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清遠道長

  韓一桐沒退休之前，在一家很大的企業里做會計，因為脾氣暴躁又剛正不阿，所以始終沒有陞官財的機會，好在這和他實際的身份不謀而合，反倒給他的修行帶來了極大便利。


  退休之後他就住進了離城市非常遙遠的一座道觀。深入簡出的生活並沒有改變他的暴脾氣，只不過心情轉變了不少。


  韓子峰他們的不約而至讓韓老爺子開心的不得了，嘴邊的鬍子都笑開了花，嘴裡卻一個勁兒地抱怨：「說來就來，也不打個招呼，真是一群不知所謂的傢伙。」


  韓一桐居住的道觀是一座三清觀，很久以前也曾經香火旺盛，人聲鼎沸。不過隨著城市建設的不斷展，進城打工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66續續都搬走了，原本繁華的村落也不斷蕭條了，又因為道路難走，漸漸地連進香的人都沒有了，方圓十幾里看不見一兩戶人家。正因為如此，道觀雖然佔地面積非常大，裡面卻只有三個守觀的道士，一個老道帶著兩個還算年輕的小道士，看樣子都已經在這裡居住很久了。


  道觀生活很清苦，幾個人基本上是靠道觀旁邊的幾畝土地自給自足的，每個月會用道觀僅有的一架馬車去集市一趟，賣掉一些自己的農作物，然後買來所有的生活必需品。本來道觀還有幾個寄宿者，結果都因為太過辛苦離開了，現在只剩下韓子峰的爺爺韓一桐了。


  「爺爺，咱們乾脆回家吧。」韓子峰剛來半天就已經受不了了，畢竟連廁所都搖搖晃晃的感覺真得很不舒服。


  「臭小子，好吃懶做，一點兒都吃不了苦，還想當好陰陽師？你當個屁吧你」果然咆哮的聲音傳出二里地去，連打在身上的巴掌聲都格外清脆。


  門外的6曉君和白靈一個勁兒地呲牙咧嘴，對屋裡的殉難者表示無限同情，畢竟慫恿韓子峰進去遊說的是他們。從來沒有過過這種生活的三個人簡直被道觀的清貧嚇傻了，尤其是6曉君從小嬌生慣養，儘管身體和精神上都受過極大考驗，可是物質生活卻始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面對木板加破布搭成的床和搖搖晃晃的長條板凳，她的整個人都有一種走進地獄的痛苦。白靈要比6曉君強很多，畢竟沒體會過她那種奢侈的生活，但他從骨子裡有著所謂紳士風度的潔癖，別的不說，光是到處可見的灰塵和常年沒人清理的污漬就可以讓他鬥志全無瞬間斃命。韓子峰算是三個人中最隨意的，既沒奢侈的講究，也沒潔癖的要求，不過他是個十足的肉食主義者，沒有肉的日子就好比癮君子沒有了毒品，道觀里清淡的水煮菜就是他的致命武器，僅僅兩頓飯他感覺自己已經快登極樂了，無法想象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於是三個人一商量就上演了以上悲慘的一幕。


  「都是你們兩個，說好一起進去，結果害我一個人被罵，還挨了一頓打，真沒義氣。」韓子峰一出門就看見房檐底下站著偷笑的兩個人，於是一邊揉著頭一邊走過去。


  「不是我們沒義氣，是你爺爺太可怕了。」6曉君躲在白靈身後調侃他。


  「可怕？現在我讓你見識一下更可怕的。」韓子峰看著她得意洋洋的表情滿肚子氣，跳起來去打她，結果被白靈擋住了。


  「算了，咱們還是想想怎麼辦吧，再等下去咱們沒被打死也被臟死了。」白靈拉住兩個大小孩，也有些抱怨地說。


  「怎麼想辦法？連手機信號都沒有，總不能點一堆草寫『sos』吧？」6曉君沮喪地揮舞著手中已經變成廢物的iphone。


  「好辦法，咱們乾脆放狼煙吧。」韓子峰居然眼前一亮，胡言亂語道。


  「放屁煙，你以為兩國打仗呢。」6曉君口出粗言，讓白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語言潔癖也是他的死穴。


  「幾位小施主，我家師傅有請。」正當幾個人無計可施的時候，一個貌似二十多歲的小道士沖著他們走過來深施一禮。


  三個人互相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最後還是跟著小道士走進後堂。


  道觀不同於寺院，建築物雖然頗有宮殿的樣式，不過整體還是以自然簡樸為基調，崇尚「離世無為」的精神修行。


  後堂正中坐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道士，看年齡有七八十歲的樣子，不過聽韓子峰的爺爺介紹，這位道號清遠的觀主今年已經1o8歲了，自從三個人來到觀中，這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本尊。


  「三位小施主，在本觀過得可好啊？」清遠儘管年齡很大了，不過眼睛卻一點兒沒有老花的痕迹，而且看起人來有一種很深邃的感覺，讓這三個小傢伙有些生畏。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看得出三位小施主出身不凡，也一定經歷過大風大浪，能來本觀小住是本觀的福氣。只不過本觀年代雖然久遠，卻沒什麼可以誇耀的事迹，也沒有引以為傲的寶物，讓幾位小施主見笑了。」清遠禮貌的開場白著實讓6曉君他們幾個有些尷尬，畢竟都在背後罵過這家道觀，雖然人家不一定知道，但自己做賊總會心虛的。


  「我們出家之人，相信一個緣字。既然咱們見到了就是有緣，清遠在此多個嘴，儘管各位小施主任重而道遠，不過還是要稍安勿躁，以靜制動才是上策。」看到幾個人的表情，清遠已經明白幾個人的想法了，於是摸著銀須幽幽道來。


  幾個人又互相看了看，似乎誰也沒搞清楚老道士話里的意思。


  「道士爺爺，你能不能說得清楚點兒，我們聽不懂。」6曉君終於按耐不住了。


  「呵呵，先別急，既來之則安之。」清遠慈祥地笑了起來，不過說出的話還是沒人能懂。


  「清遠道長，咱們還沒下完那盤棋呢。」大嗓門的吆喝，一聽就是韓一桐來了。掀開門帘看見坐在屋裡的三個人頓時皺起了眉頭。


  「你們在這兒幹什麼？趕緊滾出去，不要妨礙我們下棋，快出去。」韓一桐一邊說著，還一個一個提了起來往外轟。


  「是貧道把他們叫來的，一切都是註定的，都這麼多年了，貧道早已經想通了。」清遠似乎對於韓一桐的做法有些不太滿意。


  「清遠道長，幾十年前能管的時候，你都沒有管，現在又何必多事呢，況且這次你也管不了。」韓一桐有些著急地說。


  「你什麼意思？在怪我當年怕死沒幫你們嗎？小桐子，你可不要忘了，你的這條命是我救的。」沒想到清遠聽完韓一桐的話居然大雷霆，一個百歲老人居然有這種架勢，真把三個人給震住了。


  「你們三個不滾出去，還準備聽什麼？」韓一桐立刻把所有火氣到了那三個準備看好戲的人身上，結果好戲沒看成，三個人灰溜溜地鑽了出去。


  房間里只聽到韓一桐低聲下氣賠禮道歉的聲音，和清遠由於激動而不住地咳嗽聲。三個人長長的出了口氣，終於出來了，接著又互相遞了個眼色，偷偷地溜了出去，看了今天沒人搭理他們了，終於可以自由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