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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談情說愛

  第32章 談情說愛

    商陸當然沒要什麽卡地亞男戒。


    他說:“你給我買周大福純金的就行,奢侈品戒指都是玫瑰金、18k 的,戴出去,美食街的阿叔們會嘲笑我戴不值錢的戒指。”


    “虛榮。”桑漁批評他。


    商陸求教:“現在虛榮降級了嗎?”


    桑漁說:“當然,現在拜金都降級了,以前是豪車豪宅,現在是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商陸笑了:“走吧,我洗個臉,出去吃晚飯吧,我給你買冬天的第一杯奶茶。”他提醒她,“你剛喝了可樂,現在先去刷個牙,記得用漱口水。”


    桑漁已經很滿足了,她今天不僅喝了可樂,還會喝到奶茶。


    “我們去吃什麽?沙縣小吃?”


    兩人走出了小區,旁邊就是一家連鎖商場和尚未啟用的辦公大樓。


    商陸說:“這附近應該沒有沙縣小吃,都在老城區那邊,不過商場裏有一家淳百味。”


    “淳百味”就是升級版的連鎖沙縣小吃店,包裝、裝修了一下,價格就翻了好幾番。


    桑漁坐了下來,邊看菜單,邊對商陸道:“我高中旁邊也有一家淳百味,那時候我們一周也會去一兩次。”


    商陸那時候不在,他看了她一眼,笑著問:“跟誰去的?”


    桑漁說:“糖糖,還有謝駿……”


    和他的堂哥,謝久賀。


    她語氣突然頓住,後麵半句話就沒有說出口了。


    商陸微笑:“還有謝駿和誰呢?他的親戚嗎?”


    桑漁理不直氣也壯:“沒有了,就謝駿,他很粘人的,沒考上我們高中,都要千裏迢迢跑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頓飯。”


    正好桑漁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她看了眼,說:“看,粘人的謝駿又寂寞了,在群裏出現了。”


    謝駿經常在群裏分享一些無聊的笑話、圖片和視頻,有時候一點開群聊,一天隻有他一個人在發消息,他也樂此不疲。


    桑漁現在願意理他了。


    桑漁問:“你沒事做嗎?獸醫。”


    謝駿秒回,酸裏酸氣:“下班了啊,原來這個群也是有活人的啊,我還以為這就是個留言板。”


    桑漁問:“你今天忙什麽了?”


    謝駿:“進雙肩村給小牛犢看病了,你都不知道,那個阿婆不信我,我還在治呢,她又喊了一個人過來,我還以為也是獸醫,結果是屠宰場的!她覺得我治不好了,趕緊趁熱乎喊個收屍的。”


    方棠發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


    謝駿:“你呢?夏工,今天在忙啥?商陸去哪裏了?我下午去診所,阿公說他要搬家了,你知道嗎?”


    桑漁:“我不知道。”


    謝駿得意:“那我比你先知道,我現在是商陸最好的朋友了。”


    桑漁說:“你問過商陸的意見了嗎?”


    她抬眸看了眼她對麵的商陸。


    商陸還在看菜單,注意到她的視線,隻說:“我給你點了滋補雞湯和金牌雞腿飯,我點了花生醬拌粉和元氣低脂扁肉。”


    桑漁“嗯”了一聲,她好像覺得他越來越英俊了,可能是因為他們領證了之後,他就變成了她的人。


    他眼皮上還有點紅,是剛剛落淚的痕跡,偏偏此刻的神情是冷淡的。


    桑漁回複謝駿:“那最好的朋友,你見過商陸哭嗎?”


    謝駿好像聽到了荒謬的笑話:“商陸會哭?哈哈!”


    他都急得賣弄起三腳貓英語了:“Are u kidding me?我跟他認識這麽多年,就沒見過他掉一滴淚,我們三年級騎自行車摔溝裏,流了好多血,我哭的時候,還被他侮辱了,醫生給他縫針,他一滴淚都沒掉呢。”


    方棠也不信:“你說商阿公哭我倒是信,商陸哭……你不如說他把商阿公打哭了,更可信點……”


    謝駿說:“小魚,你太可恥了,為了爭搶商陸最好朋友的稱號,你連這種謊言都撒!商陸是錚錚漢子,他才不娘們唧唧。”


    桑漁沒再回群裏的消息,她支著下巴,靜靜地盯著商陸看。


    可是,他在她麵前,並不是這樣的。


    會笑,也會哭,更會背後說人閑話,比如他該死的前同事,還有他不喜歡的他媽前男友。


    商陸抬眸:“怎麽了?不跟謝駿他們聊了?”


    桑漁搖了搖,對他笑:“商陸,我喜歡你現在這樣。”


    “謝駿的想法是錯誤的,他覺得你這樣娘,我不覺得,更何況,娘是個很好的詞啊,這說明你真實、溫柔、有共情能力、情感豐富,像他那樣,隻想強調自己漢子、陽剛的,才是蠢蛋。”


    她的這一番肺腑之言,沒得到商陸的感悟共鳴。


    他隻在乎:“謝駿說我壞話?”


    ……


    吃完晚飯,商陸提議道:“時間還早,我們去頂樓看電影嗎?順便去買個奶茶。”


    桑漁有些感慨:“以前我是你好朋友的時候,你不讓我喝奶茶、可樂,我是你老婆了之後,你就變了,你是雙標嗎?”


    商陸好笑:“跟什麽身份都沒關係,你那時候牙齒太糟糕,天天牙疼,現在保護得好,還是能喝一點的,我有帶漱口水,喝完及時漱口。”


    “你好像我媽……”桑漁說了一半,又覺得並不是這樣,她媽媽都沒有像這樣細致地照顧過她。


    商陸瞥了她一眼,糾正:“我是你牙醫,還有丈夫。”


    “聽起來很像在玩情趣。”


    商陸問:“你是 P 站超級會員?”


    他在手機上買了電影票,又帶著她去排隊買奶茶,但隻買了一杯波波奶綠和一桶爆米花。


    桑漁問:“你不喝嗎?”


    商陸敬謝不敏,搖了搖頭:“你喝就好了,我不喜歡喝。”


    “媽媽,叔叔是不是沒錢喝?他隻給那個阿姨買了一杯奶茶。”


    這是旁邊不知道觀察了他們多久的一個小朋友的聲音,他拽了拽他媽媽的手,一臉同情又天真地出聲問道。


    桑漁剛喝了一口奶茶,差點被脆波波嗆到了嗓子眼,她去看這對母子。


    他媽一臉尷尬,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兒子會這麽大聲地問,她連忙要拉兒子離開:“不是,叔叔是不喜歡喝奶茶呢。”


    “不可能,沒人會不喜歡喝奶茶。”小男孩很肯定。


    他跟桑漁說:“阿姨,作文書裏就是這麽寫的,小朋友的爸爸也很想吃牛肉麵,但是他的錢隻夠給小朋友吃,所以爸爸就撒謊說他不愛吃。”


    桑漁不知道該說什麽。


    小男孩的媽媽也解釋不來,拿到了奶茶,就強行抱了她兒子去另一邊的沙發等待,離得遠了,還能聽到母子倆的對話。


    “媽媽,你怎麽不說話啊?老師說,爸爸很愛小朋友才這樣的,那這個叔叔呢?”


    他媽敷衍:“對對對,叔叔也愛,愛死了。”


    桑漁忍不住笑了,她調侃:“商陸,原來你像爸爸一樣愛著我啊。”


    商陸糾正:“根據自我認知,應該是比你爸爸更愛你一點。”


    桑漁才不信。


    她再喝了兩口奶茶,就覺得有些飽了。她今晚吃了太多東西,但她向來不會浪費手裏的食物,不管怎麽樣,塞也要把奶茶塞進肚子裏,便一口喝得兩腮鼓鼓,再用力咽下。


    商陸從很久以前就想改正她的這個習慣。


    不浪費糧食是好事,可是,她這樣,隻會傷害自己的身體,但他也知道,若是直接跟她說,吃飽了就別勉強自己,她是聽不進去的。


    於是,商陸很自然地拿過桑漁手裏的奶茶,不讓她喝,他說:“我喝一口。”


    桑漁來不及阻止,就看到他埋頭猛喝了一口,直接吸走了大半杯,奶茶水位直線下降。


    她張了張嘴:“商陸……”


    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知道商陸不喜歡喝奶茶的。


    麵前的他卻像是從沒喝過這麽好喝的奶茶一樣,直到吸幹、空杯了,才舍得抬起頭。


    桑漁不得不承認,她看到奶茶杯空了之後,那種焦慮恐慌的情緒才慢慢地壓了下去。


    她還沒說什麽,就發現那個小男孩還在觀察他們,他興奮地跟他媽說:“媽媽快看,叔叔真的是沒有錢買兩杯,他也喜歡喝奶茶,他把阿姨不喝的奶茶都喝掉了。”


    桑漁笑了,她靠在商陸的肩膀上,發自內心地告訴他:“我現在承認你比我爸爸對我好了。”


    商陸被奶茶甜膩得有些難受,看了她一眼:“因為我幫你喝奶茶?”


    她點頭,她跟她爸不會共喝一杯奶茶。


    她也不用因為沒喝完、吃完東西,而下意識地恐懼被人責罵,背負罪惡感。


    ……


    “夏桑漁,你給我吃完,你這是浪費,你之前不是告狀說,阿嬤折磨你,不給你飯嗎,讓你餓暈了嗎?年紀小小,心機深深。”


    “那你現在就使勁吃,阿嬤幫著帶你,多辛苦,你被你大爸、大姆寵壞了,你這孩子真不知足,就該餓你幾天幾夜!”


    桑漁在幼兒園的時候,輾轉換了好幾個生活環境,從大爸家離開,回到自己家裏,沒多久又因為叛逆期少女夏桑純的抗議、鬧脾氣,不願認她這個妹妹,她就被送到鄉下阿嬤家裏養著。


    大姆給她留的漂亮公主頭變成了亂糟糟、一刀剪的男生頭,她夜裏偶爾尿了床,也不敢出聲,忍著冰涼的濕褲子到天亮,她也不能再穿漂亮的公主紗裙了,隻能穿黑色的耐髒衣褲。


    阿嬤忙著下地幹活,經常忘記家裏還有個她,所以,她要麽餓肚子,餓到要暈倒,要麽就胡亂吃得很飽,吃到吐出來,造成了她對食物浪費這種行為,產生了本能的焦慮和恐懼。


    電影還沒開場,大熒幕上正在播放廣告,還有很多人還沒進場。


    “商陸,你是不是也會記得幼兒園的一些事?我都記得。很多人都覺得,小朋友是沒有記憶的,他們現在都想小心翼翼地補償我,但又不是真的補償,他們可能覺得,我早就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隨便哄哄我就好了,他們覺得我很好哄。”


    桑漁靠在了商陸的肩膀上,聲音很輕。


    商陸安慰她:“沒事的,我知道你不好哄,脾氣又臭,還記仇,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別說幼兒園的事,你大姆跟你說,你堂弟剛滿月搶了你幾口奶,你到現在都記得。”


    桑漁沉默了下:“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商陸笑了下:“是。”


    桑漁繼續:“所以,我又怕挨餓,又怕吃太飽,然後我就見不得人浪費食物,我有心理陰影的。”


    商陸知道她的這個小毛病,也聽她說過,兩人相識多年,除了謝久賀之外,應該沒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商陸說:“你現在這個心理陰影轉移到我身上了。”


    “什麽?”


    他語氣幽幽:“我喝撐了,我一年內連奶茶這兩個字都不想聽到了。”


    桑漁覺得好笑,又於心不忍,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胃,誠懇地道歉:“不好意思啊。”


    商陸握住了她的手,“嗯”了一聲,又道:“他們給你剪了短發,不讓你穿小裙子,還有呢?”


    “漂亮的鞋子。”


    “嗯。”


    “我有次餓了好久,謝駿就住在我阿嬤家隔壁,他小時候吃得胖,一手一個雞腿,啃了兩口,就把沒吃幹淨的雞腿扔在地上,我忍了好久,才沒去撿起來吃。”


    “嗯。”


    “你嗯什麽?你是不是覺得我丟臉?”


    “沒有。”商陸失笑,“下次我們報複回來。”


    “報複誰?我阿嬤?”桑漁連忙道,“冷靜啊冷靜,我阿嬤 80 多歲了,我根本不怪她,我本來就不是她的責任。”


    商陸表情嚴肅:“謝駿。”


    桑漁愣了:“什麽?”


    “報複謝駿,我們下次請客,也不讓謝駿吃飽,讓他看著你啃雞腿,你也扔一個,讓他去撿。”


    桑漁又沉默了。


    商陸轉過頭,在熒幕廣告片的微光中,垂著薄薄的眼皮,看著她的臉,溫聲道:“難過你就哭,我在呢。”


    桑漁安靜了很久,她很用力地想醞釀哽咽哭泣的情緒,卻什麽也沒有。


    商陸摸了下她毫無淚水的臉頰,無聲地笑了。


    桑漁有點抑鬱了:“我媽說我心很硬,難道是真的?我怎麽哭不出來?”


    商陸:“童年過去了很多年了,你已經治愈了自己。”


    桑漁沉沉歎氣:“不是的,我醞釀情緒的時候,想象如果你去世,離開了我,隻有我一人生活,我會如何難過,我也沒哭出來。”


    商陸笑不出來了,他溫聲建議:“你這時候不必對我這麽好,你可以想象一下方棠、謝駿去世,按理來說,這兩人喜歡熬夜,壽命會比我短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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