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兩位大人物
「楊先生，本來我們想在一個更優雅，更符合紳士身份的環境下好好談談。可惜你們的女王陛下一直在妨礙我們。所以不得不讓你屈尊跑一趟。我為我手下粗魯的行為向你誠摯的道歉。」
這一口標準的倫敦腔，聽起來不但押韻，還頗有些節奏感。可惜這些虛偽至極的話只讓楊庭滿感到無比的噁心。
戴維斯一隻手將楊庭滿用力地按在一張椅子上，隨後還貼心地把女王陛下送給他的眼鏡戴在了他的頭上。
這一下與其說是戴，還不如說是狠狠的戳了上去。歪歪扭扭的眼鏡耷拉在楊庭滿的鼻樑上，讓雙手被負的楊庭滿渾身難受。氣得楊庭滿暗自在心中把這個中年大光頭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圈。
慢慢適應了強光的楊庭滿看見，在他一半清晰一半模糊的視線里，有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這兩個人可真是特點鮮明，簡直堪稱相映成趣。一個又高又胖，在天堂島他還不記得有什麼人能長得這麼胖。可能是因為和旁邊的大胖子坐在一起，另一個人顯得極其瘦小，手裡正拄著一根通體暗紅的拐杖，給人一種大病初癒精神困頓的感覺。
大胖子叼著雪茄，四仰八叉地癱在沙發里，好像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樣看著楊庭滿。楊庭滿看著他肥碩的身形，甚至有些擔心他的大肚子隨時可能撐破他那身看起來做工考究的西裝。
另一個人則坐的四平八穩，一隻手拄著拐杖，另一隻手不斷地撫摸著自己的下巴，在他那圓圓的眼鏡鏡片之後，露出的是兩道冰冷的凶光。好像僅僅憑藉著他那雙禿鷹一樣的眼睛，就足可以將楊庭滿完完全全地看穿。
楊庭滿怒斥道：「在天堂島上敢做這種事，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不怕.……」
砰的一聲，楊庭滿感覺自己的腹部被人結結實實地揍了一拳，接著身體拖動著椅子騰空飛了出去。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麼傢具上，楊庭滿又被狠狠地彈了回來，接著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他乾咳了半天，感覺上幾乎要把自己的胃都吐了出來。
站在一旁的戴維斯嘿嘿嘿的冷笑，扶起了倒在地上七扭八歪的楊庭滿，還不忘朝他的臉上吹了一口煙氣。他一邊把自己砂鍋大小的拳頭按得咔咔咔直響，一邊用純正地道的英式英語說：「楊博士，你好像忘記了我對你的忠告。沒關係，我可以不厭其煩地再向你說明一下。你現在只有回答大人物們問題的義務。請牢記這一點，除非你還想多吃點苦頭。」
胖子揮了揮手，戴維斯點了點頭，撤到了一旁。胖子對楊庭滿說：「楊庭滿博士，請原諒我對手下的放縱。無論如何這樣對待一位紳士是不合適的。其實我們找您過來，只不過是想和您談談合作的事情。大家沒必要把氣氛弄得這麼緊張不是嗎。」
「合作？你們就這麼尋求合作的嗎？」楊庭滿怒氣沖沖地問道，怒火中燒的他甚至有一種想要衝上去和對面拚命架勢。不過他到底只是個科學家，喊打喊殺並不是他的特長。看見戴維斯一雙冷冷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楊庭滿一腔的怒火終究還是強行壓了回去。畢竟剛剛那一記重拳造成的疼痛，直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
胖子說：「確實，我們之間產生了一點小小的誤會。很早之前我們就想和您洽談合作的事情。不過你們的女王陛下一直從中作梗。你們中國人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嗯，應該是叫『萬事開頭難』。我承認你們流傳下來的文化確實有過人之處。我們不就是處在『開頭難』的境地了嗎。不過我相信這些不愉快很快就會過去，仁慈的主曾經說過……」
「有什麼話直接說好了，不用兜圈子。」楊庭滿憤怒地打斷胖子的話。
胖子顯得略微有些不高興，大概是因為他最喜歡的，闡述自己宗教觀點的部分被打斷了，讓他感覺非常尷尬。他重重地吸了一口雪茄，一邊吐著煙圈一邊說道：「沒想到楊先生也是痛快之人。我之前已經說了，我們尋求的是與您的合作。您不必軟禁在這個小小的破島上，把前途和名聲都交給那個什麼『緋紅女皇』。為我們工作，您將獲得前無古人的聲望和想都不敢想的巨額財富。」
楊庭滿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前無古人的聲望？想都不敢想的巨額財富？給我這些東西之前，恐怕我的研究成果早就被你們拿來干出什麼『前無古人』的『好事』，最終還不是讓你們藉此牟取『想都不敢想的巨額財富』。」
「楊庭滿博士，我想您是多慮了。你您研究的項目，我們是很清楚的。」胖子拚命地擠出一副熱情洋溢的笑臉，看起來假得有些滑稽。他抽了一口雪茄繼續說道：「通過人為可控的DNA突變，達到增強人類在惡劣環境下的生存能力。這是一件造福人類的好事兒，怎麼就會成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楊庭滿從胖子的臉上，看到的只有虛偽和道貌岸然，不禁往地上啐了一口嘴裡的鮮血。正當他想要出口反駁的時候，消瘦的男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搶先開了口。只聽他用地道的美國口音說道：
「楊庭滿博士，其實我們的目的，對您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告訴我，您一生追求的是什麼？無非是探求這個世界的真理罷了。為了這個目的，您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離開過實驗室，沒有做過除了實驗之外的事情？實際上從內心裡，我一直都非常敬仰像你您這樣的人。您的這種孜孜以求的執著精神，值得這個世界里的每一個人類公民為您鼓掌喝彩。」
楊庭滿並不領情，回答道：「讓你們為我鼓掌，實在不是一件能令我高興的事情。比起那些虛情假意，放我回去做我該做的事情，就是你們這些人對全人類能做到的最大的貢獻了。」
戴維斯摩拳擦掌地走過來，臉上充滿了邪惡的微笑。楊庭滿心裡一涼，暗想恐怕自己又要有苦頭吃了。不成想消瘦男人擺了擺手，阻止了大光頭戴維斯已經高高舉起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