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蓁姑娘的臉,實在是與舊人相似
秦蓁蓁一點也不冷,這偌大的秦府,既不是秦流雲說了算,也非尤巧顏一朝為主,她依靠不了誰,卻一出現便活在媏珠的影子里,這身裙襖,她實在穿不得了。
「蓁姑娘,你且坐下,我給你倒杯水。」
「如雪,好如雪,你坐下,我來倒水。」
如雪是秦蓁蓁在這裡唯一相處最久的人,也是她想相信的人。秦蓁蓁握住如雪的手,將她按坐在圓凳上,便轉身去倒水。
「蓁姑娘,使不得。」
「你坐下,聽話。」
秦蓁蓁將茶送到如雪手裡,撫了撫她垂在肩上的辮子,緊緊挨著她坐下。
「蓁姑娘為何如此待我?」
「我只能信你,也只想信你。」
「可我是侍女,作不得蓁姑娘最親近之人。」
「如雪,我一時半會回不去,在你這秦府停留些時日,我們做朋友不好嗎?」
「蓁姑娘如此說,怕秦爺怪罪。」
「我並非你家小姐,也非你家太太。私下裡,你我是至交。」
如雪不再說話,她抿了口茶,眼帘低垂,坐著便不再說話。
秦蓁蓁一點也不急,她看得出,如雪眼裡有淚,她雖然極力掩飾著,但還是被看見了。
兩個人就這麼挨著坐到了晚飯的時辰。
「姑娘,我去備晚飯。」
「如雪,你還是把我當外人看嗎?」
如雪聽罷這話,起身便跪在秦蓁蓁腳下。
「蓁姑娘,我家幾代為仆,姑娘疼惜我,我只儘力保姑娘周全,還請姑娘不要嫌棄如雪愚笨。」
「如雪,別跪我,你我本是平等的人,只當我是姐妹。」
秦蓁蓁輕扶起如雪,她看不得這世道。
「蓁姑娘,三日後是初一,全府上下會有一場祭祀,到時,你就明白了。今日,我只說大少奶奶是為我秦府去的,秦府老少都感念她。」
如雪說完,起身匆匆走了。
秦蓁蓁不再說什麼,她眼看著如雪消失在濃重的夜色里,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只覺得這身衣裳實在不適合她,倒不如如雪那樣素凈的褂子。
小園子在秦府後花園的角落,遇不著人,也遇不著光。天只一黑,除了屋裡的幾處燭光,周邊像染了墨一樣,除了偶聽見風吹動枯枝的聲音,便再無動靜了。
秦流雲把秦蓁蓁藏在此處,實在是好主意,即便知道,也不會有人來。
「誰?」
園子的枯木從里突然閃過一個影子,黑漆漆的,很快就不見了。秦蓁蓁使勁眨了眨眼睛,再定睛看時,已不見了。
「花眼了吧?」秦蓁蓁自言自語到,心想著自己不是這亂世之人,就算真的有什麼,估計也是不用理會自己的,只安心等三天,便清楚了秦府是否為安身之所了。
如雪自從那天走後,沒再來看過秦蓁蓁。
初一,天還未亮,瓊華閣的門便被推開了。
「蓁姑娘!」
「如雪!」
秦蓁蓁迅速從裡間出來,她迎上去握住如雪的手,沒再說話,良久,輕輕抱了抱如雪。
「蓁姑娘,今日初一了。」
「如雪,三天沒見,為何瘦了?」
「為了今天的祭祀給忙的吧,府裡頭這幾天可忙壞了。」如雪笑著放下手裡的折得齊整的衣裳,撥弄了兩下鬢角的頭髮,怕秦蓁蓁看見她青黑的眼圈。
「我這倒是難得的清靜。」秦蓁蓁摸著桌上黑色的衣裳,苦笑了兩聲,「那今天怎麼偷得閑?」
「秦爺這幾日把自己關在書房,都是管家喬老操勞的事宜,今日秦爺主持祭祀,吩咐讓蓁姑娘也去,我這才偷得空過來見見。」
「如雪,昨晚可沒休息好?」秦蓁蓁關切地問到,伸手去撫如雪的臉。
如雪低頭躲過,扶秦蓁蓁進了裡間。
這墨色法華秀羅紋褂子,只有在初一才會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