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蒼
「等……等……」嘶啞的喊聲從後面傳來……
是白,寧澤和白鹿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怪異的白。? ? ?
他竟然不是兩腿奔跑,而是兩手兩腳都著地,猶如野獸,度倒是和寧澤的小禹步差不多,只見他長長的白披在後背,在風中飄蕩,看上去真不像人。
寧澤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白來到他面前,站了起來,他腳上沒有鞋,赤著腳,身上穿著不知從哪裡得來的破道袍,太大了,不倫不類。
他膽怯又有點倔強地看著寧澤,眼中儘是脆弱,好幾次開口都未出聲音……
寧澤看著這樣的白,心中有些酸,可是他還是沒有說話,他在等……
白看著寧澤,嘶啞地說道:「我…沒有名字……」他眼神中出現了一種自卑,一種哀傷。
「我生在哪裡?我已經忘了,我記得他們說要燒死我,我是個不祥的怪物,一個溫柔的女人…死了,她是…母親……一個男人帶著我…逃了,他是…父親,他從來沒有讓我喊過他父親,不許我說一句話,也不和我說話,我們一直在逃……他死之前對我說,他說…『你要堅強,活下去,你是個男人……』說完撲向了荒獸,一起…掉了下去……」
白用漆黑的手抹去眼淚,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他對父母有著一種難以割捨的感情。
「後來我…躲躲藏藏,來到了…那個樹林,我在那裡吃果子,好幾次差點被荒獸逮住,我慢慢學著荒獸的樣子…跑,我殺掉了…弱小的,吃它們的肉…喝血…我在那裡好久好久了……」兇狠的氣息出現在他稚嫩的小臉上,活著真不容易……
白停了一下,他想了很久,有些難過,害怕地說道:「那個道觀里原來有人,也有人去觀里…上香,我偷聽他們講話,學話……很兇,被現,打我,很疼…打了好久……後來那個人不見了……我開了個洞,晚上我住那裡!」
寧澤每聽一句,心都軟一分,不幸的孩子,如此小……
原來昨夜他們在人家的地盤,還將主人給綁了。
「你為什麼追我?」寧澤問道。
「做人…」白堅定地望著寧澤渴望地回道。
「為什麼是我?」寧澤又問。
「你沒有打我……」
寧澤聽到這個回答,眼睛濕潤了,這個孩子僅僅因為他沒有打他,就要跟著自己像人一樣活著。
寧澤平復自己心境,指著白鹿道:「它叫白,它會拉車,所以它可以跟著我,你會什麼?」
白鹿聽到寧澤的話,「呦呦」……抗議兩聲,它會的很多……
白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什麼,他看了看白鹿,忽然眼睛亮了。
「我也可以拉車,你就要我吧!」意思他也可以拉車,這白鹿就別要了。
寧澤聽到這個回答,噎住了,你和一頭鹿搶什麼!
寧澤看了看白,說道:「我還缺一個書童,你就做我的書童吧!」
白狠狠地點了點頭,道:「好,那什麼是書童?」
寧澤也知道這孩子經歷坎坷,他走到二號旁邊,取出了一個包袱塞在了白手裡。
「這些是書和筆,以後都歸你保管,這就是書童!」
白緊緊摟著懷裡的包袱,開心地傻笑著,嘴裡還念叨著:「書童…書童…我是書童了……」
寧澤今天早上問白,其實他已經動了憐憫之心,可是白拒絕了寧澤的好意,所以寧澤也不強求。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並不是跟著自己一定會比以前好,也許白還有其它機緣。
寧澤毅然離開。
現在白花了一天功夫追了上來,寧澤看到了他的執著,他的誠意。
寧澤沒有開口,他要等這個孩子回答他早上的問題,這是互相信任的開始。
他要這個孩子打開心房,他問白會什麼,就是告訴白,只有有價值的人,別人才需要你。
寧澤不是慈善家,如果是,那麼有太多的人需要幫助,至少不會是白。
因為白和他相遇,白又追了上來,這就是緣分。
寧澤將白叫過來,對他說:「你現在是我的書童了,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白連連點頭,渴望地看著他……
寧澤看著白想了一會,說道:「就叫蒼,你頭為白,眼睛為藍,蒼既是白的意思,也是藍的意思。」
白大叫大笑道:「我叫蒼,我叫蒼……」
「對,蒼,『蒼天』的蒼,『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的蒼…」
寧澤看他腳上沒有穿鞋,讓蒼去二號上坐著,可這倔強的孩子堅決不同意,他認為寧澤都走著,他坐著不好。
寧澤無法說服他,就將自己草鞋脫下,給蒼穿上,蒼也不同意,被寧澤瞪了一眼,才紅著眼睛穿上。
這是寧澤最後的草鞋,寧澤有時心冷,可他有自己的原則,他無法忍受自己穿著鞋,卻讓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光著腳。
他告訴蒼:「我們快點趕路,前面就是清河城。」
白鹿在前面跑,寧澤赤著腳踩著小禹步,小蒼在後面賣力地跟著,他現在要抱著包袱,只能兩隻腳跑,跑得很吃力。
寧澤給他包袱另一個意思就是要他將手腳分開,這就是做人,人的最初特徵,就是直立行走。
寧澤赤腳踩著禹步,他感覺不一樣了,腳和地面的每一次接觸,都清晰的映在他心裡,大地的硬度,平整程度,腳踩下去的力度,反彈力大小……
他找到了新的修鍊方法,禹步終於有了突破……
他看著蒼,笑了……真是一飲一啄,皆是緣法。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