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布棋
秦流金喚了聲,「如夢回來了,帶它進來!」
京城來回幾日,如夢不似往日雪白,也不如過去精神了,秦流金心疼地不停撫摸如夢的尾羽。
如夢帶回了尤巧顏的回信。
「玉笙親啟:保全秦蓁蓁,切記!」
秦流金的心底像沉了巨石,壓抑得整個身體紋絲不動。
「懿抒,好生照看如夢。」
聽著外面熱鬧起來,便知夏煒彤已經搬過來了。
「流金哥哥!流金哥哥!」窗外聲聲喚著自己,秦流金想來必是要湊這熱鬧了,便開門出了東廂。
秦府熱鬧,金玉閣卻相反。
如雪來了好些日子,除了店裡偶來幾個客人,吳老闆與金子都不是愛說話的人,只是蓁姑娘還是沒完全醒過來,葯一頓不落地吃著,偶爾除了幾句胡話,什麼也沒說過。
吳老闆倒是有心的人,常來探望。
「如雪!」
「吳老闆來了!」
見是吳老闆進來,如雪揉揉眼睛,起身招呼。
吳山看如雪沒精打採的樣子,便知秦蓁蓁仍是往日樣子。
「蓁姑娘可好些了?」
「沒有,偶爾幾句胡話。」如雪搖搖頭,眼裡滿是失落。
「葯可按時吃了?」
「吃了,金子端來的葯都吃著呢。」
吳山聽罷,點頭叮囑道,「給蓁姑娘按時吃藥,我與金子都是男子,蓁姑娘的病還請你要多多費心。」
「吳老闆放心便是,您請便。」
瞧著吳山進了園子,樹蔭很快就遮蔽了他的背影。
好些日子了,如雪自知在金玉閣事事不便,連園子也很少去,只是偶爾在和玲閣門外透透氣。初夏的節氣很舒服,園子裡頭浮著一層弱弱的桂木香氣,這本是最活氣的時節,但蓁姑娘卻日漸消瘦,連劉保全的葯都沒有起色,想起這些,如雪便紅了眼睛。
「誰?」一個男子驚詫低沉的聲音。
如雪尋聲,只見樹蔭斑駁,金子的身影藏在夕陽與枝葉交織的網裡,像被萬箭穿了心。
「金子,怎麼了?」如雪四周望望,小聲問了句。
金子沒再說話,徑朝如雪走來,手裡端著蓁姑娘晚上的葯。
「你剛看見什麼了?嚇我一跳!」如雪接過葯,順嘴問了一句。
金子搖搖頭,兩眼無神。
如雪無奈地抿抿嘴,摸著湯藥的溫度剛剛好,便轉身進屋了。
「剛剛可看見一個黑影?」金子小聲說道。
「黑影?」如雪看看金子,只是他目不轉睛望著自己,好像望著那黑影似的,「金子,園子裡頭的花草都長起來了,印著夕陽,你怕是看花眼了吧?」
「如雪,今日那黑影一直跟著我,我也不知道那是誰,只是……我看不清那臉,我……我……」金子的話沒說完,整個人慌亂極了,話未說完,轉身就走了。
「哎……」如雪嘆一聲,想著趁湯藥還熱著,快些給蓁姑娘服下,指不定明日便能醒來。
夜裡的金玉閣,從來都無聲無息,像被廢棄已久的慌宅一般。
如雪緊緊閉著和玲閣,點起屋裡的燭台,獨自坐著。
她不能踏實睡著,金玉閣如同牢籠,吳老闆雖謙和,卻冷淡如冰,這裡的一切都沒有溫度,自己雖素日不喜熱鬧,卻著實怕這死一般的冷寂,偶然光臨綢緞莊貴婦小姐在店裡熙攘幾句,也讓人聽著能溫暖一些。
「如雪……如雪……」
如雪和衣在床邊靠著,眯眼小憩,只覺得衣袖似被扯了幾下,便鬆鬆睜開眼睛,不由欣喜起來。
「噓!」
秦蓁蓁示意如雪,如雪紅著眼,兩顆晶瑩的淚珠溢出眼眶,滾落到臉上。
「蓁姑娘!我去叫吳老闆!」
「別去!」
如雪心疼地看著消瘦的秦蓁蓁,知道她這些天實在是受了委屈。
「如雪,莫哭,晚間金子的話,我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