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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故土難離

  乞丐看到大家都盯著自己,一聲乾笑,尷尬地打招呼:「好久不見,呵呵……」


  「你是怎麼跟上我們的?」寧澤故作生氣地審訊。


  乞丐,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傢伙,小傢伙看到寧澤就縮。


  「小胖,」小真言一臉驚喜,接著張大嘴巴盯著乞丐。


  蒼和白鹿也是目瞪口呆……差異太大了。


  乞丐解釋道:「我不敢跟得太緊,怕被七哥抓住,再趕回去,多虧小胖,它可以追蹤小黑的位置。」


  黑蟲子聽了,睜開眼睛,兇狠地瞪向冰蠶,嚇得冰蠶跐溜躲進了乞丐袖中。


  「下不為例,」寧澤冷聲道。


  「是…是…是……謝七哥!」乞丐抹了抹頭上並不存在的汗,他就知道七哥不會罰自己。


  小真言樂了,對乞丐不停眨眼睛。


  乞丐指著旁邊的乞丐問:「七哥,他是誰?」


  「你大哥,以後叫他任大哥,」寧澤一句話將寧豎說呆了,他看看自己,再看看這位,確實像一家,可七哥這麼解釋,自己還是不知道他是誰啊……


  ……


  「家主回來啦……」


  寧府沸騰了,家主回來了,四年了,家主又回來了,家主第一次回家,他還只是寧氏一少年,他卻做下了大事,放棄榮耀令,鞭笞數千族人,怒叱族老,揚言要解散族老會。


  家主第二次歸來,他已是名滿大禹的禮宗,他自領家主,整肅家族,驅逐竇氏,撥亂反正,修訂族規,解散族老會,重啟族老會,百老掌拳,遍請天下,為他祝壽,侯爵自棄,赤血令出,牧野王誅,天下驚恐,天下無人不識寧,天下歷練,天下無不尊寧。


  家主第三次回來,家主已經不是禮宗,他滿頭銀髮,負傷而歸,家主令出,寧氏六千子弟北上,四年時間,家主消息不斷傳來,寧氏兩次鑄城,終成凡城,城廣人密,為關外第一大城。


  這是家主第四次回家,他是名滿天下的北冥宮主,他講法三載,聽者十萬,為天下賢者,他是聞達天下的北冥祖師,他回來了……


  「我等參見家主,」代家主寧宇率領寧氏百老前來迎接,寧宇眼圈發紅,四年了……諸位老人神情激動,知遇之恩,沒齒難忘,他們的家主回來了,他們掌權四年,家族如今的實力,他們最清楚不過,今日寧氏,羽翼豐滿,家主所說的鷹擊長空,該到了……


  「家主……」


  「家主……」


  「參見家主……」


  眾位寧氏族人躬身行禮,寧澤點頭,牽著小臉通紅的小真言,慢慢前行,寧宇和寧氏百老隨後,寧豎他們興奮的左攀右顧,訴說著回家的喜悅。【零↑九△小↓說△網】


  澤軒門口,一位兩鬢如霜的婦人,含淚遠望,又是四年,兒子二十四了,自己的孫兒也回來了。


  寧澤牽著兒子一步一步向前,他腳下沉重,心中膽怯,他怕見母親那從未責怪過的目光,他怕看她失望的眼神,他四年未歸,除了逢年問候書信和靈果靈藥,他什麼都沒能給……


  他答應過她去尋父,他沒有答案,今日和四年前並無區別。


  「母親……」


  「沒事……平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她似乎知道兒子想說什麼,她打斷了他的愧疚,兒子不容易,他不僅是自己的兒子,也是這寧氏的天,正是因為有他,寧氏才沒人欺負,他還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


  「孩子,過來,過來,到奶奶這裡來,」米氏臉上露出了慈愛的光輝,這是愛的延續。


  「奶奶好,我是阿爸的兒子,叫寧真言,」真言走過去,一字一句講道,他很嚴肅,這幾句話他可練了好久……


  米氏被真言小大人的樣子逗樂了,「真言,好名字,澤兒,呃……也就是你阿爸,寫信告訴過奶奶,你居住的房子叫真言居,你的書房叫真言書屋……奶奶都知道……」


  小真言眼睛成了月牙,奶奶說話的聲音真好聽,輕輕柔柔的,和姥姥一樣。


  ……


  澤軒大門緊閉,一整天都是如此,門開了,一位位族老邁步而出,他們心中複雜,有振奮也有難受,寧氏,寧氏,五千年紮根此處的寧氏……


  寧宇跟著寧澤走出大門,看到一個人,神情大變,他結結巴巴道:「他…他……他怎麼又來了……」


  「你是說任兄嗎?他以後跟我,」寧澤回道。


  「可…可……可七哥,你不覺的奇怪嗎?都十多年了,他怎麼還是那件黑色武道服,黑色披風,刀也是,他不會有戀衣癖吧?不對,走路沒變,動作沒變,表情好像也沒變……」邊說邊觀察,寧宇自己心中一抖,活了十多年的人,沒有一絲變化,太嚇人了。


  任逍聽了,心中無比羞憤,可他還是維持著任逍原來的表情,就連呼吸頻率都未有起伏,這是練出來的,是被魔頭煉出來的,現在他覺得自己都快分裂了,每天都在裝,活得非常假,白天他活著任逍,夜晚才是自己,可活在黑夜中又有什麼意思……


  「九月十五,大禹皇要在封禪山封禪,也要傳位給新皇,這個你知道吧?」寧澤問道。


  「嗯,半年前皇城已經發出了旨意,」寧宇點頭。


  「知道就好,對外宣布,我寧澤要前去參加封禪大典。」


  「七哥,你什麼意思?你這次回來不是挺低調的嗎,怎麼又要大張旗鼓?你這是……難道……瞞天過海……」寧宇瞪大了眼睛。


  「不錯,現在很有覺悟,你去安排吧,我起身之時,就是我寧氏北遷之日,再此之前,不要告知任何人準確日期,」寧澤淡然道。


  ……


  「公子,公子,我們澤軒被圍了,」蒼,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什麼?」寧宇、寧豎、真言他們都是一驚。


  只有寧澤不為所動,他平靜地問道:「是什麼人?他們想要什麼?」


  「是很多老人,他們都跪在澤軒門外,一語不言……」


  「這可如何是好?」寧宇猜到了原因。


  寧澤起身,整理衣冠,邁步向外走去,寧宇長嘆一聲,跟隨其後,其他人跟著走出中堂……


  大門打開,外面跪了一片,各個皓然白首,有男有女,看到寧澤出來,抬頭看了一眼,又將頭深深埋下……


  寧澤看著滿地白首,彎腰駝背,心中酸澀,他也不語,屈膝跪倒,身後諸人,見寧澤跪倒,也全部跪下。


  「家主……」


  「家主,您這是何意?」


  「家主快起,我等承受不起……」


  ……


  「你們跪我,我才承受不起……」


  「家主,您是在世聖賢,我們拜您,求您,應該……」


  「是啊……家主快快請起,您若跪著,我等怎能心安?」


  ……


  「這裡是寧氏宅院,這是只有寧氏子寧澤,其他都不存在,我跪你們,心甘情願,我有愧啊……」寧澤頭顱深深埋下。


  「家主,我們別無他意,我們就是想求您恩准,讓我們這些老骨頭埋在此處,埋在生我養我的寧氏大宅,我們走不動了,也不想走,這裡有我們的記憶,這裡埋著我們的父親、母親、祖父、祖母、曾祖……我們知道您是為我寧氏好,可我們行將就木,我們的心已經和這裡結成一塊了……」


  「是啊,家主,你們年輕,你們走,我們留下,我們別無他求……」


  「家主,求您了……」


  ……


  「我懂,我怎能不懂……」寧澤聽到老人們如此淳樸簡單的請求,他滿腹措辭,卻難以出口。


  「諸位長輩可否先起來,聽我一言,」寧澤澀然道。


  為首的老人,看到族長和大家長跪在地,便以拐杖頓地,慢慢站起,身後老人慢慢都站了起來。


  「家主,快快請起,我們這些老廢物,卻如此讓您為難,我們……唉……」老者眼中渾濁。


  其他老人也各自抹淚,他是寧氏的天啊,他總是頂天立地,唯一一次是對大禹皇下跪,可那是為了寧氏,他一跪,天下慟哭,我等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寧澤起身,看著這些站著更加佝僂的老人,心中酸澀,他慢慢開口道:「四年前,四萬寧氏少年天下歷練,歸來僅僅三萬餘人,其他人死無葬身之地,他們何等年輕?我帶領六千寧氏少年背井離鄉,現在唯餘五千人,他們兩次鑄城,就是為了給你們建一個家,諸位長輩難道要讓我寧氏這些年輕人白死嗎?」


  「嗚嗚……我們……我們……」老人們慟哭失聲,那些孩子……


  「諸位故土難離,可你們有子,你們有孫,你要他們拋棄你們嗎?他們肯嗎?他們若離你們而去,他們一生豈能心安?他們要留下陪著你等,那他們生死將難料……」


  「如今我活著,寧氏無事,可寧氏已經是皇室的心頭刺,我若不在,寧氏命運如何?諸位前輩恐怕比我看得更明白,抄家滅族,並不為過,掘墳毀祠,也有可能……」


  諸位寧氏老人身體顫抖,臉色蒼白,他們寧氏如今繁花似錦,正是因為家主在,可家主……他們不敢想,家主為家族萬世謀,他們不僅不幫忙,還拖後腿,老糊塗了,那些孩子的犧牲他們竟然看不到……


  「老糊塗了……老糊塗了……」老人們拖著拐杖,慢慢離去……


  寧澤送走最後一位老人,轉身對寧宇下令道:「三日後,我既動身,我一動身,你們分隊北上,派人和北定大帥風一塵聯繫,他會做好沿途保護……」


  「風…風一塵?家主,你是說大禹第一傳奇風一塵?」寧宇瞬間城府盡去,一臉難以置信,沒想到七哥還有這底牌。


  「現在他不是了?」


  「什麼?」


  「我說現在大禹第一傳奇,是你七哥,我……」


  寧宇無言望蒼天,是天變得太快,還是他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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