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並非替身
第17章 並非替身
桑漁回到家裏,夏桑純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嗑瓜子,一邊背後說人:“這個商陸一點禮貌都沒有,他在驕傲什麽啊?怎麽有他這種人,都不會問候長輩的。”
張榕正在收拾飯桌,一塊抹布擦了又擦,沒好氣:“你的心眼就天天惦記這點小事。”
桑漁笑了笑,聲音柔和:“啊,你是長輩啊?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年紀大。”
夏桑純翻了個白眼:“真不愧是夏桑漁的朋友,跟她一樣沒家教。”
桑漁沒接她的話,隻朝沙發走過去,坐在她旁邊,從桌子上抓起一個橘子,放在手上把玩著。
等夏桑純彎腰要吐瓜子皮的時候,桑漁才適時地用力剝開橘子,汁水恰恰好濺了夏桑純一臉。
夏桑純辣得眼睛睜不開,一把從沙發上跳起來,氣急敗壞:“夏桑漁!你瘋了!”
桑漁語氣抱歉:“真不好意思,怎麽濺到你了?”
行動上卻沒有任何歉意,她起身就回自己的房間。
夏桑純大吼大叫:“媽,你管管你女兒!”
張榕空出手,抽了紙巾給她:“誰讓你惹她?”
“你不知道她有多壞,以前還往我的可樂裏偷偷吐口水。”
“不是你先吐的?”
“她又沒喝下去,但我真的喝了!”
“誰讓你笨?”
夏桑純氣死了,又喊:“爸!”
隻可惜,把她寵成這樣生活不能自理的老父親此時此刻並不在家,正開著車、哼著歌,送小姑婆回家,聽不到他愛女的呼救。
夏桑漁打開電腦,點開文檔,在思考糖尾動物園汙水處理方案之前,她先給方棠發了一條信息:“我的養父現在不在家,沒人來幫夏桑純。”
方棠調侃:“坤阿叔聽到這聲養父,該多傷心。”
“他隻是夏桑純的爸爸。我媽現在都不知道,夏桑純讀個 MBA,他偷偷找了很多人幫忙,急得差點就跟大爸借錢去打通關係了。”
方棠露出羨慕惆悵的語氣:“該說不說,純姐真的有點幸福。”
“方糖糖,你是我的朋友!”
“我很忠誠的,我不喜歡純姐。”
夏桑漁現在才有空想明天打羽毛球的事:“明天一起打羽毛球嗎?”
“可以啊。”
桑漁沉默了一會:“謝久賀也會去。”
方棠也沉默:“商陸也?”
桑漁:“嗯。”
方棠安慰:“成年人嘛,沒什麽的。”
第二天下午,桑漁換了運動衣褲,正準備出門,夏桑純也要跟著她去打羽毛球。
桑漁有些不耐煩,她媽媽卻道:“你姐最近胖得大老肥模樣,就一起去吧,她還有車,把你幾個朋友都載過去,也省得大家分開。”
桑漁懶得多說什麽,不是第一回了。
她高中畢業旅行,夏桑純跟著去,全程各走各的,夏桑純去排隊買椰子汁,她和方棠立馬偷偷溜走,直到晚上才回酒店見麵;她大學跟方棠從北京坐火車到南昌,去看五月天演唱會,在山洲的夏桑純也非要跟著,她隻好故意分開搶票,讓夏桑純一人在另一個區域孤獨地聽完全程。
張榕常說,這是桑純想跟妹妹友好相處。
桑漁卻很清楚,那是因為夏桑純沒有什麽朋友。
張榕還說,那桑純還會給妹妹準備六一禮物、生日禮物,還會給上大學的妹妹買衣服。
桑漁更是清楚,夏桑純虛偽地扮演完“好姐姐”角色,就會立馬找媽媽報銷,一口一個“給你女兒花的”,再從她老父親那騙錢。
從美食街到體育館的路上,車裏都很沉默,空氣凝滯一般。
桑漁坐在副駕駛,一路隻朝著車外看著,方棠和商陸雖然也是舊友重逢,但兩人本來就沒什麽話好說,他們也不能跟夏桑純聊天,因為他們都被幼稚鬼桑漁劃分到她的領域裏,絕不能背叛她。
桑漁對謝久賀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學生時代。
籃球場,足球場,白色球衣,黑色或灰色的運動褲,寬肩窄腰,他有一個很適合運動的長跟腱,肌肉線條分明,抱著球,就站在粉橙色的晚霞下,笑著等她,他跟她說,他會考上體育大學,他問她信不信他會成為一名很好的籃球運動員,他眼睛閃亮亮,說他會讓她和他媽媽過上很好的日子。
但陰差陽錯,他進了一個不怎麽樣的小律所,卻在短視頻時代的風口,成為了一個網紅律師。
再見到謝久賀,桑漁好像沒在他身上看到時間的流逝,明明已經工作幾年了,他卻還像是初見的模樣。
桑漁笑了笑,他現在過得比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好多了。
即將分開的那段時間,他變得沉默,情緒壓抑,她知道他那時壓力不小,他在 CUBA 打不出成績,即將畢業,大多數同學都往理療康複師的路上走,而他相依為命、為他放棄了一切的母親卻對他期望很高,他無法麵對媽媽的失望和不甘,更不能接受,他媽媽把他成績退步的緣由甩到他有了女朋友上。
謝久賀笑著打招呼:“小魚。”
桑漁:“好久不見。”
謝久賀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後的商陸身上,他和商陸沒正式見過,但一直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桑漁也順著介紹道:“這是商陸,這是謝久賀。”沒有多的修飾詞。
謝久賀伸出手,和商陸握了握手。
謝駿在一旁道:“純姐,方棠,你們也一起來了啊,但我隻約了一個場,原本就想玩雙打的。”
方棠說:“這有什麽關係,輪流玩唄。”
謝駿還想說啥,方棠笑了一下:“你再說,那你就別玩了,等著撿球就好了。”
這一群人裏,夏桑純看得最順眼的也就謝家兩兄弟,謝駿人傻但熱情,謝久賀心胸寬廣又懂事講禮貌,雖然知道當初是她舉報的兩人早戀,但也從沒怪過她,每次見到都會跟她打招呼。
夏桑純笑了笑:“謝久賀,好久不見,上次聽你媽媽說,你最近回來打個官司。”
“對。”謝久賀笑,“純姐,還沒祝賀你考上研究生。”
夏桑純難免感動,真心實意地說:“謝謝你,沒想到你還知道我考研究生了。”
這是身邊的這群人裏,除了她爸爸外,第一個真誠祝福她的人,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的,謝久賀還知道祝福她,商陸連招呼都不主動打。
桑漁沒什麽反應,隻移開了視線,往體育館裏走。
商陸深深地看了眼跟純姐走在一起的謝久賀,他也笑了一下。
謝駿問他:“笑什麽呢?”
“沒。”
等到做拉伸準備運動的時候,謝駿又小小聲地提醒商陸:“等下是隨機組合的,別怪兄弟我沒提醒你哈,我哥以前是練體育的,打羽毛球對他來說是小意思,看你今天這準備,是想跟我哥一較高下?”
他歎氣:“勸你還是趁早放棄。”
商陸說:“我知道的。”
他原本的確是想狠狠打得謝久賀到處撿球的,他可是練了這麽多年,又專門報班請教練,勢必要在桑漁麵前洗掉“弱雞”人設。
但剛剛那一瞬間,他忽然改變了想法。
他就是他,他是商陸,而不是謝久賀。
他不是來當替身的。
光是“替身”這個詞浮現,他就不禁擰眉,想彈琵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