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面對自我

  「不過，我這次來不是為了教訓你，我是來抓你的。Ω」白靈的語氣又一次恢復了平靜。


  6曉君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包括白靈說的話。


  「你跟我走，還是……」白靈冷冷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我，跟你走，不過我媽媽……」6曉君喃喃地說。


  「放心，我已經讓可可他們去照顧她了。」


  「哦。」6曉君默默低下頭，什麼也不說了。


  「怎麼這一次學乖了，以前的你不是應該驕傲地問一句憑什麼嗎？」白靈的口氣有些戲謔。


  「因為昨天晚上我又多管閑事了，對嗎？」回答有些底氣不足。


  「誒，」白靈的口氣緩和了很多，「我早就說過別多管閑事。一個人的悲歡離合固然讓人心痛，可是三界的平衡和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都是有定數的，一個人生就會有一個人死，一個人悲自然有一個人樂，前生的因，今生的果。我們不是統治三界的無極之神，更不可能參透因果的玄機，我們的職責就是守護三界平衡，還記得我們的法咒嗎？放棄小我，放生大我，守夢不破，天地永恆。」


  「你的意思是我打破了這種平衡嗎？」6曉君急切地問，自己覺得終於做了一件好事，如果連這個也錯了，那她這個聖靈夢族的後裔真得太失敗了。


  「你違反了『引夢蜂』的指引，不但擅自改變了守夢任務，而且改變了兩個人的命格，打破了陰陽兩界平衡。昨晚陽界和冥界同時在夢界打開了一個缺口，十二個從夢界引入冥界的夢魂逃跑了。你知道安詳離開陽界是每個凡人的理想，夢魂帶入冥界是前世積來的善緣才有的結果。現在它們逃脫了，這種不陰不陽的東西是從冥界逃跑的，回不到原來的軀體中去，也不能在夢界停留，最終會變成危害陽界的冤魂。更可悲的是他們的軀體不生不死，成了一夢不醒的植物人，一直要等到那些冤魂被捉住才能入土為安，這就是你善心的代價。」白靈說得很平靜，但句句話都扎進了6曉君的心裡，如死般的痛。


  「帶我走吧。」6曉君閉上眼睛，第一次她感到後悔，無法言喻的後悔。她終於明白了白靈剛才的話，曾經有多少錯她根本不知道，又自以為是的害過多少人她也不知道。而這一切沒有人告訴她，本身就是對她的關心，是不願意讓她內疚的體諒，她卻渾然不知，還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悲哀、憤恨，像個傻瓜一樣碰的頭破血流。如果此刻處罰能改變一切的話，她願意被處罰無數次，以補償自己無知自私而犯的錯。


  「長老會不準備處罰你。」白靈停頓片刻，突然冒出來的話嚇得6曉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張大了嘴巴卻說不出話。


  「別吃驚，我們只是守夢人，不是陰陽師，即使封印了你也彌補不了你犯的錯。而且一旦長老會封印了你，聖靈夢族就滅絕了，到時候恐怕封印夢魘的力量就會消失，夢魘再次蘇醒，整個守夢一族都會消失，三界將會出現一場浩劫，到時候罪過就大了。」白靈平靜地陳述著似乎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實。


  「那你為什麼還要抓我？」6曉君有些奇怪。


  「昨晚除了十二個夢魂逃跑之外，還有一個被封印的夢靈逃跑了。」


  「蔣錦添？」6曉君大吃一驚。


  「不錯。他的力量你是知道的，御夢、守夢和驅夢他全部都會，目前恐怕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可以抓住他。」


  「你抓我是為了抓他？」


  「也是，也不是。你也知道，你身上流著十代至純聖靈夢族的血和三代至純陰陽師的血，這種奇特的組合註定了你艱難的使命，恐怕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所以我是唯一一個至陰至陽的怪物夢靈。」6曉君苦笑著說。


  「你有夢靈血所以不可能成為陰陽師，但是你的血脈會幫你找到最好的陰陽師。」


  「可是我曾祖，外公和外婆已經去世了，我媽媽這個樣子.……」6曉君回頭向門口看了一眼，「儘管他們都是最好的，恐怕每個都幫不了你。」


  「我說的當然不是他們，你忘了你媽媽還有兩個非常有天賦的徒弟？」


  「黑風和紅蝶？你在耍我嗎？」6曉君一下子跳了起來，「他們兩個可是被我媽媽趕出師門的叛徒，我怎麼可能找他們幫忙？」


  「但是你不可以否認，他們兩個是目前我們知道的最好的陰陽師，不對嗎？」白靈沒有改變自己的態度，依然非常平靜。


  6曉君沒有反駁，如果只就能力而言，他們兩個已經遠遠過了自己的母親，可是.……

  「不用猶豫了，現在要彌補你所犯的錯，只靠我們兩個是不行的。昨天缺口一出現，長老會立刻派出護法去補救，從出現到結界短短數十秒而已，夢魂怎麼可能那麼快在夢界找到進入陽界的缺口？所以長老們認為很可能是蔣錦添把他們帶離夢界的，如果真是這樣你覺得蔣錦添會放過他們嗎？他很可能會操縱這些夢魂去完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把它們練成夢魄晶石，去塗炭生靈。」白靈第一次顯得有些著急，「真是這樣，後果有多嚴重，你比我更清楚。當初是你外公帶領他的四個師兄妹，聯合長老會一起封印的蔣錦添，所以如果估計沒錯，蔣錦添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你，長老會讓我帶你你躲起來，這就是我來的目的。」


  「躲起來？為什麼要躲起來？為什麼不能把他抓起來？」6曉君有些失控。


  「抓起來？我也想。」白靈有些自嘲地說，「如果沒有最好的陰陽師幫忙，你覺得只有我們行嗎？」


  「長老們呢？他們每個都有幾十年的經驗，抓一個夢靈應該沒有問題吧？」6曉君有些心虛地問。


  「十二個夢魂守護的全能純血夢靈？你在開玩笑嗎？長老們現在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在守衛你，在彌補你犯的錯。」


  「可是.……」6曉君還是有些猶豫。


  「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長大？放下你那些沒有道理的執著，你難道真得想看到血流成河才後悔嗎？」


  「你現在好像也在違反規則做事情哦。」6曉君看著逐漸從椅子上逼近的白色光影，戲謔地說。


  「什麼意思？」白靈有些吃驚。


  「你違反了長老們的命令。」6曉君得意洋洋地揚了揚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