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所謂「劣仙」
華龍升和黃修業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楊庭滿怎麼就如此自信地走了進去。畢竟無論是誰，看到這種讓人抓狂的岔路口，都必然要糾結上很久很久。
楊庭滿很快就沒入了黑暗，華龍升和黃修業見狀只好暫時擱置所有的不滿，快步跟了上去。
楊庭滿就知道對付這兩塊滾刀肉，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此。果然這一招還真是屢試不爽。這華龍升也不嚷嚷了，黃修業也不嘚瑟了。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向走在最前的楊庭滿發問。
眼看和華龍升撞了車，黃修業傲嬌地一仰頭，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華龍升對此嗤之以鼻，然後也不去看他，而是小心翼翼地問楊庭滿：「楊兄弟，你咋知道走這條路？」
「那你說走哪條路？」楊庭滿一臉壞笑地反問華龍升。
「他要是能知道，我直接把那塊石頭吃了。」黃修業一邊指著路旁最大的一塊石頭，一邊沒好氣地嘲諷著。
本來這不過是一句搓火的話，沒成想卻把楊庭滿給逗樂了。楊庭滿心中暗想：難道這句話的標準格式，不應該是「直播吃鍵盤」，或者「直播切點什麼」嗎？
「你沒完了是吧。」華龍升拿大鐵棍子狠狠地錘了一下地面。估計他也是給氣急了，本來只是想嚇唬一下黃修業，結果下手太重反而震得他自己的虎口發麻。
而且在氣頭上的華龍升還真就忘了，他這個黃兄弟原本就不吃他這一套，更何況這個時候他成功轉職，成了高魔一等的黃半仙，自然是更加的有恃無恐。
只見黃修業三角眼一翻，八字鬍一吹，那把黃銅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握在了他的手中，寒光閃閃的箭頭直指華龍升的腦袋。
楊庭滿心裡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也真不知道這兩個活寶到底是怎麼湊在一起的。天天喊打喊殺的，玩的好不開心。
楊庭滿自顧自地向前走去，這段路可不短，他可沒心情陪著這兩個群眾演員互飆演技。
果然不出楊庭滿所料，在他的身後又傳來幾聲咒罵聲之後，那兩個人就再一次不約而同地追了過來。
雖然雙方都是一臉不爽的樣子，不過看著楊庭滿一個人在黑暗當中毫不遲疑地前行，二人也就拉不下臉來再為了那些小事兒互相扯皮。
楊庭滿忽然想起一件事，放慢了腳步回頭對華龍升問道：「華大哥，我記得你剛才提到黃修業成了什麼『劣仙』，那個『劣仙』是什麼意思？」
華龍升眉毛揚了揚，用眼角餘光撇了撇正在收起黃銅弩的黃修業。
黃修業自然也聽到了楊庭滿提這到這個詞，冷冷地哼了一聲，再也不發一言。
從黃修業這個反應來看，這個詞雖然帶了個「仙」字，卻絕不是什麼令人心情舒暢的稱呼。
華龍升邊走邊解釋道：「魔族仙族，雖然天生能力差距很大，但也絕不是沒有例外。比如說魔族和仙族生下來的小孩，也可能繼承仙族親人的仙華。」
楊庭滿心中一驚，暗想雖然這老黃長得是丑了點兒，卻還真有那麼一點兒混血兒的意思。難道說他老爸或者老媽有一個是仙族人？
楊庭滿歪著頭看了看黃修業那奇形怪狀的腦袋，卻怎麼都看不出來一點仙風道骨。黃修業瞪了楊庭滿一眼，鬍子一翹表示如此高大上的自己，實在不屑於和和眼前這兩位討論關於自己身世的問題。
華龍升沒好氣地接著說：「放心吧，別看他人長得驚悚，在血統上卻和仙族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楊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在東海這個地方，仙族人和魔族人通婚那可是大忌之中的大忌。想當初那個張……」
華龍升這個「張」字拉了一個好長好長的聲線，差一點沒把這個中年壯漢給憋出毛病來。而好奇的楊庭滿，也抻長了脖子等了半天。等得他的脖子都木了，也沒能等到下文。
楊庭滿心中大怒，暗想：「你個華大個兒也給我玩『禁止事項』這樣扯淡的梗？難道你也是未來人？難道你也是個大胸妹子？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他本人無疑是個直男癌。可是他那個胸，倒確實還真是挺大的.……」
華龍升自然不清楚，楊庭滿現在的關注點是有多麼的奇怪。他只是停下了已經被自己拉到天際的長音。從他那個痛苦的表情來看，似乎真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就連一旦抓住華龍升的小辮子，就再也捨不得撒手的黃修業，這個時候也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竟然沒有借題發揮而是緘口不言。
楊庭滿大為驚訝。他真是沒能想到，華龍升這個「禁止事項」竟然可以如此的厲害，連黃修業這樣的人都能弄啞巴了。
到底華龍升所謂的當年是哪一年？究竟是什麼的人物，在當時做過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舉動？這會讓這兩個江湖人物，連提起來都會顏色大變。楊庭滿對此還真是感到十分的好奇。
他唯一所能猜到的，就是這個神秘之人所做的神秘之事，一定和被嚴令禁止的，仙族人與魔族人之間的通婚行為有著莫大的關聯。
可是看華龍升和黃修業這兩個人的狀態，恐怕是不太可能會對自己說明了。
就這樣沉默了半天，華龍升這才拚命地擠出來一個尷尬的笑容，繼續說道：「除了繼承父母雙親的仙華，純粹的魔族也是有可能獲得仙華的。不過那可是極其特殊的情況，而且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俺聽說前些年有個老頭子被雷劈了，結果人沒死成反倒獲得了仙華之力。這事兒是真是假也沒個人知道。反正聽說後來有一幫小子，一天到晚的連正經活兒也不幹了。成天就盼著趕緊下雨打雷，他們好撒歡兒似的跑出去等著挨雷劈。有一年打雷的雨天特別多，直到接連死了好幾個人，這種蠢事才總算消停了下來。」
華龍升說到這裡憤憤地用拳頭砸了一下岩石牆壁，顯然是對那幾個年輕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楊庭滿也跟著嘆了口氣，拍了拍華龍升的肩膀。
華龍昇平復了一下心情，接著說：「聽老人講，還曾經有個小姑娘，跑出去玩兒結果迷了路。家裡人都快瘋了，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可誰又能想到，半個月之後她竟然蹦蹦跳跳地自己走回來了，而且也不知道為啥竟然就成了仙。」
「那後來呢？」楊庭滿的職業精神被這些離奇的故事瞬間激活，恨不得馬上就去親眼看看這些「幸運」的魔族人。
當然，最好還能讓他親手採集一些實驗樣本，以好在將來的某一天，在回到自己的實驗室之後，他能再一次開始令人興奮的實驗。
來自異世界的鮮活樣本，來自魔族人轉變為仙族人的第一手實驗資料。光是在腦子裡想想，都讓楊庭滿覺得有點小激動呢。
華龍升又是嘆了一口氣，用低沉的嗓音說道：「他們這幫人都得了道成了仙，再也不願意和我們這些窮魔族待在一起，一個一個都跑到仙族人的地方討生活去了。而人家仙族人呢，眼界自然也是極高，根本就看不上這些原來的魔族人，給他們這種人起了個名叫『劣仙』。」
說到這裡華龍升的眉頭就是一皺，不愉快的表情滿滿地寫在了他那張中年大叔的臉上。
楊庭滿知道，一提到仙族人華龍升的臉色必然不會太好看。於是他示意華龍升，如果實在是感到不舒服，就不必再說下去。
可是華龍升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還能堅持。這點小情緒還並不能妨礙自己，把這些關於「劣仙」的事情全部說完。
從華龍升斷斷續續的話語，以及越來越鐵青的臉色上來判斷，楊庭滿總算是搞清楚了，這個『劣仙』的叫法，原本是對仙魔結合而產生的後代的蔑稱。
可是自從那個華龍升和黃修業緘口不談的大事發生以後，便再也沒有任何仙魔通婚的事情發生。也就是再也沒有『劣仙』出生。這個充滿了歧視的稱呼自然也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現在這個稱呼和以前的意思已經完全的不同。絕大多數時候，「劣仙」這個詞語都被用在稱呼這些在遇到奇遇之後，變為仙族人的原魔族人身上。
可想而知，這些「幸運」的原魔族人，他們的地位其實也並沒有比原來強上多少。仙族人有什麼了好事兒，自然也輪不到他們的頭上。
之所以給他們強行套上了這樣一個稱呼，其實就是提醒他們不要忘記：雖然他們有了原本不屬於自己的仙華，雖然他們學會了使用各種仙術仙法，卻依然還是那些被仙族人瞧不起的魔族人。
對於這些仙族人來說，這些「劣仙」與魔族人的區別，無非就是以前他們只能在魔族的領地里自生自滅，而現在則是賴在他們仙族人的領地里自我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