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凄厲之事逐見頭角
如夢是秦流金親手調教的信鴿,通體雪白,頗懂人意。他在滬上,與秦府之間的通信必得用最得力的信物,機緣巧合得了這隻信鴿,又漂亮又聽話,深得秦流金喜愛,故然取名如夢。
如夢自然聽話,一到秦流金身旁,便溫順親昵。
「懿抒,你去過金玉閣,可察覺有何不妥?」秦流金囑懿抒坐下,問道。
懿抒私下與秦二爺不像主僕,兩人更像生死相依的兄弟。
「二爺,我暫時還瞧不出金玉閣有什麼不妥,只是吳老闆……他……怪怪的。」
「吳山有鬼便是他金玉閣有鬼,金子年紀小,他雖機靈,卻事事均微行於色,可從金子入手。」
「二爺的意思是……」
「這兩年我們在滬上的生意總有些問題,雖然每年都回來,卻與那金玉閣交情甚淺,如今,大哥託付之人在吳山手裡,秦蓁蓁亦正亦邪,你我的心怕是要往金玉閣放放了。」
「秦蓁蓁與少奶奶長得真是相似,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與少奶奶一般純良。」
懿抒嘆道,少奶奶還在時,對他們都是很好的,僅看她的貼身侍女如雪便知一斑。
「秦蓁蓁是否純良,只待時間為證。」
秦流雲與尤巧顏已在京中半月時光,自來時秦流雲的精神就一直不寧,在京中的宅子里養著,倒是尤巧顏,一如既往,在帥府顧全著。
「太太,二爺有信。」如雲抱著如夢,進了西暖閣。
尤巧顏正靠著床頭小憩,不免有些煩。
「昨夜一直陪那幫老東西玩兒,好容易得會閑,你這蹄子又吵我!」
「太太這樣和衣而睡,會著涼的。」
「把信給我!」
尤巧顏接過如夢,拆下信,點上一支煙。
信中道:「姨娘安好:你的囑託我已銘記在心,金玉閣確非尋常綢緞莊,這兩年滬上的生意也是出入不斷,只是暫時還不能得知吳山的手段與目的,還請姨娘賜教!秦流金敬上。」
尤巧顏看完,便用手裡的煙將信燒了。
「如雲,玉竹的精神可好些了?」
「還如往日一般,並不見好,太太難道懷疑……」如雲欲言又止。
「你跟我久了,倒像我肚裡的蛔蟲!」尤巧顏望著如雲輕笑了笑。
「我是太太自己人,太太儘管吩咐!」
尤巧顏自然放心如雲,這麼些年,如雲每年跟著她上京,她若是出了十分力,如雲在其中也是佔得了三分,可見忠心。
「如雲,流雲雖是軍閥里的人,卻難免優柔寡斷,小娘子家家的事情不必勞煩他了,我要叮囑你只一樣,流雲生病並非天災,而為人禍,外頭的大夫不必再讓來了,還有,盯著懿德!」
「人禍?太太可是要自己親自找這病因?」如雲有些吃驚。
「鬼是自家的,還得關起門來打!」
「我懂了,太太放心便是。」
尤巧顏心中自思量片刻,回了秦流金的信,瞧著如夢安全出了京,心便放下了。
眼瞧著太陽往西去了,尤巧顏心口像被燒得滾燙的水淋透一般,只覺得皮開肉綻般撕心,這紫禁城四面高牆,對她而言,高牆除了禁錮自由,更阻斷了今生追尋安樂的出路。
「哎!」
如雲眼裡的太太是玫瑰一般嬌艷欲滴的花,通體帶刺,厲害絕決,偶然聽見她的嘆息,心頭便如同深秋凋零的紅葉,落寞凄寒。
「太太,我去給您盛一碗煨的乳鴿吧!」
「乳鴿?盛一碗拿去給流雲吧,讓他好好將養著。」
「是!」
如雲去了廚房,尤巧顏轉身關上門,她要為大帥的太太備上禮,一來為她與流雲討一條活路,二來解了心裡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