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義不容辭

  「嘰嘰，嘰嘰。」正當6曉君以為已經萬事大吉的時候，四隻紫色的眼睛突然緊張地在她面前來回跳躍。


  「怎麼了？你們四個.……」6曉君莫名其妙地轉過身，突然看到一把刀赫然出現在母親的手裡，她的笑容已經變成了陰森森的冷笑，而孩子正毫無知覺甜甜地睡著。


  「糟了。」6曉君一眼就看到了那把刀上的「夢符」標記，只要這把刀插下去，引魂使者就會穿過夢界進入孩子的夢中，然後把他的魂魄引出夢界，帶進冥界。「樂樂，咖咖，啡啡，快去封住入口。香香，跟我去阻止那個女人。」


  三個眼睛迅向一個方向飛去，另一個則跟著飛身而起的6曉君奔向那個女人。


  「無情，無淚，無緣，無果，夢靈之源賜予我留夢的力量。」一邊奔跑，6曉君的心理一邊默默念著「守夢咒」，同時在手心將「解夢符」寫了下來。


  「砰——」在刀快插下去的一瞬間，6曉君已經將手附在了女人的背上，刀子消失了，女人一下子愣住了，孩子碰巧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絲毫不知道自己差點兒變成冥界的一顆亡靈。


  「說，誰給你的符咒？」6曉君的臉開始變得死灰，想起來真有些后怕。


  女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坐在夢境的床上呆。


  「喂，說句話，行不行？」6曉君的暴脾氣又要作了。


  「嘰嘰，嘰嘰」四個小傢伙又圍了過來。


  「什麼慢慢來，她要殺自己的兒子，你們看見沒有。」6曉君大喊著。


  「嘰嘰，嘰嘰」又一陣爭吵。


  「聽什麼聽，她這種蛇蠍女人能有什麼理由，走開。」


  「嘰嘰，嘰嘰」小傢伙繼續耐心地勸著。


  「我不想聽，我只想知道她的夢符從哪兒來的，這個問題很嚴重。」6曉君繼續固執地堅持。


  「嘰嘰，嘰嘰」小傢伙們圍住了6曉君舉起的胳膊。


  「幹什麼？心咒又不會死人，只是說真話而已，你們緊張什麼？」


  「嘰嘰，嘰嘰」


  「走開.……」


  「他不是我的孩子，」女人幽幽地開口了，「他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孩子，你就可以殺嗎？小心將來下地獄。」6曉君憤憤地說。


  「下地獄？」女人的臉開始變得猙獰起來，「要下地獄的是那個男人，那個無恥的混蛋。」


  「？？？」夢境一片安靜。


  「忘恩負義的男人和這個野種，都該死，都該死，哈哈哈哈哈」夢境的女人似乎進入了一種瘋狂狀態。


  「不好，」6曉君突然意識到女人似乎也被人下了夢咒，身上散出一陣陣不同於夢界的怒氣，好像有人操縱一樣。


  「樂樂，把她的靈氣封了，快。」6曉君一邊準備，一邊從包里尋找水晶石。


  「嘰嘰，嘰嘰」樂樂的眼睛開始出青色的光芒，逐漸演變成一道閃電，直擊女人的天靈蓋。


  「啊——」女人痛苦地大喊。


  「進！」一顆晶瑩透亮的水晶石順勢飛進了女人的嘴裡，「解！」一掌拍在女人的背部，一口黑色液體從女人的嘴裡噴出，同時夾雜了一些黑色的晶石粉末，女人瞬間暈了過去。


  「真是麻煩死了。」6曉君掏出另一瓶「夢水」灌進那個女人的嘴裡，「咖咖，啡啡看著她，我得休息會兒了。」


  6曉君一屁股坐在地上，頭都快大了。儘管「夢符」不是什麼厲害的御夢術，但也絕不是隨隨便便誰都有的，至少這個人知道夢界，換句話說就是知道守夢人的存在。既然知道守夢人，又犯這種低級的錯誤，要麼就是白痴，要麼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究竟是什麼呢？6曉君撓破頭皮也想不明白。


  「嘰嘰，嘰嘰」身後傳來小傢伙的聲音。


  6曉君轉過頭，那個女人已經慢慢轉醒了。


  「我這是怎麼了？」女人搖了搖腦袋說。


  「你這是在夢裡，放鬆點兒。」6曉君走了過去。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我的夢裡。」女人有些驚訝。


  「我？怎麼說呢，我，就是你的守護神。」6曉君感覺有些尷尬，這麼直面被守護的做夢人還是第一次。


  「守護神啊？呵呵。」女人苦笑了一下。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吧，反正是做夢，說出來就好了。」


  女人猶豫了一下，也許是忍受得太難受，還是真的想通了，她終於慢慢開口了。


  「我叫方靜，今年二十九歲。四歲的時候，我爸爸就死了，後來媽媽帶我改嫁了，繼父待我很好，我那時候真得很慶幸自己能有這樣一個爸爸，我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女人的淚已經打濕了臉龐，「我十六歲的夏天，繼父的弟弟到家裡來玩，我聽到他們兄弟兩個的對話，他們居然在商量要賣了我，就說我丟了，然後讓媽媽再給他生個兒子。我被嚇壞了，從家裡跑了出來，然後就遇到了我現在的丈夫，林翔。我十六歲就跟了他，為了他我打胎打到不能生育，為了他我到夜總會陪酒陪到吐血。我一直以為只要我真心實意地等，只要我不放棄，他一定會回來。我只是想找個人愛我，想找個人給我一個家，難道我這一點兒願望也很過分嗎？」這時她已經哽咽地說不出什麼了。


  「.……」6曉君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安靜地聽著。


  「去年那個男人死了，艾滋病。」方靜很快恢復了平靜，「這個孩子是他和另一個女人生的，那個女人也死了，也是艾滋病。這個孩子也有艾滋病，而我……」方靜咬了咬嘴唇，「已經沒有能力撫養這個孩子了。」


  「你也得了艾滋病？」6曉君小心地問。


  「沒有，那個男人已經很久沒有碰我了，算不算很幸運呢？」方靜的口氣有些自嘲。


  「那為什麼.……」6曉君忽然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突兀，趕忙停了下來。


  「雖然沒有艾滋病，但我得了癌症，子宮癌，已經末期了。」女人沒有介意，幽幽地說。


  「.……」四周又一次陷入一片死寂。


  「林翔死的時候給我了一把畫著花紋的紙刀和一顆葯，他說等我支持不住了就把葯吃了，然後拿著刀睡覺，一切就解決了。」方靜的目光始終放在孩子的身上，看得出她也很不捨得這個孩子。


  「你知道他從哪兒拿到這些東西的嗎？」6曉君焦急地問道。


  方靜輕輕搖搖頭，沒有再說話，只是用手一遍一遍撫摸著孩子的頭。


  「你……是一個好人。」6曉君心裡有些酸澀，如果她不是夢靈，也許還會賠上幾滴淚。


  「好人嗎？」方靜苦笑著，依然注視著熟睡的孩子。
……

  「如果你病好了，會丟下這個孩子嗎？」6曉君突然問了一句，讓沉浸在思考中的方靜猛地抬起了頭。


  「如果你答應我一直照顧這個孩子，我就幫你。」6曉君肯定地說。


  方靜一時間還沒有接受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一下子陷入迷茫的沉寂中……