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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練氣士

  「主上!」一道黑影先至,他落地無聲,單手扶刀,單膝跪地。


  「主上!」佛光一閃,一個披著黑色袈裟的大胖和尚出現在草廬之外,他雙手合十,低頭行禮。


  「拜見主上!」


  「拜見主上!」


  ……


  一個個黑色幽影從四面八法現身,齊聚寒舍之前,他們行動速度極快,百餘人聚齊僅僅用了不到半炷香時間。


  「今天可殺過人?」六法開口,又是一個極其突兀而又瘮人的問題。


  「未曾!」幽影首領回道。


  「可殺過妖?」六法再問。


  「沒有!」


  「本月可殺過?」


  「沒有!」


  「今年可殺過?」


  「沒……沒有……」幽影衛首領,聲音有些不穩,衣袍濕透,跪在他身後的多一半幽影衛都在瑟瑟發抖。


  「那你們在做什麼?」六法聲音平靜的可怕。


  「屬下……屬下在修鍊……」


  「修鍊?」六法問了一聲。


  「是!」


  「你現在什麼境界?」六法又問。


  「半……半步……道尊……」


  「可殺過至尊?」


  「沒有!」幽影衛首領冷汗直流。


  「你什麼修為?」六法看著胖和尚問道。


  「道宗初期……」


  「可能擋住道尊?」


  「擋……擋不住……」浮屠僧寬大的腦門上儘是汗。


  「你可殺過道宗?」


  「沒……沒……沒有……」


  「你呢?」


  「沒……沒……」


  「你?」


  「沒……」


  六法一個挨一個問,他問的很平靜,可答話的卻戰戰兢兢,幽影衛的老人都是在他手裡活下來的實驗品,他們自然知道六法的手段慘無人道,新成員也知道自己有一個比首領還要恐怖百倍的主上。


  整個草廬前寂靜一片,落針可聞,六法問完后,沉吟了片刻,他淡淡的嘲弄道:「幽影衛不殺人,不殺妖,改修鍊了,修鍊也就罷了,還煉出了一堆廢物,那你們還有什麼用?


  二十年前,至尊不出,道尊稱霸,那時,你們能殺道宗,還有些用,可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天下大變,你們卻躲在山裡埋頭苦修,結果煉出了一堆廢物,你們可知,當今天下,道祖臨世,至尊發令,道尊都要夾著尾巴做人……


  你說你們這些頂著幽冥衛名號的廢物還有什麼用,你們除了做實驗還有什麼用,靠你們守衛大雪山?靠你們守衛道宮?是對我的羞辱嗎?我六法創出了幽影衛,不能做到以殺止殺,要你等何用?怎麼配得上幽影這個稱號?」


  「主上息怒,屬下知錯!」


  幽影首領,滿臉羞愧,他們懈怠了,多了生氣,享受了不屬於他們的安逸,貪生而怕死,幽冥衛本就不是人,他們是收割生命的幽靈,沒有自我,沒有情緒,他們是一群在死亡線上跳舞的幽影,不畏生死,只為殺戮。


  「主上息怒……」


  黑色面紗之下,一雙雙恐懼的眼神,眾多幽冥衛早已面無人色,他們蜷縮著身體,以頭觸地,他們在他面前卑微至極。


  蒼、白、羅伊、金銘、無天、還有坐在地上的真言、藏在龍珠後面的小影,大氣都不敢喘,北冥幽影殺戮無情,他們的厲害天下無人不知,可此刻卻被罵成了狗,細細想來又不無道理,天變得太快,而幽影衛不僅沒有追上,反而掉隊了,遠遠落在了後面……


  不僅是幽影衛,整個北冥道宮都是如此,當年的四尊四老還能拿得出手,如今大雪山除了寧澤和六法兩人,沒有一人可獨當一面,整個道宮就是個三流勢力,甚至比不上凡城。


  這樣的道宮是很畸形的,有道祖高手,有低層弟子,卻沒有至尊級別的戰力,這卻不能怪任何一個弟子,這是道宮自身的問題。


  北冥道宮太年輕,底子薄,根基淺,除了積累不夠,還沒有有效的宗派體制和合格的師長教導,再加上占著天下第一的名分,所有弟子難免沾沾自喜,但他們的實力又完全配不上他們的名號,就如同沒有殺過人的真言握著名劍,配不上……


  六法輕輕一笑,邁步走出了寒舍,他越過幽影衛時淡淡的說道:「息怒?我會的,但不是現在,『天下皆白,唯我獨黑』,六法一脈沒有廢物,今夜來道宮找我……」


  眾人看著那個黑色背影,看著他一步便消失在了兩扇漆黑的門后,他們看著道宮關閉,又恢復了死寂,這樣的道宮,這樣的寂靜,散發著噬人的幽光和恐懼的氣息,道宮彷彿沒變,卻又好像變了,變成了一座魔宮,令人驚懼。


  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寒戰,冷,心寒!


  眾多幽影衛失魂落魄的爬了起來,他們雙眼無神,腳下虛浮,他們知道他們將面臨什麼,入道宮,生死考驗,熬過去,他們會再次成為令主上滿意的幽影衛,熬不過去,他們不敢想,會比死更可怕。


  「阿爸,我是不是個廢物?」白袍染雪並不臟,此刻的真言看上去卻是那樣的落魄,他面色慘白,雙目無神,他有些害怕的看著寒舍中的白袍,他怕從他眼中看到失望乃至厭棄。


  寧澤睜開了眼,他笑的很淡,卻很真,他確實在笑,如沐春風般的笑容,眾人涼透了的心都溫暖了起來,一個冰雪道祖的笑容卻讓眾人感到溫暖,很奇特,也許是剛才那個人太讓人心寒。


  「父親?」真言又叫了一聲,聲音依然很脆弱。


  寧澤笑著開口:「言兒,你是個天才,無人可以否認!」


  「什麼!?」包括真言在內所有人都驚到了,怎麼評價相差如此之大,六法剛才雖然沒有明言,可他的意思誰聽不出來,就差指著真言的鼻子罵廢物了,現在老宮主又這樣誇兒子,這兩位到底怎麼了?

  寧澤看著自己的兒子,自豪的講道:「你四歲啟蒙識字,六歲讀經,八歲論典,九歲習武,十歲開紫府,十一歲執掌道宮,誰人敢說我的兒子不是天才,普天之下無人可及,就連為父也差的多……」


  眾人這才從剛才真言失敗跌落的形象中回神,他們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青年,羅伊和金銘他們都驚呆了,文武並修,未成年便一個人執掌著天下第一道宮,先生說的沒錯,他的成就無論放在誰面前,都不會有人否認他是天才的事實。


  「可是我敗了,我連師弟一招都接不下,不是廢物是什麼?」真言紅著眼睛激動的叫道。


  「接不下羅伊一招,這很奇怪嗎?」寧澤笑著反問道。


  「我們年紀相仿,修為相當,他赤手空拳,我有利器在手,卻一敗塗地,難道這還說明不了問題?」


  寧澤微微搖了搖頭,他有些心疼的看著兒子,有些自責的說道:「言兒,你雖然是我的兒子,我卻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不僅如此,你還因此背負了太多,北冥道宮,天下第一,好聽罷了,除了一套天下人都會的『澤子五法』為父教過你什麼?

  除了一屋子書,我並未傳過你任何武技道法,反而讓你小小年紀便擔驚受怕,我將道宮重擔加在了你肩上,這麼多年,我和六法一直不在,你不僅要處理道宮俗務,參與與天下諸多勢力紛爭,還要修文習武,照顧你祖母……


  天下沒有比你更辛苦的孩子了,這些本來都該是為父的責任,你無怨無悔的做了,替我做了,其實除了虛名和無盡的麻煩,為父什麼都沒給你,你卻做的很好,整個道宮在你手裡運轉了二十餘年,你文修已入大家,練氣入了封號,這些都是你靠著自己的努力得來的,甚至來的更辛苦……」


  「阿爸……」真言突然流淚了,哭了,他哭得很傷心,也很委屈。


  寧澤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看著流淚,他自己也很傷感,自己的兒子,有一個這樣的父親,又有一個那樣的母親,這孩子生來便在受苦,他虧欠他太多。


  白鹿默默走真言跟前,用它的鹿角輕輕的碰了碰真言,讓他不要傷心,他是它看著長大的孩子,它一直陪著他。


  蒼,輕輕的拍了拍真言的肩膀,他一直都是自己的弟弟,很勇敢的弟弟,小影爬在龍珠上嗚嗚嗚的哭了起來,陪著真言一起傷心,一起哭。


  兩個大個子和無天低著頭,心中有佩服,也有淡淡同情。


  寧澤輕輕一笑,接著問道:「知道你為什麼會輸得這麼慘嗎?」


  真言搖頭,表示不知。


  「因為你沒見過血,沒殺過人,缺乏實戰經驗,你如今只能算是練氣士,不能算是武者,你的武技只能看不能用,天下高手都是殺出來的,沒有打坐坐出來的,你可知你師弟殺了多少妖獸,每天一頭,他整整殺了四年,你知道為父又殺了多少生靈嗎?」


  真言搖了搖頭,所有人都看向了寧澤。


  「數不盡數,二十歲前我就屠戮過億,億萬眾生才鑄就了為父的聲名和威嚴,這是一個殘酷的時代,我和六法為了活下去,一直在殺戮,不停的殺,殺過蛟、屠過龍、大能、道尊、至尊都殺過,你不殺人,人就要殺你,沒有選擇,所以這個道祖是殺出來的,並不是修出來的。」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早點告訴我我的修鍊方式是錯的,我也不會這樣?」真言抱怨道。


  寧澤苦笑一聲,道:「我若早告訴你,你會不會下山?會不會去獨自去狩獵?會不會去歷險?」


  「當然會,我一定會努力變成一個更強大更合格的武道者。」


  「這正是我最擔心的,武道艱險,一個不好便會喪命,做一個練氣士,更適合你,呆在大雪山,更安全,我不在你身邊,怎麼能放心你到處亂跑,修文練氣即可,武技對你來說並不重要。」


  「為什麼?」


  「因為你並不是為父的武道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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