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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小魚老師

  第30章 小魚老師

    桑漁聽到她媽媽說她跟壞女人沒區別的話了,但她無所謂。


    因為她小時候曾在《小魚日記》裏惡狠狠地發誓道:“我也要當個壞女人。”


    那時她被夏桑純傷透了心。


    她隻覺得,“好女人”是那樣倒黴,比如她媽,“壞女人”是那樣幸福,比如夏桑純。


    按照標配,壞女人到高中就必須早戀,要有暗戀的對象,格局還要大,於是,桑漁直接選了五個男人暗戀,多喜歡幾個,總有個會中獎的。


    謝久賀就是中獎的那個,商陸就是沒中的那個,還有三個人頭她都還來不及去試探。


    但桑漁也承認,她當時也的確最喜歡謝久賀那個類型。


    商陸是她拉來湊數的,因為他身上的光環那麽多個,“留學男高中生”、“學霸”、“帥哥”,還是她的“小竹馬”。


    隨便哪個,都能滿足她當時的少女心,她自己還是“美女學霸”,怎麽都是青春小說標配嘛。


    她已經不太記得,她是如何試探商陸的,她隻記得謝久賀先回應了她,然後,他們就開始數年的曖昧和戀愛。


    她肯定是真心喜歡謝久賀的,但她從來沒想過和他結婚。


    就算承諾過,那也是騙他的,就算感情最甜蜜的時候,她也做好了兩人感情結束的準備。


    她分手的時候,商陸見她哭得稀裏嘩啦,問她真的這麽難過嗎?

    那當然,她難過自己怎麽這麽虛偽,這麽卑鄙愛騙人,說起愛來滿嘴謊言……


    後來,她和商陸滾在了一起,她不願騙他,也擔心自己再騙他,會下地獄遭報應,她就和他確定,他們的關係不是戀愛,是床伴,但商陸臭罵了她一頓,再不聯係。


    桑漁很淡定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沒什麽是她不能接受的,也沒有誰會一直在她身邊。


    她父母都沒有堅定地選擇她。


    商陸不是第一個放棄她的人,更不會是最後一個。


    她才不在乎。


    *

    商陸原本還在思考,他要怎麽說服夏桑漁和他一起住進新房裏。


    所以,他先借著送生日禮物的名義,將房子鑰匙給了她,讓她先有個心理準備。


    但他忘了,小魚就是小魚,他不能按照他本就對女性有限的認識,去揣度她的想法。


    這天,他和往常一樣,搬了個小竹椅,一邊曬太陽,一邊坐在診所門口苦讀口腔醫學專業書。


    實不相瞞,他已經演了好幾天抑鬱戲碼。


    反正明君姑姑已經跟小姑丈回家了,沒人能戳穿他了。


    他先是在樓上學不進去,煩躁地一直彈琴吵人,等商阿公氣得上樓,他就頂著一頭亂發,靠牆憂鬱:“阿公,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


    然後,他又下樓,在美食街眾人麵前讀書,唉聲歎氣,一會說自己讀書多努力,一會說自己不是被開除失業的,一會又說他喜歡吵鬧的人群,嚇得街坊鄰居都以為他天之驕子,受了打擊,現在已經讀瘋了。


    方姨給他端了一盤鹵雞爪,小心翼翼道:“小陸啊,吃點再學?你阿公忙,也沒人給你做飯,讀書累了吧?”


    商陸:“我不累。”


    方姨:“對對對,你不累。”


    林阿叔也端了一碗熱騰騰的扁食:“吃點扁食?這是沒皮的,你愛吃的。”


    商陸怔怔的:“沒皮?”


    方姨打了林阿叔的手臂一下:“不是……你林阿叔沒那個意思,不是說你沒皮沒臉……是這個扁食……”


    林阿叔又接話了後麵那個詞:“……沒皮。”


    商陸一下臉色蒼白了,他拿起書就渾渾噩噩往診所裏走,把大家給急得不行。


    方姨罵林阿叔:“你幹嘛老往人家傷口撒鹽?”


    林阿叔無辜:“那不是之前你們這些長舌的男男女女老說人家小陸失業嗎?”


    蔡叔說:“他之前坐小魚摩托車都趕著看書,打擊肯定不小,老外是真壞!還給人開除了!”


    方姨說:“咱們這條街做生意的,怎麽能有個安靜的讀書環境呢?得跟商牙醫好好說說,孩子這樣可不行,多少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商牙醫給我們看牙也便宜!”


    林阿叔搖頭:“商陸心態不行!小魚少被人說了嗎?還不是堅持她自己的!”


    於是,等商阿公關了診所的門,發現商陸也不做飯了,悶頭在床上直挺挺地躺著,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阿公隻好去街上買晚飯,熱心的街坊團團圍住了他。


    “商阿叔,小陸好像狀態不好,以前還有人考上北大,學瘋了退學了!”


    “咱們街道太吵了,他可能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我記得你們家不是新區買了房嗎,那邊安靜,讓他去那備考?”


    “現在每家也就一兩個孩子,都金貴!高考都是爹媽租房陪讀,他這個證,也很重要。”


    商阿公無奈回家,問商陸:“你到底想怎麽樣?”


    商陸:“我想有個安靜的學習環境。”


    商阿公:“我看你是嫌棄跟我一個老頭生活了!”


    商陸掀開被子,落地下床,摟住了商阿公的肩膀:“怎麽會?阿公,我白天還要在診所工作給你打下手的,早晨給你買飯、中午晚上給你做飯,然後我才回去熬夜學習。”


    “你在這不能學習?”


    “不能,我們街道夜宵喝酒一直到夜裏兩三點。”


    商陸見阿公還有狐疑,故意建議道:“不然你跟我一起住到新區?監督我學習!”


    商阿公立馬拒絕:“那不行,你阿嬤就在這,我一把年紀了,管好自己就不錯了,還熬夜監督你學習,你可真孝順!”


    商陸得償所願。


    他還沒想好要怎麽讓夏桑漁也答應從家裏搬出來,就接到她打來的電話:“商陸,今天我下班後,我們去看下新房子,然後,你有時間的話,就去準備一下生活用品,順便收拾一下家裏?”


    這一個直球打得商陸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滿腦子都是謝駿的語氣,還有這種好事?


    桑漁正在忙工作,現在是關鍵的試運行階段,她需要不斷地試驗,加藥品,檢測,來優化設備。


    第一個單元的格柵集水井沒什麽問題,就是過濾廢水中的漂浮物,又利用集水井調節每次的水量,後麵的缺氧池和好氧池兩級都需要加入不同的菌劑填料,他們需要每天記錄餘水數據。


    她先是根據前些時段的數據,加了菌劑後,悶曝一天,將混凝攪拌改為管道混合與曝氣,在等待阮漫漫測樣的時候,抽空給商陸打了個電話,說起他們要同居的事。


    但她說完之後,電話那頭的商陸就沒聲音了。


    葉子博又走了過來,問她:“夏工,我們昨天是上午九點取樣的,反應器進水流量開到了最大,電磁流量計穩定在 1,8 方,然後水氨氮的濃度過高,現在要怎麽辦?”


    桑漁把手機拿遠了點,先回答葉子博:“先觀察兩天吧,加大一下劑量,等會五點我們需要停機,排水清泥底,泥底有中溫消化,你運送到師太那邊,晾幹後可以用於園區綠化施肥。”


    “好的。”


    桑漁見葉子博走遠了,才對著手機問:“商陸,你怎麽不說話了?”


    她友好地提醒他:“你是忘記了,我們是什麽關係嗎?”


    商陸忍了許久笑意,才平靜地出聲:“沒忘記,夫妻關係。”


    桑漁糾正他:“是需要親親密密的那種關係。”


    商陸歎氣:“我就知道,你在覬覦我的身體。”


    桑漁這時候就很誠實了:“我有點想你的腹肌。我思考過了,你給我的鑰匙房子在新區,新區那邊隱私性比較好,也沒有很多我們的熟人,隻要不被人撞見我們天天從一個家裏出來,就算是撞見同一棟樓,同一個電梯,我們都能說,是好朋友,你說呢?”


    商陸:“好朋友?”又有點陰陽怪氣了。


    這個對話很熟悉,熟悉到桑漁的警報器一直在叫,她不想現在像兩年前那樣吵完架,一拍兩散。


    她開玩笑:“原來你不想當我好朋友。”


    商陸沉默了一下,笑:“當然想。”


    桑漁也笑:“對啊,商陸,好朋友是可以走很遠很遠的,你看,我和糖糖做了二十年的好朋友了,不過你放心,我的異性好朋友隻有你一個,你對我來說,一直都是特殊的。”


    商陸沒說什麽。


    桑漁頓了下:“電話裏說這些,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奇怪?我們見麵,好不好?”


    商陸掛斷電話後,就跟阿公說,他出門辦點事。


    商阿公懶得管他,這麽大一個人,總不會丟,他擺擺手。


    商陸騎走了阿公的小電驢,新區那個房子,他前幾天就找了阿姨上門清潔了,但裏麵差了一些小家電和生活用品。


    這個房子是兩年前買的,當時他知道了桑漁的未來工作計劃,又滿心想著求婚,便在山洲買了這套新房。


    山洲很小,但因為土老板太多,本地經濟不咋樣,房價倒是漲個不停,他隻好找他爸借錢。


    嗯,至今還沒還過一分錢,債主也沒催過。


    商陸進了套房,就打開窗戶,通風透氣,他打開手機備忘錄,記一下他需要購買的東西,等會再讓夏桑漁核對。


    這兩年的冷靜期,足以讓他思考清楚,他想要的是什麽。


    他既然選擇再回來找夏桑漁,他就不怕她的“渣女式 PUA 發言”,更何況,她總是說的比做的狠。


    說她渣,但她也沒做過什麽。


    他回國前,和媽媽聊過這個話題。


    媽媽隻說:“這隻是你的暗戀,你喜歡她,是因為對方帶給你愉悅的情緒,說到底還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情感需求,你不能對她奢求太多。”


    “寶貝,暗戀你的人也很多啊,難道你要對每個暗戀者的感情負責?同理,小魚也不缺暗戀者,你想讓自己脫穎而出,那你就要付出實際的、特殊的行動。”


    “更何況,感情從來沒有完全公平這一說,你喜歡,人家就得答應?當你覺得你的付出並不值得的時候,你要做的,不是去詆毀對方,而是學會放下,peace and love!”


    他當時沉默了之後,回道:“可是,我放不下。”


    他媽一臉震驚:“不是吧!商陸!我教了你這麽多年,你現在得不到人,居然要回國去詆毀對方……”


    “不是……媽……”


    他媽不聽,隻說她要馬上給老外律師打電話,問一下怎麽打孩子不違法。


    ……


    桑漁下班後,把小電驢騎得快冒煙,擔心她熱騰騰的領證對象,一生氣撂挑子了。


    她到了新區房子那,掏出鑰匙開門。


    屋子裏靜悄悄的,沒開燈,窗戶倒是開著,能看到夜幕降臨下山洲的萬家燈火。


    她借著外麵的微光,漸漸看見了沙發上坐著的高大身影。


    她很確定,“鋼琴王子”需要人哄,商陸能識別出她說的是不是真話,她也答應過他,不會騙他。


    桑漁把燈打開,走了過去,她見商陸張開了手臂,就很上道地坐在了他的腿上,親昵地捧住了他的臉,輕輕地摸了下他下頷骨下的軟肉。


    她決定先從她馬上要住進這個家裏說起,她能看得出來,這個家裏已經被打掃過了,商陸給了她鑰匙,其實就是邀請。


    桑漁看著他的眼睛,問他:“你想不想知道,我打算怎麽搬出來?”


    商陸輕聲:“怎麽搬?”


    “找個機會跟夏桑純大吵一架啊,然後假裝很生氣,就可以充滿骨氣地出去租房了!等我爸爸要替夏桑純道歉,我再從他手上拿一筆補償金!”


    商陸不想笑,但實在沒忍住,他們沒商量過,但怎麽腦回路如此相似,都選擇了演戲。


    桑漁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商陸覺得,她真的很明白,該如何讓他心軟。


    桑漁說:“你兩年前說,我用開放關係定義了我們的關係,讓你覺得我在自甘墮落,我在侮辱我們多年的友誼,前幾天,你也這樣對我人格侮辱過。”


    “我也想問你,你是覺得我沒皮沒臉,心很大,怎麽被你罵,都不會生氣的嗎?”


    她當然沒生氣啦,但她會反咬一口。


    商陸有錯就認:“對不起,我不該惱羞成怒,然後那樣說你。”


    桑漁立馬原諒,親了下他的臉:“沒關係。”


    她頓了頓,認真對他道:“商陸,從高中到大學,這是我們成長過程中非常重要的三觀形成期,而我們卻都沒陪伴在對方身邊,這點你認同嗎?”


    商陸知道,小魚老師洗腦課堂開課啦!

    他微笑:“小魚老師,我知道錯了,我們來討論下同居需要購買的東西,您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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