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練兵1
五日後，盱眙城校場，五千破虜軍新兵正一動不動地挺胸矗立，冬日刺骨的寒風拂過，吹得眾人面頰生疼，渾身僵硬。
但是，場中卻沒有誰敢抖動身形，因為他們的統帥鄧愈就站在他們的前面，就站在校場前方的高台上，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們。
從凌晨開始，鄧愈的身影就出現在校場的每一個角落，不知疲倦地尋找著每個破虜軍新兵的不足之處，然後將他們狠狠地教育一頓。
一眾破虜軍新兵看到鄧愈的身影，都情不自禁地多了幾分寒意，尤其是那些剛剛扔掉鋤頭的農家樸實漢子，對鄧愈更是又敬又怕。
五千破虜軍新兵按照五百人為一方陣，總共列成了十個方陣，負責軍紀的是有鐵面之稱的胡大海，他站在鄧愈旁側，正面無表情地點著名。
被念到名字的破虜軍新兵，都需要高聲應喝，剛剛有人應到的時候聲音小了點，鄧愈和胡大海的目光立馬就盯上了他，將那個人盯得渾身發軟，幾乎癱坐在地上。
點完名，鄧愈掃了一眼台下站著的新兵，然後朗聲喝道：「在家已經成親完婚的，出列站到左邊！」
聽到這個號令，一眾新兵都滿臉疑惑，不知該如何是好，遲疑了約莫半刻鐘后，有八百多人出列站到了左邊。
「在家已經訂親卻還沒完婚的，出列站到右邊！」
這一下，卻有一千三百多人站到了右邊。
「全部歸列，家中有田地十畝以上者出列站到左邊！」
這時，站到左邊的只有廖廖五百餘人。
鄧愈點了點頭，「歸列！」
底下的一眾新兵還不知道鄧愈這一連串的命令是什麼意思，鄧愈卻是已經將這些新兵的家中情況弄的差不多了。
總的來說，這些新兵的家境都比較糟糕，古代一戶人家一般都是七八口人，最少也有四五口，而按此時一畝田產出一般就是六七斗，最多不過兩石的收成來算，十來畝地連溫飽都難，而這些新兵中，能達到這一標準的僅僅只有十分之一。
並且，這五千新兵基本上都達到了成婚的年紀，可成親的才八百多人，加上訂婚的也只有兩千多一些，連一半都不到，這一切的原因，當然是普通百姓太過窮困。
要想練好這批新兵，讓他們從一個老實巴交的農夫轉化為敢打敢拼的精銳，鄧愈就必須讓這群人有一個目標，有一個奮鬥的動力。
現在看來，這個目標很好找，那就是『能吃飽，口袋裡有錢』！
鄧愈手按腰刀，在隊列前緩慢踱步，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大聲喝道：「你們想不想娶一個漂亮嫻惠的媳婦？想不想置購百畝田地？想不想蓋上一所大院子？想不想家中糧食滿倉，再也不用為一日兩餐發愁？」
五千新兵都有些驚訝，不知道鄧愈為什麼會問這種不是問題的問題，最後還是高聲回答道：「想！！！」
「大聲點，我聽不到！！！」
「想！！！」
「再大聲點，你們難道都沒吃飯？」
「想！！！」這一下，五千新兵都是放開喉嚨在吼。
鄧愈看著眾人嘶吼的樣子，看著他們眼神中閃現的希望之光，滿意地點點頭。
人就怕不爭，一旦有了目標就有了動力，那麼剩下的就都好辦了！
「很好，每個人都想有地有房，然後糧食滿倉，賢妻在堂！不過，這一切都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這一切，都得靠你們自己去爭取！現在，本帥便給你們這樣一個機會，本帥行事向來賞罰分別，跟著本帥且敢於作戰的弟兄，現在哪個不是積功獲得賞銀數十兩，如果當上軍官，即便數百兩也大有可能！」
「數十兩！甚至數百兩！！嗤！！！」
僅僅兩個數字，便將五千新兵刺激地驚呼出聲，他們早向破虜軍老兵打聽過破虜軍的待遇，此時聽得鄧愈講出，無不兩眼冒光，只恨自己沒能早些碰上這樣的好機會。
「弟兄們，你們看，改變其實不難，缺的只是一個機遇。亂世人命賤如草，與其渾渾噩噩，在忍飢挨餓中了此殘生，不如捨命一搏。『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即便做不了王侯將相，當個什長，當個屯長也能改頭換面，吃飽穿暖，成家立業！機會就在眼前，你們想不想抓住？」
「想！！！」
鄧愈話音剛落，五千新兵便齊聲大吼起來。
「很好，機遇難求，誰也不知道它哪一刻會降臨到你們的身邊。對於你們來說，就是要時刻準備著，好讓機遇降臨之時，你們不會再錯過。可如何準備呢？只有一點，那就是好好訓練，只有訓練出一身本領，你們才不會錯過機遇，或者在戰場上不會被幹掉！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一張張激動的面龐上，充滿了期待。?
鄧愈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肅然道：「今日准許你們出營自由活動，明日開始正式訓練，執法官每日卯時一刻開始點卯，缺席者斬！聽到沒有？」
「聽到了！！！」五千新兵又喜又驚，在鄧愈冷寒的目光中，齊聲應道。
第二日卯時一刻，盱眙城校場上燈火通明，黑壓壓的人群正一動不動地分十個方陣站立，而在他們前頭，校尉胡大海正面無表情地點著名，有了昨日的經驗，被點到名的新兵，都會儘可能的高聲應喝。
點名完畢，有四十七人沒到，胡大海知道肯定要出事了，臉色馬上變得不自然起來，鄧愈的臉色也開始變得冷寒，約定好的點卯時間，卻有這麼多人以身試法。
刺骨的寒風吹得眾人渾身冰寒，包括鄧愈在內，可是誰也沒有動，誰也不敢動，就是最蠢的新兵，也都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訓練期間，逾時不到，按照軍令絕對是要殺頭的，天知道鄧愈會怎麼處理他們，那些還沒有真正見識過軍法嚴酷的新兵，都非常好奇地注視著事態的發展。
董清、陳棋、呂珍等將領也都敏銳地覺察到了這一點，都悄悄地看著鄧愈，幸好，鄧愈臉上看不到絲毫生氣的意思，只是有點陰沉而已。
法不責眾，鄧愈或許會放這四十七個倒霉蛋一馬，畢竟，這才是第一日點卯，很多新兵還沒有適應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