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封遺囑
「古伯伯——」三個人異口同聲大喊起來,韓子峰順勢沖了出去,結果被韓一桐一把提了回來。Δ
「你鬆開我,古伯伯是為了救我,我一定要去救他。」韓子峰一邊掙扎,一邊瘋狂地高喊著。
「臭小子,想死也不要選現在。」韓一桐看到韓子峰的樣子,禁不住給他的頭上一巴掌,「再往前沖,老傢伙的用心就白費了,你懂不懂啊,你個臭小子。」
6曉君和白靈也強忍著悲傷,過來攔住激動不已的韓子峰,他們知道這時候夢口還沒有關閉,韓子峰的衝動很可能把自己也葬送進去。而韓子峰被禁錮地動彈不得,拚命跳著叫著,最後開始放聲大哭起來;看著他的樣子,6曉君和白靈互看了一眼,眼裡泛起了水光,卻都因為夢靈力量沒有收回,不得不拚命忍著;韓一桐依然保持著自己一慣的剛正不阿的樣子,不過眼圈已經紅了,嘴邊的鬍子還在微微抖,雙手抱著韓子峰,拳頭卻捏得死緊,足以看出老爺子所有的悲傷絕不比這幾個孩子少。
「丫頭,把入口關了吧。」韓一桐最後閉了一下眼睛,咬著牙狠狠地說,似乎做出這個決定已經用了他一生的勇氣。
6曉君艱難地點點頭,這個結局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從最初策劃讓白靈使用「玄夢術」留在這裡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抱著必死的決心要救出兩位老人,然而現在不但一個都沒有救出來,還讓他們那麼慘,她的心裡在不斷流著血,腦袋裡不停地在罵著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出主意讓韓子峰毀了「夢塚」,就不會惹怒「鬼手」掐碎莫教授的天魂弄得她永不生,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聰明擺這個陣,古海天也不會被夢口送到三界之外在異度空間流浪受苦。6曉君現在心中充滿了悲痛和懊悔,以至於視線模糊地根本看不清夢口方向,腳步都開始漂浮起來。在不遠處保護她的夢奴立刻感到了她的不對頭,一起圍了過來,對著6曉君頭頂出輕微的電波,雖然不會讓她受傷,但足以阻止她走進夢口的行為。
「你沒事吧?」白靈看到剛才危險的一幕,趕忙走了過來看著臉色蒼白,神情恍惚的6曉君,擔心地問。
「我沒事。」6曉君被夢奴們的「友好」一擊已經回神了,意識到自己應該做什麼。
「你快一點兒,那傢伙還很衝動。」白靈指了指被韓一桐死死抱住的韓子峰擔心地說。
「我明白。」6曉君很快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雙手合十念動咒語準備關閉陣法,可是幾次都沒有成功。
「我明白你的心情,古伯伯已經救不了,現在你要做的是保護還在的人,不要再想剛才的事情了。」白靈看到6曉君緊鎖的眉頭和一直抖的雙手猜到,6曉君肯定是內心充滿了懺悔,潛意識中不願關閉夢口,所以影響了最終的結果。
6曉君抬頭看看白靈,白靈沖著她點點頭,於是她深呼吸一口,喃喃地說道:「古伯伯,對不起。」雙手再次合十,食指指向夢口的方向,平靜心思開始念咒。
夢口隨著6曉君的喃喃聲逐漸逐漸變小,最後終於消失不見了。
戰鬥結束了,三個人癱坐在地上,6曉君收起了夢靈力量,開始放聲大哭,韓子峰本來已經停下來了,看見6曉君的樣子又開始哭起來,白靈也開始默默流淚,整個後花園陷入了一片慘淡悲涼的景象。
「別哭啦。」韓一桐被三個孩子影響的快要綳不住了,於是高聲呵斥起來:「哭,哭,哭,哭個屁,哭有用嗎?能把那兩個老鬼哭回來嗎?」
三個人根本聽不到他的話,依然自顧自地哭泣著。
「給我住嘴!!!」韓一桐使出了拿手的獅吼功,終於嚇得三個人愣住了。
「現在我們需要想的是接下來怎麼辦?不是在這裡哭哭啼啼,真是一群不知所謂的傢伙。」
韓一桐說完后,看看三個已經傻掉的孩子,禁不住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誒,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那個什麼小子,把你外公給你的包拿來。」
韓一桐一鳴驚人的本事遠遠出了大家能接受的地步,沖著白靈喊出的話更讓三個人都忘了悲痛,替而代之的是張大了嘴和眼,愣愣地看著說話的人。
「什麼外公啊?韓伯伯,是我嗎?」6曉君先茫然地指著自己問,因為這裡好像光明正大有外公的只有她一個。
「什麼?」韓一桐居然像沒事人一樣看著三個人:「我說外公了嗎?哎呀,不用管那麼多了,你把包拿來就行了。」現自己說錯話的時候,韓一桐的反應依然和從前一樣無所謂。
白靈一臉茫然的把包拿出來,然後又是一臉茫然地交給韓一桐。韓一桐打開包看了看,很明顯白靈根本沒時間查看包里的東西,他不禁皺了皺眉,然後伸手從包里掏出一個小木盒交給白靈:「小子,這是古老頭交給你的,你最好看一看。」
白靈依然一臉茫然地接了過來,打開盒子拿出一封摺疊很整齊的信,然後展開,抬頭看了看大家,最後低下頭開始看信。看著看著眼淚又開始流起來,開始只是幾滴幾滴的流,後來變成了小溪,最後居然變成了汪洋大海合著鼻涕一起流成了一團,根本沒有了平時冷靜理智的形象,這讓6曉君和韓子峰看得莫名其妙。
「怎麼了?信里寫的什麼?」6曉君的好奇心已經完全佔了上風,用手肘碰了碰韓子峰,小聲地問。
「我怎麼會知道。」韓子峰也是滿腹狐疑,悄悄走到韓一桐身邊,畢恭畢敬地問:「爺爺,那是什麼?」
「臭小子,你瞎了,那不是信嗎?」韓一桐用自己一貫的大嗓門吼著,而且順勢從韓子峰頭上敲了一下。
「我知道,我是說那是什麼信?」韓子峰也有些不耐煩地放大了聲音,結果頭上又挨了一下,「臭小子,敢跟我吼,膽兒肥了你。」
韓子峰一邊捂著自己的頭,一邊小聲嘟囔著走開了。
白靈終於看完了信,已經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轉身把信交給了6曉君,然後一路跑進了主樓。6曉君莫名其妙地看著白靈的背影,又轉頭看了一下湊過來的韓子峰,最後開始看信:
孩子: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知道我們今生都不會再見了,不過我一點兒也不後悔,因為我的願望已經達成,我可以死而無憾了。
也許你已經聽說我是一個「捕夢獵人」,或者你還知道幾十年前我曾幫助過蔣錦添,在這裡我想告訴你這些都不是真的。幾十年前,我是長老會為數不多的幾個夢靈師之一,專門負責醫治受傷的夢靈。為了抓住蔣錦添,長老會決定派人潛伏到蔣錦添身邊,由於我不是守夢夢靈,身份比較隱秘,所以最後決定讓我混進他們中間,於是我就變成了被通緝的「捕夢獵人」。我的任務完成得非常成功,是我收集了蔣錦添的資料,泄露了他的行蹤,讓他被封印到了夢界禁地,所以他的黨羽一直在追殺我,這幾十年來我東躲西藏,這條命可以說是賺回來的。儘管我一直在逃難,卻仍然遇到了最愛我的女人,而且有了一對最可愛的兒女,更重要的是我還有一個最聰明的外孫子,讓我感到無比驕傲。
其實,命運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東西,當你自以為一切風平浪靜的時候,總有一些不明原因的危機會在不遠處等著你,尤其是像我這種一生都在逃亡的人。其實,家庭本身就是我負擔不起的奢侈品,可是人的私慾卻是無比的可怕,我也不例外,即使知道自己的生命朝不保夕,我卻依然執著於各種感情的糾葛,以至於我身邊的每個親人都被我弄得傷痕纍纍,對此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我並不後悔,因為夢靈的路從開始就是註定好的,我別無選擇。
孩子,實際上從你的父母被我趕出去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沒有資格再讓你知道我的存在了,然而在即將永別於世的時候,貪心的我仍然想做最後的掙扎,我想告訴你我是你的外公,儘管讓你的父母和你們兄弟受了很多的苦,那都是我命運中的迫不得已,我不想再解釋那些看似借口的原因,也不想讓你就此原諒我,我只想告訴你其實我真得很愛你們,一直一直都非常愛你們。
看到這裡,孩子,不管你是不是恨我,是不是肯原諒我,無論如何都要遵守我以下的遺囑:第一,我所有的財產(清單都在保險箱里,密碼是xxxxxxxx)都交給你繼承,不是為贖罪,也不是補償,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值得託付的人;第二,去找你的舅舅吧(他的地址也在保險箱里),他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許你很需要這份親情。第三,絕對絕對不能愛上你所保護的人。
對於我來說,和你當面告別是會讓我心碎的事情,所以原諒我的懦弱和自私,在此永別了,孩子,記住無論在哪裡我都一樣愛你,祝福你!
古海天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