沒來嗎？駿兒也不說一聲，我都不知道他今晚跟你們玩。”
商陸笑：“小魚在溫泉那。”
駿媽：“收費了嗎？要是收你們錢了，阿姨去討回來，沒得這個道理。”
謝駿氣死：“媽，我剛剛要拿煙花，你叫我拿錢買，商陸是你親兒，還是我？”
“都不是，趕緊去玩吧你。”
“你剛剛還叫我別在外麵浪太晚。”
“現在跟剛剛能一樣嗎？”
謝駿氣不過，又從貨架上掏了幾包辣條和仙女棒。
商陸對駿媽道：“阿姨，年後你和叔叔有時間可以來一趟診所，我幫你們檢查牙齒，洗個牙。”
駿媽嘴巴都要笑裂開了，連聲應好。
謝駿學著商陸的語氣：“媽，年後你和爸有時間也可以來一趟診所，我幫你們檢查身體，做個……”
在駿媽蒲扇大掌和銅鈴大眼的威脅下，謝駿還是沒敢說出絕育兩個字。
兩人滿載而歸，回溫泉池的路上，謝駿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麽秘密？”
“我先跟你道歉。”
謝駿愣了下，說：“不用這麽正式啦，又沒什麽，就你這兩天不愛回我消息嘛，沒事，本獸醫大人有大量，我原諒你了。”
商陸溫和地笑：“好的，現在輪到你跟我道歉了。”
謝駿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商陸歎了口氣：“你總是在我麵前提起你的堂哥，不停地提起你堂哥和小魚的故事，你還跟他關係很好……”
“不是，我堂哥跟你有仇嗎？”
“怎麽沒有呢？”
謝駿著急：“怎麽有呢！他事業有成，你嫉妒？不是，你上次真去民政局領救助金了？你自卑了？”
“我沒自卑。”
謝駿不敢刺激他：“對，你沒有，每個人的人生不一樣的，你現在低穀，總會往上走的，別沮喪，別難過，開心點……”
商陸說：“這個秘密我隻告訴你。”
謝駿緊張：“你說，我保證保守秘密。”
“我喜歡夏桑漁，所以，你總是提起你堂哥和小魚的曾經，我控製不了嫉妒，就遷怒於你，對不起。”
謝駿靜默了半天，張了張嘴，又合上，低聲喃喃道：“原來，還真的有人喜歡，小時候光屁股玩，長大再光屁股玩……”
然後，他就開始替好朋友擔心。
“小魚很喜歡錢的，你現在沒收入，哎……不過，你不是會樂器嗎？元旦我給你找個兼職。”
……
比起兩個人跨年，桑漁的確更喜歡現在，熱熱鬧鬧地和朋友們一起倒數許願。
度假村那邊先放起了煙花，而他們這邊則更多是村民放爆竹的聲音。
商陸、謝駿和葉子博點燃了煙花筒後，立馬捂著耳朵往回跑，煙火“砰砰砰”接二連三地升到夜空之中，再綻放開來，空氣裏都是煙花燃燒之後的硫磺味，溫泉的水霧和煙花的煙霧彌漫在了一起。
本地民俗眾多，節日一般都不禁煙火爆竹。
商陸的眼裏倒映著漫天的花火，他沒看她，隻說：“新年快樂，夏桑漁。”
桑漁手裏舞著兩根點燃著的仙女棒，她笑著回過頭，煙火在她身後綻放。
“新年快樂，我的朋友們。”
……
元旦假期的最後一天，謝駿還真的給商陸找了一個音樂生兼職，綠蘿村裏麵有人結婚辦喜事，缺個敲鑼打鼓的，商陸去了之後，直接把整個團隊的平均年齡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